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居刺

作品:《岁月可居

    人在极端情绪下往往更具潜力。傅九莲开车去机场,一路疾行,用最快时间及时、顺利地搭乘最后一班开往康市的飞机。


    岁月这把刀可以把人划刻的面目全非,也可以把多年炽热的感情变成灰烬,更可以把细小的裂痕劈成无法跨越的鸿沟,苍老和沧桑,都是它的罪证!


    凌晨十二点五十多,康市一处私人住宅,一楼大厅,米白色沙发占据中心位置,旁边立着一盏落地灯,在夜晚散发出幽幽光晕,傅九莲靠在沙发一角,腿上盖着一条薄毯,目光落在窗外无尽的黑暗。


    姜震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洗不尽应酬的烟酒气,可能还有胭脂味,他在门口顿了一下,似乎没看清,站直了又仔细向沙发望去。


    “老婆?”他像是确认,似有些不敢相信,刚走没两天的人怎么又回来了。


    往日亲密温暖又自然地呼唤,如今像催命符。


    傅九莲没有回头。


    姜震声音沙哑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你回来了?”


    傅九莲语声缓慢:“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没有微笑,没有温情,没有动,只是开场白。


    姜震脱外套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像完成某种仪式一样,将西装仔细挂好,他知道傅九莲讨厌烟味,也不喜欢他乱放东西。


    他走到沙发前,挨着她坐下。


    他们离的很近,却仿佛有一道天堑,他的靠近也迫使傅九莲心脏沉闷。曾经,他们可以窝在这个沙发上,看各种恐怖片、谍战片,或者互相喂点水果,说说孩子近况,或者互放狠话,最后又热烈相拥,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感受彼此的呼吸。如今,静默不再是平和的静默,马上就会反目!


    “今天-------”傅九莲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眼中没有情绪,只有清明:“和谁一起吃的饭?”


    姜震抬眼,着重看了傅九莲化了妆的脸和她一身华丽裙装,又缓缓上移,对上她的眼睛,那双令他沉溺深陷的娇媚眼眸,如今像平静的秋日寒潭,清凌凌的映不出丝毫波澜。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算不上笑的笑:“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特别?”


    又问:“你想去吗?和我一起应酬?”


    “应酬?”傅九莲轻轻重复,像吃了一颗酸涩的糖,刺激她的神经扭曲:“我不想参与,从此以后都不会。”


    姜震抬手按了按眉心,像要无力感从身体里按出来:“我累了,我们能不能先睡……”


    “不能。”傅九莲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从我在你们学院看到你一眼就知道你对我有企图,到现在你离我这么近,我却认不出你模样了,我累了。”


    她的意思很残忍,姜震的身体不受控般僵硬一下。


    “你什么意思?”姜震放下手,双眸微垂,说的肯定:“再累我们的感情还在。”


    傅九莲定定地看着他:“可它也能像死人一样----”她眼神如刀锋般闪过湛湛寒光:“从世上消失!”


    姜震猛地看向她,眼底终于翻涌起愕然的火花,像是被这句话灼伤了:“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警告:“不要乱说话了,傅九莲!”


    姜震情绪有些失控,而傅九莲,面色依旧平静。


    “不说不行。”她神色里有一种近乎悲悯的透彻:“姜震,你知道你做过什么,别再自欺欺人,我也不会姑息养奸。”


    姜震睁大眼,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傅九莲坐起来,穿上高跟鞋站起身,绿色丝绒裙摆缓缓浮动,她面对他,微微低头近距离俯视他,她轻声说:“我们曾经对彼此说过最硬气的话,也温暖过彼此。我不怕你一无所有,没担心你站不起来,我尽我所能地支持着你,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和你一起承担……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对不起你,觉得我没有对你付出,一次次怀疑我,一次次抱怨,让我窒息,窒息到你丢了你,而我自己都不愿意要我了!”


    姜震抬起头,眼眶瞬间发红,他深深地看着傅九莲,她嘴里的他无比陌生,又无比清晰.......


    他们对视的眼神里复杂得包含着所有情绪,痛、恨、怨、不甘、质疑、恶心...........傅九莲心脏有瞬间的痉挛,然后,她站直了,说出的话仿佛来自遥远的的回响,远到姜震以为出现了幻听。


    “姜震!”傅九莲在给他们俩判刑:“我们的婚姻,痛快点,到此为止!”


    姜震一低头将脸深埋掌心,用力吸口气,又快速抬起头,眼睛里面有了翻滚的黑色风暴,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我为什么怀疑?那次元元被威胁,我找到陈卫庭,收拾了他,他反过来笑话我,说我自大眼瞎,连目标都找不准,说你根本不爱我,说你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我问他是谁,他讲不出来,我当他是故意激怒我,我揍了他。可原来真有啊,原来是厉宗南!”


    “傅九莲你心里有他,当初他抛弃了你,你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你心里,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感觉你心里有人,只不过我找来找去,没找到!”


    他坐在那,陡然笑了,一双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扭曲:“我以前问过你,你从来不承认,让我不安,方家孙子百日宴那天,你为什么连句正经话都不和他说,连个眼神都不敢碰,你为什么失态,你各种搪塞我!今天,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我想听听有多精彩,能让你念念不忘?!”


    傅九莲站在那,就那么看着听着。


    “说啊......”他一下子站起来凑近她。


    姜震眼神阴鸷:“说!”


    傅九莲挥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啪!


    屋里静止了,姜震愣住了。脸偏了过去,半天没动。


    傅九莲面无表情:“说什么呢?我想想。”


    “一段过去,我为什么要扒开伤口让自己痛苦?如果我当初找他--”傅九莲冷笑:“那我的世界永远不会有你!也不会和你生孩子。”


    姜震气血翻腾,他缓缓转过头,酒气上涌,眼睛有了血丝,带着一种困兽般的暴躁。


    “你撒谎,撒谎!”姜震疯了一样,指节被他捏的咯咯泛响,咬牙切齿地说:“你在偷换概念!”他逼视着她,仿佛她出轨了一样:“傅九莲,这么多年,你在我这里高高在上,是我一直在后面追着你跑。遇到事了,你就会把我搁在一边,等你忙完,想起了才会过来找我,像哄一只狗!你和我之间,你对不住我对你的爱!我就是你的退而求其次!”


    傅九莲嗤笑一声,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赶紧离婚。”


    “做梦,你别想!”他眼里有恨:“分开后,你去N市找他吗?穿成这样去找他?!”这般说着,他目眦欲裂,有了滔天怒火。


    傅九莲眼神坚毅:“要么我们协商分开,大家体面点,要么找律师,咱们走法律程序,第三种方法也可以。”


    姜震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晃一下,他用手死命抵着额头,低头惨笑:“看,这就是你!”下一瞬下颚绷紧,极力压制着戾气。


    所有的痛苦脆弱,傅九莲都可以在背地里消磨,如今直面姜震,她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她把匕首拔出,开始她的战场。


    “还要说些什么呢,说说你玩女人?”她用了平静语气,淡淡询问他:“和她们做的时候戴套了吗?”


    姜震勃然变色,眼神慌乱:“我.....没有碰她!”他泣血般厉声回应着她。


    傅九莲嘴角紧抿:“爱一个人就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他保持忠诚,你出没出轨,天知地知你知,我也能感知到。”她一字一句,像最细的针,专扎他最脆弱的神经:“姜震,我不会再要你!”


    姜震抓住傅九莲的手打断她的话:“都不是!我没有!”


    离的近,傅九莲仿佛听到他心脏如鼓在敲,他心悸着,她摇头:“我从没这么恶心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我现在恨不得搓掉自己的皮,我被你弄脏了,姜震,看见你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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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发青,声音强硬:“说了没有!”


    她用力甩,没挣开,眼睛一眨不眨,冷笑一声:“敢做不敢当,没种。”


    他似癫狂般,攥紧了她,反过来逼问:“你不用给我定罪!反倒是你,和我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厉宗南?!”


    她心里有了濒临死亡的颓然,转眼间又换上了不惧鬼神的凶悍,眼瞎了!傅九莲仰起头:“一段过往而已,你没参与,就被人挑拨到胡思乱想,反过来怨恨我,所以你就用这些虚幻的理由在别的女人怀里理所当然的找一下平衡,体会新鲜刺激,对吗?”


    她的眼神终于有了痛苦之色,也有深深鄙夷,她甚至鄙夷自己!她目光如淬火,要将眼前一切焚烧殆尽:“我要离婚!不然,我会让你死!”


    傅九莲气势全开!


    姜震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肩膀颤动,他空洞地瞪视着傅九莲,似不敢置信:“你竟然让我死......”


    傅九莲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痛下杀手:“我早就厌倦了你病态的情感,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向你证实我的清白?为什么和人吃个饭也要和你报备?知道吗?当你一次次怀疑我的时候,我难受的想吐,每次回答你都是一种屈辱,你怎么不早早给我安定位呢,我甚至盼着那一刻!那样我们早就解脱了,也不必走到今日,你爱我,不健康的爱!带着你卑鄙的枷锁,今后你在我这里-----”她微顿,一字一顿沉声说:“我会连你的模样都忘记!”


    她站直了,神色恢复了平静:“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办理手续。”


    傅九莲的话仿佛抽走了姜震所有力气,他松开她,后退两步趔趄着跌坐到沙发上,冷冷地仰头望着她,什么也没说,静默几秒后,他快速起身,大步离去。


    看,婚姻这枚钉子一点点扎进了傅九莲的骨血里,成功地由浅入深!


    直到现在她不拔除会死!


    和很多女人一样,一直以来她把孩子因素考虑进去了,把他曾经对她的那些好捡起来各种复习,最初的最初,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是曾经失意执着的自己,她对他从心软开始,软着软着有了感情,然后继续心软,好多次,心软好多次!她让他踩他的底线,直到踩无可踩!


    她把她所有的软都给了姜震..........都给了他啊!可他辜负了她,他敢伤害她!


    呵!


    跑了算怎么回事?跑得一时还能跑两时吗?


    朋友老公出问题,她可以教授她们争取权利,牢牢把住经济大权,女人岁数大了没什么别没钱。如今轮到她了,她要怎么做?


    如果姜震不配合办理手续怎么办?傅九莲一步一步走上楼,去了卫生间,点开灯,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神情疲惫,像受了伤一样,就差。


    那一瞬间,凶狠想法随之而来,她和姜震从认识至今,十数年,她当然知道怎么一击必杀。


    她咬紧了牙,眼神痛苦而诡异。眼眶有泪又忽然没了,像是上演一幕哑剧。


    那一瞬间,她是个非常冷酷的女人,魔鬼一样,但是,孩子呢?傅九莲和姜震有了孩子。元元紧随他一生的童年能有阴暗吗?


    亖亡是解脱,那不是痛苦,煎熬才是!


    傅九莲让自己静下来,冷静下来........脱掉衣服,打开热水,水能温暖肌肤,洗净身体,却冲不净五脏六腑里的阴郁......她抓起花洒狠狠砸在地上,条条水柱纷纷往上猛窜着,不锈钢软管像蛇一样扭动,她俯身捡起来,发泄般再砸,声音很大.........


    厉宗南,让傅九莲难堪痛苦!


    姜震,让傅九莲屈辱失望!


    傅九莲低下头,捡起花洒对着自己脸猛浇,她闭着眼静止不动。


    他们给了傅九莲几刀,一刀插在她脸上!一刀插在她尊严上!一刀插在她Y-D里!一刀插在她心脏!刀刀见血,刀刀都是窟窿,他们让她疼...........


    她也让他们疼,那就都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