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镜花冬雪
作品:《觊觎嫂嫂多年后》 云半晴犹如惊弓之鸟,看着一地茶杯碎片,抖着手连连道歉,“对不住夫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泪痕交错,贺春舒恍然想起穿越前——
她是在江城念的书,刚上大一,觉得很新奇,可等后来毕业决定留在江城的时候,她反而有种背井离乡、前路茫茫的孤寂感。
“别怕,碎了再换就是,人没事就好。”
贺春舒握住云半晴的手,将她拉到离窗最远的软榻旁坐下,“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半晴用力回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道:“他们……他们都说、说他是个怪物!”
她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来京的路上,那些护卫和驿站的人都在私下议论!说他在边关以杀人为乐!说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活阎罗!”
“今日一见,果然……果然脸若阎罗,形如鬼刹!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嫁给一个杀人魔!”
贺春舒望进云半晴惊惶的泪眼,轻声问:“既然传言不堪,你又为何要应下?”
“因为……这是云家的福气。”云半晴扯出一抹惨笑,泪水随之滚落,“我们云家算什么?谢家祖上只因有人嫁入商贾,便断了百年亲缘。如今他们主动递来橄榄枝,说是抬举我们,让我……做二公子的正妻。”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不可闻:“爹娘说,这是泼天的富贵,是云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信里指名道姓要我,我若不愿,便是整个云家的罪人……”
云半晴单薄脊背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哭得贺春舒喉头发涩,伸手覆上她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为什么非得是云家?
为什么非得是云半晴?
贺春舒想不通,她试探着又问:“这些话,你家里人可知晓?”
云半晴摇头:“不敢说……爹爹一心只想攀附侯府……”
看来她父亲也以为女儿是风风光光嫁入侯府做正妻的。
“别喊我夫人了,我比你大,喊姐姐。”贺春舒定下心神。
云半晴眨了眨泪眼,“贺姐姐。”刚叫完人,又拽着袖子呜呜哭了起来。
从佛堂断香,到城外接人,再到侯府……
谢昀肯定知道什么,她自己也是被谢昀一步步引导至此……
线索如麻,乱麻难解。
贺春舒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盘棋局之中。
她甚至算不上一枚棋子,充其量只是某颗棋子的附属品,或是为了成就那颗棋子而被拼凑的一部分。
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贺春舒心头一动。这或许是上天为她送来的盟友?
敛起纷乱的思绪,她扶住云半晴单薄的肩膀,一字一句认真问道:“半晴,你信我吗?”
云半晴含泪点头,眸中是全然的依赖。
“好,可我说的话,会让你难受,”贺春舒先给她打了个底,语气沉重。
云半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贺春舒握住她双手,开门见山:“这门亲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随着少女秀眉蹙起,掌中双手也微微颤抖,贺春舒握手力道更紧,“他们写信告诉你,是为二公子求娶正妻,对么?”
云半晴茫然,又点了点头。
“可我知道的是……”贺春舒深吸一口气,冰冷字眼才从唇间吐出,“侯爷前些日子,亲口对我夫君说,要为他,纳一房妾室。”
“妾室?”云半晴嘴唇翕动,瞳孔骤缩。
贺春舒摩挲着她的手背,“云家要名利,谢家却连名分都不想给你。半晴……”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爹娘那边……”云半晴的声音气若游丝,指尖下意识去扣贺春舒掌纹。
“我明白,”贺春舒打断了她,松开了拢住她的双手,转而十指相握,“所以我们不能硬碰硬。直接拒婚,等于是同时得罪了云家和侯府,你爹娘不会放过你,侯府也不会让你轻易离开。”
云半晴回握住,掌心相贴的触感真实可靠,急促的呼吸也随之放缓。
她不哭了,贺春舒才稍稍前倾,压低声音说:“所以,你从今天起,得病了。”
“病了?”云半晴怔住。
“对,”贺春舒眨了眨眼,“初到京城,水土不服,舟车劳顿,染上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岂不是合情合理?”
计策一定,贺春舒便着手安排。
她先是让梨渠去小厨房熬一碗滚烫姜汤,又取了烈酒沾湿帕子,覆在云半晴额上。
不过片刻功夫,那张小脸便泛起不自然的潮红,看上去倒真像染了重病。
做好万全准备,贺春舒独自前往前厅用膳。
夜色渐浓,廊下灯影昏黄。
她耽搁得晚了些,侯爷与谢忱早已入席用膳。
她一来,谢忱立马起身相迎:“后来在寺中敬香可还顺利?”
贺春舒点了点头,“抄录心经果真有用。”
谢忱体贴地将一盅热汤递至她面前,“走过来定是吹了风,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贺春舒刚沾座椅,谢侯爷便抬眼扫过,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半晴那孩子呢?”
贺春舒又连忙起身,“回公爹,表妹她水土不服。刚进府便头晕乏力,儿媳让她喝了姜汤,这会儿正在房里歇着呢。”
谢侯爷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病了?”
“是,”贺春舒声音温顺,“请大夫瞧过,说是舟车劳顿,风寒侵体,需静养几日,不宜见风。”
“忱儿,”谢侯爷放下筷子,语气如常,“记得晚膳后去看看你表妹。”
“父亲!”谢忱语气不善。
谢侯爷语气加重,“为父让你晚膳后去看看她!”
谢忱五指紧握成拳,复又缓缓松开,还是低应一声:“是。”
贺春舒默不作声,只顾着往嘴里送菜。
被谢昀一搅和,午间斋饭都没用上,胃里正烧得慌。
她低头迅速将汤饮尽。
“春舒啊,”谢侯爷开口说道,“云氏在江南经营绸缎起家,她对于算学一道必有天赋,等她病好,便让她随你学习料理家事,也好为你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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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刚喝完还没吃肉呢就图穷匕见了。
贺春舒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温婉:“公爹考虑周全。只是管家之权责任重大,表妹年纪尚轻,又是客居,儿媳怕她骤然担此重任,反倒委屈了。”
“不委屈。学的人,不必问她愿不愿。”谢侯爷目光如炬,直直看来,“为父只问你,肯不肯教?”
似乎又回到了腊月十五的书房,
手握权柄之人懒得与你绕弯子,知道你反抗不了、也反抗不起,便直来直去,省下心神去应付更重要的棋局。
所以,云半晴不需要这份周旋,
贺春舒也不需要。
厅中一时寂静,直到桌下传来一阵轻碰,是谢忱的手。
贺春舒抬眼迎上侯爷的目光,缓缓起身,福了一福:“儿媳,遵命。”
“哟,这么热闹?”一个散漫的声音忽地从门口传来。
贺春舒执筷的手指一紧。他怎么来了?谢昀从不用晚膳,一来,准没好事。
……还好刚刚吃了点东西。
才缓和的气氛骤然冻结,谢侯爷冷哼一声,手中筷箸重重往桌上一搁。“谁准你进来的?没规矩的东西!”
谢侯爷的斥责声未落,谢昀已径直走入厅内,随手拉开为云半晴备下的座椅。
他目光一转,落在贺春舒身上,话却是对着主位说的:“用完了人就丢?我按您的吩咐接了人,连个好脸色都讨不到?”
“放肆!”谢侯爷厉声道,“给我滚出去!”
谢昀懒洋洋端起手边空碗,他环视一圈菜肴,笑道:“啧,地道的江南菜式。父亲为了兄长真是煞费苦心啊。”
指尖在碗壁上轻轻一弹,那一声脆响,恰到好处地敲在人心上。他抬眼看向谢忱,“兄长可别浪费父亲的一番谋划。”
被点名的谢忱垂着眼,静静地坐在那里。汤面倒映着他模糊轮廓,看不清神情。
但他垂在桌下的那只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摆,指骨凸显,绷得发白。
所以自己的夫君……什么都知道。
贺春舒眨了眨眼,勾起苦笑。
“够了!”谢侯爷霍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孽子!”说罢就将手里的筷子狠狠扔了出去,
谢昀凌空接住筷身,在指间转了个圈,放回面前的空碗上。
他又瞥了眼兄长,挑眉道:“诸位慢用。”
谢昀从她身旁经过,起身离席的刹那,极低的声音擦过她耳廓:“别只顾着操心别人的身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什么?
贺春舒寻声望去,只看见谢昀的背影。
当晚回到房中,明明门窗紧闭,那股寒意却不知从何处钻出,丝丝缕缕渗进骨缝。
贺春舒打了个寒噤,收紧了双臂。
她只当是夜深天凉,径直走到镜前坐下,准备拆下发钗。可镜中那张脸,却让她指尖一顿。
唇无血色,脸颊白得像纸。
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抬起手,覆上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