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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皇后守则

    第51章 夕阳倒影射疏林


    梁栋打心里佩服王妃的见解,道:“王爷,王妃说的对,如今王爷不是应该想着怎么去救梅贵人,而是了断了梅贵人,向贵太妃表达您的诚意才好,若是您与贵太妃撕破了脸,您不是避着贵太妃向皇贵太妃下手吗?您知道的,皇贵太妃怎么斗得过心机深沉的贵太妃呢?”


    听梁栋提到母妃,顾辞熙有几分大梦初醒之感,这贵太妃拿着私通的罪名威胁他让他帮着她做一些龌龊事便罢了,她不能让她威胁自己的母妃,在养育他成人的母妃和给予她欢愉的梅贵人,若要他选,他自然是选母妃的。


    梁栋见王爷久久不语,眉目微蹙,便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边继续道:“王爷,若是您和皇贵太妃二人不好了,您要让远在西凉的端慧长公主怎么办?”


    端慧长公主是先帝的七公主,顾辞熙的亲妹妹,及笄后便和亲嫁到了西凉做了王妃,后来西凉王子继承皇位,端慧长公主便成了王后,但端慧长公主一直以来都只有两个女儿,西凉后宫里也是妻妾成群,西凉王的王子公主也不少,端慧长公主虽贵为王后,但日子也过得不是很顺心,若是母妃和哥哥倒了台,端慧长公主便更没有什么倚仗了。


    顾辞熙生平最是疼爱这个比他只小了两岁的妹妹,端慧出嫁,去了西凉,他难过了许久,端慧生女,他高兴了几天几夜,梅贵人跟端慧比起来便什么也算不上了。


    顾辞熙心中叹息,终是道:“即使本王不希望雪梅去死,但是为了母妃和端慧,梁栋,你便尽早替本王了结了雪梅罢。”


    梁栋大喜,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趁早替王爷除去祸患,令王爷高枕无忧!”


    梁栋离去后,杨汝月才道了一句:“王爷你能想明白便好了,妾身是真的怕您做事没个准头,不顾大局,您遭难了倒是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连累了我杨家。”


    说完,杨汝月不管梁栋眼中的惊讶和震怒,便兀自离去,只留给梁栋一抹浅色的身影。


    ·


    竖日  圣宁宫


    太后一脸怒气的端坐在上座,素手一拍,桌上的茶杯便被震得“嗡嗡”作响。


    巨大的声响让坐在下首的皇后和贤妃二人心中一颤。


    叶嫤萱起身,走到太后身边柔声道:“母后,您息怒,万不可气坏了您的身子,如今兰贵人已经没了,梅贵人也没入冷宫,她们两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母后……”


    太后打断嫤萱的话,道:“这两个贱妇死几百次都是不够的,当年皇帝被封为太子,先帝赐下这两个贱人到太子府,就是个错误,如今险而污了皇帝的圣明。还有,皇后你怎的不早告诉哀家?害得哀家整日忧心那贱妇腹中的孽障,却不想是那个贱妇跟别人珠胎暗结怀上的!”


    叶嫤萱很是清楚皇上的性子大多随了太后,她告诉皇上已是犹豫很久才说的,若是再被太后知道,事情便越发不可收拾了。


    太后尚在气头上,满腔怒火正集聚胸膛,无处可发,如今,看着皇后和贤妃二人也是略有不满。


    叶嫤萱便恭敬的跪在太后身前,垂首道:“后宫里出了这样的事,都是儿臣没有管束好嫔妃们,请母后责罚。”


    见皇后请罪,秦若曦便也起身走到皇后身边跪下,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嘱托给臣妾后,臣妾没有及时向太后您禀报,臣妾知错,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瞧着她们二人恭敬的模样,怎能说出什么责怪的话,要不是皇后策划除去兰贵人那个贱妇,贤妃从旁协助,皇帝也不可能这么快解除后顾之忧。


    太后微微顺了一口气,便起身扶起皇后,又让殷兰姑姑把贤妃也扶起来。


    太后拉过嫤萱的手,道:“哀家没有怪皇后和贤妃的意思,哀家最是知道皇后你的心意,一切都是为皇上着想的,哀家的性子哀家也清楚,你稳重果断,处理起事情来实为周全,到底比哀家这易怒的急性子好上太多了。”


    太后又看向贤妃,道:“贤妃的性子也是个冷静的,倒是有几分随了皇后,皇后看中贤妃为皇上办事,哀家也是欣慰。”


    太后怒火消了之后,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谁为了皇上好,谁想害皇上,她也是明白的,之事冷宫里的林雪梅实在是太碍眼了,遂道:“皇后,你可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冷宫里那个贱妇?”


    叶嫤萱扶着太后坐下后开口道:“母后,儿臣知道您觉着留着林氏命确实在便宜了她,但是,只有留着她的命,方可把幕后主使者给引出来,之所以皇上把林氏打入冷宫,便是觉着她还有些许用处。”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明白了,只是查下去便免不了牵涉许多人和事儿,哀家怕背后之人狗急跳墙,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安。若是结果不尽人意,哀家还是希望皇后你能劝皇上适可而止,皇上堪堪登基不过四年,皇帝要巩固帝权万不可冒进。”


    叶嫤萱自是一一应下,道:“儿臣知道,皇宫里从来就没有明明白白的事,皇上所做的一切必是为了大夏江山。”


    ·


    出了圣宁宫,便有小宫女急匆匆的来禀告道:“皇后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


    秦若曦见这小宫女慌慌张张的没个规矩,便斥责道:“慌慌张张的,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冲撞了皇后娘娘你担当的起吗?出了什么事情你好好说。”


    小宫女有些害怕的点点头,缓过气儿才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贵妃娘娘她适才带人来了冷宫,说是要打死梅贵人,如今都快出了人名了,皇后娘娘您嘱托奴婢们万不可让人动了林氏的性命去,但是贵妃娘娘来势汹汹,奴婢们真的是拦不过贵妃娘娘!”


    叶嫤萱心中有些窝火,这沈栀婳没有一天是让她省心的,皇上都没有下令处置了林氏,她怎敢自作主张,若单单只是林氏陷害她,沈栀婳也不至于现在才去找林氏的麻烦,除非……有人告诉了她真相!


    叶嫤萱看向贤妃,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出了皇上和她身边的亲信,便是贤妃了!


    见叶嫤萱带着几分审视和疑惑的丹凤眼看向她,秦若曦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臣妾,臣妾知道其中的厉害,娘娘告诉臣妾后,臣妾便一直守口如瓶,谁也没有告诉。”


    叶嫤萱道:“本宫明白贤妃你的为人,本宫怕的就是幕后的指使又在背后兴风作浪了。”


    叶嫤萱微微舒了口气,勉强压制住内心的窝火,道:“算了,此事待会再说,先下去冷宫救下林氏才是正事。”


    叶嫤萱便让那小宫女引路,急匆匆的往冷宫赶去,秦若曦微微怔愣,却是思索一番,交代了芷月几句才急忙跟上皇后。


    ·


    冷宫大院里,沈栀婳叫人搬来了贵妃榻,如今正解气的让着嬷嬷们掌林雪梅的嘴。


    院子里响着此起彼伏的巴掌声,以及林雪梅的叫喊声。


    林雪梅的脸早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血淋淋的,似有几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给本宫重重的打,打死这个贱人,竟敢背着皇上做出这种龌龊事儿,死一百次也不足为过。”沈栀婳咬牙切齿的道。


    “贵妃娘娘,奴婢看林氏的脸已经不能打了,不如……”黄嬷嬷走上前道,手上是掌林雪梅的脸留下的雪,鲜红的,看着有几分渗人。


    沈栀婳冷笑道:“既然嬷嬷们掌腻了这贱人的脸,那便换了鞭子打,嬷嬷们拿了鞭子尽管往这贱人身上抽,打死了她有本宫给你们担着。”


    黄嬷嬷得了贵妃这句准话也是不在怕的,况且冷宫里死那么一两个废妃也是常事,谁还会管冷宫这些个腌臜事儿!况且,能讨好贵妃主子,才是她的造化哩!


    黄嬷嬷便笑道:“是,贵妃娘娘,您且看着奴婢如何收拾林氏这小贱人,保管让娘娘你满意。”


    沈栀婳点头,道:“那黄嬷嬷,本宫便看你的了。”


    黄嬷嬷得了沈栀婳的允许,便接过如意手上的黑鞭子,微微对折,试了试手劲儿,在空气里划出“哧啦哧啦”的声响,便带来一阵疾风。


    让被人按在地上的林雪梅打了一个冷战,林雪梅嘶哑着声音开口道:“贵妃娘娘,你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没有做背叛皇上的事情,你饶了臣妾吧……”


    沈栀婳看林雪梅死不悔改的样子,更加生气,道:“黄嬷嬷,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让这贱人尝尝鞭子的滋味儿!”


    黄嬷嬷便拿着鞭子,带着疾风,狠狠的超林雪梅抽去。


    “哧啦”一声,伴着林雪梅的惨叫,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被打出伤痕的皮肤。


    “贵妃……娘娘,饶了臣妾吧……”林雪梅无力的道,还没说完全,第二鞭子便朝她袭来。


    黄嬷嬷还没有打上第二鞭,只听见一个气势十足带着几分凉意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响起:“住手!沈栀婳,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第52章 四时荣谢色常同


    黄嬷嬷眼尖的看到门口皇后和贤妃正超这边走来,皇后步伐急促,面色上是可察的怒气,刚刚又“直呼贵妃娘娘的大名”,可见,皇后对贵妃私自处置林氏是非常不满的。


    黄嬷嬷遂扔掉鞭子,转头为难的看向贵妃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她……”


    沈栀婳带有几分躁意的瞪向黄嬷嬷,道:“刚才不还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么?怎么,皇后娘娘来了你就怕了?”


    黄嬷嬷见贵妃桃花眼含着怒意的瞪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贵妃娘娘她是巴结不到了,但是她也不敢得罪皇后娘娘啊!这两位主子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现在只有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才好保全自己的性命!


    见黄嬷嬷一副不成器的模样,沈栀婳起身捡起黄嬷嬷丢在地上的鞭子,狠狠地超林雪梅甩了一鞭子,道:“你不敢打,本宫亲自来打!”


    叶嫤萱走到大院的时候听到沈栀婳刚刚说的话真的是气的不行,上前便夺了贵妃手上的鞭子,夺鞭子的时候微微用了几分力,沈栀婳便不稳的跌倒在地,素手撑地被院里的小细石子划破了皮,鲜血微微浸出来,沈栀婳便疼的险些落下眼泪来。


    叶嫤萱看了一眼面目全非,被鞭子划破了衣衫的梅贵人,到底觉着是自己太过纵容沈栀婳了,竟然胆子大的敢私自处置了林氏去。


    叶嫤萱沉着脸道:“贞婉,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为林氏医治。”


    沈栀婳听皇后要让贞婉叫太医来为这个贱妇医治,顿时也顾不上手上的伤了,寂寞道:“不许去,这样的贱妇活该疼死算了,皇后娘娘,你不能纵容这样的贱妇在皇上的后宫里兴风作浪!”


    贞婉自是不会听贵妃的话,看了地上急促的贵妃一眼,便匆匆向太医院走去了。


    叶嫤萱道:“本宫看在后宫兴风作浪的人是你,皇上和本宫尚且没有降职赐死林氏,你就擅自带人来了冷宫对林氏滥用私刑,看来,本宫不惩罚你,你是不知道“宫规”二字做何写?”


    沈栀婳只觉得委屈万分,她明明是在替皇上解决了这个与人私通的贱妇,皇后不感激她,反而还想用“宫规”惩治她,世上还有这样的理吗?


    沈栀婳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道:“皇后娘娘凭什么惩罚臣妾,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林氏那个贱妇到底做了什么!不然,你以为臣妾想到冷宫这个晦气的地方来么?皇后娘娘,臣妾今儿就告诉你,那贱妇做了些什么,那贱妇她……”


    沈栀婳还未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脸上便传来微微的痛感,像春雨润物细无声般那种微微疼痛感便爬上她的脸颊。


    沈栀婳忍了很久的泪水顺着白嫩娇美的脸颊滑落下来,眼睛充满控诉的看着皇后打她的那只手。


    沈栀婳呜咽道:“皇后娘娘,你……你竟然打臣妾?”


    她自出生以来,是家中的幼女,爹爹和娘亲,哥哥姐姐都是宠着她长大的,嫁到太子妃有皇上宠着,连适才打她的皇后从前也是宠着她的,她当年虽然和贤妃同为良娣,但是府里除了太子妃外,谁不公认她是府里的第一侧妃?


    尽管皇后打的极轻,却是让她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堵在心里面难受极了,抬着泪目瞥了一眼跟在皇后身后的秦若曦只觉着碍眼极了!


    叶嫤萱刚才确乎是气急了才给了沈栀婳一巴掌,但打下去她已经刻意控制了手劲,如今沈栀婳白嫩的小脸上不过微微发红。


    叶嫤萱见她泪目盈盈,拿着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自己,心里的气也是消了不少,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想冰渣子一般渗人。


    “贵妃,你竟然还敢腆着脸哭,你有什么委屈的?本宫打你是打错了么?”


    沈栀婳听皇后非但没有因为打了她而生愧疚怜爱之情,反而还口口声声的质问自己“有何委屈的”?


    沈栀婳遂把心一横,跪在皇后面前,道:“皇后娘娘您既然是非不明,错怪臣妾的一片良苦之心,那皇后娘娘今日便拿这根黑鞭子打死栀婳好了!”


    叶嫤萱被沈栀婳的顽固和可笑的请求气笑了,道:“你有什么良苦之心,你知晓的本宫会不知么?只是栀婳,是何人在你面前乱嚼了舌根子?”


    沈栀婳被皇后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微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雪梅,忍住心中的疑惑。


    秦若曦见贵妃有几分怏怏的样子,便适时开口道:“皇后娘娘,您看,是不是先把林氏扶进屋里?”


    听秦若曦这般说,叶嫤萱便带着几分讶异的开口道:“多亏贤妃你的提醒,本宫竟忘了林氏还躺在这里了,贞德,芷月你们二人快将林氏扶进屋里,本就受了伤,可千万别在院子里吹风了。”


    秦若曦当然知道皇后并非没有记起林雪梅还躺在院子里呢,只不过,躺在院里吹风,到底是死不了的,皇后不过是想让林雪梅多受些苦罢了。


    贞德和芷月二人得了皇后的命令,才走过去俯身扶起林氏,只不过二人动作都有些怠慢罢了,并未因着林氏受了伤而小心翼翼起来。


    不小心碰到林雪梅的伤口,二人也当没看见似的。


    林雪梅见贞德和芷月如此怠慢于她,皇后和贤妃也并未有什么斥责之言,原本还想喊疼诉苦的博取同情,叫皇后把贵妃这个恶毒的女人惩治了才好,竟不想一巴掌打了贵妃后,竟是消了气,表面上虽然发难于贵妃,但实则是处处护着她!


    林雪梅也不敢在打什么算盘了,任由贞德和芷月磕磕碰碰的把她扶进屋去。


    刚一进屋,便听的芷月皱眉道:“这屋里什么气儿,这样难闻,可熏死我了!”


    贞德也捏着鼻子,道:“芷月妹妹也别嫌弃了,这冷宫的屋子能有什么好气味儿,我们快扶林娘子躺下罢。”


    二人的话着实令林雪梅有些无地自容,连贞德和芷月这两个奴婢都嫌恶不已的地方,可真真的是晦气极了!


    林雪梅被贞德和芷月两人扶着躺下后,又听见贞德问道:“林娘子可还爽利?”


    贞德不等林雪梅回答,便拉着芷月道:“那奴婢便和芷月妹妹先出去了。”


    林雪梅刚刚就要脱口而出的“还好”便被生生噎在了喉咙里。只能满腹怨艾的看着贞德和芷月出去了,隐隐约约的还看着芷月捏着鼻子,仿佛要用手拂去这晦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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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德和芷月回到院里的时候便瞧见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来了,跪在地上的贵妃正一脸委屈的望着皇上。


    皇上的脸上未见疼惜之意,反而透着怨恼和怒意。


    芷月有些明白为何娘娘走之前吩咐自己找一个小宫女儿去勤政殿里报信,皇上若是知晓了贵妃如此不知好歹,定会怨恼贵妃的。


    贞德和芷月二人走上前行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顾辞渊沉着脸免了贞德和芷月的礼,道:“贵妃,朕不知道何时你有这么大的脸面了,竟然可以越过朕和皇后在这里动用私刑,朕听说,贵妃你是想让人打死林氏么?”


    站在一旁黄嬷嬷被皇上的质问吓得抖了抖,本以为狠狠地收拾林氏这贱人可以讨好了贵妃,竟想不到不仅招来了皇后这尊大佛,还把皇上这尊金佛给招来了,她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栀婳心里本已经是委屈万分了,如今再被皇上这么沉声的怨怼,沈栀婳原本止住的泪水便越发不可收拾的往下落了。


    沈栀婳哭着道:“皇上,您怎么能这样说臣妾,是……臣妾是想让人打死林氏,皇上,林氏难道不该死吗?您和皇后娘娘都为了林氏指责臣妾,臣妾适才已经挨了娘娘一巴掌,皇上您也想给臣妾一巴掌么?娘娘刚刚大的右边,不如……臣妾给您打右边?”


    顾辞渊听到皇后打了贵妃,便有几分惊讶的看向皇后,叶嫤萱无奈的朝皇上笑笑。


    顾辞渊这才仔细的瞧了瞧贵妃的脸,确实有几分浅色的红晕,不细细去看,根本是看不出来的,顾辞渊冷哼一声,道:“朕真是疑惑不已,皇后适才怎么不把你这个榆木脑袋打死好了,如今还放在朕跟前碍眼?”


    “皇上……呜呜,您和皇后娘娘都不喜欢栀婳了,栀婳……栀婳,真的是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顾辞渊道:“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便在这冷院里好好跪着,等想明白了再起来!”


    沈栀婳瞪大眼睛看向皇上,真不知道皇上怎么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沈栀婳深吸一口气,因着哭了太久鼻子也有些赌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嚯”的一声站了起来,道:“皇上几次三番的冤枉臣妾,把臣妾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臣妾早已是忍无可忍了,既然不懂臣妾的良苦用心,臣妾也不在这里碍眼,至于皇上要臣妾跪着反省,臣妾无错,既是跪烂了膝盖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说完,沈栀婳也不等皇上言语便带着如意一帮宫女们气冲冲的跑出了冷宫。


    第53章 满懹风月季长诗


    顾辞渊沉声道:“都是朕平日里太过纵宠她了,越发恃宠生娇了。”


    叶嫤萱微微叹道:“皇上,贵妃虽然手段过激了些,但也是为了您着想,随她去吧。”


    顾辞渊没有说话,但也是赞同皇后之话,若是贵妃同其他女人一般心思深重他便不会如此宠爱于她了,活了二十四岁,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娘娘,庄太医来了。”贞婉走进院子里便福身道。见皇上也在,便也朝皇上一福。


    “微臣给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请安!”


    叶嫤萱见来的“庄太医”是庄玄凌的侄子庄致远,心里讶异,面上却未显露出来,只道:“庄太医来了,快随贞婉进去瞧瞧林氏,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


    庄致远应道:“是。”便提着医箱随着贞婉进了内屋。


    顾辞渊环视了一眼空寂的冷院,问道:“刘德全,冷宫原有几人把守?”


    刘德全回道:“回皇上的话,冷宫把守的侍卫一共八位,早晚四人轮班值守。”


    冷宫本就是一个人烟稀少被遗弃的地方,拨在这里值守的侍卫自然就少了。


    “看来值守的侍卫确实少了些,刘德全,传朕的旨意,去侍卫所调二十个侍卫来,轮番把守林氏住的地方,无论何人都不许放进来,务必要保证林氏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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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宁宫


    “皇后是觉得有人暗中告诉了贵妃兰贵人肚子里怀的并非是朕的孩子,而是与人私通的孽障?”顾辞渊听叶嫤萱说了心里的猜测后,如此问道。


    叶嫤萱点头,道:“贵妃虽然是个急躁的性子,但平日里做事也有一定的分寸,这么冒失的跑到冷宫来也着实不太可能,臣妾怀疑的便是,幕后之人就是抓住了贵妃冒进的性子和浅显的心机,才出此下策,其目的便是借贵妃之手除了林雪梅这颗没用的棋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人一定是非常熟悉后宫每一个人,才能如此把握全剧,而恰恰贵妃的性子便是她最易攻破的薄弱之处。”


    顾辞渊道:“朕才登基不过四年,根基尚且不稳,那么便是想趁着这个时候令朕方寸大乱了?”


    顾辞渊轻轻转动手里的扳指,又问道:“贵妃现在在何处?”


    叶嫤萱道:“臣妾听如意说,贵妃把自己关在长信宫里,扬言要闭门思过。”


    顾辞渊冷哼,道:“什么闭门思过,她这是跟朕赌气,刘德全,传朕的口谕,让贵妃速来坤宁宫一趟。”


    刘德全有几分为难的道:“皇上,若是贵妃娘娘……不肯来怎么办?”


    顾辞渊沉声道:“不肯来……那边是抗旨了,叫她以后就呆在长信宫里别出来了。”


    刘德全虽然仍旧感到为难,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气显然是还没有消,他自是不能在这时候杵皇上的霉头,恭敬的打了个千,便往长信宫的放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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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信宫


    沈栀婳自冷宫跑回来后便把自己闷在寝宫里,趴在炕桌上哭了那么一会儿,眼泪哭干了,鼻子也抽抽搭搭的,便吩咐如意紧闭长信宫的大门,扬言自己要“闭门思过。”就是皇上来了也不会出来见驾的。


    如意知晓自家贵妃娘娘的性子,嘴上说着“要死要活”的话,脾气确实最娇的,过几天便会没事儿了。


    她只需吩咐小厨房的人备一些贵妃娘娘爱吃的点心,然后把三皇子照顾好,娘娘便是一切无虞了。


    至于贵妃娘娘脸上的伤,原本皇后掌掴贵妃娘娘的她还吓了一大跳,生怕贵妃娘娘娇嫩的脸颊被打出个什么好歹,幸而贵妃娘娘回到长信宫有些微红的皮肤变又恢复了白皙的眼色,但贵妃娘娘嘴里仍旧不停说着:“你以为皇后她打的是我的脸吗,她把我的尊严都给打没了!”


    说完便呜咽着把寝宫大门关上,谁也不许进去。


    如意吩咐完一些之后,自然守在了贵妃的寝宫外面,以应贵妃所需。


    刚刚听见寝宫里没了哭闹声,如意正准备去瞧瞧贵妃,竟想不到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来传旨了。


    守门的小宫女拿不定主意,便急匆匆的跑到内殿来请如意示意。


    “如意姐姐,刘公公来了,但贵妃娘娘吩咐谁也不让进,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请刘公公进来。”


    如意不假思索,即道:“那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也是你我可以拦在门外的么,如今皇上差遣公公过来,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你先恭恭敬敬的把刘公公请到偏殿喝茶,我去服侍贵妃娘娘起身。”


    小宫女听了如意的话,自是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去请刘德全进来了。


    如意心中微叹,轻轻打开寝宫的大门,撩起珠帘,走进寝宫内,便发现贵妃娘娘正躺在塌上,娇美的小脸被绣着月季花的毯子蒙着,踢了绣鞋,一双娇小白皙的脚丫子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原本簪在头上的海棠金钗也滚落在了地上,如意走近细看,枕头上还有沈栀婳苦时留下的泪痕。


    “娘娘,您睡了么?”如意轻轻拍了拍贵妃,问道。


    沈栀婳翻了翻身,细声道:“没有,皇上皇后如此冤枉本宫,本宫如何睡得着。”


    细细听来,贵妃的声音还透露着几分沙哑,想来是刚才哭累苦久了的缘故。


    如意柔声道:“贵妃娘娘,皇上差了刘公公来,说是有事吩咐,娘娘见见刘公公?”


    沈栀婳突然增大了音量道:“不见!本宫不是说了谁也不见的吗?”


    如意轻轻扶顺沈栀婳颤抖的身体,道:“贵妃娘娘,皇上都退一步让刘公公来了,您好歹也见一见刘公公,看刘公公说些什么,您是皇上的妃嫔,以后也还要仰承皇上的恩典在后宫里稳住脚跟,总不能一直跟皇上把关系这么僵下去吧?”


    沈栀婳似是听懂了如意的话,但心中仍是十分不敢,道:“皇上退一步了,本宫就必须向他俯首称臣么?就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么?”


    如意道:“娘娘,皇上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谁不是皇上的臣子,谁见了皇上不行跪拜之礼的,即使尊贵如皇后,也还不是皇上的臣子么?”


    沈栀婳突然扔掉了蒙在头上的被子,道:“你是想说纵然贵为皇后都是天家的奴才,更不要说本宫一个区区的贵妃了?”


    如意慌忙摇头,打了自己一嘴巴子,道:“贵妃娘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是奴婢笨嘴拙舌的说不清楚倒是让贵妃娘娘您误会了,贵妃娘娘您恩宠万千,是皇上心上之人,皇上在乎您才会派刘公公来长信宫,先下,公公已经来了,奴婢便服侍您梳洗,看刘公公传了什么旨意来。”


    沈栀婳虽然心里窝火,但身心总归有几分憔悴,心知惹怒了皇上终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便道:“服侍本宫起身,本宫倒要看看皇上想要怎么处置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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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德全已经喝了半晌的茶了,沈栀婳才梳洗完慢慢的从正殿过来。


    若放在哪个不受宠的宫嫔那里,刘德全早就不耐如此怠慢,便是要拂尘而去的。


    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娇纵跋扈偏偏皇上又在意的贵妃娘娘,何论造次,他怕的便是这位祖宗一个不顺,便要闹腾着后宫不安宁,到时候闹到皇上那里去,皇上自是不可能拿贵妃出气,便只能拿他开刀了。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刘德全恭恭敬敬的给贵妃行了个礼。


    沈栀婳在主位坐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刘公公此次来所为何事?是带了皇上的旨意,想好怎么处置本宫了么?”言语中有着不耐以及无力感。


    刘德全笑着道:“娘娘说什么呢?什么处置不处置的,皇上是想请贵妃娘娘去坤宁宫走一趟呢,皇上说,娘娘有什么不满的事情,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说开了便好了,比娘娘您闷在心里好上许多。”


    沈栀婳抚了抚头上的海棠簪,冷笑道:“皇上还真是体贴,把臣妾叫到坤宁宫里去问话,还专程遣了刘德全你来。”


    刘德全当是听不懂贵妃的反语,仍旧笑着道:“皇上自然是体贴贵妃娘娘您的,那贵妃娘娘,您便随着奴才一起去坤宁宫吧,也别让皇上和皇后娘娘久等了。”


    沈栀婳淡声道:“走吧,既然是皇上吩咐,本宫哪里又敢拒绝了。”


    刘德全依旧赔着笑,道:“既然贵妃娘娘收拾妥当了,那便随着奴才去坤宁宫罢。”


    沈栀婳仍旧意难平,原本长信宫到坤宁宫根本不远,沈栀婳刻意坐了象征贵妃地位华贵的翟舆到坤宁宫,刘德全也不敢说什么只一路跟在贵妃的翟舆旁,到坤宁宫大门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第54章 花落花开无间断


    沈栀婳来了很多次坤宁宫,但没有一次是像今天如此忐忑的。


    她嘴上虽然强硬,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和心虚。


    沈栀婳跟着刘德全步入内殿,一股沁人的檀香萦绕鼻尖,才微微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


    “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到了。”刘德全恭敬复命道。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沈栀婳福身道,语气还算得上温和有礼。


    顾辞渊抬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贵妃免礼吧。”


    叶嫤萱倒是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虽然面色看上去精致无虞,但眼睛的红肿和鼻尖的发红确实骗不了人的,定是在长信宫里哭过了。


    叶嫤萱温声道:“贵妃,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沈栀婳见皇后还能如此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看到皇上仍旧沉着一张脸,心里便是微微发酸,他怎么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沈栀婳默不作声的在右下首坐下,半晌,没有听到皇上开口,便有些不耐的问道:“皇上找臣妾来所为何事?如今臣妾来了,皇上倒是一言不发了?”


    沈栀婳乍一抬头便与皇上的目光撞个正着,沈栀婳有些无措的敛下目光,便听得皇上道:“这些天可有人给你递了什么消息,才让贵妃你如此火急火燎的往冷宫里跑?”


    沈栀婳惊讶道:“皇上,你怎么知道?难道……”


    沈栀婳心里如今是炸开了花,今早皇后便是如此质问她的,她当时忙着伤心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或许皇帝皇后一早就知道,没有赐死林雪梅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自己带人去冷宫里面动了林雪梅,岂不是与皇上的意愿相驳了?所以,皇上和皇后娘娘才会如此生气?


    “皇帝和娘娘早就知道么?”沈栀婳问道。


    顾辞渊淡声道:“是,朕一早便打算用林雪梅引出背后指使的人,所以才暂且留了林雪梅一条命,谁知道贵妃你竟然带人到冷宫里去对林雪梅滥用私刑,贵妃,你知道若是林雪梅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便又要断了!”


    沈栀婳现在心里很是愧疚,眼里也流露着悔意,沈栀婳绞着帕子道:“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当时臣妾接到密函,密函上说林雪兰肚里的孩子并非皇上的,且林氏姐妹都背叛了皇上,与他人暗结珠胎,臣妾一时情急才会……”


    叶嫤萱叹了口气,道:“幸而林氏现在无事,其他的说再多也是无用的了,栀婳,本宫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何人给你送了密函,栀婳,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是别人的别有用心吗?”


    沈栀婳道:“皇上,娘娘,臣妾是在昨晚接到密函的,至于送密函的人臣妾也不得而知,因为那封密函是通过一只羽毛箭飞入臣妾的长信宫的,当时臣妾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把箭射到臣妾的长信宫里来,但臣妾走近看才发现上面有着一份密函,臣妾一时好奇便打开来看,看完之后臣妾自是震怒不已,但当时天色已晚,臣妾便歇了带人去捉拿林雪梅,便想着第二天一大早去惩治了那个贱妇,至于后面的事,皇上和娘娘都知道了。”


    叶嫤萱带着几分无奈道:“你当真没有怀疑过这封密函是假的么?”


    沈栀婳看了一眼皇后,低下头有几分弱势的道:“本来林雪兰怀孕的时候,臣妾便没由来的不喜她,接到密函后臣妾便觉着原林氏两姐妹就是个祸害精,再说一封在晚上突然而至的密函,怎会是空穴来风?”


    叶嫤萱知道这是幕后之人的计策,利用了贵妃的急躁单纯罢了,见沈栀婳垂头丧气的模样叶嫤萱便道:“这事说到底也不怪你,毕竟你是为了皇上着想,贵妃,你也无需太过自责,只是以后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做什么事之前,总要先想想它的代价,再决定要不要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沈栀婳点点头,道:“臣妾知道了,多谢皇后娘娘的教诲。”


    沈栀婳又看向皇上,问道:“皇上,您还在怪臣妾的莽撞行为么?臣妾已经知道错了……”


    顾辞渊却不想像皇后那般和颜悦色的教导,这贵妃一向是个不记疼的人。


    顾辞渊便沉着脸色道:“贵妃既是有错便不可不罚,便回你的长信宫静心抄写《道德经》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事到如今,沈栀婳心里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呢,自是乖顺应道:“是,臣妾一定好好抄写《道德经》,在长信宫里好好思过。”


    ·


    沈栀婳出了正殿后,走在坤宁宫的院子里里时,和刚刚来的时候是全然不同的心境了,虽然依旧愧疚但却是轻松了许多。


    突然,一阵银铃般娇美悦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沈栀婳朝声源处看去,是顾娆带着顾娇往这边这来,看这样子,是要去正殿给皇上皇后请安的。


    顾娆自是看到了沈栀婳,虽然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贵妃,这倒不是顾娆针对贵妃一人,而是凡是和母后分夺父皇的宠爱的妃嫔她都是不喜,心里虽然嫌恶着她们,但顾娆依旧笑着朝贵妃走去。


    “这不是沈娘娘么?儿臣给沈娘娘请安。”顾娆微微福道,娇嫩的声音也甚是温和。


    顾娇也随着姐姐朝沈栀婳一福,乖巧的唤着“沈娘娘。”


    沈栀婳笑着道:“好久未见大公主了,大公主越发可人了,就连二公主也伶俐极了,先下公主可是要去正殿给皇上和娘娘请安?”


    今天早上的事情顾娆也略有耳闻,这贵妃的蠢钝可见一斑,先看见贵妃双目红肿,必定是被父皇训斥躲在长信宫里哭了的,如今还能笑盈盈的跟她说话,还真的是难为贵妃了。


    顾娆勾起一抹明艳的笑容道:“是呢,儿臣带着娇儿正要去正殿给父皇母后请安,怎么,沈娘娘是想与儿臣同去么?”


    沈栀婳道:“沈娘娘刚刚才从殿里出来呢,如今正要回长信宫,二位公主快进去吧,莫要误了请安的时辰。”


    沈栀婳说完便侧身给顾娆顾娇让了道。


    顾娆颔首,道:“沈娘娘说的是,那儿臣就和妹妹先进去了,沈娘娘你也慢走。”


    待到沈栀婳走远了,顾娆才收起自己的笑容,回头望见沈栀婳的身影,眼里是嫌恶以及不屑。


    ·


    晚上,夜深如水,寒冷的夜风吹的冷宫的枯枝沙沙作响。


    常年失修的木门也被冷风吹的来回撞击。


    林雪梅蜷缩在床上一角,又薄又湿的被子根本无法抵御寒风的寝室,原本破了皮的脸颊在冷风的席卷下便更加刺痛了,她整个都是难受发晕的。


    突然,林雪梅的心口钝痛不已,像是蚂蚁在一点一点啃噬自己的肌肤,一股鲜热而又血腥的液体从她的鼻孔嘴角滑落,林雪梅想挣扎着起来,但根本使不上一点劲儿,只有胸口的疼痛慢慢的席卷全身。


    林雪梅她想要叫喊出生,喉咙里面竟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几番挣扎下来,林雪梅跌落在地,想要抬手,却终是无力极了,最终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死前,她仿佛看到了雍王爷身边的“梁栋”,他似乎慌张不已,但因着生命的流逝,林雪梅根本看不起他的表情,只明白了,雍王爷当真如此薄情,她可真的是……不甘啊!


    第55章 疏影横斜水清浅


    晨曦未晓,整个皇宫还笼罩在一片乌黑之中。


    坤宁宫的寝殿里还燃着暖和的红萝炭,殿内熏着檀香,仍是一片祥和温暖之景。


    寝殿的龙凤呈祥的雕花床上,嫤萱蜷着身子躺在顾辞渊的怀中,温柔静谧的睡颜昭示着昨晚的美好,秀长的青丝凌乱的伏在顾辞渊的弯臂上,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露的味道。


    顾辞渊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此刻的他用着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描摹嫤萱美好的脸颊,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嘴角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只见嫤萱红唇娇美,在淡灰色的光线里散发着诱人的鲜红,让顾辞渊忍不住想要采撷芳美。


    顾辞渊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靠近嫤萱的娇唇,鼻尖尽情的吮吸着她高雅的体香,而后紧紧贴住她鲜亮的红唇,一股浓厚的醇香敢便慢慢漫足心尖,侵蚀着渴望已久的欢愉。


    忽而,在顾辞渊陶醉在其间时,嫤萱的眼帘如同蝴蝶一般扑朔两下,两只眼睛缓缓睁开,猝不及防的看见近在咫尺的皇上,下意识的推开了顾辞渊,脱口而道:“皇上,这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


    叶嫤萱此刻的红唇微湿,淡淡发肿,更显娇艳不已。再加上睡眼惺忪的模样,和浅红的双颊,像一株耀然绽放的玫瑰花,让顾辞渊倾心不已。


    顾辞渊挑起嫤萱的下颚,随着顾辞渊的动作,嫤萱身子便倾向了顾辞渊的胸膛,两个人的距离便更近了。


    “萱儿,你说我在干什么呢,唔,萱儿可真的美到朕的心坎上去了。”顾辞渊笑道。嘴唇再次凑到嫤萱的娇唇前。


    叶嫤萱看皇上如此不正经的样子,脸颊越发滚烫,一双丹凤眼也染上了妩媚的风情。


    嫤萱低声唤道:“皇上……”


    顾辞渊哑声道:“朕在呢……萱儿。”顾辞渊扣住嫤萱的脑袋,想要再次吻上娇艳欲滴的红唇时。


    寝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顾辞渊眉头微皱,心里生出了一股不满烦躁的情绪。


    叶嫤萱趁顾辞渊微微一怔的时候,轻轻推开了他,向床的内侧移动了两下,跟顾辞渊拉开了距离。


    顾辞渊懊恼不已,用手挠了挠发梢,多了一股年轻时候的味道。


    叶嫤萱不禁莞尔一笑,但心里也感到奇怪,天色还早,还未到起身的时候,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帝后休息呢?


    很快,珠帘外传来贞淑的声音,“皇上,娘娘,您们醒了么?”


    叶嫤萱与顾辞渊对视一眼,便道:“贞淑,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了?你进来说话罢。”


    贞淑得到皇后的允许后,便拨开了寝殿的珠帘。


    朝寝帐里的帝后福了一礼后道:“皇上,娘娘,冷宫里的林氏娘子没了。”


    顾辞渊和叶嫤萱两人听后自是震惊不已,明明已经加派了侍卫严加看管,为何林雪梅还是丢了性命?


    顾辞渊原本的好心情被彻底破坏,叶嫤萱自然注意到皇上阴沉的心情,帐子里的暖意也被冲散了几分。


    叶嫤萱往顾辞渊那边挪动了两次,握住了他的大手,微微安抚顾辞渊,然后问道:“可知林氏是自己暴毙的还是被人杀害?”


    贞淑答道:“据冷宫来的侍卫禀告,林氏是一个时辰前没了的,他们发现林氏没了后便立刻派人来坤宁宫禀告皇上和娘娘了,且侍卫们在林氏房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雍亲王府的腰牌。”


    顾辞渊听贞淑说到“雍亲王府”时,脸色便更加不好了,这么说,跟林氏两姐妹有私情的便是顾辞熙了,他的五哥?


    顾辞渊有股想把雍亲王碎尸万段的想法,不是为了林氏两姐妹,而是顾辞熙竟然这么大胆子敢染指他的后宫,他的目的是什么,想从林氏姐妹这里获取他的日常消息从而预谋篡夺他的皇位么?


    叶嫤萱自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心里的愤怒不亚于皇上,但想到皇上马上还要上朝,叶嫤萱便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的恼恨,但皇上马上天就要亮了,您还要上朝,臣妾先遣宫女准备热水,臣妾服侍您起身。”


    顾辞渊不想让皇后跟着他一起忧心,便道:“事情还未正真查明之前朕不会轻举妄动,朕知道一切已国事为重,萱儿不必太过为朕忧心。”


    ·


    早朝散后,林雪梅昨夜没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只不过大家都只知道林氏没了,却不知道她如何没了的,但昨个儿贵妃刚带人鞭打掌嘴了林雪梅,今天林雪梅就没了,不得不让她们各怀心思,猜测着林雪梅突然没了的原因。


    但她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觉得林雪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废妃罢了,就算是贵妃把她打死的,说到底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但宫中生活向来无趣,有林雪梅这般笑料也足以在她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中增添一股乐趣。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几个女人凑在一起便更加充满戏剧性。


    此刻,叶嫤萱便神色淡然的听着诸妃的谈话。


    “嗳,想必诸位姐妹们都听说了吧,今天早晨林氏在冷宫里没了,虽说日子不好过,可也不至于这么年纪轻轻的便去了罢。”颜宛清仰着清脆悦耳的声音道。脸上既有同情也有不屑和无奈,这表情,这神态还真的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叶绾霏低着头,接道:“冷宫那时什么地方,一两个人没了再正常不过了,且那林氏本就是个有罪之人,没了便也没了,也不是值得惋惜的事情。”


    颜宛清笑道,像是极为赞同叶绾霏刚刚说的话,道:“绾霏妹妹说的是,嗳,就是她走的太突然了,死的时候也怪可怜的,听替林氏检查身子的嬷嬷们说呐,林氏走的时候浑身是伤,一张脸更是溃烂不已,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清新可人。”


    陆岚拿起帕子放在嘴前嗤笑道:“昭仪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呐,林氏都被打入冷宫了,还谈什么清新可人,左不过那张脸就算美也是无人欣赏的,且那林氏是自己身体挨不住病死的也不算冤枉她。”


    卫清歌却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贵妃,道:“毕竟林氏遍体鳞伤,脸也感染了,再加上寒夜凄凉,冷宫潮湿,没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卫清歌是嫉恶如仇的人,在她心里,便是沈栀婳间接导致了林雪梅的死亡。


    叶嫤萱知道卫清歌是这样的性子,但是其中不乏有对贵妃的偏见,后宫里除了江璇,也无人跟贵妃交好了,也不怪卫清歌会如此含沙射影的指责贵妃。


    不过,叶嫤萱心里还是不免气闷,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叶嫤萱便更加疲惫,淡淡的扫视了她们一眼,原本想要开口的颜宛清真好对上皇后有几分疲倦带着烦躁的眼睛,颜宛清温良的笑了笑,闭了口,低下头去,内心却揣测着皇后的心思。


    叶嫤萱温声道:“本宫有几分乏了,你们便跪安罢。”


    众妃皆是人精,皇后温和中透露出的一股乏力她们自然是瞧得见的,便都识趣儿的告了退。


    待到诸妃走后叶嫤萱才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揉了揉太阳穴,叶嫤萱问道:“皇上现下在哪里?”


    贞婉回道:“奴婢估摸着皇上是在勤政殿处理政务呐。”


    贞婉刚刚说完,刘德全便到了。


    ***


    “奴才请皇后娘娘安!”刘德全道。


    叶嫤萱问道:“皇上可有什么要吩咐本宫的?”


    刘德全便到:“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去勤政殿一趟,皇上如今刚刚下了早朝,便吩咐奴才来坤宁宫请娘娘了,皇上说,他在勤政殿等皇后娘娘您。”


    叶嫤萱温声道:“本宫知道了,刘公公你先回去禀告皇上,本宫随后就到。”


    刘德全自是颔首应道“是,”便恭敬的退出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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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政殿


    顾辞渊刚刚换下朝服,正拿着一封奏章凝眉看着。


    刘德全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顾辞渊的头从案台中抬起来,见皇后来了,忙招手道:“嫤萱,来,到朕身旁来。”


    又对着刘德全道:“刘德全,你先下去罢,朕有话对皇后说。”


    叶嫤萱心中猜到必定是关于林氏的事情,叶嫤萱缓步来到顾辞渊的身旁,顾辞渊拉过她的手,大手又轻轻环过她的腰间,道:“嫤萱,你看看这封奏章。”


    顾辞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冷笑,语气很是不满。


    叶嫤萱接过奏章,果不其然是雍王所书。


    里面的内容便是先言隆恩浩荡云云,表示自己的臣服之心,然后再用极其愤怒和自责的语言严明身边的侍卫梁栋的种种罪行,自言自己有管教不利之罪,倒是合情合理的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梁栋身上。


    顾辞渊转动手里的扳指,沉声道:“皇后可知雍王已经把梁栋押送入宫了,这样一来,这私通宫妃潜入冷宫刺杀林氏的罪名可就落到侍卫梁栋的头上了。”


    不得不说平日里看起来平庸无为的雍王也是个狠角色,连自己最信任的亲信梁栋也能够舍弃。


    叶嫤萱问道:“皇上您是打算问罪雍王还是梁栋?”


    顾辞渊自然不会相信一个王府侍卫能够轻而易举的潜入后宫,并且与宫妃私通,可雍亲王的背后是吴皇贵太妃以及整个吴氏家族,吴氏家族历经百年而不衰,朝中更是有可用之人,顾辞渊根基尚且不稳,发罪于雍王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况且吴家也还有可用之处,但这么放过雍王顾辞渊又怎能甘心?


    顾辞渊便道:“既然雍王已经押送了梁栋入宫,梁栋犯了杀人之罪和擅闯皇宫之罪,三日后午门斩首,梁栋是雍亲王府出来的人,雍王自是逃脱不了干系,竟然京城待不住的话,那就去凉州好好反思己过吧。”


    叶嫤萱点点头,道,“皇上这样做是好的,若是真的把雍王治罪,虽坐实了雍王厮混内廷的罪名,但总归是得不偿失,皇上折中把雍王发配到凉州,倒也制止了雍王继续兴风作浪。”


    第56章 一枕新凉宜客梦


    圣宁宫


    临近午时,叶嫤萱走到圣宁宫的内殿时,便听得吴皇贵太妃凄然的哭声。


    “太后娘娘啊,您就看在咱们共同服侍先帝多年的份上替熙儿向皇上求求情吧,凉州地处偏远蛮荒之地,熙儿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京城,哪里能受得了那苦寒风沙之地啊!”


    吴皇贵太妃以前哪里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过人,更何况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太后呐!


    之间那吴容慧拿着素色的锦帕,抹着脸上的眼泪,虽然吴皇贵太妃已经临近五十,但泪涕横流之间还有以前妩媚的风光,也算是风韵犹存,也难怪先帝如此宠爱之前的“吴贵妃”了。


    只不过叶嫤萱无法喜欢这位两面三刀心思恶毒的吴皇贵太妃。


    这位吴皇贵太妃在嘉懿皇后死后被封为了皇贵妃,先帝让其摄六宫事,刘贵妃和尹贵妃协助皇贵妃共同料理后宫事务,当时皇上已被立为太子,皇贵妃自然对太后母子嫉妒不已怀恨在心,其间做了不少刁难太后的事情,对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她也是鸡蛋里挑骨头,还勾结母族企图陷害皇上,想把皇上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叶嫤萱不会忘也不可能忘记,现在看到吴容慧低声下气的模样叶嫤萱心里很是解气,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以前风光不已的吴皇贵太妃何时想到了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也许在顾辞渊被立为太子那天,吴容慧便输了,垂死挣扎只会让她陷入更困顿的境地,譬如现在。


    叶嫤萱缓步走进圣宁宫的内殿,笑着道:“皇贵太妃您这是怎么了,抹了一帕子的眼泪,低声下气的向着太后娘娘,就差跪下来磕头了,不知道的宫人还以为太后娘娘如何欺负皇贵太妃了呢?”


    吴容慧听见皇后温润的话语里不乏嘲弄,有些愕然,随即又有些羞恼。


    太后挣开了吴容慧的手,对着皇后道:“皇后,你来了。来,快坐到哀家身旁来。”


    叶嫤萱恭敬对着太后福了一礼,道了一句“多谢母后”,便走到太后身旁的软凳上端庄坐下。


    嫤萱坐下后,太后便把嫤萱的手拉进自己手里,发觉皇后的手冰凉不已,和蔼关心道:“皇后的手怎的如此冰凉,来哀家宫里请安也不知道抱个汤婆子来,你要是冻坏了,身体有个好歹,不光哀家这个当婆婆的要心疼,皇上太子他们更会担心的,殷兰,去拿一个汤婆子来给皇后抱上。”


    叶嫤萱倒是没有感觉身上有多冷,但经太后这么一说起,才觉得自己的手的确冰凉的很,想是刚刚寒风稍大,把露在外面的手吹的凉了吧。


    见太后如此关心自己,叶嫤萱自然柔顺低头谢道:“多谢母后关怀,儿臣一定仔细着自己的身体,不叫母后为儿臣担心才是。”


    太后笑笑,拍了拍的手,待汤婆子送到叶嫤萱手里时,太后便又跟嫤萱聊起几位公主皇子的事儿,眼神都不给吴容慧一个,仿佛忘了她的存在一般。


    吴容慧心里面恼恨不已,原本一副悲伤的神色变得僵硬不已,吴容慧垂下双目眼中尽是怨毒,这婆媳两个真的是一样的令人讨厌。


    吴容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今天拉下自己的脸来圣宁宫替顾辞熙求情的目的也没有达到,耐性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吴容慧压制住心中的怨毒,用帕子擦着眼睛道:“太后娘娘,您就帮帮臣妾吧,熙儿对大夏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的,从无二心,太后娘娘您就念在这么多年熙儿安分守己的份上,向皇上求求情吧!”


    太后只觉得如今这皇太贵妃的声音真的是聒噪不已,她和皇后说话说的好好的,偏这吴容慧还不死心,恬不知耻的让她去帮她。


    太后瞥了她一眼道:“自古以来后宫便不能干政,皇上心意已决,哀家哪里又能做皇上的主了,皇贵太妃你回去吧。”


    太后的语气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好了,吴容慧自然也看得出太后的不耐烦甚至带着几分不屑。


    但吴容慧总觉得这么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的回去实在是太不甘心了,遂泣道:“太后娘娘,您非得臣妾跪下来求您,您才顺心么?”


    叶嫤萱打从心底里佩服吴皇贵太妃的厚脸皮了,心道:你以为你的膝盖有多尊贵么?这吴皇贵太妃是在求人还是在威胁人?既想让太后落一个刻薄的名声又想太后帮着你的儿子求情,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叶嫤萱挑眉笑道:“皇贵太妃您向太后娘娘行跪拜之礼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太后娘娘何谈顺心一说?再者,皇贵太妃您如此不依不挠的叨扰太后娘娘想必是担心雍王在凉州受苦,不如臣妾替您向皇上求个恩典,让您随雍王一起到凉州可好,皇贵太妃若随雍王到了凉州,便能时时看顾着雍王了,也全了母子之情,皇贵太妃您看如何?”


    太妃跟随其子一起到封地,由其子亲自赡养在前朝已是屡见不鲜了,这也算是给孤苦的太妃们一个恩典了。但吴皇贵太妃怎么同意随着雍王去凉州,这不是自断后路么?她要是去了凉州,她们吴家坐镇京城的保护屏障便没了,就等着皇上一步一步的瓦解她们吴家的势力了!更何况她一辈子都是金尊玉贵的养着,锦衣玉食,荣华万千,哪里受得了凉州的寒苦荒蛮!


    她心里是真的怕皇后顺势向皇上求这么一个催命的恩典,那这样就太得不偿失了!她一生都在繁华的京城和堂皇的皇宫内院度过的,她就算要和儿子团聚也应该在这富丽堂皇的大夏皇宫而不是凉州那么一个破地方!


    吴容慧仍旧没有停止抹眼泪的动作,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便与刚才截然不同了,“哀家多谢皇后的好意,不过哀家服侍先皇几十年,对先皇情深义重哀家自然是要一辈子守在先皇这里,其实臣妾仔细想想熙儿确实有失察之职,也该好好出去历练一翻了,既然太后娘娘乏了,臣妾也不多作打扰了,臣妾先行告退了。”


    吴容慧走出圣宁宫后,才变了脸,暗恒太后和皇后二人的狠毒与刻薄,同时心里加剧了想要取而代之以及报复的野心。


    ·


    大业四年初春,帝下诏处死侍卫梁栋,于午门斩首。


    再下诏于雍王府,左迁雍王至凉州,让其担任凉州知州,若无帝诏,不可擅自离开封地,不可擅自进京。


    大业四年盛春五月初,镇国公府八姑娘叶嫤媛与兵部侍郎的二公子宋尚廷成婚,皇后亲赐嫁妆,帝亦给予恩典封嫤媛为“和善县君。”十里红妆,场面华丽,羡煞了许多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很长一段时间被京城的人们津津乐道。


    大业四年五月末,纪殊词于东暖阁诞下皇三女,帝喜之,赐名“媃”,帝念其生育之功,晋殊词为从三品婕妤,六月末迁回华阳宫。


    大业五年七月,陆岚诞下皇四女,帝赐名为“顾姗,”陆岚由此晋为正四品荣华,为永宁宫主位,帝念林美人有照顾之功,晋为正六品贵人。


    大业六年五月,卫妃诞下皇五女,帝赐名为“顾婵,”帝大喜,封卫清歌为正一品“德妃”,一时间,卫清歌压过贵妃的荣宠,成为后宫中风华万千的第一宠妃。


    第57章 蔫红半落生香在


    大业六年八月初


    时间如同大雁一般归去来兮,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大业六年的盛夏时节。


    晨风带来阵阵凉意,在炽热的夏季显得尤为清爽和舒适。


    御花园里开满了各种艳丽的花朵,偶尔还有早桂飘来的芬芳沁人心脾。


    纪殊词带着女儿顾媃和安如双在御花园里散步。


    刚刚入宫那会儿安如双是十四岁,如今也十七了,正是年轻貌美的好时段,这些日子除了卫德妃承宠的日子较多之外,就数安如双深得帝王的宠爱了,昨个儿皇上才下了旨意,封了安如双为六品“贵人。”


    这三年来,安如双总是细心的照顾纪殊词的身体,纪殊词生三公主的时候,果不其然的极其凶险,差点就没了命,尽管后来母女二人都保住了性命,但是纪殊词的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差,常年抱病在床,三公主顾媃也是体弱多病,虽然已经两岁多了,但还是极为瘦弱,看起来就让人心疼不已。


    冬日天冷的时候,皇后都是免了纪殊词的晨昏定省,让她呆在宫里面好好修养身体。而纪殊词确实也常年呆在华阳宫不出来,也就是近一年身体有了好转才带着女儿偶尔出来散散步,或者和安如双在寝宫里或者听雪阁喝喝茶。


    因着安如双对纪殊词无微不至,现下二人成了宫中最好的姐妹。


    纪殊词和安如双二人走到听雪阁的时候,才发现叶绾霏和凌芙二人来了听雪阁,二人正坐在凉亭那边品茗。


    凉亭旁边坐着一个梳着双平髻的红衣小姑娘,手上拿着糕点慢慢的吃,嘴角还沾有一些糕渍,脚上一双镶了南珠的红色绣鞋,双腿一摆一摆的很是娇俏可爱,这正是二公主顾娇。


    顾娇也已经八岁了,小丫头出落的很是娇美,一颦一笑都有皇后的风华。


    纪殊词和安如双朝凉亭那里走去,叶绾霏和凌芙自然也是看见她们二人了,几人位份相当,起身互相见了礼,便一齐坐下了。


    顾娇也甜甜的唤了一声:“纪娘娘,安娘娘好。”


    相比起大公主顾娆,纪殊词和安如双都更喜爱这位娇俏嘴甜亲近人的二公主顾娇。


    纪殊词笑着道:“二公主真乖,今儿二公主可是跟着绾霏姐姐来的?”


    叶绾霏摸了摸顾娇的头,道:“娇儿她喜热闹,又是个活泼的性子,得了皇后娘娘的允许,我便带着娇儿到御花园来走走,昨日约了凌妹妹一同到听雪阁品茗,便带了娇儿一起来,怎的好巧,遇上了殊词和如双两位妹妹!”


    安如双也道:“看来这听雪阁正是个好地方了,姐姐们也妹妹都想到同一处地方品茗了。”


    凌芙柔声笑道:“夏日炎炎,蝉声也响个不停,唯有听雪阁这个地方还算凉快,且还能欣赏到御花园艳美的花儿,以后殊词姐姐和如双妹妹若有空,我们四人可以在听雪阁这里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也能打发打发漫长的夏日。”


    安如双自是道:“姐姐如是说了,妹妹自是求之不得的!”


    顾娇对几人的聊天内容不甚感兴趣,见了纪殊词手中牵着的顾姗,眼睛放光,平日里她几乎加不到这个生下来就病若不已的三皇妹,自从顾琮开了蒙,她找不到同龄的弟妹一起玩耍便无聊至极,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三皇妹,她当然打起了主意。


    便道:“纪娘娘,三皇妹可真漂亮呀,纪娘娘我能带三皇妹一起去玩吗?”


    见二公主希冀的眼神纪殊词不忍拒绝,但想到身体孱弱的女儿,又有些犹豫了。


    安如双眸光流转,道:“殊词姐姐,就让媃儿跟着她二皇姐去玩吧,媃儿这些年汤药不断的娇养着,很少出门,若跟着二公主活动活动身体也是好的,且二公主也长大了,一定能好好照看妹妹的,姐姐便允了吧。”


    纪殊词也是想到了若媃儿能像二公主身子如此康健,那该多好啊!二公主是个好动的性子,媃儿跟着二公主,也能变得活泼些吧?更何况,媃儿也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拉着她的衣角,想必也是极想跟着姐姐去的吧!


    纪殊词便点头道:“好,但妹妹她身子弱,纪娘娘希望二公主能帮着纪娘娘照顾好妹妹,行么?”


    顾娇笑着保证道:“好的,纪娘娘,娇儿一定会好好照看妹妹的!”


    靠在纪殊词怀里的顾媃也轻轻的道:“媃儿也会好好……跟着皇姐,乖乖的……”


    见女儿瘦弱的小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纪殊词心里也是欢喜的,真心希望跟着二公主女儿能开朗活泼一些。


    待纪殊词把顾媃的小手交到顾娇手上,顾娇便把顾媃带去玩了。


    只不过,纪殊词还是很不放心,时不时的往顾媃她们那边看去,生怕顾媃磕着了,碰着了,见顾娇把顾媃带到了假山后面,见不着女儿的身影了,便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幸而安宝林拉住了纪殊词的手,才让纪殊词安心下来。


    叶绾霏笑了笑,道:“妹妹还是不放心么,我便叫宫女去看着两位小公主,也叫妹妹放心些。”


    叶绾霏语气温和,似乎很体谅纪殊词的一片慈母之心。


    说完,叶绾霏便叫身边的大宫女南儿去假山那边照看着两位公主。


    临近午时的时候,纪殊词和安如双才带着三公主与叶绾霏她们辞别,回华阳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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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纪殊词问女儿:“刚刚和皇姐可玩得开心?”


    顾媃扬起一张微微红润了些的脸颊道:“开心,媃儿喜欢二皇姐,媃儿以后也想和二皇姐一起玩。”


    安如双笑呵呵的道:“她是你二皇姐,你们以后自然是有很多时间一起玩的。”


    顾媃听安如双这样说,很是开心,在华阳宫的时候宫女们不敢让她在院子里跑,也不跟她一起玩,生怕她原本羸弱的身子磕着碰着,所以,长到现在,顾媃头一次感受到“玩”的快乐。


    到了华阳宫后,纪殊词便吩咐嬷嬷们带三公主回房换衣,稍后再抱出来用饭。


    顾媃被奶嬷嬷抱下去后,纪殊词才道:“几日听妹妹言语,妹妹是希望媃儿与二公主亲近么?”


    安如双挨着纪殊词坐下,握着她的手,道:“姐姐,你想想看,咱们媃儿整日呆在华阳宫也不是个办法,仅凭姐姐的悉心呵护是远远不够的,总要与二公主她们几个姐妹打好关系才是,大公主今年已经十三了,咱们媃儿年纪太小,且大公主是个清冷的性子,媃儿也亲近不起来,但二公主不同,二公主性子活泼,最是喜爱和弟妹们玩耍,但几位皇子都已经开了蒙,现下就数咱们媃儿能和二公主相处的和恰了,二公主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公主,能和二公主交好,对咱们媃儿总归是有益无害的,您说呢,姐姐?”


    纪殊词微微点头,叹道:“妹妹你说得对,我身子弱,要是哪天有个好歹,媃儿她好歹还有个倚仗,而二公主为人一向亲善,想必以后也是会照顾媃儿这个妹妹几分。”


    安如双微微皱眉道:“姐姐说的是什么丧气话,姐姐你身子好着呢,切勿再言不吉利的话,媃儿听了该会多伤心呐!”


    纪殊词苦笑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落了水后便一直虚弱至此,还连累了媃儿,我么,现在就凭着几分慈母心和皇上的怜惜在这华阳宫里熬日子罢了。”


    安如双道:“姐姐想想被人害死的盼兮姐姐罢,你都要好好振作起来,姐姐依旧年轻貌美,且等姐姐把身子养好了,照样会如从前一般恩宠万千的。”


    听安如双提起“盼兮,”淡淡的愁绪以及恨意便慢慢涌上心头,其实这么几年来,她一直耿耿于怀害盼兮的不是贵妃而是林氏两姐妹么?但苦于自己身体病弱,常年卧病在床,她根本就无法证明害盼兮妹妹的是沈贵妃。


    至于恩宠万千,她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后宫里恩宠万千的妃嫔,而仅仅是一个生了公主的婕妤罢了。她很清楚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自也是不想也不能奢求帝王的宠爱,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的看着女儿长大便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纪殊词垂下眼帘道:“不说我了,妹妹现在才是正值恩宠,若妹妹能生下一个小皇子,媃儿才真的是有一个依靠了,毕竟,皇后娘娘那里已经有了叶荣华和凌顺仪,我自是没地儿往皇后娘娘那里凑,唯有妹妹和我才是最亲近的。”


    安如双动容道:“妹妹出身低微,一直蒙姐姐不弃,时常帮扶,妹妹才有今天的恩宠,妹妹也想生一个聪明可爱的皇子,只是,妹妹承受皇宠多日,也不见肚子有动静。”


    纪殊词笑道:“好了,姐姐刚才也是随口一说,妹妹尚且年轻,不必着急,想想贤妃叶荣华几人已经二十好几,不也还是膝下寂寞么,况且有了孩子之后,妹妹要操的心变多了,总之啊,一切随缘。”


    安如双点头一笑,似乎很是赞同。


    第58章 玫瑰作柱朱弦琴


    东宫


    “皇兄,这只狼毫可真精致,正好我房内的狼毫旧了,该换新的了,皇兄能否把这只狼毫送给我?”顾娇打开书案上的盒子,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太子道。


    顾黎笑道:“娇儿什么时候也喜文房四宝了,若你喜欢,便尽管拿去罢。”


    顾娇呵呵一笑,娇声道:“皇兄你真爽快,娇儿喜欢皇兄!”


    跟在顾娇身边的顾媃见姐姐得了太子哥哥的狼毫笔,那狼毫笔平日里在母妃的寝殿内也见过,好像很好玩的一件东西,心中也想要,便用着泪汪汪的眼睛拉着顾黎的衣角道:“皇熊,我也想要,想要和……和姐姐一样的娘好。”


    虽然顾媃奶声奶气的吐字不清,但跟顾媃相处了一段时间的顾娇却是听清楚了,顾娇不禁哈哈大笑,笑道:“皇兄,黄熊,你听清楚了么,媃丫头叫你黄熊呐。”


    见姐姐捧腹笑起来,顾媃也跟着姐姐咧开嘴笑,嘴里也念着:“黄熊,黄熊……”


    顾黎有几分无奈的看着两个冰雪可爱的妹妹,无奈之中是一抹柔软之意。


    顾娇见太子哥哥温和的盯着自己和媃儿看,微微止住笑意,打趣道:“黄熊,你还有多于的狼毫么,这只小黄熊也想要呐!”


    顾黎捏了捏顾娇的小脸,道:“不许叫黄熊了,皇兄不会叫就叫哥哥,别一天没个正形的到处疯。”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顾黎还是从书架上拿出跟桌上一模一样的盒子,道:“二位妹妹一人一只,以后好好习字,方能对得起哥哥送的这支狼毫。”


    两人从太子哥哥手里接过狼毫笔,都是欢喜的模样,却见顾黎又埋首于书案之中了。


    顾娇微微蹙眉,不满道:“妹妹难得来东宫一回,太子哥哥就是这样待客的么?就不陪妹妹好好玩玩?“


    顾黎放下手中的笔,道:“你是客么?”


    顾娇瘪嘴道:“我不是客,但我是你的亲妹妹,书有那么好看么,有我这个亲妹妹好看吗?”


    顾黎挑眉道:“那你要玩什么,怎么玩?”


    一旁的顾媃娇声道:“媃儿……想玩捉迷藏!”


    顾娇拍手,道:“好,听媃丫头的,皇兄陪我们玩捉迷藏!”


    顾黎又拿起了笔,埋首于书案,道:“不去,你们要玩叫宫女太监们陪,哥哥还有书要看,择日再说吧。”


    顾娇拉着顾黎嘟囔道:“皇兄别整天埋首于书房了,皇祖母常在妹妹我耳畔念道,叫我多劝哥哥你多加休息,别熬坏了身体,哥哥~,哥哥~,你就答应娇儿和媃丫头吧,没有哥哥的陪伴是真的很可怜的?”


    顾黎被顾娇闹得有些烦了,终是问道:“在哪里玩?”


    顾娇看了环视了圈深沉严肃冷清的东宫,摇了摇头,脑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不如我们去重华殿玩吧,很久都没去重华殿玩过了,娇儿现在想起来也有些怀念重华殿那满院的玫瑰了。”


    重华殿是帝后十四年前大婚第的地方,皇上还是端王爷的时候,年节时和端王妃回宫住的宫殿。


    登基后便一直留着重华殿,闲时帝后会相携来重华殿坐坐,重温十几年前美好的时光。


    顾娇几个孩子幼时也经常到重华殿来玩,重华殿的院子极美,里面有着皇后亲自栽种的各色玫瑰花,为了让重华殿的花朵永开不败,皇上特意引用了温棚,以及引入温泉,说重华殿是四季如春都不为过。


    *******


    顾黎带着两个妹妹来到重华殿,站在重华殿外面,便已嗅得淡淡的清香,典雅的玫瑰花香让顾娇欣喜不已。


    顾娇推开了掩映着的宫门,拉着顾媃的手跑到了重华殿里去了。


    顾黎微微凝眉,觉着有些不对劲,为何这重华殿不仅没有紧闭大门,而且还没有守门的太监宫女们,着实有些奇怪,难道这些日子他埋首东宫,竟有些消息他也不知道了?


    恍然之见两位妹妹已经走了进去,顾黎不做多想,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宫女儿若拂,道:“你就在门口侯着吧,本太子会照顾好三皇妹的。”


    若拂是纪殊词拨去专门照顾顾媃的宫女儿,每次顾媃去顾娇房里玩得时候,若拂都是跟在顾媃后边的,明面上是为了照顾顾媃,实际上是纪殊词根本不放心女儿,生怕在坤宁宫跟着二公主后边出了意外。若没有一个人看着,到时候有口也说不清楚。


    若拂微微迟疑,但碍于太子威严,并不敢多言,只道:“是,太子殿下,奴婢就在殿外侯着,三公主就拜托您了。”


    ****


    顾黎抬脚走了进去,便开始搜寻两个小丫头的身影,之见两个一高一矮的小丫头猫着身子躲在廊檐的柱子后面,敛声屏气的探视着什么,见了他,顾娇便眨了眨亮晶晶的杏眼,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顾黎不明所以,便放轻脚步往顾娇她们那边走去。


    “你们在看什么?”顾黎来到顾娇顾媃身后,俯身轻声问道。


    顾媃用小手指指了指,道:“黄熊,我看到了父皇……”


    顾黎抬眼望去,那俊郎高大的背影确实是他父皇的,而此刻,他的父皇正半靠在秋千的粗藤旁,俯身亲吻……他们的母后!


    顾黎呆住了,原本白皙的脸颊泛了几分红,耳朵根子也慢慢染了颜色。


    “萱儿,朕的萱儿,真香,你就像重华殿满院的玫瑰一般令朕爱怜不已……”顾辞渊大手一托,便把嫤萱横抱在怀中,双脚离地,嫤萱整个人都躺在顾辞渊的怀中,双手勾住顾辞渊的脖颈,海棠色的曳地长裙与耳垂上的珍珠耳钳越发衬得嫤萱温婉可人,脸上的涩意与眉间的媚意如同华艳的玫瑰一般耀然绽放。


    顾黎从未见过这样的父皇和母后,在他眼中,父皇是极具威严和不苟言笑的形象,每次父皇抽查他的功课他都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紧张不已。母后是端庄高贵的,如同高山雪莲一般让他心怀崇敬。


    顾黎从来不知道父皇说的情话是如此的动人好听,温柔的声音和轻柔的动作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


    “皇上,臣妾……臣妾备了一些桂花浓酒,不如……皇上,和臣妾先去内殿用一些……酒?”顾辞渊轻啄着嫤萱雪白的耳垂,让嫤萱发出一阵阵的战栗,原本柔软的丹凤眼,已经染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原本想要抗争的手已经被顾辞渊扣住动弹不得。


    嫤萱狭长的睫毛染了泪珠儿,软语求道:“皇上,您快放臣妾下来……”


    “萱儿招惹了朕还想朕放过你?……萱儿还是不要想了,乖乖享受朕的疼爱不好么?”


    顾辞渊低哑的声音让嫤萱的脸儿又染了一层浅红色,低低唤道:“皇上……”


    顾辞渊凑近嫤萱鼻尖笑道:“你叫朕什么?皇上?怎么,六哥哥不会唤了?朕可是记得,前几日萱儿在坤宁宫还哭着唤朕六哥哥,想不到萱儿这么快就忘记了,看来,朕还得帮你好好重温一下?”


    嫤萱听顾辞渊这般说,娇嗔了他一眼,在顾辞渊温柔中带着攻击性的笑容里败下阵来,嫤萱柔声唤道:“六哥哥……六哥哥能否放嫤萱下来?”


    听着嫤萱娇柔的唤着自己“六哥哥”,顾辞渊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嘴角也得意的向上扬了起来,那如沐春风的模样宛若十七八岁春风得意的少年郎。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顾黎和顾娇兄妹俩除了震惊便剩下一阵恐慌,尚不知事的三皇妹尚且不论,要是父皇知道他们俩躲在重华殿的廊柱后边儿偷听父皇甜如蜜糖的情话,母后娇颜软语的“六哥哥,”父皇会不会把他们俩灭口,毁尸灭迹!


    顾娇摸了摸自己通红的小脸,回头对着顾黎道:“皇兄,要不我和媃丫头先撤了,皇兄你帮我们掩护。”


    顾黎挑眉小声道:“嘘,别出声,待父皇母后进入内殿之后我们再出重华殿。”


    顾娇无意中又看到了父皇扣住母后的后脑勺,落下艳如玫瑰的一个又一个的热吻,心中既感到刺激,有更加惶恐起来,内心多了几分烦躁,拉着太子的衣角道:“皇兄,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怕父皇……”


    顾黎道:“你怕难道你皇兄我不怕了么?”


    看哥哥姐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悄悄话,顾媃觉着有几分有趣,但她不明白哥哥姐姐的意思,是走还是不走?而且,为什么父皇要去咬母后的耳朵去咬母后的嘴巴呢?顾媃的眼睛里充满求知欲,顾媃想向哥哥姐姐寻求答案,动了动小身子,忽然,“啪嗒”一声,顾媃装在袖口里的几颗桂花酥糖掉了,淡白色的酥糖从袖口滑下来,有一颗正好落下来顾娇的红履上。


    顾娇原本急躁不安的心情彻底崩了,看了一眼罪魁祸首酥糖的主人“媃丫头,”还来得及去看父皇他们的动静,便听得一声沙哑声中夹杂着的怒气,道:“你们怎么在这里,谁把你们放进来的?”


    这不是他们那个一向面无表情,威严有加的父皇的声音,又是谁的?


    第59章 九华红艳吐玫瑰


    顾娇已经吓得冷汗直冒,在炎炎夏日之中都能感到冷冽的空气拂过她润红的面颊。


    顾娇一点也不想回头去看父皇的脸色现在如何了,因为她很清楚,父皇的脸色应该难看到了极点。


    “父皇……父皇。”顾媃看了看紧张的哥哥姐姐,又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父皇,好像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便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张开细小的手臂超父皇跑去。


    顾辞渊见弱小的小女儿朝他跑来,看她颠颠儿的不稳的样子生怕她拌倒,微微收敛了被儿女撞破“好事”的怒气……以及尴尬之意,接住了顾媃娇小孱弱的身子。


    顾辞渊把顾媃抱在怀中,语气尚且算是温和的道:“媃丫头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哥哥姐姐带你到这里来的么?”


    顾媃的眼睛灵动的转了转,细声娇气的道:“没有……是媃儿听宫女儿们说重华殿有很多漂亮……的玫瑰花,媃儿想要看,就让哥哥姐姐带媃儿来重华……殿了……”


    顾辞渊用怀疑的眼光扫过顾黎和顾娇兄妹俩,沉声问道:“是这样么?”


    顾黎刚刚想要说话,便被顾娇攥住了衣袖,顾娇回过头,咧笑道:“是这样,我和哥哥拗不过媃丫头,便勉为其难的陪媃丫头来了。结果……不小心一不留神的在这里遇见了父皇和母后。”


    顾娇的声音越来越小,脑中浮现父皇柔情似水的模样便觉着耳根发热,惊觉父皇锐利的目光,头也慢慢的低了下去。


    顾辞渊见娇儿如此,便知这定是她的主意,以前爱到重华殿来玩耍的便是娇儿和琮儿两个,且媃丫头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哪里又能够做哥哥姐姐的主了?但看到媃丫头这么大点儿便知道维护自己的哥哥姐姐们了,顾辞渊心里感到些许欣慰,但被儿女们坏了自己的“好事儿”,他的心情还是烦躁不已,媃儿还小,只知道跟着哥哥姐姐后面,自然怪不到媃儿头上,娇儿是他和皇后宠爱的女儿,也不可重罚,那便只有……太子了,太子身为大皇兄,弟妹犯错,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太子不是整日呆在东宫研读书籍,一心向学么,怎么今天和弟妹一起跑到重华殿来了?


    “太子,你不呆在你的东宫好好读书,把两位皇妹带到重华殿作甚,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顾黎早已料到父皇定会把这口黑锅扣到自己的头上,不过现在听着父皇跟他说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顾黎便觉着他父皇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何谓“圣贤”他父皇难道不是白日青天下欺负母后?这难道不叫白日宣淫乎?


    顾黎虽然内心翻了不少白眼,但是他还是低头作揖恭敬的道:“是,儿臣知错了,儿臣没有管教好妹妹,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


    顾辞渊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顾黎的回话,刚刚想要开口说教太子一番,便听得嫤萱轻声道:“皇上,算了吧,黎儿难得休息,成天呆在东宫,臣妾都怕他要闷坏了,嗯……这事也不怪太子和两位公主,毕竟是皇上您遣退了太监宫女儿们,重华殿没个守门的宫女儿太监,也不怪孩子们无意之中进来了。”嫤萱已经整理好了有几分凌乱的姿容,缓缓开口。


    叶嫤萱的言下之意便是“皇上,你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便把气儿撒在儿子身上。”


    顾辞渊听着嫤萱这般说,总觉得嫤萱的话里有话,像是在报复自己刚才对她所做的一切。


    顾娇在心里给母后点了一个赞,见机行事的附和道:“对啊,父皇,我和皇兄媃丫头来重华殿的时候,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唔……原本我和皇兄还有媃丫头是重华殿赏玫瑰花的,谁知道会这么巧的遇见父皇您……父皇,若您派刘公公他们守在外面,儿臣等怎会如此轻易的进入重华殿,还是母后明辨是非,母后~”


    顾娇有了母后撑腰,也不惧父皇的威严了,说话的时候都特有底气儿,声音也扬高了几分,仿佛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


    顾辞渊有些委屈的看着皇后,眼里是对嫤萱的控诉,嫤萱如此说,叫他父亲的面子往哪里搁,原本他遣退太监宫女们便是想要和嫤萱安生的过二人世界,谁知道被儿女撞见了他和嫤萱的“耳鬓厮磨”,且在他兴致正好之时,若不好好收拾他们一番,往后他在孩子们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


    “皇后……”顾辞渊轻声唤道,柔润的热气缓缓的扑在了嫤萱的脸上。


    嫤萱不再看向顾辞渊,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但根本未达眼底,没有波澜的丹凤眼甚至看着有几分摄人心魂。


    叶嫤萱的心里又何尝不觉尴尬,但若不是顾辞渊遣退了刘德全他们,非要趁着自己的兴致,“霸王硬上弓”她又怎会被儿女们撞见这番窘态,她不是不生气,而她的气儿是对着顾辞渊的,但顾辞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在儿女面前,她总不能直接对着皇上发脾气吧?


    她极力克制住心中灼灼的火气,只有用“冷漠”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来,媃儿,母后抱。”叶嫤萱柔声对顾辞渊怀中的顾媃道。


    顾媃虽然喜欢父皇,但父皇身上没有母后身上那种清幽好闻的味道。


    每次跟着母妃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时,她便喜爱母后温暖轻柔的怀抱。


    顾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从父皇的怀中跑出来,迈着小步子到了母后的怀中,叶嫤萱微微使劲儿便抱起了顾媃,顾媃鼻尖一阵清幽的清香味,让顾媃眷恋不已。不禁用小手环抱住母后的腰身,学着之前父皇亲吻母后的颈肩那般用自己小巧如樱桃般的嘴儿在母后的颈间落下一吻,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儿在嫤萱的脖子上留下一抹口水印。


    叶嫤萱并没有发现媃丫头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跟她的父皇学的,这是温柔可亲的刮了刮媃丫头小小的鼻尖,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顾辞渊被嫌弃了,被三岁不到的女儿嫌弃了,看着女儿毫不犹豫的奔向皇后的怀抱,他心里不仅有着酸酸的滋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更令他震惊的是,只听到他的皇后说道:“黎儿,娇儿,先随母后回坤宁宫罢,重华殿的玫瑰咱们改日再赏,母后宫里准备了你们爱吃的桂花糕,如何?”


    顾娇自是赞同的道:“太好了,母后,娇儿最爱你了,娇儿馋桂花糕许久了,如今能吃上贞淑姐姐做的桂花糕,娇儿真的是喜不胜喜。”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看父皇臭着一张黑脸了,能快点离开重华殿,她求之不得。


    “皇兄,你整日呆在东宫里也吃不上母后宫里的桂花糕吧,皇兄跟我们一起回坤宁宫吧!”


    顾黎心想,昨个儿母后才差人送了桂花糕到东宫来,但顾黎这么多年早已经练就了“心口不一”的本领,道:“好,儿臣也极为想念母后宫里的桂花糕。”


    叶嫤萱笑着对一双儿女点了点头,遂对着顾辞渊微微福身,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臣妾会差刘德全来重华殿接皇上回乾清宫的。”


    说完,叶嫤萱便抱着顾媃便走出了重华殿,也不管身后的顾辞渊心中作何想,以及脸色是多么的难看。


    顾娇和顾黎见母后走了,也急忙道:“父皇,儿臣也先告退了。”


    顾娇拉着顾黎风风火火的跑出了重华殿,徒留顾辞渊一人在满院的玫瑰花香中怔愣不一。


    他做错了什么,嫤萱要这样抛弃他?难道碰一下自己的妻子他还有罪了?


    还有顾娇顾媃这两个小丫头,平日里对她们俩纵容宠溺不已,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选择抛弃他?


    第60章 玫瑰倚栏笑欲语


    顾辞渊亦是顾不得多想,他只知道他的皇后是真的生气了,他与皇后结缡十几年,皇后是很少对着自己使性子的,她总是那么的温和美丽,堪称一位完美的正妻。


    就算皇后她发脾气对自己有不满之情都很少外露,也就是像今天如此,她不会像贵妃一般一言不合便使性子摔东西或是哭闹,她用她的冷漠来表达内心的怒火,但恰恰是由浅入深的冷漠,让顾辞渊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受,他有时候,宁可皇后尽情的宣泄自己的不满。


    顾辞渊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一心只想着在重华殿里重温他和皇后唯有彼此那种炽热的亲密之情,他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让自己既失了父皇的威严又让皇后恼了自己,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辞渊凝望着这片红如烈火的玫瑰花海,犹如他对皇后炽热的情感,他爱她的虽有,微及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烈焰般的红唇与温柔下的妖娆让他欲罢不已。


    顾辞渊摸了摸鼻尖,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须臾,刘德全便打着千儿的差人抬着龙辇来了。


    “皇上,奴才听皇后娘娘说皇上您偶感……风寒,奴才担心不已,便着急的带着人来接皇上回乾清宫休息,奴才临行之前已经吩咐小卓子去太医院请庄太医来了。皇上,您……没事儿吧?”


    顾辞渊挑眉,偶感风寒?这夏日炎炎,正值盛夏时节,他是身体有多孱弱才会感染风寒,嫤萱为了报复自己,找的理由还真的令大开眼界,但嫤萱是他最爱的女人,是他心爱的皇后,他除了宠着他还能如何?


    倒是这刘德全跟在他身边多年,怎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去太医院请什么太医,是想全宫上下都知道他不幸染上了风寒么?


    顾辞渊沉声瞪着刘德全道:“请太医作甚?朕像是一个病的十分严重的人么?”


    刘德全有几分为难的道:“皇上,娘娘说您感染了……风寒,奴才也不太相信,可皇后娘娘再三嘱咐奴才一定要请太医好好照顾皇上的身子,为皇上开几副药,好让皇上您早日康复,皇后娘娘一向为了您着想,且皇后娘娘再三嘱咐奴才自然是信皇后娘娘的啊!”


    顾辞渊冷声道:“自己蠢钝如猪不能理解皇后的意思便罢了,还在这里拿着朕的皇后做借口,皇后什么意思,皇后那是太过担心朕焦虑过了头,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的很,太医无需再请。”


    刘德全回想起皇后交代他时的模样,皇后面色尚且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根本不像皇上所说的那般焦急过了头……


    “皇上,奴才估摸着庄太医已经到乾清宫侯着了,不如皇上先回乾清宫,让庄太医请个平安脉也是好的,皇上身体康健……想必皇后娘娘也回顺心的。”


    顾辞渊微微点头,算是同意刘德全说的话,不过,既然他像嫤萱说的那般身体不适,偶感风寒,那嫤萱她身为皇后,她的嫡妻,自得好好照顾他的身子,他不禁为找到去坤宁宫找皇后“算账”找到了理由。


    ·


    夜晚,夜深如水,点点繁星高高的点缀在深黑的天空上,散发出耀眼的星芒。


    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双菱窗射进寝殿里。


    叶嫤萱倚靠在塌上,手上正在缝制着一件雪白色的寝衣,身形略小且窄,精细的绣工让寝衣在晕黄的灯下显得精致不已。


    叶嫤萱是不经常缝制这些衣物的,但在闺中的时候却跟着绣娘认真的学习了苏绣,尽管时日不长,但也是下了功夫的,因着琮儿的生辰将至,她这个做母后的若送些华贵儿的物件倒显得有几分敷衍了事,唯有亲手做的礼物才更显用心真挚,能让琮儿从细微的地方感受到她对他深深的母爱。


    在她的眼里,她对四个亲生的儿女都是一视同仁的,但由于种种原因,四个儿女她与他们相处的方式都不相类同。


    长女顾娆,随时时光的流逝,终于还是长大了,她不能用对待小女儿的方式同样对待她,且娆儿的性子是越发冷清了,让她这个母亲在有的时候都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但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她作为一位母亲,也只有纵容以及允许女儿独立的心思与想法的存在。


    长子顾黎,性格沉闷,做事太过认真,作为大夏的储君,皇后的嫡子,这样自律刻苦的品质无意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但作为她叶嫤萱的孩子,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严格的自律与沉重的压力负担之下,反而压抑了原本孩子的天性,与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太过格格不入,作为母亲,她会有一种负疚感,但身为太子,这边是他的使命,或许皇上君临天下之际,黎儿便注定拥有了这个使命,除非,黎儿不是太子,不是帝后的嫡长子。既在其位,便谋其政,即为天下所供养,便要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顾娇,是她最头疼但却最放心的一个女儿。娇儿性格活泼开朗,做事风风火火却十分有自己的底线,心底善良,喜爱亲近宫嫔,深受皇宫内院上下人的喜爱,但娇儿心太大,虽然自小在皇宫里长大,但被她和顾辞渊保护的很好,她有着娆儿和黎儿都不具备的天性,但天性之下不乏危机,一旦遇到挫折,便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叶嫤萱试图改变对娇儿的过于纵宠,但苦于宫务繁忙,无暇顾及儿女们,边想着从其他地方尽量弥补对女儿缺失的陪伴。


    叶嫤萱的小儿子顾琮,是她亏欠最多的一个孩子,顾琮出生的时候是她最忙的时候,顾琮尚在襁褓的时候,叶嫤萱还真的没怎么抱过他,随着琮儿一天天的长大,她陪伴琮儿的时间是最少的,她想,在琮儿的眼中,就连琮儿身边的奶嬷嬷和贴身侍女都比她这个母后重要吧。


    琮儿不过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却已经表现的比他的姐姐顾娇还要成熟许多,叶嫤萱每次和小儿子呆在一起总会感受到来自琮儿的疏离。她无法改变琮儿对她的冷漠和疏离,只有一步步的感化他,让他慢慢明白他的母亲是多么的爱他,疼他。


    *****


    顾辞渊来到了坤宁宫,差刘德全吩咐坤宁宫上下宫人不许出声,告诉皇后他来了坤宁宫。


    顾辞渊便缓步来到坤宁宫的寝殿外,默声遣退了守在门帘旁边的贞德和贞婉二人,透过淡色的珠帘可以看见嫤萱在灯光下缝制白色寝衣的模样,安静温柔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让顾辞渊不禁勾唇淡笑。


    但想到来坤宁宫的目的,顾辞渊又缓缓的收敛了笑容,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撩开珠帘,淡声道:“天色已晚,皇后竟还有这等心思缝制衣物,朕记得皇后很少做这些闲杂的绣活,来,给朕瞧瞧,看是否合身。”


    顾辞渊没注意到嫤萱有些疑惑且带着笑意的眼神,从嫤萱手里拿起那件寝衣,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皱眉道:“这寝衣为何如此之小,皇后莫不是记错了真的尺寸了?”


    叶嫤萱挑眉,放下手中的针线,带着几分挑衅道:“皇上,臣妾竟不知您是如此厚皮儿的人,您且好生看看,就是臣妾把它再改大一倍,您也穿不上。”说完,叶嫤萱从顾辞渊手里拿回寝衣,放在了炕桌上。


    顾辞渊突然冷声道:“那你是做给谁的,你除了做给朕你还能做给谁?”


    听着顾辞渊有几分恼意的话,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叶嫤萱心里十分爽快,不禁笑道:“臣妾难道不能做给黎儿,不能做给琮儿么?他们不仅是臣妾的儿子,且还是您的嫡亲儿子,您说呢?”


    顾辞渊冷哼一声,想到琮儿的生辰快到了,皇后给他做衣裳也无可厚非,但到底心里有些闷,自从多了这些小家伙们,他在嫤萱这里受到她亲生做的衣物便越来越少,但他偏偏又不能说什么,更不能表现出什么不满,否则,他要是说他一个皇帝,一位父亲吃了儿子的醋,那怎么说的过去?


    顾辞渊突然挑起嫤萱的下巴,用指腹揉捏着她的红唇,戏谑道:“皇后这张嘴是越来越伶俐了,这胆子也也是越来越大了,怎么,朕皮厚儿?怎么?今早上还娇声叫着朕六哥哥,晚上便翻脸无情了,看来……皇后还不知道真的厉害,实在是该……教训!”


    叶嫤萱听顾辞渊哑着声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对她说话,让她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试图睁开他的大手对自己的桎梏,不仅没有挣开,还摩红了洁白细嫩的下巴,传来微微的疼意。


    见嫤萱带着恼意瞪着自己,顾辞渊朗声笑道,随即微微使力打横抱起嫤萱,带了几分惩罚的意味把嫤萱扔到龙凤呈祥的大床上。


    顾辞渊笑道:“朕现在明白了……还是床上的萱儿柔顺听话,朕还真的是迫不及待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未完,明天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