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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皇后守则

    第41章 菡萏香销翠叶残


    建章宫


    林雪兰有几分憔悴的坐在玫瑰椅上面,原本怀着孕便难受,眼下这脸色也变得更是苍白了。


    林雪兰央央道:“姐姐,你说我怎么好端端的就被禁足在这建章宫里了,明明是金贵的龙胎,如今当成了没用的烂铁了,这是什么事儿啊!”


    林雪梅也微微叹息,但她心里更忧虑的是事情败露了可怎么是好,原本得知雪兰怀有身孕,她们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选择铤而走险,把雪兰肚子里的孩子说成是皇上的孩子,这个孩子比明面上的都还要晚几日,但正是因为晚了不过几日,才不容易被察觉。


    林雪梅便安慰道:“妹妹你也别着急,待我们书信一封给主子,主子神通广大,定会为我们指明道路的。”


    听林雪梅说到“主子,”林雪兰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但想到“主子”一系列的手段,她便是有些毛骨悚然,当初答应为她办事除了她抓到自己的把柄后,就是对她恶毒惨绝人性的手段感到深深的害怕了。


    林雪兰道:“姐姐说的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急,那现在便快给主子书信一封罢。”


    林雪梅点头,便同林雪兰到书房里,紧掩书房门窗,确定了四下无人后,林雪兰才开始书信,密信写好后便装在了袖口里面。


    林雪梅道:“今晚我便悄悄趁着夜色送去,若凝织她们寻我,你便说我在你房里。”


    林雪梅为了谨慎起见,办这些事的时候连贴身侍女也是瞒着的,每次夜晚出去的时候回,都借口去林雪兰房里说话儿去了,她们本就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两姐妹,如此说来,自是无人怀疑。


    林雪兰点头说好,又道:“皇后指派贤妃来建章宫照顾我的身子,以后我们一定要避着贤妃才是,被贤妃察觉什么可就不好了,比较贤妃聪颖绝伦,和张扬跋扈的贵妃可是大不相同的。”


    林雪梅想到贤妃清高自持的模样,又想到她不声不响的就能够深受皇恩,到底不是个小觑的角色。


    林雪梅道:“妹妹说的是,以后贤妃来了建章宫,我们千万要小心行事,也让阿雍别不声不响的就来咱们的建章宫了。”


    ·


    夜色已深,天黑若墨。


    林雪梅身着黑色披风戴着鬼头面具小心的来到了西六宫后面的冷院,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小心的推开了破旧失修的大门,然后用小石子在墙上敲了三下。


    突然,夜色中走来同样穿着黑色披风蒙着面的女子,女子轻声道:“梅贵人你来了。”


    林雪梅微微低头,唤了一声:“浣纱姑姑。”


    浣纱姑姑问道:“今日贵人放了烟火信号,可是有什么消息让我带给主子?”


    林雪梅道:“是,姑姑也知道如今臣妾和兰贵人尚且处在困境,一时之间无法替娘娘办事,臣妾是希望娘娘可以想办法解了臣妾们的处境,这是臣妾的密信,里面一一是臣妾的陈情,还请姑姑转达给娘娘。”


    浣纱姑姑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在黑夜中无法看到的神秘笑容,道:“贵人的意思我知道了,不瞒贵人,娘娘已经再想办法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贵人一定可以安然出建章宫的。”


    林雪梅在心中感叹刘贵太妃果然是心思深重,计谋了得,便笑道:“既然如此,臣妾便等着娘娘的行动了,也请姑姑替我们两姐妹先谢过娘娘了,我们两姐妹都等着替太后做事呢。”


    浣纱姑姑笑笑,梅贵人兰贵人两姐妹的心思她怎会不知,二人若不是碍着主子的威严,恐怕早就背叛了主子,若不是看在这两姐妹还对她们有一些用处,主子早就料理了她们二人。


    浣纱姑姑道:“贵人放心,娘娘让我嘱咐贵人,这些日子务必小心行事,至于雍王爷,还是让他不要来的好,若是你们和雍王爷的私情被贤妃知道了,恐怕你们就得想办法料理了贤妃,若不然,娘娘也救不了你们。”


    听到浣纱姑姑提起雍王,林雪梅便心生惧意,当初刘贵太妃便是拿着这个威胁他们两姐妹,就连雍王也忌惮着刘贵太妃,只是可怜吴皇贵太妃,还不知道她的把柄被刘贵太妃狠狠的攥在手里。


    林雪梅便低头故作温顺道:“臣妾记住娘娘的提醒了,臣妾会小心的。”


    浣纱姑姑接过林雪梅手中的信,唇嘴处保持着淡笑,不再多言。


    ·


    坤宁宫


    叶嫤萱正在细心的帮顾辞渊手上的纱带,撩开伤处,鲜红的血肉凝固在手上,显得几分触目惊心的。


    叶嫤萱温声道:“皇上可千万要仔细着伤口,本就伤的深,要是再磕着碰着不只臣妾要心疼,诸位妹妹也是要心疼的,到时候什么汤药点心一骨碌的往乾清宫里送,臣妾也没什么理由拦着她们不让进,到时候烦的还是皇上自己。”


    顾辞渊一笑,道:“若是那般,朕便把她们送的全都赏给太监宫女们,只用你送的那份便罢。”


    叶嫤萱的睫毛如蝴蝶欲飞般微微颤动了一下,打趣道:“臣妾何时说了要给皇上送膳食点心什么东西了,皇上佳人众多,臣妾自是一个识趣儿的人,臣妾自会呆在坤宁宫里赏雪吃酒,才不会去凑那份热闹呐。”


    顾辞渊听后,故作皱眉的样子,语气有几分严肃的道:“你是朕的皇后,朕受伤了,你怎么能安然闲适的呆在坤宁宫赏雪吃酒,皇后啊,是谁给你的胆子,嗯?”


    皇上语调沉缓,虽然面色肃然,但说出来的话和他的表情又实在是违和,让叶嫤萱不禁嫣然一笑,红唇微启:“皇上给臣妾的胆子,不是么?”


    顾辞渊右手伸到叶嫤萱的腰间,带着惩罚性似的轻轻一捏,道:“你的胆子何须朕给,朕再给你一个机会,许你重新再说一遍。”


    叶嫤萱眨了眨清美的丹凤眼,道:“皇上,臣妾不懂您的意思。”叶嫤萱的言下之意便是你叫她再说一百遍她也还是那句话。


    顾辞渊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大手在嫤萱玲珑有致的腰间游走,让嫤萱只觉一阵阵的痒笑感,忽然,顾辞渊用了几分力朝腰间的嫩肉掐去,叶嫤萱微微皱眉,轻轻唤道:“皇上……你别…”


    顾辞渊看着嫤萱有几分委屈的模样看着他,朝她挑了挑眉,便当作没有看见一般,轻轻的捏起一块细肉,虽没有言语,但是其中的威胁之意自是不言而明的。


    叶嫤萱正为顾辞渊上着药,也不敢乱动,便只得柔声求道:“皇上,臣妾哪里有胆子违背皇上您的心意了,皇上……”


    顾辞渊爽朗一笑,复把嫤萱的腰身扣住,使她离自己更近一步了,先下,叶嫤萱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顾辞渊的眉眼,以及他眼中带着几分娇意的自己。


    顾辞渊的唇角慢慢向嫤萱逼近,叶嫤萱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意思,只不过……


    叶嫤萱轻轻道:“皇上,你的手……”


    还没说完,顾辞渊的唇便覆在了嫤萱的唇上,带着丝丝暖意,让叶嫤萱根本来不及避开,手上的药酒也差点打滑,尽管叶嫤萱已经很小心了,还是碰到了顾辞渊的伤口,虽然顾辞渊的手微微一颤,但脸上丝毫不见痛苦的表情,反而带着享受的愉悦之情。


    “噗通”一声,门帘外的玉质花瓶撞到了窗户上,发出一下声响。


    叶嫤萱原本有几分迷离的眼神如今是彻底清醒了,推开顾辞渊,把药酒放下,正了正神色,清声问道:“谁在外边儿,进来吧。”


    一身粉红色宫装的海棠脸上带着几分红意的走上前低着头福身道:“奴婢给皇上,娘娘请安。奴婢刚才惊扰了皇上娘娘,是奴婢的错,只是奴婢有要事禀告,还请皇上娘娘恕罪。”


    海棠能够感受到来自前方的低气压,有些压的她喘不过气儿来,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便摘了她的脑袋。


    海棠也是后悔得很,怎么好巧不巧的她自己怎么挑了这么个时间进来。


    叶嫤萱看了一眼不太高兴的皇上,笑道:“海棠,你且起身吧,本宫和皇上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急着现在回禀?”


    海棠听皇后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起身道:“皇后娘娘,奴婢……”海棠小心的朝皇上看去,有几分惧意和犹豫,毕竟她不知道娘娘是否告诉了皇上事情的来龙去脉。


    叶嫤萱点头,道:“你且说吧,可是关于建章宫里的事儿?”


    海棠看皇后如此坦然的样子,才知道皇上也已经知道了,便道:“奴婢今个儿照常监视着建章宫,发现梅贵人在夜色深时便出了建章宫大门,梅贵人初时穿着小宫女的衣裳,行至后半路才着了披风,还带上了鬼面具,而且,那梅贵人是朝着冷院的方向去的。”


    第42章 水榭风微玉枕凉


    叶嫤萱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之前吉祥见的人便是这林雪梅了。西六宫后面的冷院离建章宫近,且地处偏僻的位置,白天除了送饭的太监宫女们,都没什么人到冷院去,更不要说晚上了,的确是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叶嫤萱问:“你可看到她见了什么人?”


    海棠摇了摇头,道:“那人也披着黑色的披风戴着面纱,奴婢躲在门后面并未看清楚,但奴婢发现梅贵人进去了后连续敲击了三下墙壁,那人才从里面出来,看身形,奴婢觉着是个女子。”


    叶嫤萱淡淡道:“那敲击的三下墙壁多半是她们的暗号,但她们倘若要在约定的时间见面,其中必定还有通信的东西。”


    叶嫤萱望向顾辞渊,只见顾辞渊沉声开口道:“自古以来,通信的暗号以烟火为首,现如今是大年之际,放烟火倒是掩耳盗铃,一点也不显得特殊。”


    海棠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奴婢想起来了,晚膳过后,,建章宫内院里便起了一阵烟火,奴婢当时没有在意,只当是兰贵人想看,让宫女儿帮着放的,现在想起来,的确很像是传递消息的暗号。”


    顾辞渊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冷声道:“此等贱妇,若不是留着她还有几分用处,朕恨不得此时便将这贱妇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里去。”


    叶嫤萱拉过顾辞渊的手,微微安抚他的怒气,然后道:“林氏跟他们见面,一定是不甘心被困在建章宫里,让她们想办法解了自己的困境,皇上,我们且看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看看指使林氏的人到底是谁。”


    顾辞渊自然知道嫤萱的意思,现在处死林氏便会让身后的人起了警惕,再要顺着线索查下去就很难了,再者,处死林氏两姐妹是小,还要令皇室蒙羞,太过得不偿失了。


    叶嫤萱又对海棠道:“海棠,你做的很好,继续替本宫监视建章宫,若是有必要的话,见机配合贤妃行事,最好是把梅贵人的披风面具的样式记下来。”


    海棠颔首,道:“奴婢知道了,只是……贤妃娘娘她……”


    叶嫤萱解释道:“本宫会告知贤妃你是本宫安插在建章宫的人,你也放心,贤妃心细如尘,必会领会本宫的意思的。”


    海棠便福了一身道:“奴婢明白,若娘娘没什么事儿奴婢便先去建章宫继续监视着了。”


    叶嫤萱点头,允了海棠。


    ·


    海棠出去以后,殿内便只剩下叶嫤萱和顾辞渊二人了,叶嫤萱拿起桌上的纱带和药酒,继续为顾辞渊换药,细声问道:“皇上以为林氏会帮谁办事?”


    顾辞渊心里也是多次想过这个问题,布局缜密,混淆视听,眼线不少,权势不小。且三番五次想要置他的皇嗣于死地,纵观前朝,后宫里妃嫔们陷害皇嗣下毒的事情便是屡见不鲜,他首先怀疑的便是后宫诸妃。


    贵妃虽然骄横跋扈,但尚有良知,也不可能如此心思深重静心布局,贤妃一向与世无争,性情高雅,自是不屑做谋害皇嗣的事情,卫妃虽然服侍她才不久,却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至于颜昭仪就算有心,却也没有没有能力做到,其余低位的妃嫔便更不可能了。


    若是排除了后宫妃嫔的嫌疑,事情便更是严重了,极有可能是冲着大夏的江山来的,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来的。


    顾辞渊沉声道:“朕也曾怀疑过后宫诸妃,但细想来竟是找不到一人对的上这精细的心思,朕便怀疑,是朕的几位兄弟里有人肖想朕的皇位,不甘居于朕之下,想试图霍乱真的后宫,使朕无暇自顾,便更有机会按下拉帮结派,积蓄势力的造反。”


    叶嫤萱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便道:“皇上说的极有道理,但亲王意图谋反,后宫必定有接应之人。”


    顾辞渊淡笑问道:“皇后可是怀疑先居住在寿康宫里的太妃们?”


    叶嫤萱笑道:“不错,亲王想要造反,必定需要宫里的人的里应外合,而宫里最亲近的人,便是其母妃了,只是,先帝皇子众多,养在寿康宫里的太妃们也大多是有皇子的,臣妾一时之间倒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辞渊却不然,他以前做六皇子时,便对皇兄皇弟们的脾性了然与心,先帝一共有十三个皇子,其中三皇子,五皇子,最得帝心,其次便是八皇子,九皇子和十一皇子略微有些才敢,其余的便真是没有什么作为,靠着亲王的俸禄养着老。


    再然后,十一皇子的母亲是陆太嫔,是先帝晚期的妃子,十一皇子比以前嘉懿皇后所处夭折了的皇长子小了足足二十三岁,自己登基的时候他也不过十二三岁,不过自小聪颖,受到先皇喜爱,陆太嫔又是个胆小怕事儿家里无权的宫妃,到底是不可能策划谋反的事儿。


    出去了十一皇子,顾辞渊也是不相信从小照顾他的三皇兄会谋反,还有何太妃所出的八皇子,八皇子虽然聪慧,但他的聪明都用到诗词歌赋上面去了,何太妃也是个无实权的伯府之女,也不太可能。


    剩下便是五皇子,九皇子二人的嫌疑最大了,五皇子的母妃吴皇贵太妃,九皇子的母妃尹贵太妃,皆出生世家大族,族中不乏有才之人在朝中为官,也是一直显赫着的。


    顾辞渊便道:“依朕看来,雍亲王和安亲王二人谋反的可能性最大。”


    叶嫤萱听顾辞渊如此说,便想到先帝在时的尹贵妃看起来纵然高雅华贵,但总是让她觉着心机深沉,吴贵妃虽然性子直,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叶嫤萱便点了点头,道:“皇上怀疑的不无道理,但也只是猜测,一切缘由还得顺藤摸瓜,通过林氏来揭晓。”


    ·


    大年初二


    天刚刚露出白绸,叶嫤萱便由着宫女服侍起床梳洗。


    从年关到大年初几这段日子身为皇后是异常忙碌的。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顾辞渊便早早出了坤宁宫去了勤政殿,镇守边关的吴将军回来复命以及其他边关地方的五品以上官员也都会从初二陆陆续续到京城拜见皇帝,由此,年关是他人休整的时候,却是帝后最繁忙之际。


    初二早晨诸妃和皇子们都要到坤宁宫里来给皇后拜年,一个上午下来,叶嫤萱便会疲乏得很,更不要说下午接见宗妇,命妇等了。


    晚膳后还得把妃嫔娘家人递呈的拜帖发送回去,不说初二如此,后面几天只会更忙。


    叶嫤萱上好精致的妆容后,贞婉便走进来说诸妃都已经到了。


    叶嫤萱由贞德扶着步至偏殿,一入殿中,妃嫔们艳丽繁复的美妆华裙便是让她晃了晃眼睛。


    右上座的贵妃一身红色的金丝织锦宫装,艳美无双,在诸妃中依旧耀眼夺目,独领风骚。


    贤妃今年来便是很少穿素色的衣裳了,因着大年,便着了一件橘色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在淡雅之中增添了一丝华美。


    其余的诸妃不是粉色的衣裙便是红色的衣裙了,让叶嫤萱在寒冬里竟然感受到了春天的生机和夏日的繁盛。


    见皇后来了,诸妃便被各自的大宫女扶着起了身,贵妃和贤妃二人领着妃嫔们跪在殿中,朝皇后拜道:“臣妾等给皇后娘娘拜年了,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长乐无极。”


    等妃嫔们拜了三次,叶嫤萱才摆手叫“起”,然后赐了座。


    太子和大公主在妃嫔们拜完之后,便领着弟妹们上前了。北北


    “儿臣们给母后拜年了,恭祝母后四季如意,凤体长乐!”


    待到皇子公主拜完之后。


    叶嫤萱含笑道:“贞婉,贞德,贞淑,把本宫给皇子公主们备下的新年礼物给她们罢。”


    叶嫤萱给每位皇子公主都打造了一块金锁,寓意福寿延绵,吉祥如意。


    贞婉贞德贞淑三人悉心的替皇子和公主们挂上金锁颈圈,皇子公主复又谢了赏,才被嬷嬷们扶起。


    叶嫤萱也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皇子和公主们,其中,四位皇子和公主是她亲生,其他两位是贵妃和昭仪所出,她自是免不得一番关怀。


    叶嫤萱柔声问道道:“母后让内务府为你们打造的金锁你们可还喜欢?”


    二公主甜甜笑道:“母后送的娇儿自然是喜欢的。”


    叶嫤萱冲娇儿笑笑,才看向其他皇子公主。


    顾辰也道:“母后送的自然是金贵的东西,也是疼爱儿臣们才花了心思做的的,儿臣们也感念母后的恩德,必会好好珍藏的。就连母后在府中赏给儿臣的一些物件,儿臣也是好好珍藏在毓秀宫的。”


    二皇子随了其母,说好话给人一种吃了蜜的感觉,叶嫤萱和善笑道:“你能有这番心意母后记下了。”


    第43章 西风愁起绿波间


    叶嫤萱虽然也有私心,自是更加疼爱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在面子上,她都会做到一视同仁。


    叶嫤萱便看向顾殷,顾殷自是发现皇后看他了,便抬起头,冲皇后笑笑,然后道:“儿臣与二皇兄是养的,喜欢母后给的东西,昨年母后新年给的赏赐儿臣的金珠子儿臣还放在香囊里呐。”


    顾殷说着便要给皇后看,叶嫤萱有些惊讶,问道:“你竟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叶嫤萱说完后便看向了贵妃,沈栀婳听顾殷说把皇后给的东西贴身携带,也是略微惊讶,惊讶之后心里便是有几分不舒服,有一种顾殷要去亲近皇后疏远她这个母妃的感觉。


    顾殷看母妃有几分不高兴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也不敢多言惹得母妃起了性子,只点头说是。


    叶嫤萱知道贵妃宝贝殷儿,也不喜殷儿多于她这个嫡母亲近,她也不强求她们,只尽好嫡母的职责便是了。


    叶嫤萱又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让诸位皇子公主坐在了屏风后的面席上,叫宫女们端上来早就备好的吃食。因着今日早起拜年,不论是妃嫔还是皇子公主们想必最多垫了垫肚子便也来了。


    有宫女嬷嬷们伺候皇子公主,叶嫤萱便和诸妃说起了话。


    毕竟昨日皇上匆匆下旨禁了林雪兰的足,她们自是有许多话想要一吐而快,除了找亲近的姐妹们,便是想到来她的坤宁宫唠嗑了。


    不出所料,先开口的还是伶牙俐齿的颜宛清,颜宛清娇笑道:“皇后娘娘,兰贵人才有了身孕,便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到底有几分可怜,不知道臣妾能不能去建章宫探望一下兰贵人呢?”


    颜宛清的话听着是关心兰贵人的话,但是到底是去探望兰贵人还是去看笑话的便也不得而知了。


    叶嫤萱笑道:“本宫知道昭仪妹妹你是盼望着兰贵人好的,不过既是本宫特意指派了贤妃去建章宫照料兰贵人,便也是代表了众位妹妹对兰贵人的关怀,昭仪妹妹关心兰贵人,不如为兰贵人多抄几卷经书,为其祈福,这样也算全了你的心意。”


    颜宛清听皇后这么说,便是知晓皇后是不允许除了贤妃的任何人去探望兰贵人了,不知这是皇后的意思亦或是皇上的意思呐?到底是皇后想要推波助澜置兰贵人于死地还是皇上真的狠下心来了,让兰贵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暴毙在建章宫里?


    颜宛清心思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弯,却娇笑着回答道:“臣妾知道了,正巧臣妾这几天也有空闲,为兰贵人抄几份经书祈福也是好的。”


    卫清歌瞥了一眼虚伪做作的颜宛清,淡淡开口道:“昭仪姐姐如今来关心兰贵人了,昨日怎么没有想到替兰贵人求求情,反而还有几分落井下石的意思呢?”


    卫清歌的一番话说的太过直白,颜宛清就是脸皮再厚脸上也有几分臊,但还是脆生冲卫清歌一笑,道:“卫妃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同为后宫姐妹一同侍奉皇上,我和兰贵人多年的姐妹情意怎么是什么落井下石,虽然臣妾为卫妃妹妹这番话感到有几分寒心,但妹妹到底是今年才伺候皇上,不知也是情理可原的。”


    颜宛清这番话下来,把自己说的大度可亲,就显得卫清歌斤斤计较,心胸狭隘了。


    卫清歌被颜宛清恬不知耻的话气的不轻,一向淡然的脸蛋都有几分明显的红晕。


    叶嫤萱免不得开口道:“既然都是关心兰贵人的心,卫妃,昭仪你们便都少说几句罢。”


    颜宛清自是乖顺的接了皇后的话,道:“臣妾知道,臣妾比卫妃妹妹大那么几岁,自是不会与妹妹计较的。”


    卫清歌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拂了皇后的面子,也道了一句“是。”


    沈栀婳听颜宛清和卫清歌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着兰贵人,心里早已经不耐烦,她熟悉颜宛清的为人,最是虚情假意的,卫清歌看起来温和贤良,但又有几分真心?


    沈栀婳冷笑道:“卫妃和昭仪均关心兰贵人的身子,本宫却巴不得这兰贵人早早被皇上处死才好,只有皇上的龙体没有威胁了,才是我们大家的福分。”


    沈栀婳说的极其恶毒,刻薄,让诸妃都又几分惊颤的看着她。


    沈栀婳这般说的明晃晃的,就不怕她这话传到太后皇上那里去吗?


    林雪梅此刻是恨毒了沈栀婳,心中几乎认定是这个沈栀婳刻意诬陷雪兰的了!


    遂有几分沉痛的质问道:“臣妾敢问,贵妃娘娘就这么希望兰贵人去死么?”


    沈栀婳毫不心虚的看着梅贵人,缓缓清晰的道:“诚如你所说的,本宫就是容不得她林雪兰。”


    林雪梅听后,便气的落了泪,径直跪在了皇后跟前,委屈道:“皇后娘娘,卫妃娘娘和昭仪娘娘都盼着兰贵人好,唯独贵妃娘娘想要兰贵人死,臣妾真的是寒心至极啊,世上怎么会有贵妃娘娘此等薄情冷心的人啊!”


    叶嫤萱想说一句“她也是盼着兰贵人死在了建章宫才好,”但沈栀婳确实太过刻薄了些,虽然是为着皇上好,但到底只会让人说皇上冷心了冷血,落不着一个好的。


    叶嫤萱让贞淑扶起梅贵人,便带了几分斥责之意对着贵妃道:“贵妃还需谨言慎行才是,本宫想来是贵妃心不静,才会如此,本宫便罚你抄十遍女则,好好学习下规矩,反思己过,你可服?”


    沈栀婳倒是觉得无所谓,皇后来来回回便只会罚她们抄女则经书这些个东西,以前她被罚了都是让侍女替她抄的,皇后看出了也没有责怪自己什么,便起身福了一礼道:“臣妾知道了,多谢娘娘的教诲。”


    皇后责罚了贵妃,便是给了自己面子,林雪梅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抹着眼泪谢过皇后,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想不到脸上的泪珠子还没有抹完,刚刚坐下,便听得贤妃有几分不善的说道:“大过年的梅贵人你哭什么,大家脸上都是喜洋洋的,偏你丧着一张脸,兰贵人在建章宫不是好好的么?你待会丧着一张脸出坤宁宫,宫人们还以为皇后娘娘苛待了你呢?”


    贤妃的言下之意便是兰贵人还没死,你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呐?


    贤妃马上就要搬来建章宫了,林雪梅自是不会这个时候得罪贤妃,给自己和兰贵人找麻烦,便低着头使劲儿抹眼泪,怯怯道:“臣妾知道了,臣妾马上就把眼泪擦干净,一会儿一定清清爽爽的出坤宁宫。”


    只是让大家奇怪的是,平日里的贤妃一向是宽和待人的,从来不会如贵妃一般刻薄,昭仪一般做作。


    秦若曦也是从皇后口中听到林氏两姐妹与人暗结珠胎,实在是被二人恶心到了。既然暂时不能把林氏二姐妹就地正法,语言上的奚落便也算快意,不至于胸膛里堵的那么厉害。


    叶嫤萱冲贤妃点点头,也道:“贤妃说的对,过年要有过年的气象才好,心宁万事顺,若是问心无愧自是福寿双全的,梅贵人你也不要过于忧虑了。”


    听到皇后“若是问心无愧自是福寿双全”这几字,林雪梅的心尖颤了颤,皇后无意之间的话却是正中她阴暗的内心和那不和事宜的情意。


    梅贵人垂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的。”


    叶嫤萱不想多于梅贵人言语,便看向了纪嫔,纪嫔再有四个月不到就要生产了,心中微微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纪嫔,你最近身子可还好?”叶嫤萱关心道。


    纪嫔原本是默默的听着众妃你一眼我一语的,她对她们的话一点不感兴趣,只想着好好生下这个孩子,然后为盼兮报仇。


    纪嫔微微扬起一抹笑容,道:“臣妾很好,谢娘娘关心,今早肚子里的孩子还踢臣妾了呢?臣妾想来他该是一个活泼的性子罢。”


    叶嫤萱也笑道:“性子活泼些也是极好的,本宫其实也盼着太子的性子能鲜活些便好了。”


    叶绾霏接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稳重些也是极好的,太子殿下也是下面几位皇子的榜样啊。”


    叶绾霏的言下之意自是夸赞太子沉稳大气,可堪重任不失一国储君的气度。


    ·


    屏风后面的顾黎自然听到了母后说的话,他原先也是喜欢和弟弟们玩闹的,但父皇既然立了他为太子,他就必须要有挑起作为一个储君的担子,况且他三岁便开了蒙,母后虽然嘴里不说但他知道母后对自己的期望很高,他怎么忍心让母后失望。


    顾黎身旁的顾娆自然发现了他眼中的失落,以及寂寥,遂道:“黎儿,在想什么?你是为刚才母后的话而失神了吧?母后她是希望黎儿你在埋头苦读的时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母后是关心着你呢。”


    第44章 牙床角簟藕花香


    顾黎自然知道母后对他的关怀之情,是他自己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出不来了,既渴求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却又不断地逃离母亲对他的关爱,他怕他自己沉溺,他同时也怕她失望,有时候他便对她的关心之情时而不见,因为顾黎清楚,比起一个乖巧听话的贴心的儿子,母亲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太子,不仅可以保护她,也可以庇护弟妹,庇护镇国公府和瑞亲王府。


    顾黎微笑道:“皇姐说的话我记住了,多谢皇姐。”


    顾娆笑笑,她又何曾不知道黎儿这个太子当的很苦很累,颇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


    临近午时,叶嫤萱便打发了众妃各回各宫。


    刚刚歇息了一刻钟,喝了一盏花茶,就见贞德从外面进来了,微微福了一身道:“娘娘,老王妃和瑞亲王妃来了。”


    现任瑞亲王妃是她的舅母,舅舅瑞亲王的元妻。


    已故的瑞亲王是叶嫤萱的外祖父顾君山,前瑞亲王是先帝的亲叔叔,顾君山因为平定战乱有功,便使瑞亲王的爵位能够世袭罔替,成了大夏仅有的三位铁帽子王之一。


    至于老王妃便是外祖父的正妻,叶嫤萱的嫡亲外祖母了。


    老王妃出身将门,王氏满门皆是忠烈,老王妃自小便有着精忠报国的,随为女儿身,却是一身男儿乞丐,当年的边关叛乱便是老王妃陪着已故的顾君山平定的,当年的瑞王妃在整个大夏都是闻名的,是大夏的巾帼英雄,深受君王的尊重和百姓的爱戴。


    叶嫤萱起身,语气难掩喜悦,道:“快请老王妃和瑞亲王妃进来。”


    贞德连带着贞婉二人自是恭恭敬敬的请了老王妃王氏和瑞亲王妃陈氏进来。


    老王妃一身深褐色的朝服,虽然已经六十几岁了,但仍然是精神奕奕的,面色看着也并不苍老。


    扶着老王妃的陈氏是个体态丰腴的美丽妇人,姿态优雅大方,高贵典雅。


    陈氏搀着老王妃给叶嫤萱行礼,虽然礼不可废,但叶嫤萱是万万不能让外祖母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对着她行什么跪拜之礼,叶嫤萱便拉着王氏的手道:“外祖母,您快别多礼了,您向嫤萱行大礼,岂不是折煞嫤萱吗?”


    老王妃有几分严肃的道:“您是皇后娘娘,外祖母行的是君臣之礼,谈什么折不折煞的。”


    叶嫤萱笑道:“既是外祖母认嫤萱为皇后,皇后免了外祖母的跪拜大礼,外祖母可要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才是。”


    王氏拗不过她,听着她的歪理,失笑的点了点嫤萱的眉心,爽朗道:“行了,以后外祖母便依了娘娘的意思,况且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将来怕也是走不动咯。”


    叶嫤萱给陈氏赐了座,又扶着老王妃坐下,笑道:“外祖母年轻时随着祖父南征北战的,身子硬朗着呢。”


    叶嫤萱让贞淑上了茶,便道:“外祖母和舅母尝尝我宫里的普洱茶,普洱茶暖胃的,外祖母和舅母舟车劳顿,正好去去寒意。”


    陈氏恭顺笑道:“谢娘娘赐茶。”陈氏和叶嫤萱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瑞亲王是昭顺郡主的亲弟弟,她嫁进瑞亲王府的时候叶嫤萱已经有七八岁了,她不过比她大了十岁而已,自是不敢也不好意思在嫤萱面前摆什么长辈的谱子,更何况那时,瑞亲王府所有的人都说昭顺郡主的大姑娘将要是要嫁到皇家去了,前程似锦,每次叶嫤萱随着昭顺郡主来瑞亲王府时,她都是敬着她们母女的,后来,叶嫤萱不仅嫁入了皇家,还成了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她更是为当时的恭诚以待而觉着幸运。


    王氏亲抿一口,道:“娘娘宫里的茶是极好的,如果外祖母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贞淑那丫头的手艺吧?”


    叶嫤萱柔声笑道:“外祖母记性真好,正是嫤萱身边的贞淑亲手泡的茶。”


    以往王氏来坤宁宫拜见皇后时,便喝的是贞淑亲手泡的茶,贞淑泡茶的手艺确是宫女里边一流的。


    叶嫤萱便唤道:“贞淑,上前来见过老王妃。”


    贞淑便恭敬上前朝着老王妃一拜:“奴婢贞淑见过老王妃。”


    王氏便叫贞淑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慈爱笑道:“真是个清丽柔美的丫头,好丫头,你快起来罢。”


    贞淑缓缓起身后,便恭敬的立在了一旁,也不因为老王妃的夸赞就沾沾自喜了,眉眼之间都是柔顺之态。


    王氏笑道:“娘娘,我是记得你服侍你的四个大丫头出了贞静是从镇国公府出来的,其余的三个丫头便是从太子府里才跟着娘娘你的?”


    叶嫤萱点头,自小母亲便把她当作皇子妃来培养的,毕竟叶氏大族自大夏开国以来,王妃,皇妃的自是不在少数,在她前面也是出过三位皇后,而她正好是叶氏的嫡系的长女,多半是要嫁入皇家的。母亲怕她和自小伺候她的侍女们太过亲近,养成柔和软绵的性子便不好了,所以直到出嫁之前,她身边并没有很固定也很亲厚的侍女,而贞静也是经过母亲悉心调,教之后才放心让贞静陪她嫁入端王府。


    也正是如此,才造就了她冷静,淡然的性格,除却对心心念念的夫君和子女们,她从来不会过多的外露自己的情绪,恰好便会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而这种“完美”的确是她身为皇后所需要的面具。


    叶嫤萱道:“是了,贞淑她三个丫头当年还是皇上拨到我房里伺候我的,索性皇上慧眼,三人都聪慧机敏,这些年帮了我不少忙。”


    其实当年贞婉贞静贞淑三人刚来她的房里伺候时,她也是起过疑心的,甚至还寒心的以为是皇上派她们三个来监视自己的,来试探她的忠心的,幸而后来她们三人没让她失望,皇上也没有让她失望,倒让叶嫤萱觉着自己疑心到底是过重了些,把皇上的好心和关怀当作了监视她的耳目,贞婉贞静贞淑三人武功皆是不错,尤其是贞婉,保护她自是绰绰有余了。


    老王妃含笑,又和叶嫤萱唠嗑了几句家常,便说起了天象之说那件事,道:“我在宫外听闻了宫里传来的“荧惑守心”的天象之说,什么兰贵人肚里的孩子是什么妖孽转世,出生了便会克着皇上,娘娘,这事儿可是真的?”


    叶嫤萱心里微微惊讶,想不到这么快便穿到了宫外,连很少闻窗外事的外祖母都听闻了这个消息,想必整个京城已是人尽皆知了,朝中不乏古板死守礼教的官员们,想必年后过去,请求处死兰贵人肚里的孩子的奏章便会如潮水般的送到皇上的勤政殿了。


    叶嫤萱勾唇淡笑,道:“外祖母,假亦真时真亦假,真假亦是不那么重要,既是言论指了兰贵人,那便是她又如何了?”


    陈氏被叶嫤萱的话弄得有几分迷糊,真真假假到底是何意?那到底这兰贵人肚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个妖孽了呢?


    陈氏听不明白,但老王妃倒是有几分清明了,以她对皇后的了解,皇后既然这样平静的与她说,便肯定是知道事情的缘由了,多半这言论便是皇后所希望的,再往深一层说去了,这说不定是皇上的意思,那么这兰贵人的肚子那是真的有问题了,既是有问题,那么怎的不是个妖孽了?


    王氏便再喝了一口普洱茶,道:“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真假不是最重要的,兰贵人的肚子既是怀揣不利,我也想着还是尽快解决的好,恰巧你舅舅年后上差,也是能够顺带一份折子呈到勤政殿的。”


    老王妃原本今天便想着顺带知晓皇上和娘娘的心意的,才好叫瑞王顺应圣意,助一臂之力才是。


    叶嫤萱颔首,道:“舅舅平日里也是宫务繁忙,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嫤萱身在宫里,不能去探望舅舅了,舅母帮我向舅舅问个安,让舅舅顺心而为便是了。”


    陈氏虽然还是不大知晓皇后的意思,但也知道这天象之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里面的关系还不简单,但无论如何,顺着皇后的意思行事准是对的,陈氏便道:“娘娘的吩咐臣妇记得了,王爷昨日还念叨着娘娘呢,听了娘娘的关怀,必定是喜悦不已的。”


    叶嫤萱点头,道:“如此便麻烦舅母了。”


    ·


    叶嫤萱留了老王妃和瑞王妃用了饭,才让贞淑送了老王妃和瑞王妃出宫。


    叶嫤萱揉了揉自己有几分酸痛的太阳穴,想到后面还有吴将军的夫人和其他从边关镇守回京的命妇,郡王妃,亲王妃要见,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贞德自是知道娘娘应付的必定疲倦,刚才光陪着老王妃用膳了,娘娘自己倒是没吃多少,贞德心疼,也只有备好新鲜的糕点水果,让娘娘待会多少用些垫垫肚子。


    第45章 叶上初阳干宿雨


    此后连着多日,京城都是大雪纷纷,皇宫的青瓦红墙上皆是铺着一层亮白色的厚学,虽然已快步入早春,但寒冷的天气仍旧令人感受的冬的严寒。


    ·


    建章宫


    自从呆在建章宫未曾出去过一步,林雪兰的身体便越发的不如意了,肚里的孩子不仅没有为她添几分圆润,反而越来越病态,消瘦的很是厉害。


    让宫里的人瞧了,便会不自主的想起年纪轻轻就去了的关婕妤。


    林雪兰自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好,起初的时候她便怀疑是贤妃在她的膳食里下了药,她还派遣樱桃留意过秦若曦和秦若曦身边的人,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至少表面上,贤妃的确是在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的身子。


    林雪兰正疲乏的躺在塌上养神时,樱桃便急急忙忙的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语气急切的道:“主儿,不好了,纪主儿落水了!”


    林雪兰突然睁开眼睛,语气有些急的问,其中不乏惊喜的道:“什么?樱桃,你说什么,纪嫔掉到水里里吗?”


    林雪兰便想到了刘贵太妃,刘贵太妃答应他们姐妹要帮她们解除此时的困境,这应该是刘贵太妃操纵的吧?


    樱桃没有听出她们主子话里有话,便道:“是啊,昨儿天气尚且算的上明朗了,雪化了些,各宫主子们便去了坤宁宫请安,谁知回来的路上纪嫔便掉到了水里去,据宫人说,是贵妃娘娘把纪主儿推下去的。”


    林雪兰嘴角含笑,这个沈栀婳着实讨厌,若是借着此事,能除去沈栀婳这个眼中钉便好了,只是,宁她疑惑的是,刘贵太妃前后策划的几件事都是冲着贵妃去的,这刘贵太妃就这么讨厌沈栀婳么?


    林雪兰又有些不解的问道:“纪嫔何故出了坤宁宫,她不是住在坤宁宫的东暖阁么?”


    樱桃摇了摇头,道:“这奴婢也尚不得知,大抵是纪嫔想要去赏外边的雪景吧。”


    林雪兰想要起身,奈何使不上力气,有些乏乱的问道:“贤妃可晓得了?”毕竟沈栀婳遭殃,后宫里受益最大的便是皇后和贤妃两个人了。


    樱桃答道:“方才奴婢瞧着贤妃身边的芷月急匆匆的去了贤妃屋里,想必贤妃娘娘已经知晓了。”


    林雪兰心中快意顿生,若不是她困在建章宫里出不去,她也很想去看看贵妃被皇帝厌弃,被后宫众人落井下石的模样呢。


    林雪兰道:“贤妃该是出去了,我也可以放松些许时候了,虽然贤妃待我尽心,不过是权了“贤妃”之名罢了,反而让我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她,一刻都不敢放松。”


    樱桃自是明白林雪兰的心思,便笑道:“主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贵妃一旦倒台,宫里便少一个碍着主儿的人了。今个儿天气不错,外面雪景好的很,不如奴婢扶娘娘去外边儿吹吹新鲜空气?”


    林雪兰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现在的身子还是少吹些风的好,还是在内殿好好养着罢。”


    林雪兰说到这里,便感觉有些凉意,道:“樱桃,你再去添一盆碳火起来罢,我身子冷的很,也不知道今年的冬天怎么了,怎生如此寒冷?”


    樱桃颔首,心里嘀咕道:不是今年冬天冷,而是主儿的身子真的每况愈下了。一点也不像太医说的“孕中困难,疲惫所致。”


    樱桃出了内殿,林雪兰便想着再躺一会儿,突然,身后闪现一个人影,而后轻轻的从后面抱住了她。


    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有些惊讶的道:“是你……”


    ·


    坤宁宫


    太医院好几位医术高明,资历声望极高的太医们都已经聚集到此了。


    此刻坤宁宫的东暖阁可谓是“热闹”非凡,此时,诸妃都已经又返回坤宁宫了。


    毕竟纪嫔突然落水是她们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的,更让她们吃惊的是,居然是贵妃把纪嫔推下水的。


    不是她们觉得贵妃不可能谋害纪嫔,而是贵妃居然这么愚蠢的谋害纪嫔便让她们认为太过匪夷所思了。


    帝后二人在里间等着纪嫔的消息,隔着帘幕,便是诸妃们一齐等在外边儿了。


    秦若曦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么一副景象,沈栀婳一脸冷漠的站在最前面,毫无推人下水的愧疚感以及心虚感。


    两旁的妃嫔脸上都挂着焦急的神色,其间不乏嫉恶如仇对贵妃的鄙夷,甚至厌恶之情。只出了平日里唯一一个与贵妃交好的江荣华是关心着贵妃的,理解着贵妃此时的处境的。


    “哟,贤妃妹妹你来了,众姐妹都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颜宛清稍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颜宛清便想说的是,太医来了许久,这纪嫔也是未见好的,想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这肚里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秦若曦虽然来得匆忙,但大致的情况她也是了解的,微微朝里间望了一眼,关盼兮用生命换来的东西,这么快就要没了吗?那关盼兮的一生又算什么了?


    秦若曦想,这来来回回不真就是个笑话吗?彻彻底底的大笑话!


    颜宛清缓步趋近贤妃,然后悲戚的道:“唉,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儿,厄运霉运接二连三的来,原不想巧合竟是如此的多!”


    秦若曦听颜宛清这般说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这颜宛清也太会见风使舵了些!着实令人爽利不起来,因道:“什么巧合不巧合的,昭仪姐姐快别着了,当今最重要的便是纪嫔妹妹的身子,其余的话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颜宛清看出了秦若曦眼底的略微不满,甚至是有些嫌恶的,心下微微惊讶,只是不知秦若曦的不满是对着她的亦或是对着蛇蝎心肠的贵妃发出的。


    颜宛清便道:“臣妾一时发出的伤感之前倒是让贤妃妹妹多心了,不说也罢,宫里又出了这么一件事儿,臣妾想着会不会是那日的天象连带着的不吉祥给了纪嫔呐?”


    林雪梅心里冷笑,这颜宛清还真的会说,本来矛头指着贵妃还不够,偏也要把她们连带着拖下水,既明目张胆又心机深沉,到底是个黑心不省油的角色!


    偏偏除了这颜宛清心里坏透了,还不乏有人应和,譬如盛宠在身的陆小仪。


    陆岚点头道:“昭仪姐姐说的也是有一番道理的,臣妾也觉着此事蹊跷,若论是天象之说,到还是有解的。”


    陆岚身旁的林薇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掺和进去,毕竟陆岚不过算是初来乍到,哪比得上贵妃,贤妃,昭仪三人的心机深重,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


    陆岚对着林薇笑笑,她知道林薇是担心着她的,但是后宫不会是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推波助澜吗,你若不去试一试,争一争,在这深宫里才算得上是真真的无聊至极了!


    第46章 芳菲歇去何须恨


    颜宛清冲陆岚点点头,道:“原来岚妹妹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唉,这兰贵人已在建章宫养着胎了,未曾出来一步,怎的还会连累着纪嫔妹妹呐。”


    颜宛清轻轻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冷漠的沈栀婳,道:“贵妃姐姐,臣妾原也是知道你的为人的,想到姐姐不至于做出如此丧尽天良,残害皇子的事情,但贵妃姐姐,不只是纪嫔身边蓉儿说是贵妃推得纪嫔,其间往来的宫人也都看到了。倒让臣妾不得不怀疑……贵妃姐姐是否真的嫉妒纪嫔怀有皇嗣,才……”


    颜宛清露出难以开口的模样,话已经说得不算委婉了,只是碍着身份,就差没有上前指责贵妃了。


    沈栀婳其实心里面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她并没有多少在乎其他妃嫔怎么看她,如何想着手段拉她下水,她最在乎的便是皇上是否有相信她。


    沈栀婳原本多情的桃花眼突然散发出冷冽的光芒,直直的看向颜宛清,淡声开口:“你何须在这里煽动人心,诬蔑本宫,本宫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本宫自是不会承认。”


    江璇握住沈栀婳的手,也道:“臣妾也是相信贵妃的,臣妾也奉劝昭仪娘娘一句,言多必失。”


    颜宛清的嘴角有些僵硬,刚刚要反驳,贞婉打起帘子,皇后便走了出来。


    叶嫤萱冷冷的扫了众妃一眼,沉声斥责道:“如今纪嫔尚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们竟还有心情斗嘴,平日里的谦恭婉约都学到哪里去了?看来本宫对你们确实太过纵容了,今儿回去抄五遍《女则》,明天一早呈到坤宁宫里来。”


    见皇后动了怒,诸妃便都屈膝请罪道:“臣妾等知错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秦若曦心中有几分憎恶颜宛清了,今晚上便要抄完五遍《女则》,不吃不喝不睡手抄断了还差不多!这颜宛清自己作便罢了,还要带着连累着众人!


    叶嫤萱稍微平息了一下胸腔的郁气,道:贵妃,昭仪,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本宫不求你们帮衬本宫多少,只希望你们二人不要在皇上心急如焚的时候添麻烦便是了,偏生二人在这里斗嘴,本宫真的是对你们二人太失望了。”


    沈栀婳和颜宛清二人叶嫤萱都是单独教诲劝诫过得,竟然不想这二人如此固执己见!反倒是她一直不冷不淡的对待着的秦若曦,比这二人懂事多了!


    颜宛清被皇后冷冰的声音唬得有几分紧张惶恐,便立即顺眉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以后一定恪守宫规,谨言慎行,求娘娘宽恕臣妾这一次吧!”


    叶嫤萱不再看沈栀婳和秦若曦二人,她心里是真的有些嫌恶二人的做派了,一个太过骄傲,一个太过虚伪又爱挑事儿,有时候后宫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是真的觉得跟这二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良久,叶嫤萱才冷声道:“都起来罢。若是再让本宫发现谁不安生,爱惹事了,便好好呆在自个儿的寝宫里别出来了。”


    妃嫔们都齐声道:“是。”又告了恩,才由着宫女扶着起身。


    ·


    “皇上,皇后娘娘,虽然湖水冰凉,幸而纪主儿被及时救上来,用了药之后腹中的皇子总算是保住了,但纪主儿恐怕会因此落下病根,腹中胎儿生下来也定是身子孱弱……需得精心养着,否则怕也是……会中途夭折。”庄玄凌道。


    顾辞渊轻叹道:“无论如何,先保住纪嫔母子,其他的以后再说罢。”顾辞渊看着昏昏沉沉的纪嫔道。


    叶嫤萱也道:“如今纪嫔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庄太医你便安心照顾纪嫔的身子罢,至于兰贵人那里,本宫会指派其他太医去照看兰贵人的。”


    庄太医颔首,道:“是。”心里也很是同情纪嫔,毕竟纪嫔几经波折,这孩子怀的很不容易,算是福大命大了,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这一次,可能会给纪嫔的身体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自己便也尽最大的努力为纪嫔养好身子罢。


    安置好纪嫔后,叶嫤萱才和皇上一道出了东暖阁,顾辞渊冷声问道:“贵妃现在在何处?”


    叶嫤萱也明白皇上如今的心情,纪嫔的大丫头蓉儿指证贵妃,路过的宫人亦是指控贵妃,贵妃哪里就能安然无事的脱了干系了?


    叶嫤萱回道:“此刻便都在正殿等着呢。”


    顾辞渊点头,没有说什么话,便径直朝着正殿走去。


    叶嫤萱心中叹道:恐怕这次贵妃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步入正殿,妃嫔们都规规矩矩的侯在那里,殿里燃着炭盆,温暖的殿内妃嫔们却都是一言不发,倒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冷冷清清。


    见帝后二人来了去,才端庄的一福,脸上均是对纪嫔的关怀和焦急之情。


    但见皇上有些阴沉的脸,原本想上去关心几句的妃嫔们都谢了心思,就连颜宛清刚刚因为皇后的斥责如今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凑上去了。


    顾辞渊扫视了众妃一眼,便坐在了上座,复而看向沈栀婳,厉声开口质问道:“贵妃,你可知罪?”


    颜宛清心中稍喜,皇上终于要开始料理贵妃了。贵妃站在云端许久,也该是掉下来的时候了。


    沈栀婳心惊,皇上果然是不相信她的!走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冲着她厉声发难!她明明满怀期待的希望自己的夫君相信自己,竟不想满腔希冀化为空谈,突然她对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几分可笑。


    沈栀婳有几分悲戚的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伤害纪嫔,皇上……您为何不相信臣妾?”


    顾辞渊了冷笑道:“证据确凿,纪嫔身边的蓉儿便指认了是你把纪嫔退落至水的,你让朕如何相信你?”


    顾辞渊真的不是不愿意不相信沈栀婳,但是证据确凿,沈栀婳不喜之前的关嫔,如今的纪嫔,还有林氏,却是是有动机也有理由谋害皇嗣的。且不说,这推人下水十分的明目张胆,没有任何布局可言,倒很像沈栀婳直来直去的作风。但顾辞渊还有怀疑的便是,这办法太过愚蠢了,纵使沈栀婳没什么城府但不应该如此蠢钝才是!


    第47章 绿池落尽红蕖却


    “你叫朕如何相信你”仿佛一个冬雷“砰”的一声在沈栀婳心里炸出火花来。她真的不敢承认这竟然是平日里对她温柔可亲的皇上说出来的话。


    宫里的人都说宠冠六宫的莫过于她沈贵妃了,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认为的,即使上次关婕妤的事让她受了冷落,但禁足完后的宠爱与之前比起来是有过而无不及的,因为如此盛宠,她一直自恃是皇上心尖上的女人,至少,她认为,她跟皇上的嫡妻叶嫤萱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


    沈栀婳由内及外的骄傲仿佛被摧残得所剩无几,原本尚有几分希冀的眼神也变得迷惘起来,突然,她声音有些尖锐的道:“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还有什么话说,索性皇上将臣妾打入冷宫好了,让臣妾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算了,或者,皇上赐臣妾三尺白绫,臣妾便一了百了的死了算了。”


    沈栀婳刻薄尖锐的顶撞了皇上,倒是让在站的妃嫔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宫里敢这么大胆得跟皇上说话的便只有这位沈贵妃了。


    顾辞渊的脸色果然是不好看得,本来纪嫔出事已经让他烦躁不已,如今这原本就十分有嫌疑的贵妃还如此的咄咄逼人,倒让他生出了几分厌烦之情,那一刻,真的想顺了沈栀婳的意,教她去冷宫受受苦,好好改改这性子才是。


    叶嫤萱冷眼看着沈栀婳,赶在皇上开口之前道:“贵妃,你真的太放肆了,嘴里说的是什么话?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沈栀婳听了皇后的话,嘴角挂起一抹淡笑,脸上是决然的倔强。


    凭什么她就得跪下亲嘴?凭什么妥协的是她?明明是皇上不相信她,她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的发难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见沈栀婳无动于衷,沈栀婳身旁的江璇却是急了,拉着沈栀婳的衣袖小声道,“贵妃娘娘,您快听皇后娘娘的话向皇上请罪吧,娘娘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三皇子,三皇子他可不能没有你呀!”


    江璇知道沈贵妃把三皇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如今能让贵妃清醒一些的便只有三皇子了。


    沈栀婳原本倔强的脸才有了变化,想起儿子,才觉得自己怎么能使着性子?她是有儿子的人,怎么还能够随心所欲的去挑战皇上的权威。


    一时间,沈栀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缓缓的朝那高高在上的君主跪了下去,高傲的头颅低了下去,声音不复尖锐,带了几分哭腔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顶撞皇上,求皇上千万不要和栀婳一般见识。”


    叶嫤萱知道皇上是在气头上,但既然沈栀婳肯低头,她也不希望沈栀婳无缘无故因为皇上的怒气被牵连进去,反倒让林雪梅两姐妹得意,让真正的凶手更加肆无忌惮了。


    叶嫤萱便到沈栀婳旁边,屈膝道:“皇上,贵妃冲撞了您,到底是臣妾这些年没把贵妃管教好,是臣妾的责任,请皇上责罚。”


    颜宛清见皇后这样维护贵妃,心里既惊讶更是不舒服,什么时候皇后和贵妃的关系变的这样好了?还是皇后在皇上面前想要博一个贤良大度的好名声?但此时此刻皇上正在气头上任谁也是看得出来的,皇后现在站出来揽了管教不力的罪名,岂不是跟皇上对着干吗?但如果,皇上能把对贵妃的怒火加诸于皇后身上,那边是最好不过了。


    谁知道皇上原本怒火中烧的模样倒是不见了,反而上前扶起皇后,又把皇后的手入自己怀中,温和道:“皇后何错之有?贵妃难得的真性情到底是皇后□□出来的,朕不怪贵妃,更不怪皇后,贵妃你起来罢。”


    沈栀婳有几分怔愣,她如今算是有几分明白了,皇上肯饶恕她,全凭皇后的维护,可笑她还自以为自己能和皇后等同。皇后温柔贤淑,为皇上操持后院多年,还是正儿八经的原配,皇上怎能不喜爱?这么一想,她便觉得她比皇后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在皇上心目中,或许把她沈栀婳放在了和颜宛清差不多的位置,沈栀婳心中叹息,但嘴里还是恭顺的谢了恩,才起来。


    顾辞渊没有再看贵妃,而是吩咐刘德全把几日瞧见“贵妃推了纪嫔”的人带上来。


    ·


    “奴婢(奴才)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各位主儿。”跟着刘德全进来的是一位蓝色宫装的宫女儿和一位小太监。


    顾辞渊免了她们的礼,便问道:“朕听刘德全说,你们俩目睹了贵妃把纪嫔推下水的?”


    那蓝装宫女儿回道:“回皇上的话,今早奴婢在花房当值,奉了管事嬷嬷的吩咐,正要去凌顺仪的雨蝶宫送花,路过御花园的听雨阁时,发现贵妃和纪嫔二人在不远处争执,奴婢还未来得及细看,转眼之间就见贵妃执着纪嫔的手,把纪嫔往河里推去,纪嫔便掉入了湖中。当时纪嫔怀着身孕,奴婢见了自是着急,见纪嫔身边只有一人服侍,奴婢便放下要送的花儿,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了。”


    沈栀婳心惊,眉头也皱了起来,忽然想起当时她的确是拉着纪嫔的手腕的,但若非纪嫔对她大不敬,口口声声的说是她害死了关盼兮,对她步步紧逼,她怎么会……


    顾辞渊看向站在边上的凌芙问道:“顺仪可识得这宫女儿?”


    凌芙上前走到蓝色宫装的宫女儿身旁瞧了瞧,回道:“臣妾识得,自臣妾入宫后,臣妾宫里的花盆儿皆是由黛可送的,今早儿原是黛可要送花来的,想必是黛可急着为纪嫔请太医,所以臣妾今日并没有看到黛可来雨蝶宫送花。”


    顾辞渊点头,忽而向沈栀婳发问道:“既是顺仪为黛可证明她所言属实,那贵妃,朕问你,黛可见你与纪嫔二人在湖边争执,你们又是所谓何事?是否是你推了纪嫔!”


    沈栀婳已是不敢再去直视皇上满眼质疑的眼睛,低着头答道:“今日早晨臣妾刚刚给皇后娘娘请完安,想到这几日皆在寝宫里未曾出来,便撤了翟舆,带着宫人们徒步走回长信宫,不料在御花园便遇到了纪嫔,臣妾想着纪嫔怀有皇嗣,便没想着过去扰她,谁知纪嫔径直向臣妾走来,问是否是臣妾拿了关婕妤留给她的东西,臣妾怎么会有关婕妤的东西?臣妾只是否认,纪嫔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对臣妾步步紧逼,后来便说是臣妾害死了关婕妤,臣妾便真觉得纪嫔是癔症了,竟想要对臣妾动手,纪嫔怀着皇嗣,臣妾怎么敢与她计较?臣妾便拉住了纪嫔朝臣妾袭来的手腕,谁知道纪嫔一个不稳,便栽了下去,竟让宫女儿太监们误以为是臣妾推了她,臣妾实在是冤枉至极!”


    说到最后,沈栀婳是有几分激动的,是被人冤枉了的不甘。


    顾辞渊沉思着,仿佛在思虑沈栀婳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见皇上不言语,秦若曦便向另一个小太监发问了,道:“贵妃说是纪嫔不慎栽下去的,你看到的可是如此?”


    那个叫宝福的小太监道:“回贤妃娘娘的话,奴才大约是比黛可姑娘站的近一些,如贵妃娘娘所言,确实是纪嫔小主先逼向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往后退了一步,纪嫔小主便抬手朝贵妃去,但由于奴才是背着贵妃娘娘的,奴才看到的是贵妃攥着纪嫔小主的手腕后,纪嫔小主便落了水,纪嫔小主怀着皇嗣又落了水,奴才们便着急救人,但奴才却也听得清楚,纪嫔小主身边的宫女指证是贵妃娘娘退了纪嫔小主的,奴才便也是以为是贵妃娘娘推得纪嫔了。”


    宝福虽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但是在诸位主子面前说话也是毫不慌乱的,还说的十分客观,既不得罪纪嫔,也不得罪贵妃,倒是有几分小机灵。


    秦若曦道:“皇上,不如把纪嫔身边的蓉儿叫过来一问,或许还能有个大概头绪。”


    沈栀婳自是知道纪嫔身边的蓉儿定会指证于她,纪嫔落水后,这个蓉儿便是有几分癔症般的朝她怒视,说是她推了纪嫔云云的,她也不想与她计较,只当她护住心切罢了。可如今把蓉儿传唤过来,蓉儿一旦指证她,那她的嫌疑便更大了。


    顾辞渊点头,允了贤妃的提议。


    ·


    蓉儿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泪眼汪汪了,发梢几分凌乱,嘴唇也有些干涸,说出来的话也是干涩嘶哑的,想必为着纪嫔,一事精疲力尽,没了气力。


    “奴婢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给各位主儿请安。”


    顾辞渊免了蓉儿的礼后,便问道:“朕问你,今早纪嫔为着何事发难于贵妃?”


    蓉儿抹了一把眼泪后道:“回皇上的话,关主儿生前留给我们主儿的翡翠手镯不见了,今早给皇后娘娘请完安后,主儿便说关主儿留给她的手镯不见了,要出去寻,奴婢也纳闷主儿为何要出去寻,但主儿走的急,奴婢便也只有跟着,后来奴婢跟着主儿到御花园,发现那个手镯竟然是戴在贵妃娘娘手腕上的,然后主儿便上前想让贵妃还她,可是……贵妃却不承认拿了我们主儿的东西,还与主儿发生一番争执,把主儿推下水,奴婢当时手慢未拉住主儿……”


    说到难处,蓉儿便又哭了起来。


    第48章 胭脂雪瘦熏沉水


    沈栀婳听到这里,不由讽刺道:“本宫从来不知道纪嫔的什么翡翠手镯,本宫手上戴的主子乃是本宫当良娣时皇上送给本宫的,怎么从你口中说出就变成了纪嫔的东西了?”


    沈栀婳说完便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手镯。因着是她入府第一天皇上送给她的物件,她一直小心收藏着,也是今日才戴了出来,所以,纪嫔非说那是关婕妤的遗物,也无怪她如此生气了。


    沈栀婳道:“皇上,您大可以看看,这是否是您送给臣妾的手镯。”说完,沈栀婳取下手镯,刘德全便接过,呈于皇上。


    顾辞渊细细端详了一番,开口道:“这确实是朕送给贵妃的手镯,”复而又问蓉儿道:“既然这是贵妃的手镯无疑,为何纪嫔却偏说是关婕妤的遗物?”


    蓉儿有几分怔愣,道:“奴婢想是主儿找不到关主儿留给她的东西了,看到贵妃娘娘手里的镯子,一时之间便误以为是丢失的镯子了,皇上……但千不该万不该贵妃娘娘为何要退我家主儿落水,可怜我家主儿和腹中的皇子白白的受了贵妃娘娘的怒火,皇上,您一定要为我家主儿做主啊……”


    江璇微微皱眉,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皇上您不能全凭蓉儿的一面之词就治罪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您看娘娘平日里对三皇子是如此的悉心照顾和教导便知道娘娘绝不会去谋害纪嫔的啊。”


    卫清歌虽然觉得贵妃把纪嫔推下水这一举动的确既荒诞又愚蠢,但是沈栀婳平时的为人的确让人嫌恶,便道:“说不定是贵妃娘娘不小心把纪嫔妹妹推下水,连贵妃娘娘自己都不知道呐。”


    不小心推下水跟推下了水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沈栀婳寒从脚底生,后宫里面竟是希望她遭殃的人,就连平日里看着与世无争的卫清歌也是希望自己遭皇上厌恶才好。


    沈栀婳冷眼瞪着卫清歌道:“什么叫不小心,本宫从始至终都没有推过纪嫔,是纪嫔自己不慎滑落的,卫妃,你怎可凭你的揣测就诬陷本宫?”


    卫清歌只当贵妃不识好歹,蓉儿都说是她沈栀婳推的纪嫔,不论她是不是遭人诬陷,但事实就是如此,她还想怎么狡辩?


    顾辞渊看着她们在那里争执,内心已是很烦,他一向很厌烦后宫的算计,有时候宁愿呆在勤政殿处理一晚上的政务,也不太想踏足这红尘算计之地,内心叹息几分,忽而看向皇后:“皇后,你认为如何?”


    皇上便是询问皇后的意思了,很多时候,对于后宫的是是非非,掌管后宫的皇后是看得最清楚的,更何况,皇后已经向自己表明此时必不能治罪于贵妃。


    叶嫤萱颔首道:“臣妾已经让贞婉派人去御花园勘察了,想必皇上从这里可以获得一些线索。”


    叶嫤萱刚刚说完,贞婉便回来了。


    贞婉福身道:“奴婢带人去御花园听雨阁附近查看,发现了听雨湖岸边有一些被掩盖在草里的花生油,奴婢发现这花生油有部分是结了冰的,想来前一日便在了湖边,只是因为凝结成了冰块,路过的宫人才没有滑倒。但今儿晨起出了太阳,才致使冰块溶化,奴婢想来,是因为这个纪嫔小主才不小心跌落到湖中的。”


    贞婉此话便撇清了贵妃的嫌疑了,林雪梅很是疑惑,刘太贵妃做事一向谨慎果断,怎么会把此等蛛丝马迹留下来?


    蓉儿心里一时有几分复杂,主儿自小就会游水,主儿落水那一刻便知道是有人见不得她好了,主儿没有自救,反而装作不会水的模样,挣扎之时,喊着:“贵妃娘娘你为何要害我”云云的话,想起前些日子宝林小主带着玫语来探望了主儿,她便明白了主儿的意思,这是主儿要给关主儿报仇了,但主儿的确不是自己跌落下水的,反而真的是不慎落水的,贵妃也拉着主儿的手腕,险些被主儿带下水。但她有几分气愤的是,贵妃在危急的那一刻,竟然放开了她们主儿的手。


    蓉儿盯着贞婉叫人呈上来的花生油冰渣子,心道:这多半是害主儿跌下水的东西了,但是,想到主儿昏迷前的嘱托,便是想要除去贵妃,主儿不惜以自己的身子犯险,她又如何能辜负主儿的一片良苦之心?且贵妃本就不无辜,落到那种地步也是她罪有应得的!


    蓉儿便道:“皇上,且不说那花生油是否是让我家主儿滑倒的原因,奴婢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贵妃娘娘推了……我家主儿下……”


    叶绾霏得到皇后的示意后,上前道:“蓉儿!你太过心急了,若是没有真正看清就不要冤枉了贵妃娘娘才是,到时候也会害得纪嫔落得一个随口诬陷的罪名!”


    听了叶荣华的话,蓉儿的心颤了颤,怯怯的道:“奴婢……奴婢……是……”


    ·


    蓉儿话还没有说完,建章宫的樱桃便急冲冲的跟着海棠进来了,樱桃面色悲戚,且带着几分难以接受,到正殿跪下道:“皇上,皇后娘娘,我家主儿……我家主儿?”


    叶嫤萱凝眉,问:“樱桃你好好说,别急,你家主儿到底怎么了?”


    樱桃抹着眼泪,跟旁边的蓉儿一般狼狈,甚至比蓉儿更显悲伤,绝望之态由内及外。


    “我家主儿没了,今早主儿休息奴婢替主儿掩了门之后,便出了寝殿外面守着,但奴婢再次进去的时候,见主儿悄无声息的躺在塌上,奴婢便去唤醒主儿,但主儿怎么也唤不醒,奴婢心惊,便试了主儿的气息,发现……发现主儿她没了生息,奴婢自是不相信主儿怎么就……但主儿手脚都慢慢冰凉了,奴婢便真的吓坏了,便来禀告皇上了……皇上,我家主儿她真的走了……”


    众人皆是一惊,好好的还怀着龙子的兰贵人怎么没了?


    是顺其自然的暴毙,还是有人蓄意谋害致死?且是否和纪嫔落水有关,和嫌疑最大的贵妃有关呢?


    一时间,众人各自怀有心思,都把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皇上。


    顾辞渊有几分疑惑的看向皇后,发现皇后微微垂了垂双眼,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如今接着纪嫔被谋害的由头,确实是个除去兰贵人的好机会。


    海棠没有管脚边的蓉儿,径直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随着樱桃去看了兰贵人,在兰贵人的房里发现了一瓶花生油渣,不知道这是否是是害兰贵人的东西?”


    海棠眼里带着疑惑,差人把花生油拿了上来,轻轻拧开,浓郁的花生油的味道便飘了出来,江璇恍然大悟似的道:“原来害了纪嫔妹妹跌落到水中竟是兰贵人,皇上,看来如今已经是真相大白了,都是兰贵人干的好事儿!”


    林雪梅正沉浸在林雪梅突然没了的悲伤中,明明今天早上她出建章宫的时候妹妹还好好的,怎么会没了,一定是……一定是有人害死了她,竟然还把纪嫔落水一事嫁祸到雪兰头上,到底是谁心思如此歹毒,到底是谁?


    林雪兰眼睛充血的瞪着说话的江璇,道:“我和雪兰同住在建章宫,雪兰寝殿里从来没有什么花生油,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杀害雪兰嫁祸于她的,皇上,您千万不要听信江荣华的一言之说啊!”


    谁知她刚刚说完,站在贵妃身旁的贤妃便上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的有些发蒙,脸上也迅速浮起五个惊心的d手指印,可见贤妃是使了全劲儿的,林雪梅不明所以,只听得贤妃道:“梅贵人可真会颠倒黑白,本宫这些日子呆在建章宫里,便瞧着你二人鬼鬼祟祟的,经常避着本宫行事,本宫便派人诸多留意你们,而这瓶花生油便是昨晚上本宫偶然瞧见就放在兰贵人的柜子里,现在想来,竟是你们二人谋害纪嫔母子的工具,还企图嫁祸给贵妃娘娘,至于兰贵人,或许是恶事做多了吧,连老天都想收走她,真是罪有应得。”


    秦若曦说的有理有据,林雪梅已是震惊不已,根本就没有的事竟被这个贤妃说得头头是道,这胡编乱造的本领竟然比颜昭仪还要厉害几分。


    颜宛清也不料事情竟然来了一个大反转,贵妃洗脱了嫌疑,兰贵人又突然暴毙了,再来这秦贤妃把林雪梅姐妹二人谋害皇嗣的事情说的有理有据,颜宛清都要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拍手叫好了!虽然贵妃洗脱嫌疑,可怀有皇嗣的兰贵人死了便是一件好事儿!


    颜宛清遂道:“皇上,臣妾以为林氏两姐妹谋害皇嗣简直是罪大恶极,兰贵人暴毙也算是苍天有理,只是可怜了腹中皇子,至于这梅贵人,还请皇上秉公处理,一定要还纪嫔妹妹一个公道!”


    第49章 翡翠盘高走夜光


    有了颜宛清带头,众人都纷纷附和颜宛清的话,请求皇上处置了梅贵人这个罪魁祸首。


    沈贵妃她们或许还有几分忌惮,但身份低微又没有皇上眷顾的梅贵人她们自然不怕了。


    叶嫤萱见众妃都是一副仇视坚定的模样,也知晓她们的心思,便正色对皇上道:“皇上,诸位妹妹说的对,后宫绝对不容梅贵人此等险恶之人存在,臣妾请皇上依照宫规处置梅贵人,还纪嫔一个公道!”


    顾辞渊自是顺势而道:“林氏两姐妹的确罪大恶极,但朕念兰贵人已逝,便不再追究其责,至于梅贵人,蓄意谋害皇嗣,着朕旨意,褫夺林氏贵人封号,打入冷宫。”


    林雪梅跪在地上,她还年轻,她好不容易才当上皇上的贵人,她不能被打回原形,不能再冷宫孤零零的了此残生……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请您明察秋毫,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不是臣妾做的啊……皇上……”林雪梅膝行向皇上爬去,但却被沈栀婳一脚踩在了手上,她痛呼一声,只听得沈栀婳狠狠道:“你这个贱妇做了此等伤天害理的事,竟敢嫁祸到本宫头上,皇上让你去冷宫呆着真的是便宜了你,来人啊!没听到皇上的话么?还不快把这个贱妇带下去。”


    沈栀婳一口一个“贱妇,”虽然骂得狠毒,但却让秦若曦心中很是快意,多日来在建章宫里的憋屈终于得以释放。


    ·


    三日后  东暖阁


    “主儿,皇后娘娘来了。”此时的纪嫔已经醒来一日多了,经过悉心的调养,已经能够下床了,只不过还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伤到了根本。


    蓉儿小心翼翼的扶起纪嫔对着皇后行礼,若是在往日,叶嫤萱定会免了她的礼,只让她好好坐着养身体罢。


    但今日,叶嫤萱只待纪嫔恭恭敬敬的行完礼后,才淡声道了一句“免礼。”


    叶嫤萱没有看纪嫔,缓步上前在东暖阁的塌上坐下,也没有给纪嫔赐坐。


    没有皇后的允许,纪殊词自是恪守宫规,只规规矩矩的站着,但身体到底是虚弱的,不过一刻钟,就要有晕倒的趋势。


    蓉儿心疼自家主子,小心开口道:“皇后娘娘……”


    叶嫤萱本就不是来折损纪嫔身体的,让人给纪嫔搬来一个雕花木椅,待她坐下了,便淡淡开口道:“纪嫔,你可知错?”


    纪殊词看皇后对她冷淡的模样,便有几分猜到皇后是知道了她干的事儿,纪殊词也不否认,轻声开口道:“娘娘说的可是臣妾故意让蓉儿冤枉贵妃的事儿?臣妾做的事臣妾自是承认,但皇后娘娘问臣妾知错与否,臣妾不知有何错处?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含冤而死的盼兮妹妹,帮盼兮报仇,臣妾难道做错了么?”


    叶嫤萱轻笑,有几分无奈道:“纪嫔,你就这么确定害了盼兮的人就是贵妃么?”


    纪嫔有几分激动,刚想说话,便咳嗽起来,蓉儿便贴心的替她顺气儿,心里也有几分怨恼皇后娘娘刚刚罚她们主儿站着了,皇后不知道主儿还怀着金贵儿的龙子吗?


    纪嫔缓过了气儿,才道:“娘娘,你也是知道的吧,当初的锦绣不过是为了替贵妃顶罪,实则背后主使就是她沈贵妃,皇后娘娘不肯将贵妃绳之以法,难道臣妾也不能为盼兮妹妹报仇么?”


    叶嫤萱道:“你错了,纪嫔,今日本宫便给你一句准话儿,贵妃绝对不是谋害盼兮的凶手,殊词,你不要再一意孤行的去找贵妃报仇了。”


    纪殊词有几分怔愣,随即又道:“皇后娘娘,你为何三番五次的维护贵妃,贵妃她到底有什么值得皇后娘娘你去维护的,难道皇后娘娘对盼兮妹妹被害一事早已心知肚明么?”


    纪殊词这话说的便有几分情绪了,甚至还有几分怨怼。


    一旁的贞婉听了便对纪嫔极为不满,觉着这纪嫔真是个没良心的!皇后娘娘为了纪嫔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如今却还要遭受纪嫔的怀疑,来来回回全部是吃力不讨好,她真替皇后娘娘觉得不值?管她们这些个不明事理的女子作甚,凭白的让人自以理所当然的时候还要怨怼皇后娘娘!


    贞婉便气势道:“奴婢劝纪嫔还是认清自己身份的好?你可知你敢这么对皇后娘娘说话,便犯了不敬主子的大罪!”


    纪嫔被贞婉说的有几分委屈,她的确是情急之下才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但是谁又能证明这不是真的了?


    叶嫤萱把纪嫔的表情收归眼底,道:“本宫是心知肚明,不过本宫不时你心中所想那样与贵妃合谋害了盼兮,而是,真正害了盼兮的正是林氏姐妹。如今林雪兰一死,林雪梅被打入冷宫自生自灭,也算是报了盼兮的仇了。”


    纪嫔眼里惊讶不已,道:“皇后娘娘,你是说林氏两姐妹害得盼兮妹妹?但……她们怎么……?”怎么有能力在秋宴上下药,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叶嫤萱点头,道:“的确如此,本宫已经查明是她们二人所为,否则,你以为林雪兰是突然暴毙的么?花生油是出自建章宫里么?”


    纪嫔心惊,扶着椅子扶手的手有些不稳,脸色也愈加苍白了,道:“林氏姐妹遭难都是皇后娘娘一手设计的么?皇后娘娘是在为盼兮妹妹报仇么?”


    ·


    叶嫤萱的初衷便是安定后宫,免去皇上的后顾之忧,而“为盼兮报仇”确实其次的,但纪嫔都这么问了,她便道:“盼兮走的冤枉,她的离世本宫自然是惋惜不已,如今林氏两姐妹被绳之以法,也了却了本宫的一桩心事。”


    纪嫔如今是真有几分惭愧了,皇后娘娘一心为了她着想,她竟然还怀疑娘娘,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纪殊词便道:“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的确不应该拿腹中的皇子犯险的,臣妾辜负了娘娘的心意。”


    叶嫤萱淡笑,轻叹道:“殊词,本宫想知道的是,你是刻意去找贵妃索要镯子的么?”


    纪殊词又轻咳了几声,回道:“娘娘,臣妾不是刻意要去找贵妃索要镯子的,而是盼兮妹妹留给我的镯子的确在那天晚上被我发现不见了,那是盼兮妹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臣妾当时心中便很是急躁,结果,臣妾当晚收到了一封密函,说是盼兮妹妹的手镯被贵妃拿了去,臣妾刚刚看到这封密函只是不相信的,也纳罕是谁送来的,臣妾便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贵妃她故意引臣妾前去的?结果第二日给皇后娘娘您请安时,臣妾便发现贵妃手腕上戴着的翡翠手镯,跟盼兮妹妹留给我的那只镯子很是相似,臣妾也不能即刻确认,便在御花园等着贵妃从这里过来。当时臣妾也是情急之下,才会对贵妃出言不敬。后来臣妾也是一不小心便滑了下去。事后,皇后娘娘说是臣妾是因为花生油才滑下了水,臣妾便是有几分怀疑是皇后娘娘伪造的说辞,因为,臣妾清楚,臣妾的绣鞋被动了手脚。鞋底很滑,才会踩着湿草地落了水。”


    叶嫤萱也没有想到这纪嫔的绣鞋竟然被动了手脚,那此人在宫中的地位真的还不低,动手脚都动到她坤宁宫里来了。


    但让叶嫤萱更疑惑的是,是谁送的密函,想要让纪嫔和贵妃发生争执,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居心何在呢?


    叶嫤萱看纪嫔说了一会儿话便虚弱不已了,暂且收敛心神,道:“纪嫔,如今林氏姐妹已经罪有应得了,盼兮的仇也是报了,你便不要想的太多了,先下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生下腹中的孩子,也是要做娘的人了,以后凡事做什么事儿都要稳重一些才好。”


    无怪叶嫤萱这样说,倘若她说林雪梅林雪兰不过是受人指使,指不定这纪嫔要如何折腾,到时候苦的还是她和腹中的孩子。


    纪殊词听皇后这么说,心安不少,但这样轻松就给盼兮妹妹报了仇,让她有一种身在梦里的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想来是自己这几天昏昏沉沉的,身子也虚的很,才会有一种梦里的幻觉,想到盼兮可以瞑目了,她心里是真的高兴,她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纪殊词脸上浮起一抹许久难见的笑容,尽管很是柔弱,但隐隐约约之间透露着明朗的星光,让叶嫤萱仿佛看到了刚刚入宫时的纪殊词,那样明媚开朗的小姑娘。


    纪殊词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臣妾也必定会谨记娘娘的话,凡事三思而后行,如今,臣妾只盼着能够顺顺利利的给皇上生以为小皇子了。”


    叶嫤萱温声宽慰道:“会的……你且放宽心吧。”


    第50章 西风梧井叶先愁


    寿康宫


    刘元珺端坐在炕椅上,手上转动着一串精致的佛珠。


    刘元珺沉声问道:“哀家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兰贵人突然暴毙,梅贵人被打入冷宫是她没有料到的,明明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结果却成了这样,定是林氏两姐妹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刘元珺不为兰贵人的死和梅贵人被打入冷宫而感到负疚和悲哀,她所想的,便是这两个培养依旧的棋子竟这么轻轻松松的便没了!到底是可惜了,白费了她的一番心血!


    浣纱回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查到坤宁宫那位叫海棠的宫女儿甚是可疑,似乎是安插在建章宫的眼线。”


    刘元珺转动佛珠的手指骤然停下来,挑眉问道:“坤宁宫的人?难道是皇后在背地里跟哀家作对?”


    浣纱道:“回主子的话,海棠本就是坤宁宫里的一个守门宫女儿,听咱们的探子来报,近来海棠倒是经常出入建章宫附近,且海棠自己声称自己是皇后派来看望兰贵人的,还每次都打着帮助贤妃照顾兰贵人的借口来建章宫。”


    刘元珺心想道,皇后绝对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不完全知晓,只能潜伏在暗处一步步摸索,且若是让皇后一步步的查下去,查到她这里来,定然会成为她步步为营计策中的一大阻力,但皇后身后牵连太广,的确不好对付。


    刘元珺语气不顺的道:“皇后还真是个多管闲事儿的主儿,好好的皇后之位做着不说,哀家还帮着她除去贵妃这么一大祸害,她竟然还背地里跟哀家作对,看来是安生日子过久了,云端上呆腻了,也想尝尝躺在泥里的滋味儿了。”


    浣纱听主子如此说,便知道主子是想要对皇后出手了,但是,浣纱总觉得有几分不妥,道:“主子,要是皇后有什么好歹,王爷他总得埋怨您的……”


    刘元珺想到顾辞敬的事儿便糟心不已,十多年都过去了,自己的傻儿子竟然还对皇后念念不忘,甚至为了皇后废置后院,如今才有一个顺王妃罢了,当初她的敬儿对镇国公府的大姑娘一念倾心,一眼之后便恋恋不忘,叶嫤萱家事显赫,簪缨世族,她也认为和敬儿是十分相配的一对,便想着请皇上给敬儿和叶嫤萱赐婚,想不到,皇上竟然早就把昭顺郡主的长女嫤萱订给了六皇子顾辞渊!


    她自然是失望而归,敬儿也因此性格变得愈发沉郁,整日郁郁寡欢,直到一年后,敬儿提出要娶唐将军的女儿唐四姑娘唐凝欢,唐家满门武将,也是京城贵族圈子里的大家族,唐家的老祖宗当年是跟着大夏的开国皇帝打了天下的人,唐凝欢做敬儿的王妃也是不错的人选。


    她便去求先帝赐婚于敬儿和唐姑娘,先帝自是欣然应允了。


    当时,成亲六年,敬儿和唐凝欢都没有一个孩子,她自是着急的,王妃每次进宫请安她都是要明里暗里催促一番,但唐凝欢虽然每次口里乖巧应着她这个婆婆,肚子里却迟迟没有动静,直到第九年,唐凝欢才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孙儿。令刘元珺惊喜的是,唐凝欢两年后又为敬儿添了一对龙凤胎,到现在,唐凝欢肚子里已经怀着第四个孩子了。


    她以为敬儿早已经放下对皇后的执念了,如今心里深爱着的是唐凝欢,愿意为了唐凝欢废置后院,但前几个月敬儿来她的宫里请安,她与敬儿商量夺权的密谋,里面不乏有着对皇后不利的计策,敬儿听后便直接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许伤害皇后,那时她才知道敬儿一直未曾忘记过皇后,敬儿哪里是为了唐凝欢才如此的洁身自好,分明就是为了成为了他人妇的叶嫤萱!


    刘元珺不由得对叶嫤萱产生了几分怨恼之情,她到底有什么值得自己儿子喜欢的地方?


    刘元珺道:“敬儿心悦皇后这本来就是天理不容,也有违纲常伦理的事情,哀家怎能纵容其发展,趁早灭了敬儿内心的浴火才是!”


    浣纱却不以为然,道:“主子不可……”


    浣纱知道,主子身为王爷的母亲,自然是不希望王爷心中一直牵挂着别人的妻子,但主子如果执意要对付皇后的话,保不齐会把和王爷的母子关系闹僵,顺王爷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是皇后出了什么事儿,顺王爷还会与主子心意一致谋夺皇位吗?


    刘元珺沉声问道:“有何不可?”


    浣纱答道:“主子,奴婢觉着王爷愿意同您共商夺权大计很有可能是因为皇后,王爷他想取代皇上的地位,从而得到皇后。”


    刘元珺听浣纱如此说,又想到敬儿之前的做派,便愈发觉得浣纱说的很有道理,黛眉蹙道:“若敬儿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如此的,便真的令哀家有几分失望了,那依照你的意思,哀家便只有坐以待毙,等待皇后查到哀家的头上么?”


    浣纱宽慰道:“皇后想查到主子你这里,自得费一番大功夫,若是冷宫里的梅贵人没了,岂不是断了皇后查下去的线索?”


    刘元珺道:“你以为皇后是个傻的么?皇后迟迟不对梅贵人下手,还不是想要引哀家出手,哀家怎会顺了她的意,自投罗网去?”


    浣纱笑道:“是奴婢考虑不周了,那以主子的意思,该如何?”


    刘元珺嘴角勾起一抹诡秘的笑容,道:“梅贵人是该死,但哀家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想要了断了梅贵人,不是还有吴容慧的好儿子雍王么?”


    ·


    冷院


    林雪梅已经在冷宫里呆了三天了,这三天,她才真的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冷宫生活,为什么宫里传言“西六宫的冷院”是宫里最恐怖的地方。


    冷院里住着不少先帝时期的妃嫔,但她们大多数都已经疯疯癫癫,身上脏兮兮的,嘴里还吐着胡话,其中有一位便是她年轻时在宫里当差时见过的一位贵人,是先帝的容昭仪,当时她记得这位容昭仪是十分受先帝的喜爱的,她的光景可以用风华万千来形容了。


    可就是因为家族遭了难,也没有子嗣傍身,一朝便被帝王厌弃,废入了西六宫里的冷院。


    从风风光光的宠妃变成了疯疯癫癫的遭老婆子,明明不过三十多岁,却早已经两鬓斑白,看起来如同六十多岁的老妪,让人唏嘘不已!


    这三天以来,她都把自己关在潮湿的屋里,裹着旧的脱了线的被子,慢慢的熬过着艰难的时光。


    但每每从屋外传来的笑声,风言风语便会让她害怕不已,这三天夜晚,她没有一晚是不做噩梦的,第二天起来便顿觉精神恍惚 ,心里也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麻痛不已。


    她这里,她更是孤寂难受,冷宫里你是得不到任何一个奴才的尊重的。


    冷宫里的管事姑姑从来不会在乎她们每一个人的死活,她们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逗弄嘲笑曾经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们,从这里,她们才可以在低微的生活中找到高人一等的快意,才觉得原来有些时候主子还不如她们这些奴婢们过得快活。


    除却这些心思阴暗的管事姑姑,送饭的小太监也不会给予她们这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任何尊重。


    每次送饭的小太监都是随手把装有饭菜的碗放到地上,便像吆喝猫儿狗儿一般的叫她们过来领饭。


    很多时候,领到后面便没了饭菜,他们也不管你吃不吃得上饭,反正他们认为肯给你们这些落魄的主子们送饭便已经很有善心了,不然,谁愿意到这么晦气的地方来?


    每次太监们来送饭,这些冷宫里的妃嫔们便会争先恐后的扑向饭菜,生怕自己没有分到,以至于每次冷宫大院的地上都是一片狼藉,在冷宫里当差的宫女儿们要是偷懒了,忘了打扫便会散发出一阵恶臭。


    林雪梅初来乍到,有好几次都没有分到饭菜,以至于她这三天来除了恐惧和害怕之外,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肚子饿的变瘪,日子艰难不已。


    原先在她身边服侍的凝织也被拉到刑部去拷问去了,林雪梅真的怕凝织那丫头原本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为了活命胡编乱造的勾线她可怎么办?


    林雪梅现在只希望太贵妃能够想办法救她出来才好,不然,她掌握着贵太妃那么多的秘密,随便一条,便边足以让贵太妃和她儿子顺王跌入尘埃,更有甚丢了性命。


    林雪梅自也不是个傻的,她不是不怕太贵妃杀人灭口,如果真的到那时候,鱼死网破好了,左右不过一个死字,痛痛快快的死总比在这里活受罪的好!


    ·


    雍王府


    “本王让你去宫里打探雪梅的消息,你可探到如今雪梅过得可还好?”顾辞熙有些急切的问道。


    雪兰突然暴毙,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到底是让他痛心不已的,不过,还好雪兰还好好活着,他自得想办法护着她,毕竟二人这些年给了在府上体会不到的欢愉,也为他传递了不少顾辞渊以及宫内的消息,才让他在皇帝面前应付自如,生活愈加如鱼得水。


    梁栋有些迟疑,道:“梅贵人已然被打入冷宫,王爷觉得她的日子还能过得好么,王爷,属下以为,王爷还是不要管梅贵人的好,她是死是活本就和王爷您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就算皇上不处死梅贵人,您觉得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会放过梅贵人么?贵太妃会放过她么?王爷您还是别蹚这趟浑水的好!”


    顾辞熙知道梁栋说的很有道理,他也不是没想过放弃梅贵人,但他始终是狠不下心来,他甚至还怕贵太妃暗中下手,取了雪梅的性命。


    顾辞熙道:“本王想要救雪兰出来,本王不忍心看着她受苦,梁栋,你跟随本王多年,必能明白本王的心情。”


    梁栋劝道:“属下明白王爷是个多情的人,但王爷古今要成大事者,该舍弃的必须舍弃,处处留情反而会使王爷受到掣肘,对王爷是大不利的,且属下也不怕王爷怪罪,属下如今只等着王爷吩咐,便暗中取了梅贵人的性命,叫她的存在不要威胁到了王爷,好王爷高枕无忧!”


    顾辞熙有几分恼怒的喊道:“梁栋,本王何时想要去取雪梅的性命了?”


    顾辞熙话音刚落,一位身着云雁细锦衣外面穿着素绒绣花袄的女子便走了进来,声音有几分凉薄的开口道:“王爷什么时候这样在乎一个女子了,妾身还以为王爷处处留情,视女人如天天更换的衣服呐?”


    杨汝月眼神带着几分鄙薄的盯着顾辞熙,让顾辞熙没有来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仿佛他内心的虚伪通通都暴露在了杨汝月的面前。


    顾辞熙咬牙道:“王妃没看到本王在和梁侍卫商量要事么?你怎敢不经本王同意就闯进来,你的胆子还真的是越发大了!”


    杨汝月道:“商量救冷宫里的那个女人算是要事么,妾身看来,寿康宫那位的意思才是王爷应该关心的事,贵太妃若想要林雪梅死,那王爷你绝对是保不住那个女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