10. 蚀日回礼2

作品:《杀戮神的她(快穿)

    爆发的契机很快来了。


    一次,社区关爱组织的人送来一笔额外的临时补助金,数额不大,但足以缓解一段时间的窘迫。钱是一早偷偷送来交给了苏晚,特意叮嘱:“一定要用在学习上,读书才能改善她现在的生活”。


    可到了晚上。


    苏胜天捏着那叠钞票,眼睛都冒绿光了,他没有像承诺的那样,而是全部塞进了自己口袋。


    “可是,”苍梧适时地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扮演着惶恐的女儿,“露露阿姨和明明哥说那是给我买复习资料和…”


    “买什么资料!”苏胜天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露出了獠牙,“家里不用开销?老子不用应酬?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他挥舞着剩下的钞票,唾沫星子乱jian,“死丫头片子!跟那死女人一个德行!就知道盯着钱!老子养你白养了?!”


    这一刻,他装都不装了,彻底撕破了脸面。


    苍梧没有像以往一样表现出被恐吓的退缩、哭泣,她静静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件死物。


    这突如其来的、不符合预期的冷静,反而让苏胜天愣了一下,随即开始莫名其妙地暴怒:“看什么看?!你也配看不起老子我?!”


    苍梧缓缓开口,声音平稳,“今天孙叔叔来了,他说店里进了一批不错的烈酒,邀请你去品尝。”


    “你不早说!耽误老子吃酒,滚开滚开!哎哟,这拿来的,疼老子一脚,赶紧挪开!”


    门被狠狠砸上,伴随着邻居尖锐的不满声。


    苍梧来到窗边,看孙胜天心情愉悦地走了,于是将所有窗户锁死,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临近天明,外面响起摇摇晃晃地踩楼梯声,酒瓶将扶手敲的叮当响。片刻,门口一阵猛烈的踹门声。


    苏胜天一下又一下地宣泄,忘乎所以,以至于门被打开之后,他来不及手脚,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后倒去,摔得脑浆都匀了。


    “你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邻居都被你吵醒了,到时候隔壁的木工又来算账。”


    果不其然,苏胜天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但嘴上还在逞强:“老子还能怕了他不成,去去去,给老子下碗面,都早上了,没点眼力见。”


    等苏胜天进来,纤细如枯枝的手关上门,接着“咔哒”一声。


    不一会,厨房里弥漫着廉价食用油的油烟味。


    苏胜天瘫在毯子上,刚灌了几口劣质白酒,脸色酡红,眼神也浑浊涣散。他拿着酒瓶猛地反方向倒了倒,结果一滴也没了,酒瓶被摔了个粉碎,“靠!瞧不起老子!不就是瓶酒,老子买不起?”


    苏胜天又抄起桌子上一瓶包装简陋的酒瓶,“老子原来风光的时候,天天关照那孙子的店,现在,嗝!竟然敢驱赶老子,不就是喝了他几瓶酒就翻脸不认人!下次再请老子老子还不去了,玩不起的孙子!孙子!”


    他看着正在水池边默默洗菜、准备早饭的女儿,那股无名的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磨蹭什么!洗个菜都洗半天!没用的东西!”他粗声恶气地骂道,轻一脚,重一脚地走过去,一把推开她,自己拧开水龙头胡乱冲了冲手,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苏暖暖’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旁边的橱柜上,砧板上那把最显眼的、厚重的切骨刀发出沉闷的一声。她看了一眼,立马低下头,肩膀微微缩起。


    苏胜天瞥了一眼刀,再看她那副窝囊样子就生气,唾沫星子横飞:“摆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老子欠你的了?一天天丧门星样!看着就晦气!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模一样!都是来讨债的!”


    苏胜天举起酒瓶就要摔。


    这时‘苏暖暖’抬起眼,眼眶微红,声音很轻很细,精准地刺向他最敏感的神经:“你现在和上次杀了妈妈的样子一样,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不会做噩梦吗?”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苏胜天最恨人提起这个,尤其是这种被指责的语调,半点都听不得。


    “你嗲的再说一遍?!”他眼球瞬间布满血丝,酒精和暴怒彻底冲垮了理智,他急需什么东西来震慑、来发泄、来重新确立自己在这个家的绝对权威!


    “有案底的“顶梁柱”,难怪邻居不信你。”


    他脸上这几个月长出的横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那层勉强维持的、伪善的皮囊彻底剥落,露出底下青黑色狰狞。眼睛里原本那点浑浊的烦躁瞬间被一种更阴鸷、更凶狠的东西取代。


    “案底?那能怪老子吗!要不是那死女人没完没了地叨叨,要不是她家那老不死的不给钱!还有你这么个赔钱货!不是你的话,老子能失手吗!啊?!”在他扭曲的逻辑里,生活中一切不如意的源头都是别人,而他自己永远是那个被逼无奈、被迫反击的“受害者”。


    “隔壁那些长舌妇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知道在背后嚼舌根!他们知道老子在里面吃了多少苦吗就骂老子?知道老子现在多难?一个个装得人五人六,背地里指不定多脏!”


    “还什么顶梁柱老子砸塌,放你的狗屁,老子就是顶梁柱!”这句话真正戳到了他最痛、最不敢直视的地方,“这破家要不是老子撑着早散了!老子累死累活的时候你们享福!现在出了事就全是老子的错了?!啊?!没有老子哪来的你?!现在还敢嫌你老子!”


    苍梧看着他歇斯底里。


    苏胜天将所有外界的正常反应都视为恶意针对,觉得感受到的世界任何一丝压力都是对他不公的迫害,他完全无视了自己才是毁灭的根源,反而将自己曾经的付出视为无限索取的资本和免罪金牌。


    苍梧改变了策略,声音依旧带着颤,话语的内容却像淬了毒,向他最溃烂的神经踩了两脚:


    “我好害怕啊……”她声音微弱,向后缩去,仿佛被吓破了胆,却字字清晰,“你上次不是说……王叔叔家赔了保险,日子就好过了吗?”


    苏胜天呆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酒精放大的贪婪。


    苍梧继续“怯生生”地说,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妈那时候……是不是也看到你买的两份保险才总是睡不着……还吃那么多安眠药,是不是你……”


    “你闭嘴!!!”苏胜天如同被毒蝎蜇中,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哑的狂吼!这些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内心最肮脏、最不敢直视的潘多拉魔盒!那不是简单的家暴,那是他曾经日复一日、用言语和冷暴力,像滴水穿石一样,暗示、逼迫、诱导那个懦弱女人走向自我毁灭的深渊!


    “不是老子!是她自己没用的!是她自己想不开!”他癫狂地否认,挥舞着刀,却更像是在对抗自己脑子里涌出的可怕记忆,“老子给她灌的药吗?放屁!统统放屁!如果不是你,我哪能坐牢!”


    苍梧她微微后退,欣赏着他崩溃的样子,声音却像鬼魅般继续缠绕他:


    “那我呢?”她瑟缩着,仿佛下一个毁灭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戳破真相的恐慌,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最习惯的解决方式——暴力。只有暴力能让他重新夺回控制权,只有让对方恐惧,才能掩盖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无能和恐惧。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狠戾,死死盯住对面依旧有些懦弱的女儿,那目光像是要将她剥皮抽筋。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一头被激怒、即将扑食的野兽。


    这一刻,他不是父亲,他是重新显形的恶魔。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都在极致的愤怒和根深蒂固的暴力逻辑下灰飞烟灭,只剩下最原始、最丑陋的凶恶。


    空气凝固,下一秒,那积蓄了四年不甘的拳头就要狠狠砸下,重演这个家庭最黑暗的噩梦。


    “我要是也‘不小心’死掉,是不是,也能帮上你的忙?像妈妈一样。”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无意间扫过砧板,那把厚重的、闪着寒光的切骨刀,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被别人知道,你就完了。”


    “不许说!不许!”他几乎是本能地,他一把抄起了那把刀!沉甸甸的触感似乎给了他一种扭曲的力量感。


    恶魔低语着:“只要杀了我,外公外婆的遗产都是你的了。”


    他挥舞着菜刀,刀锋在空中划出危险的弧线,几乎要碰到苍梧的鼻尖,咆哮道:“都是我的!哈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团聚!让那两个老不死的死不瞑目,让你们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瞧着,我才是一家之主!”


    冰冷的刀锋一闪而过,一面反射着丧失人性的狰狞面孔、一面反射着诡异病娇的苍白笑脸。


    空气被苏胜天那记饱含戾气的刀气砸得呼啸作响!他眼中满是快意,仿佛已经看到女儿像她妈妈一样哀嚎求饶的场景。


    但预想中的触感并未传来。


    他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精准扣住!下一秒,剧痛炸开!


    “咔嚓!”


    骨裂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嚎!苍梧毫不留情地直接废了他一只手!


    苏胜天又惊又怒,抬脚就想踹向苍梧的肚子——这是他惯用的、对付女人的肮脏招式。


    苍梧侧身轻松避开踹来的脚,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格开他的拳头,顺势抓住他的小臂,猛地向后一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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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呃啊——!”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脱臼声混合着惨叫!苏国强两条胳膊都以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瞬间成了废人!


    他痛得涕泪横流,却心有不甘,像头受伤的野兽,低头用脑袋撞了过去!


    苍梧眼中冷光一闪,不避不让,直接扯住他的头发,狠狠对撞过去。


    “砰!”


    苏胜天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截烂木头一样,脸朝下,重重砸在地板上,鼻子里鲜血直流。


    他还没从眩晕和剧痛中回过神,头发就又被狠狠揪住,脑袋被提离地面,随即被自己女儿抓着头发,一次又一次地、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脸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


    “头还硬吗?仗着力气大很爽?”


    “这一下!为了妈妈被你打掉的牙齿!”


    “砰!”


    “这一下!为了她跪着时被你用瓷片割破的手!”


    “砰!”


    “这一下!为了柜子里哭泣的小女孩!”


    “砰!”


    每一下撞击都伴随着苍梧冰冷的声音和一个血淋淋的控诉。


    苏胜天被撞得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牙齿都松动了,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和哀嚎。


    这还没完!


    苍梧一脚踩在他的后背,将他死死钉在地上,然后对着他无法防备的软肋、腰眼、臀腿等痛觉神经密集的地方,用鞋尖狠狠地、精准地踢踹!


    “这一脚!赏你每次发完酒疯后的打骂!”


    “这一脚!赏你抢走学费,不让人上学校时的得意嘴脸!”


    “这一脚!赏你对外人装孙子回家充大爷的恶心模样!”


    苏胜天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在地上弹动、抽搐,却完全无法挣脱。他的骨头像散了架,内脏像被捣碎,浑身无处不痛。


    苍梧回给他的是绝对暴力的碾压。


    当苏胜天体验到曾经施加给妻女的恐惧和痛苦时,他除了发出不成调的惨叫和求饶,什么也做不了。


    苍梧终于停下,微微喘了口气,还是不行。她按住自己不受控制抖动的手臂,几乎没了知觉。


    看着地上一滩烂泥般抽搐呜咽的苏胜天,她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语气平静得像是和别人打招呼:“喂,地址是枫叶园小区8栋804。嫌疑人苏胜天出狱后再次对未成年女儿实施言语侮辱、经济剥夺及暴力、谋杀,但我已经把他打趴了。”


    “对,他先动的手,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我现在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并追究其违反出狱监管规定的责任和违法犯罪行为。”


    苏胜天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只剩下彻底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呜呜咽咽地开口,嘴里漏风:“先,闲空?”


    对啊,她上个任务的补偿,一个在角落近乎‘隐形’的家庭监控。


    “窝,搓,搓了,洗后,窝养,养里读苏,粑粑,搓了。”


    苍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暖暖不需要人渣养,养人渣又太费劲了,吃牢饭去吧。”


    没有再理会地上蠕动的人渣,她躺回到沙发上,向系统问道:“监控导出来了吗?”


    绝弦在苍梧脑内激动尖叫:【完美的角度!大佬牛逼!!!】


    【已导出备份。】


    一切准备就绪。


    恍惚间,警笛声来了,一位高于门框的男警察先走了进来,视线在瘫痪的爸和柔弱的少女来回转。


    “陈队?”


    “额,先把地上的拖回去,还有监控。”他指了指墙角那个家庭装小监控。


    “是!”


    “你,苏暖暖对吧,我是四年前来你家出过警的陈青柯,有印象吗?”


    看她有些茫然,陈青柯想了想,他记得这小孩当年查出转换障碍和创伤后应激障碍以及重度焦虑症,得好好斟酌用词才行,“别怕,你这样做是对的。”


    旁边费力抬着半死不活的苏胜天的警员:???


    “你先把情绪稳定下来,一会跟着去警局,别担心,做个笔录的事。”


    小憩后,脸不红气不喘的苍梧歪了歪脑袋。


    陈青柯看着这一幕捂着胸口,十分心疼:瞧瞧,孩子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走吧。”


    陈青柯:瞧瞧,孩子都绝望了!


    “……”


    ——


    等苍梧跟着做完笔录回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死寂。空气中还残留着酒气、血腥味和一种尘埃落定的虚无感。


    她的眼前慢慢模糊,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将身体的掌控权交还给属于它的人。


    真正的苏暖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