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姻缘
作品:《守寡后被义弟盯上了怎么办》 冬雪既消,春芽萌发,雷未滚,雨未至,朔风依旧凛冽。
恶劣天气磋磨不了飞捷军的演武意志,全军上下仍在为春猎时的检阅而厉兵秣马,城郊大营内喊杀震天,气势雄沛。
统帅萧偃更是枕戈待旦,日日巡视,有家不回。
他以为只要他全心全意投入操练,就能掐断令他分神的无端念头,但夜深人静时,总是不得安宁。
当是与李宴方冷战导致的。
这么多天,家里竟然没个消息?
她不愿意见自己了吗?
难道他真的很过分吗?
大半个月来,萧偃与军中精锐士兵战了个遍,弓箭、横刀、枪戟等等无所不忌,精疲力竭后才返回主帐,这时往往已是深夜。
军中欢呼统帅平易近人,与将士演武,但身为深得信任的麾下幕僚,军师慕容修当然推断得出是何种缘由。
夜幕降临后,慕容修煞有介事找到萧偃。
“萧侯啊,我跟随你几年,罕见你有心绪不宁的时刻,不如让我给你号号脉?”
沐浴完毕的萧偃披起氅衣,瞄了慕容修一眼,直觉他一肚子坏水,不怀好意,堵他:“没事干就去号伤病的将士。”
虽无大战,但操练之时偶有意外受伤,所以萧偃是给他指了条明路。
碰了软钉子,慕容修也不打退堂鼓,干脆开门见山:“见你情关难过,给你卜算了一卦姻缘。”
天底下大概除了他的义姊,还没人能把他弄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慕容修早已知情,如今见他处处透露着古怪,不由得推他一把。
“别整天出这些馊主意,把你那算筹丢了算了。”怪力乱神之说萧偃向来不信,给慕容修丢了一记白眼。
“可是看起来是个好卦啊。”
这么一说,萧偃皱眉道:“有多好?”
慕容修通晓军事,尤擅长观测天象,对问卦一事也颇有研究,他算的,偶尔也能听一听。
慕容修见他脸色突变,摇头不语。
萧偃一听是好卦,就来了兴致,哪里有什么不信鬼神,只有太过在意,死马当做活马医,有一点微茫的希望也要抓住。
情关难过,情关难过啊!
慕容修不卖关子:“凤凰栖高梧,大富大贵,鸿运当头,只是这凤凰当指贵人,你在洛都,看来是要尚一位公主了!”
若他的良缘不在义姊处,就该早日放下,免得两败俱伤,慕容修心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就算是直言相劝惹他恼怒,他也要谏言快刀斩乱麻一回。
“呵,果然是神神道道的虚妄之语,”萧偃的脸色立刻冷下来,失望碾压着愠怒,“朝中只有一位不到十岁的小公主,你是在害我么?”
冯太后与高宗育有两女,长女在高宗登基之前因病早殇,二圣临朝后,将其追封为昭德思公主。若昭德思公主度过幼时劫难,如今当二十有余。
另一位为二圣幺女,少帝幼妹,她虽为长公主,因年幼不满十岁,尚无封号。
天家里除了这位小小年纪的长公主,还有已孀居的吴国大长公主,她们之外再无受封的公主,宗室女子中倒有与他年纪相仿之人,但她们不仅无公主之位,更非他所求。
萧偃恼羞成怒:“你这卦也太烂了,以后没饭吃了千万别去摆摊胡乱算卦,要不然迟早被人打死!”
他想起慕容修几年来的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还有二人之间的情分,要不然他真的要给他几拳,明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还巴巴地摆到自己眼前来。
慕容修接下肃杀酷寒的眼刀,脸不红心不跳:“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注1),有缘无份,何必强求?凑成怨侣,相看两厌,岂不是自讨苦吃?”
被严词告诫的男子颓丧地坐回椅上,以手撑额,怨侣二字回荡耳畔,敲得耳膜流血。
他现在和阿姊不就有些纠葛不清、徒生怨怼的前兆么?
而今尚且可以靠他一厢情愿与一腔真情应对,可时过境迁以后,二人皆心力交瘁,无力再辩解、再维护这份扭曲畸形的感情时,就会变成慕容修口中的模样?
生恨或许真的比生情来得更容易。
阿姊不与他言语的日子已是难熬难捱,萧偃甚至不敢设想,阿姊以厌恶怨毒的目光凝视他的模样。
那才是真正的弃他于不顾。
他接受得了吗?
他真的会变成一条疯狗,失控地穷追不舍,撕咬吞咽她的血肉,让她与他永远地生长在一起。
“我要静一静。”萧偃漠然失落地对慕容修说道。
“可叹,相思心病无药可医啊!”慕容修见这一剂猛药“狠话帖”颇见成效,安心离去。
但慕容修大帐门帘前顿了一步,转身努力摆出笑脸,安慰道:“我的卦一向很准,你的好日子定在后头,切莫灰心。”
座上人抬起头,眸中寒光直闪,冷意透骨,显然已是怒不可遏,他是抓起手边的茶盏朝慕容修脑袋砸去,势必要砸个稀巴烂。
“滚!”
慕容修心道真是过犹不及,立刻撒开腿一溜烟儿撤退。
萧偃如被抽去一身傲骨,颓丧地靠在椅子上,心想,也许明日真该抽空回家一趟。
*
次日晴空万里,春光难得,萧偃安排好营地诸事,打马回城。
入城之际,有一人策马而来,见他立即下马行礼,不卑不亢道:“萧侯万安,小人乃相府随从,我家小姐有事相商,还请萧侯赴约。”
言罢,随从在马下呈上写有时间地点的信笺。
萧偃既疑且怒,凤眼凌厉肃杀:“本侯与你家小姐并无交集,尔等如此关注本侯的行踪,该当何罪!”
上官柔仪可是亲切温柔地喊李宴方姐姐呢,他的好姐姐就那么应下。
故而他对上官柔仪可没什么好脸色,何况她暗中寻觅,窥探行事,叫他不悦。
“萧侯恕罪,只是小姐言此事与高陵乡君密切有关,还望萧侯赐见。”随从心惊胆战,但小姐嘱咐过,要是萧侯不允,便直接搬出高陵乡君,多半能见效。
如小姐所料,骏马上的萧偃果然沉思几许,接下信笺,随从见事已办成,行礼后赶忙回府报信。
萧偃拆开信笺,冷淡扫一眼,便吩咐跟随的青霜将其烧毁。
相见之地为东市酒楼,名为繁金楼,是东市最有名的酒楼之一。
在此处相见,正常得不像有诈。
厢房内的贵客已恭候多时,正是上官柔仪。
桌上并无酒菜,看来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请客吃饭。
赴约的萧偃面容冷肃深沉,拒人千里之外。
上官柔仪视若无睹,开门见山:“我听随从说,最初你不应,但提及宴方姐姐,事情才有转机。”
“我倒是不知,阿姊何时认了个妹妹。”萧偃敌意鲜明,与上官柔仪隔桌对峙。
萧偃纵然知晓女子之间多以姐妹相称,以示友好,但见上官柔仪喊得亲热自然,他这个唤李宴方十几年阿姊的弟弟,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醋意。
凭什么他这个由父亲亲手接来的弟弟,历经一番波折才能大张旗鼓地唤她姐姐,而上官柔仪竟然就如此轻而易举地表现二人的亲近,她甚至还敢拿阿姊当借口,邀约于他。
面对醋意爆发的眼前人,上官柔仪在袖中紧握双手,并不示弱:“你知道你的感情对她造成困扰了吗?”
爱得太明显,不仅是上官柔仪察觉,那日来寻她的赵凝清夫妇,想来也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再这样下去,当真是全天下都要唱《墙有茨》了。
怪不得宴方姐姐那日愁眉紧锁,上官柔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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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得她此番与萧偃开诚布公是明智之举。
萧偃如遭雷击,他对阿姊怀有深情是真,但由旁人毫无忌讳地揭露就是另一码事。
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此事与你何干?”萧偃愤怒中夹杂一丝难为情。
上官柔仪并不忸怩,理直气壮地道:“容你们男人为兄弟肝胆相照?容不得我为姐妹两肋插刀么?这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在萧偃眼里,上官柔仪确无从插手他与阿姊之间的事情,可他见有人义正词严要替阿姊声辩,心里不由得冒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的阿姊本就该得到众人的认可与关切。
她的好,当被更多人感知,一如明月朗照。
“在和月山庄中,我承了宴方姐姐的恩,所以我见她不快忧愁,便替她排忧解难。有一件事,你必然不知。”
萧偃心一沉:“说。”
什么事,竟然连他也不知道?是阿姊悄悄与上官柔仪谈及?
“在山庄时,你二人要是中计,‘众口铄黄金’(注2),是她无法接受的恶果,你若想与她长久相伴,须得解除义姐弟关系,弃去这层束缚,她才可能真正接纳你的爱意。”
上官柔仪的目光真诚,她回想起那夜李宴方的神情。
李宴方对她温柔大度,在谈及萧偃时何尝不是?
上官柔仪回家后细思几日,终于确定李宴方对萧偃亦有些许感情,否则以她的手段,早已经斩断情丝,纵然是萧偃也未必奈何得了她!
可那时李宴方只是忧愁难解,而非厌恶嫌弃,乃至于逃避恐惧,否则绝不会叫自己知晓此事。
所以李宴方心中一定纠结不已。
矛盾在于,萧偃情深,李宴方情浅,前者爱慕简直如司马昭之心,后者波澜不惊,并未被打动。
要不然此刻两人已是两情相悦,你侬我侬。
上官柔仪思来想去,问题出在宴方姐姐吟出那一篇《墙有茨》。
罔顾人伦的罪责还是太沉重了。
有些事倒不如让她这个旁观者来道明,省得再作纠缠。
这就是上官柔仪设下这无酒无茶的空宴之动机。
一桌之隔的距离之外,那人威名显赫,万军临阵之前尚可镇定自若,这时却不着痕迹地露出脆弱与犹豫,甚至还有一瞬一闪而过的惊惧。
断绝关系?
抛开为长姐责任,她是不是就能彻底对他撒手不管?
那时候他还能以何种身份、何种借口接近她?
他会失去对那些想当他姐夫的人置喙挑剔的资格。
萧偃无意中承认,他就是个借着义弟身份死缠烂的的小人。
不行,他不答应。
小人就该一意孤行,自私自利!
有人将他从深思中唤回。
上官柔仪知自己击中对方要害,但心头仍有不解:“宴方姐姐在意这件事,无非是前路纷扰甚多,要为自己寻条退路,故而犹豫不决。但你为何能毫不介意?”
若是能从他的心路转变中寻求得破解之法,也算对宴方姐姐有用。
萧偃终于在此刻放下戒备,上官柔仪真存歹意,就不必与他谈起此事,她既得阿姊信任,大可有许多途径行事。
他坦然说道:“生死当前,比起永远失去挚爱的绝望痛苦,还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去考虑廉耻人伦么?”
这番苦楚,在边境沙场,他已经遭受过。
而返回洛都时,他又差一点失去阿姊,就差那么一点点啊,阿姊就深陷陆韫之的龌龊作局……
什么流言蜚语,什么礼乐教化,统统都给他滚。
他不能失去她。
注1出自明代佚名《增广贤文·上集》。
注2出自汉末甄宓《塘上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