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蚀日回礼3

作品:《杀戮神的她(快穿)

    几乎是瞬间,一种阴湿的、粘稠的绝望感如同淤泥迅速灌满了这具刚刚经历过重大事件的身体。


    苏暖暖瘫软在地,不仅仅是脱力的感觉,还是有一种从骨髓里透出的萎靡。


    她看着地上那摊不属于自己的血迹,眼神空洞,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解脱的轻松,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不满足。


    就这样?她用灵魂作为消耗品,换来的只是又被抓走了而已……


    这不是和之前一样?


    被关几年,然后呢?


    他还会回来的……


    不!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与其被折磨死,不如自我了结……


    这种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甚至觉得,比起现在这“官方”的、看似正义却无法让她真正安心的结局,还不如刚才那把刀真的砍下来,至少有个了断。


    这种阴暗、自我毁灭的念头在她脑中滋生,让她对自己感到一阵厌恶,却又无法挣脱。


    就在这泥沼般的情绪快要将她彻底吞没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苏暖暖。」


    苏暖暖猛地一颤,被这声音吓到了,她的身体又不受控地抖了起来。


    「我能把他送进去一次,两次,甚至让他下地狱。」那声音继续道,冷静地陈述着一个可怖的事实,「但这不会令你解脱。」


    「他当下的罪行会被惩罚,却斩不断他扎根在你心里的恐惧。」


    「我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一世。」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苏晚心上,又冷又痛,却也让那些阴湿的、纠缠不清的怨毒念头清晰了起来。


    「能真正让你走出这间屋子,走到太阳底下,让他再也无法伤害你的,关键不是让他受到多重的惩罚,而是你,」苍梧的声音顿了顿,给了她一点缓和的时间,「你,敢不敢亲手把‘父亲’这个身份从他身上剥下来。」


    「敢不敢承认,你不欠他任何东西,包括你的恐惧和痛苦。」


    「敢不敢,」那声音最后问道,「为自己活一次?」


    声音消失了。


    苏暖暖依旧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突然嚎啕大哭,哭得肆无忌惮,像初生的婴儿一般响亮。


    阴湿的绝望还在,但心里面又混进了一点别的东西,一点被强行撕开伤口暴露出来的剧痛,一点被逼到绝境后生出的、微弱的、愤怒的火星。


    也许她还需要很久才能学会不害怕,也许她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摆脱阴影,但那个声音让她明白:救赎的钥匙从来不在别人手里,也不在任何一座高墙里。


    救赎,在她自己手里。


    哪怕那钥匙锈迹斑斑,对她来说沉重无比,但她也许拿得起来。


    时间一直在流动,在那些日常下,苏暖暖笨拙地接受新事物。


    这些日子,苍梧的“注视”从未离开,但她介入的方式悄然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处刑者,更像是一个深沉的引导者,将微弱的信号植入苏暖暖混乱的意识边缘。


    每当苏暖暖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地僵直在床上,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她时,那个清冷的声音如同破开冰面的凿子,简短地响起:


    「感受你的心跳。」


    「很快,但它在跳。」


    「你在呼吸。」


    「现在跟着我,吸气~呼气~吸气……」


    「只是感受它。别的什么也不想。」


    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只有指令,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劈开迷雾的力量


    这些指令迫使苏暖暖将注意力从无边无际的恐惧拉回到自身最基础的生理存在上:心跳、呼吸、冰冷的脚趾、攥紧被单的手指。


    只有感受。


    每当苏暖暖对着镜子,看到里面那个苍白、眼神躲闪、仿佛一碰即碎的自己而感到厌恶时,那声音又会响起:


    「看着她。」


    「不是看疤痕、看怯懦。」


    「她是你,你看你还在这里。」


    「你看,她昨天吃了一整碗饭。」


    「你看,她今天终于走进了学校。」


    ……


    一句句陪伴,引导着苏暖暖将目光从“缺陷”上移开,去看见那些微小却真实的“存在”与“做到”。


    每一次吞咽,每一步行走,都是这具身体在艰难地维持运作,都是生命力的证明。


    上学后,又是不小的挑战。


    当苏暖暖因为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而愤怒地撕扯头发时,声音再次介入:


    「停止你的动作。」


    「愤怒是正常的。」


    「但愤怒的对象,应该是那些剥夺你注意力的事和人,不是你自己。」


    「现在,试着放下笔。」


    「去喝口水。或者看着窗外那棵树,看五分钟。」


    这道声音教她识别情绪,并将情绪源头引向真正的施害者,同时给出最简单、最不会失败的“暂停”指令,直到她不再进行自我攻击。


    就这样,日复一日,如同水滴石穿,潜移默化地重塑着苏暖暖的内心世界。她开始无意识地模仿这种关注自身、学会暂停、处理情绪的模式。虽然依旧痛苦,但她学会了在崩溃边缘喊停,学会了在自我厌恶时找出一点自己做对了的事,学会了在感到窒息时,先帮助自己呼吸。


    时间像渗过裂缝的水,缓慢而固执地流淌。


    真正的苏暖暖开始熟练呼吸没有暴力和恐惧的空气,这个过程笨拙、反复、充斥了无声的崩裂。她依旧住在那个老旧的房子里,社区早已给她换了新锁,装了防盗链,但她每晚仍会用椅子抵住门背,一点轻微的响动就能让她惊醒,心脏在死寂的夜里狂跳不止,直到确认安全后,才擦擦滴水的鬓角,蜷缩着重新入睡。


    她开始自己做饭,第一次拿起菜刀时手抖得厉害,那把厚重的切骨刀被她用布包了好几层,扔到了垃圾桶,再也不愿看见。她还开始学着煮简单的面,煎有点焦的蛋,味道谈不上好,但吃下去时胃是暖的,不会因为恐惧而痉挛。


    她重新捡起落了灰的课本,上面字迹模糊,上课注意力很难集中,那些公式和课文总与不好的记忆纠缠在一起。有时她也会毫无征兆地摔了笔,趴在桌上,肩膀无声地颤抖,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想起曾经被撕碎的作业本和刺耳的辱骂。但过了一会儿,她又会默默捡起笔,继续往下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还是很少说话,对社区阿姨的关心大多只是点头或摇头,面对心理辅导老师,她也很少开口,有时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株被暴雨打过、勉强存活却不再舒展的植物。


    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在改变。


    她开始整理屋子,扔掉了苏胜天所有的旧物,把那点微薄的救济金仔细规划。


    后来陈青柯的姐姐托送来一个小小的盆栽,就放在窗台上,有时她会对着那点绿色发呆。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少,某天深夜,她又从噩梦中惊醒,恐惧泼遍全身,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和小时候一样等待熟悉的咒骂或殴打,但什么都没有。除了窗外路灯微弱的光和房间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她。一点喜悦,混合着茫然和一点点,确认的安全感。


    他真的,不见了。


    这个认知,像第一颗笨拙地钉进她破碎世界的铆钉。


    苍梧的意识并未完全离去,像一道极淡的、无声的影子,停留在苏暖暖身边。像一座沉默的灯塔,并不发出温暖的光,只是有些执着地立在那里,标记着航道,象征着风暴是过往。哪怕这只小船航行得歪歪扭扭。


    她的存在本身像一种无声的宣告:路在那,你得自己走。但这一次,你不会再独自面对黑暗。


    苏暖暖或许有天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但偶尔,在某个特别艰难的瞬间,她也能自己把垮下去的脊背再挺直一点点。


    生活或许对她依旧沉重,前路漫长,但活着,以及不再是为了等待下一次伤害的到来。


    这是一种残酷的、进展缓慢的、却真实无比的——重生。


    可,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好不容易适应的和平被打破了。


    一天放学,老师叫住了正准备独自回家的苏暖暖,语气有些为难:“暖暖啊,你舅舅和姨母来了,在接待室等你,说想看看你。”


    苏暖暖的身体僵了一下,呼吸加重了几分。舅舅?姨母?这些称呼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母亲去世后,这些亲戚就如同蒸发了一般,从未出现过。


    她走进接待室,看到一对衣着朴素、面带愁苦的中年男女。那女人一见到她就红着眼圈上来想拉她的手:“小暖,苦命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


    苏暖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触碰。


    老师看出来了什么,将苏暖暖拉到身后坐下,“有什么就快说吧,现在孩子课业这么重,需要早点回家休息。”


    舅舅搓着手,叹了口气,开口是浓重的方言口音:“是是是,小暖争气,肯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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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好哈。啊,听说,你爸他又,唉!”他重重一跺脚,“这个混账东西!真不是人!”


    姨母抹着眼泪接话:“可不是嘛!造孽啊!可是小暖……”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为你好’的恳切:“他毕竟是你爸啊!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现在知道错了,在里面后悔得不得了,你,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写个谅解书什么的。一家人嘛,哪有隔夜仇啊?”


    舅舅也跟着帮腔:“是啊,姑娘家家的,一个人怎么活?总得有个依靠。你爸他保证改了!我们也看着他,他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们第一个不答应!再说了,家里出了个坐牢的,你以后嫁人都难……”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看似心疼,字字却要吃人。


    孙暖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她听着“为你好”、“一家人”、“血浓于水”的论调,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想要呕吐。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后来都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空气越来越稀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的手指开始发麻,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校服。


    她想尖叫让他们滚开,但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身体,这具承载了太多痛苦记忆的身体,先于她的意志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耳鸣声尖锐地响起,盖过了亲戚那些“劝和”的话语。


    她腿一软,只能死死用手撑住旁边的把手,指节攥得发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吸不进一丝氧气。


    “别说了,你们看不到她现在多难受吗!”


    在老师的加入下,两人住嘴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更糟,那些看似‘善意’的亲人,用温情脉脉再次将她逼到了悬崖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平衡,眼看就要彻底崩塌,她就快要被这巨大的窒息感和绝望彻底吞没了……


    「呼吸。」


    「想想平时怎么做的。」


    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深处炸开。


    是苍梧。


    「看着他们。」


    苏暖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抬起头,那双因惊恐而涣散的瞳孔,艰难地对上了舅舅和姨母错愕、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脸。


    「记住他们现在的样子。」强大的语言有镇定的力量,「记住这些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把你往火坑里推的人。」


    「然后,」那声音顿了顿,吐出几个字:


    「拒绝他们。」


    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苏暖暖猛地吸进一口气,那口堵在胸口的浊气似乎被冲开了一丝缝隙,尽管身体还在发抖,尽管心跳依旧如擂鼓,但她看着眼前这两位‘亲’,眼里第一次出现了除恐惧以外的的东西——一种带着恨意的清醒。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地说道:“不。”


    “你说什么?!”


    “我、不、原、谅。你、们、走!”


    说完,她不再管那两人,用尽全身力气转身,极其艰难却无比坚定地走出了接待室。


    阳光刺眼。


    她比阳光更刺眼,她笑了,笑着笑着眼角的泪又滴落下来,可她感到无比的畅快,这次她自己拉住了自己。


    她想,深渊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嘛。


    “谢谢。”


    谢谢你在我滑向更深的黑暗,在我即将坠落时托举我,不厌其烦地教会我哪边才是希望。


    苍梧没有出声。


    今天的勇气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日积月累的、对自我感觉的确认和捍卫,在她感受到了巨大的不适和压迫的时候,她懂得了自己可以选择拒绝。


    没有大道理,没有赋予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苍梧只是耐心地、冷酷地,一遍遍引导苏暖暖看见自己,感受自己,然后,基于这份感受,做出最基础的自我保护。这一切,都在接待室里收到了成效。


    当血缘的枷锁劈头盖脸砸来时,苏暖暖的躯体反应依旧剧烈,但在她听到的指令不再是逃跑或战斗,她听到的是早已被反复训练的内容:


    ——呼吸


    ——看着他们,记住这施加压力的面孔,而非自我怀疑


    ——拒绝他们。


    这些指令,精准地对接了她被反复引导形成的保护能力:关注自身感受、锚定现实、保护自我边界。


    这是苏暖暖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基于她自身痛苦感受的真实选择,是‘自我’在废墟上发出的第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