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摊狗屎

作品:《演技庸才[娱乐圈]

    《又一剑》是由赵牧之和沈书一一起负责的一部时长仅为三十分钟的短片,剧情主要是剑客柳昭清用尽一生去寻找天下第一剑气的故事。


    而在这过程中,柳昭清遭到杀手“右”的追杀。


    “右”只是组织里的一个代号,她没有自己的名字。


    右由一个秘密组织从小收留培养,为组织卖命。她曾经有一个代号为“左”的搭档,两人一起做任务,出生入死,是过命的感情。


    他们杀人不论好坏善恶,凡是组织吩咐下来的,必杀之。左和右就像是两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


    但是,右在日复一日的杀人中,内心逐渐崩溃动摇,那些临死之人眼中的恐惧在她的脑中梦里永远挥散不去。


    右最终决定脱离这样的生活,她找到组织的老大,也是她和左的养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她本来已经做好被养父惩罚到死的准备了,不料,养父只是一脸平静地答应了。


    而就在她和左告别后,她便收到了左被派去暗杀天下第一剑客柳昭清的消息。


    之后,养父将她召回那天,左冰冷的尸体已经躺在她面前。


    “父亲,是柳昭清杀的吗?”


    柏溪右手颤抖着抚上自己腰后别着的利刃,她双眼通红,声音冰冷,抬头看向背着手站在她面前的秦怀生。


    秦怀生这次虽然是和陆绮一起负责另一部公路片,但还是被赵导拉来友情客串了一下左、右的养父。


    他站得笔直,垂眸扫了一眼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右”,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自己的苍白胡须,从鼻子里缓缓“哼”出一口气,“是柳昭清杀的又如何?说到底,还是‘左’一个人的力量太弱。”


    养父故意把“一个人”的字眼咬得极重,他跨过左的尸体,往外走去,在路过柏溪的时候,弯腰拍了拍她的肩膀,竟眯起眼睛笑了笑,“人死了就死了,要怪也只能怪‘左’一个人太没用。”


    “父亲”,柏溪从地上站起身来,她右手重重地按在自己的刀上,侧脸瞥向秦怀生的衣摆,沉声说道:“柳昭清的任务您不要派给其他人了,我来帮左完成,我要……亲手杀死他。”


    她冲秦怀生深深鞠了一躬,将眼中带着血的仇恨尽数藏进眼底。


    秦怀生轻笑了一声,语气很是和蔼可亲,仿佛他只是一个不计前嫌的长辈,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右,你果然还是要回来的。”


    镜头摇远后,柏溪抬起头深深地望向养父的背影,她右手紧紧地攥紧了刀柄,指节发出了细碎的“咔咔”声。


    “好!咔。”


    赵导从监视器后面站起,“不错,柏溪,那股狠劲你演出来了”,他平和地夸了柏溪一句。


    下一秒看了一眼时间,他又皱起眉毛朝置景组的工作人员喊道,“行了,别磨蹭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雨,我们得赶紧去竹林那边赶天光!”


    他回头瞄了一眼柏溪身上的玄色莲花纹交领古装,“我记得之前定的你最后一场穿的是那件红色的,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儿先拍你和江霈的最后一场戏。”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副导演,“江霈那小子那边收拾好了没,我等会儿到了他要是还没准备好,我可给他穿小鞋了!”


    之前只是录节目的时候,赵牧之脾气的不稳定已经可见一斑了,如今正式工作,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时候,赵导更是整个人都急哄哄的,给人一种一碰就炸的感觉。


    为了少点事儿,柏溪赶忙去化妆间把衣服给换了,老老实实地捧着剧本坐在椅子上等化妆师改妆。


    剧组给她准备的这场戏的服装是一套银朱色交领束腰修身长袍,一条同色发带绑在金色簪花束发发冠上,这次衣服上没有什么花纹,也比较符合柏溪最后那场戏的情境。


    柏溪抬眼盯着面前化妆镜中的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对接下来的这场戏不是很有把握,而且,这场还是重头戏。


    这场戏算是一个开放式的告别戏。


    ——


    右在主动接下杀柳昭清的任务后,当夜便提刀赶往他在竹林隐居的住所。


    在悄无声息地杀人方面,右是个老手了。


    而就在她握紧刀把稳准狠地刺向竹床上睡死过去的柳昭清时,刀下的感觉却猛地一软,被刺破的被子里只是飘出一团又一团呛人的柳絮,还漫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右心中暗道不好,中了柳昭清的奸计。


    她正欲转身,颈上却蓦地一凉。


    柳昭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着她的后背,用一把小刀精准地擦在她的脖侧。


    两人在一番打斗后,右刚才吸到的软骨散发作,被柳昭清绑在椅子上。


    柳昭清并未杀右,他换了一副面孔,心平气和地询问右杀他的原因。


    之后经过柳昭清的解释,右才知道左根本没有来找过柳昭清,这也就验证了右之前的猜想——是养父杀了左。


    右之前在左的尸体上发现了养父的一些招数,她本以为是养父趁左被柳昭清刺伤,才下了狠手。


    两人说清后,右在椅子上睡了一夜,天未亮时,身上的药劲一过,她便悄悄地离开了。


    然而,右和柳昭清的故事并未结束。


    三日之后的清晨,柳昭清刚推开门,怀中突然被扔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他抬眼看去,才发现右正抱着胸倚在院子外的竹子上。


    右要雇柳昭清和她一起杀了养父。


    柳昭清从未收钱杀人过,他把钱袋又抛了回去,笑意盈盈地说不用钱,他对她的养父也很感兴趣,他之前打听到那个男人与天下第一剑气有关。


    两人一拍即合,最后杀了右的养父。


    而在这个过程中,右秘密得知了根本没有天下第一剑气,柳昭清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剑气是虚无的。


    右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柳昭清这个真相。


    右不想毁了柳昭清终其一生的理想,也不愿让他到头来一生都只是妄想。


    与此同时,左的死去一直是右的梦魇,即使她报了仇,将养父亲手杀死,愧疚也一直缠绕在她心中。


    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离开组织,养父也不会对左下手。


    而这些问题都是最后一场戏要拍的。


    柳昭清将要去另一个地方继续寻找天下第一剑气,右将和柳昭清在竹林中告别。


    夕阳下,一束又一束橙黄色的日光从翠绿的竹叶缝隙中筛到地面,在泥土上映出斑斑点点,也晕在柏溪和江霈的脸上。


    冷风中,柏溪身后的银朱色发带在墨色马尾长发中,若红蝶振翅一般晃动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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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霈则着一身云峰白交领长衫,右手执剑,左手牵着一匹垂头吃草的黑色骏马。


    两人相对而站。


    “柳兄,保重!”柏溪站在原地,拱手告别。


    江霈脸上带笑,晃了晃左手的缰绳,引得一旁的马儿无趣地甩了甩脑袋。


    “你……之后想去哪儿?”江霈凝视柏溪许久,他那双黑眸在残阳下闪着光。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浪迹天涯!”柏溪笑了笑,她故作潇洒,垂眼的瞬间眼底却充满着落寞,“反正我无父无母,朋友也没了,现在……就连仇人都没了,自在得很。”


    盯着柏溪嘴角的笑,江霈沉静地思索片刻,突然开口道:“你对剑感兴趣吗?”


    “剑?”柏溪抬眼看去。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天下第一剑气?找到了,功劳分你一半。”江霈挑眉笑着说道。


    虽然柳昭清的语气轻松,可右知道他是认真的。


    柏溪张了张嘴,她又一次陷入纠结之中。


    柳昭清将再一次踏上他寻找天下第一剑气的路途,而右知道那一切都是白费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直都找不到天下第一剑气怎么办?”柏溪轻蹙眉头,试探道。


    “那就接着找。”江霈微笑着,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它根本不存在呢?”柏溪语气急切了一些,她无意识地走近了一些,声音逐渐变小,“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如果它一直都只是假的……”


    “我知道。”江霈的声音在傍晚的微风中变得很澄净,他脸上的笑容未减,“我在第一年就知道它是假的了。”


    柏溪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他。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我踏遍千山去寻它,这本身就具有意义。”


    “意义……”柏溪表情逐渐松动,她眼神飘向一旁,喃喃道。


    “咔!停!”


    耳边传来赵牧之带着怒气的声音,“演的就是,一摊狗屎!”


    柏溪赶忙转身看去,赵导已经哐哐快速地走到她和江霈面前了。


    “柏溪,之前说的这部戏的主题你还记得吗?”赵牧之抬起下巴,皱眉问道。


    看赵牧之的表情,柏溪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执念和释怀?”


    “那你觉得你这场戏该是什么感觉?”赵牧之眼睛死死地盯着柏溪。


    柏溪咬了咬嘴唇,她垂眼思考一秒,在这场戏之前,右心中是万分纠结的,不论是关于柳昭清还是关于左的死,“……释怀。”


    “你知道什么是释怀吗?”


    “我……”柏溪哽住了,她就像是书还没有背熟,却被老师突然提问的学生,想编但又觉得编不出正确答案。


    “给你两分钟,演不了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去好好想。”工作中生气的赵牧之对任何人都丝毫不留情面,他指着柏溪喊道。


    随即,他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半黑的天,“啧”了一声,“算了,现在就回去吧,这天拍不了了。”


    赵牧之也许平时看起来不太讲究,但只要是涉及到他的专业,他将严格到吹毛求疵。


    他的戏里,只要是能实景拍摄的场景,从来不借助灯光道具什么的。


    这也就造成了他的拍摄经常超出预设时间,他也经常在片场和演员们闹出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