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除夕

作品:《替公主嫁给质子后

    这年底,南齐停止对林州猛烈的攻势,因为南齐帝齐聿遇难失踪了。


    可还没等林州城内的陆佑息他们高兴几日,南齐便迅速推出一位少年新君,据说是一位宗室子。


    可就在大臣们拥立那少年强行登基那日,不知从何处冲出一堆人马,马蹄阵阵,激起尘土飞扬,硬生生扰乱了大臣们草率搭起的“戏台”。


    只听一声长长的箭啸,一支羽箭破云而出,生生穿透高台之上,叫嚣得最为癫狂的一位将领的喉咙。


    他姓王,名达,是西京王氏的远亲,跟随叶勇啸戎马半生,视叶勇啸为大哥。叶勇啸死后,王家也倒台,他假装顺从,实则藏在暗处,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


    前些日子,齐聿轻敌遇难,他终于找到机会,从中略微动了动手脚,便使得齐聿重伤,生死未卜。


    推立新帝,就像叶将军做过的那样,可这一次,朝中肯帮他的人寥寥无几,就连曾经支持叶勇啸的太后,此次一直避而不见。


    王达心急,哪怕根基未稳,也要推新君上位,他也贪心,急着在年前拿下林州。实在是可笑。


    齐聿静静看着他演戏,排兵布阵,自己也为他准备一出大戏。


    就像叶勇啸那次一般,只差一步就能得到一切,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虚妄。


    王达被齐聿亲手射杀,那位傀儡新君也吓破了胆子,被人拖下去,再没了声响。自此,齐聿在军中的权势再次巩固集中,众将领无不臣服。


    腊月底,齐聿再次率大军兵临城下,举全国之力,誓要在年底前拿下林州。


    陆佑息彻底慌了。


    虽说林州借着地势,极不易被攻打。可再怎么样,也抵不过南齐一国之力。陆佑息向上京去信,请求陛下派兵支援林州,却迟迟得不到答复。


    北靖这年冬,祸不单行,好几个州城爆发了雪灾,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灾民流民聚集在一起,整个国家尽显颓势。


    粮食也要供不上,北靖皇帝开仓赈灾,竟戏剧地发现,粮仓是空的,竟无粮可放。一时间,国内怨声载道,都恐熬不过这个冬天。更有甚者,许多人希望南齐快些打进来,至少南齐帝王更加英明,比那个昏庸无能的老皇帝强多了,至少能保证他们活过这个寒冬。


    多可笑,多可怜。


    就连陆佑息的心,都在不停动摇。那日齐聿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粮食供不上,不光百姓吃不饱,连军营里也无饷粮。


    大靖的天,终究要变了。


    半月过去,林州城门终是被破,僵持三月之久的两国军队,局势终于迎来变化。


    再过几日,便到除夕。


    齐聿像往常一般,善待俘虏,安抚百姓,百姓们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适应新君的统治。只因齐聿带来了粮食,他们能吃饱饭了。


    在性命面前,许多人选择妥协。


    但也有与国共存亡之人,看出北靖大势已去,悲痛万分,自戕殉国。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新年终究会到来。


    就在平芜忙着安顿百姓,迎接新年的时候,另一方,朔月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


    林州没守住,她大发雷霆,狼狈奔逃后,同陆佑息大吵一架。彼时,她怀疑陆佑息倒戈,恨透了他的无能懦弱,左右摇摆,骂他不配是将军,就是贩夫走卒都比他有气节。


    陆佑息一言不发,更让她气急败坏,也失望到无以复加。


    朔月抹干眼泪,失魂落魄地乘马车北上,漂泊几月,终究要回到上京,回到母后身边。


    可一路上,瘦骨嶙峋的灾民、流民随处可见。雪不停地下,到处都是冻死的百姓,尸体堆得像小山,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姜黎阳捂着心口,她从小长到大的大靖,怎么会变成这样。正式过年的喜庆日子,百姓不应该裁新衣,过新年吗?


    她想不通,可陆佑息的话却回荡在耳边。


    那时无边旷野,军队死伤惨重,城池失守,姜黎阳勃然大怒,斥责陆佑息根本不忠君爱国,只顾自己的性命。


    一向隐忍的陆佑息此刻反问,“何为忠君?何为爱国?”


    “君主贪图享乐,蒙蔽视听,任贪官污吏鱼肉百姓,战时征兵,多少士兵尚幼,多少士兵老迈?百姓已经吃不饱、穿不暖,若我死守城池,又会致多少人丧命?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我宁愿背下这千古骂名,也不愿见尸横遍野、瘟疫肆虐。”


    这一通长篇大论狠狠砸在姜黎阳心头,却仍然没将她砸醒。


    可现如今,她看着眼前这一波又一波的流民,厚厚的积雪之下,埋葬着许多睡容恬静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饿着肚子冻死在这个冬日,永远见不到下一个春天。姜黎阳忽然不敢看了。


    一连半月都在赶路,姜黎阳来到上京时,已然是除夕夜。


    她怀着复杂的情绪,在母后派来的人的安排下秘密进了宫。她身批斗篷,将整个人从头到尾严严实实地遮住,走在漆黑的宫道上,


    这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如今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永远也不能了。


    宫中人多眼杂,暗潮涌动,姜黎阳不能惹人注目,要绕好久的路才能到达母后的宫殿,直到走的有些不耐烦,脸颊一凉,天空竟又开始飘落纷纷扬扬的雪,又下雪了。


    姜黎阳不由自主地想起路上见到的灾民。


    “怎么又下雪了?”


    拐角处,一声浑浊又苍老的叹息响起,打破了姜黎阳纷乱的思绪。


    她慌乱地躲藏,将身子隐在一处阴影,略微定一定神,此处她很熟悉,也知道藏在哪最能不被注意。


    那是她父皇的声音,自梅园传来。姜黎阳偏头去看,果然有长长的一串宫人候在一旁。


    “陛下,这雪是祥瑞!瑞雪兆丰年啊。”一旁的李公公语气激昂,奉承着这位苍老的陛下。


    可今年也下了太多次了,“没错。明年一定有个好收成。”北靖皇帝垂下眼皮,抬手接住翩翩雪花,有些漏过他的指缝,掩入尘埃。


    “可见上天还是站在陛下这里的。”李公公继续说着,惹得北靖皇帝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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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好似根本不知道林州失守,根本不知道北靖因为雪灾已经死了很多人。


    姜黎阳觉得荒唐。


    父皇根本不关心那些死去的人,反而沉浸在虚假的幻梦,享受着万民追捧,感念着上天眷顾。


    她不想承认陆佑息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是对的,那不过是他贪生怕死罢了。可如今看到的这些,她也无法说服自己,怎样才算对呢?


    姜黎阳失魂落魄地去见皇后,全身上下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母后仍然高高在上,富贵尊荣,优雅地斟上热茶递给她,“怎的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线,姜黎阳鼻子一酸,却又强忍着,“林州城没守住,母后,大靖是不是……”


    “还没到最后一刻……”忽然想到什么,皇后垂下眼帘,指尖划过茶盏,“黎阳,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她的语气笃定又自然,没等姜黎阳去问缘由,便又岔开话题。


    “跟佑息还好吗?你们自小青梅竹马,把你托付给他,我也心安了。”


    陆佑息丢了林州,还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姜黎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和母后说。


    便只说还好,毕竟陆家也是母后的娘家,是母后最后的依仗。


    姜黎阳还想问母后为什么自己不会有事,可母后支着额头说累了,要她也早些去歇息。她欲言又止,只好出了正殿。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问,譬如母后知不知道那些因大雪无家可归的百姓,譬如今后的大靖该如何抵挡南齐的攻势,以及……以及那个平芜,她跟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一旦说明白,心间的雾散了,很多事就变了。


    她还没有勇气坦然接受结局。


    要听母后解释什么,解释她是爱自己的,但也爱另一个女儿吗?令平芜替自己和亲,一方面是心疼她不愿成亲,另一方面,是因母后知道平芜同齐聿的关系,所以她替嫁也没关系么……


    姜黎阳不能忍受,母后除了自己,还有在乎的人。


    ——


    除夕,林州城内一切都安顿好了,齐聿忙了好几日,连带着平芜也难以消停。


    百姓们都有了着落,也领了足够的粮食,可以安安心心过个年,只盼来年能有更好的生活。


    除夕这天,平芜没有歇息,而是亲自上街买了些门神、桃符、果子、福糕,还有屠苏酒。还在歇山村时,她一年中只有一次能上镇上的集市,是和青姨一起去采买,青姨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头上也要戴好幕篱。


    那是一年中她最期待的日子,满载而归时,也很是依依不舍。


    如今青姨不在,她少了诸多约束,像往年一样采买着过年要用的东西,多的却是怅惘。


    林州依然没有青姨的踪迹。


    她根本没有被皇后放走么?想来也是,皇后能杀了歇山村的所有人,自然不会把她的请求放在眼里。


    平芜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燃着一簇火苗。最好青姨还在这世上,否则,就是将皇后和朔月千刀万剐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