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碧桃

作品:《守寡后被义弟盯上了怎么办

    后来萧偃就再没有主动寻过李宴方,也不曾回过府。


    春猎在即,他当是忙得脚不沾地,李宴方并未多想。


    这时候,东风渐暖,百花初绽,金澜池畔游人如织,华美富丽的皇家园林成为洛都百姓踏青游乐的热门圣地。


    桃雾柳烟,一架秋千高高荡起,秋千上的年轻女子嬉笑快意,她那樱桃红的罗裙迤逦风中,比满园的姹紫嫣红更绚烂多姿,更显春意动人。


    那正是上官柔仪,她与身旁另一架秋千上的黄衫女子较量着高低,周围嬉闹喝彩声此起彼伏,配合着荡漾的秋千,气氛高涨。


    她极力邀请李宴方,李宴方不可免俗地来了一趟,秋千架上的上官柔仪见她来,放慢节奏,待秋千平稳,她轻松越下,朝李宴方小跑过来,活力十足。


    “宴方姐姐,你来啦。”上官柔仪上前亲密地牵过她的手。


    自那日后,她还颇为提心吊胆,但今日一见李宴方神清气爽,便放下猜疑,热络地与她将起今日的安排。


    “我见近来气候宜人,繁花盛放,韶光难买,在此处设下春游局,丝竹管弦,风筝秋千,无所不包,而来金澜池怎么能不临鉴春水?还特意组织一场竞渡!”


    她说起今日的安排来,黛眉一扬:“彩头是两株素冠荷鼎!”


    “素冠荷鼎为名贵兰花品种,”似曾相识的清润之声自二人身后响起,那人又道,“其花形似菡萏,饱满丰丽;花色莹白如玉,素纯无暇;花叶细韧挺拔,风姿高雅。”


    李宴方与上官柔仪转身。


    春风骀荡中,宋王李攸衣袂飘然,浅笑雍容,既有谪仙神韵,又不乏贵胄气度。


    他踱步而近,对春宴做东之人上官柔仪称赞道:“素冠荷鼎踪迹难寻,今日上官娘子可是下了血本呐。”


    “慧眼识英的人终于大驾光临,素闻宋王殿下尤其喜欢莳花弄草,王府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四季不绝,今日有殿下替我推介素冠荷鼎,何愁来客于金澜池内争渡不全力而为呢?”


    上官柔仪人缘好,社交广,宋王亦要卖她面子,出现在此处也算李宴方意料之中。


    只是李攸先前口口声声说爱慕自己,盼望结为伉俪,以救她出和亲虎口,但自从和月山庄之后,他就未曾再与自己有来往。


    看来这爱意虚浮缥缈,比纷纷扬扬的柳絮更难以捉摸。


    她不动声色,仍是维持面上微笑,对李攸不咸不淡地行礼。


    “与乡君重逢花云柳雾间,实为幸事。”他还礼致意,有几分春心萌动的赧然,但极快地平复。


    李宴方转而询问起上官柔仪:“不知今日争渡如何安排?宋王殿下可要争这株素冠荷鼎?”


    上官柔仪正好奇二人何时有过交集,听闻这一问,她介绍起来:“两人一艇,抽签分配,共划百步之距。”


    “可若有人不擅凫水岂不危险?”


    “姐姐放心,我已招募一批下值的金澜池水军架船在竞渡水域内护航,还准备了渡水腰舟。”


    渡水腰舟即是葫芦为主体的助浮之物,此物绑在竞渡者身上,若是不慎落水,落水者可借助其浮力等待救援。


    上官柔仪考虑得果然周到,未曾体验过竞渡的李宴方有些跃跃欲试:“只能抽签配对么?”


    她想,熟人之间便于沟通协调,胜算更大些。


    谁知上官柔仪早已想到这一点,她假作刁难道:“夫妻与未婚夫妻不必抽签,自是两人一组,旁的娘子郎君当然就但凭天命啦。”


    李宴方并非不懂,这里有一层少年青年男女自由交往的暗示,可她潜在的求胜之心只能让她发现规则漏洞,她玩笑道:“那夫妻之间就有利可乘咯?”


    “并非并非,两口子吵起架才更精彩。陌生人之间反而客气,有商有量。”


    李宴方念及陆韫之的做派,心下了然,只是玉指轻点上官柔仪光洁额头,故作谴责:“你还挺会挖坑的。”


    “那宴方姐姐跳不跳这坑?等待会人都到齐就开始抽签,姐姐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


    她说完,仿佛是怕李宴方又戳她一指头笑骂她满脑子歪门邪道,闪个身远遁,去迎接新至的好友。


    花下只剩李宴方与李攸,突然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隔绝四周热闹欢乐的氛围,像初春桃杏开时,沉积在石缝里未化的顽固冻雪。


    心猿意马的一方先打破沉默:“攸不才,唯有在莳弄花草一事上颇有心得,这两株素冠荷鼎千金难觅,纵然攸不擅争渡,也要尽力为之。”


    这是在回答李宴方许久之前的问题,当时上官柔仪兴致勃勃地介绍起争渡,李攸并未打断。


    “祝宋王旗开得胜。”


    “春光烂漫,乡君可否赏脸,与攸同游长堤?”


    李宴方笑笑:“不必了吧,宋王不是要等竞渡么?”


    她的拒绝来得直接迅速,李攸从未经历过儿女情长,但也猜得出这当是对方不满。


    怨恨他么?


    怨恨他无所作为?


    那岂不是就说明她对自己有所期待?


    此为生情之兆?


    他趁热打铁:“还请乡君借一步说话。”


    见他如此坚持,李宴方道:“那棵碧桃开得绚烂,不如前往一观。”


    碧桃离上官柔仪定下的集合点不过十步,不远不近。


    两人行至碧桃一侧,花枝舒展,桃蕊盛放,将李宴方清冷淡然的月容衬出一抹秾华丽色。


    李攸心念颤动,满怀歉意道:“自和月山庄一别,攸再而慎思,乡君所虑不无道理,你我相识甚浅,谈及婚嫁,实乃冒犯,然形势所迫,不容攸中心藏之。”


    “早前,那木拓北上修书奏报,要求和亲,北戎王的国书答复已抵达洛都,北戎已同意此事,朝堂上再度谈及联姻之事。”


    据李宴方所了解,这位宋王常年清修,醉心书画与花木,远离朝局中心一般,连他明面上交往之人,也多是风流才子,文人墨客。


    甚至一位爱花成痴的人,竟未曾与任何一个贩花商贾打过交道,是不愿沦落得个玩物丧志、身份堕落的污名?


    他搏得一个几近于完美的清名留有何用?


    现在他主动谈及朝局,只是为了说服自己答应婚事吗?


    李宴方只觉得他太热衷婚事,令她不满。


    李攸道:“朝堂上战和两派分而林立,就此事唇枪舌剑,来往不休。”


    “愿闻其详。”


    她终于对他的话表露出一丝兴趣,李攸仿佛得到莫大的鼓舞,侃侃而谈。


    “太后在得到北戎王修来的国书之后,主和派提出以国帑将尚且流落于外的十州赎买而回,太后念在一旦战事爆发,兵戈残酷,百姓流离,对此建议颇为上心。”


    李攸知李宴方当与萧偃一样,为坚定的主战派,故而特在此处沉吟几许,暗示萧偃与太后之间存在矛盾,甚至可能发展出鸟尽弓藏的悲惨结局。


    “然北戎狮子大开口,简直要将国库洗劫一空,和亲公主的价值凸显而出,一桩良媒,预示未来几十年的两国和平,比起短期酬付的巨额财帛更为贵重。”


    李攸说得极其直白赤.裸,仿佛和亲公主就是削价良由,以一介女流换取国帑盈余。


    她听得黛眉深锁。


    在李攸看来,她已是忧心忡忡,深知她处境不妙。


    她纵然有一位能征善战的义弟,但终究是拗不过太后与众臣对于和平解决争端的期望,而她便也如秋日败菊一般,难以自保,终将跌落北风中。


    只有李攸能救她,寻常宗室贵女无法逃脱,但大晟的王妃不容他人染指,这关乎大晟尊严。


    这亦是李攸手中所握的独一无二的重要筹码。


    李攸沉思,预料李宴方的反应,这一回她当松口了吧?


    尚未等到答复,一阵孩童的银铃嬉闹之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极快,带着奔跑的放纵。


    李攸瞬间被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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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那是一位不过六七的小女孩,梳着两鬏,本用红绳绑得整整齐齐,可因她在园中嬉闹,已有些松垮。


    她的上衫不算合身,有超过如今身形的放量,被扎在腰上。


    李宴方知道,有些家境普通乃至贫寒的人家,做一件衣服不容易,预备足孩子长高的身量,一件新衣便能穿上好几年。


    这是一位平民出身的小女孩。


    她手中拿着一架五彩斑斓的风筝,正是在迎风奔跑玩闹之下,一时回头寻觅跟在身后的母亲,才没能看清前路一不小心撞到李攸。


    小女孩立刻就对撞到的大人抱歉,闹得通红的小脸上出现歉意,她好似还有些害怕,不知道是因为冲撞,还是因为会遭到母亲数落,扎着小鬏的脑袋几乎要低到地里。


    “对不起,大哥哥。”声细如蚊蚋,几不可闻。


    李攸凝视闯祸的小女孩,眉头深锁,目覆寒霜,他很不满出现意外。


    李宴方随着他酷寒的目光放去,他的下裳与鞋靴均沾上春泥,星星点点,格外扎眼。


    始作俑者正是小女孩,小女孩玩闹起来不顾天不顾地,身上不知不觉有了污泥,这一撞,把李攸整洁体面的衣衫弄得狼狈不堪。


    他有洁癖么?


    他会因为洁癖为难一个小姑娘么?


    还是他不喜欢这些不守规矩的平民百姓?


    身为皇亲国戚,他会认为自己声威有损,就像不与商贾往来一样?


    李宴方正欲解围,不远处一位打扮朴素的妇人匆匆赶来,这位妇人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二位品貌不凡,必是贵人,她匆匆请罪。


    “二人大人有大量,我家妮儿才六岁,第一次来金澜池,玩得有些疯了,若是冒犯二位,是我这个做母亲得没看好她,还请二位不要怪罪于她,要罚就罚我吧!”


    本是游园乐事,气氛热烈欢乐,小女孩虽不懂人情世故,但母亲忧心惊恐的情绪感染她,她一愣怔,抓在手中的漂亮风车啪嗒落地,小人儿一吸鼻子,无措地哭起来。


    李攸的眉头皱得更紧,李宴方见状立即解围:“娘子无须介怀,此乃孩童心性,不必责怪,只是这园中游人如织,娘子定要护卫令爱的安危才是。”


    气度华贵的女子笑意盈盈,言辞带着温柔的安抚,就似此刻金澜池畔不息的春风。


    妇人如释重负,点头致谢,拉过女孩,安慰她替她擦去泪痕。


    见李宴方如此,李攸自然不好说什么,为不显自己器量狭小,解下腰间莹润翠绿的玉佩,和颜悦色起来。


    “无妨,只是令爱的风车落地摔坏,是我之过,还请娘子收下,给令爱再买些玩具,顺便添置些新衣。”


    妇人见那玉佩品相极佳,绝非凡品,她不敢收,只是摇头谢绝。


    宋王难得给民妇赔罪,对方不收更是让已经脏了衣衫的宋王难堪,李宴方不愿这对母女为难,褪下腕间的珍珠碧玺链。


    这一件只能算看得过眼,远远不如玉佩贵重。


    “娘子,这副手串与你肤色极配,还请收下,我瞧不远处就有货郎挑着风筝风车等玩具,娘子快带令爱挑挑去,有了新鲜玩意儿,她便不哭了。”


    温柔大度,化机锋于无形。


    妇人得了台阶,感激地凝望李宴方,抱着还在抽泣的孩子离开。


    本就是孩童无心之举,谁会真与她定罪惩处?


    没想到宋王颇有几分小题大做的意思,竟然解下玉佩。


    先前李宴方替母女二人说情,此时不用自己的首饰赔,而让宋王用玉佩化解,岂不是将他得罪大了?


    而李攸却在李宴方的一言一行中品咂出一丝难言的暧昧。


    她就如同他的亲近之人,自然而然地替他处理掉一个小麻烦。


    若是婚后,他与李宴方定然会鹣鲽情深,琴瑟和鸣。


    东风吹动情丝,李攸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求娶李宴方本另有图谋,可这一遭让他真的图谋起她本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