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雁：“看你说这个说法，难道是那个卖家透露了什么点消息给你？”


    华妙松胸有成竹的轻笑一声：“是啊，而且消息还相当有价值。”


    她这段时间不仅在全力破解芯片，同时也在找那个二手贩子。


    对方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辈子，在强力的搜查之下，他也吃不消，于是为了自保，就留下了一些线索。


    “黑市的那些非法改装之所以屡禁不止，还猖獗存在，是因为他们研发出了一项可以逃避仿生人检测的技术，把这项技术运用在仿生皮肤上，就能躲避检测仪器的信号，从而躲过检测仪。”


    “那个贩子把这项技术当做断尾抛了出来，还透露了一部分有关买家的信息，据我锁定，就在c城。”


    “只要我破解了这项深度伪造的技术，就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仿生人。”


    这的确是很有价值的消息。


    尚明雁道：“那提前恭喜你了。”


    华妙松笑道：“等我抓回人，再找你喝酒，这几天有任何可疑的情况随时联系我，那些人之所以盯上你，是因为我的原因，如果她们有人找你询问调查，你只要不说出具体的情况，她们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尚明雁答应了下来。


    结束通讯，她站在画室的落地窗前，感觉阳光有些冷。


    她清楚，拉斐尔找到她了。华妙松想要保护她，肯定已经提前做了一些掩护。


    但拉斐尔之所以找到她，早就不是因为Zero和她有过联系了。这些行动并不影响她的判断。


    她一定发现了她也是启蒙者。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伊丽莎白说拉斐尔想要实体智能重新降临，来帮助她完成神灵改造，也就是现在的基因工程。


    她想要得到她身边可能已经存在的，那个Ta。


    那她身边每一个和她走得近的，都有可能被拉斐尔怀疑成实体智能，沾上麻烦。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紧，蓦地转身下楼，找到正在厨房里研究冰箱的伊连。


    “陈衍昨天联系过你吗？”


    伊连关上冰箱门，抬头看她：“下午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到那个城市了，怎么了？”


    尚明雁语速很快的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又打给他了一次，可他还是没有接通。”


    伊连看着她。


    “应该是在忙吧，等他空了，会打给你的。”


    陈衍和伊连有过联络，这让她稍微放心下来。


    伊连在冰箱前窸窸窣窣的翻找起来。


    尚明雁看他找了有一会儿，凑近问：“你在找什么？”


    他言简意赅：“沙拉酱，有吗？”


    尚明雁想了想，肯定的说：“应该有的，上次和陈衍一起去商场时买过，这段时间他也常用来做早餐。”


    她说着走近，伊连便自然地退后一步，为她让出空间。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冰箱前，伊连给她扶着冰箱门。站的很近。


    翻找的过程中，时不时的肩膀微微的碰撞一下。


    尚明雁从冰箱深处找出那瓶沙拉酱，递给他时，听见他轻声问：“这么久的事，你还记


    尚明雁问：“什么这么久啊？”


    伊连：“你和他去买东西。”


    尚明雁：“不久啊，就是一个月前而已。那天他过生日，我想这生日得有点和往常不一样的经历，所以就跟他一起去了商场。”


    她答得随意，抬头却见他唇角微微扬起。


    那是个极浅的笑，只是唇角轻轻提起，脸颊肌肉牵起细微的弧度。


    就是这样一个微笑的表情，让尚明雁感觉到有些吃惊，她立即看着他问：“你刚刚笑了？”


    “是吗？”伊连像是不知道表情变化了一样，反问了一句。


    尚明雁确定的说：“就是笑了。”


    伊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惊讶，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匪夷所思。


    “这还是第一次我看见你笑呢。”尚明雁吐槽：“你知道每次我在实验室里看到你的时候，你都像一个面瘫，几乎很少有大的面部表情。”


    “而且不止表情极少波动，说话也一直都是跟那些送货机器人没有什么两样，又平又直的语调。”


    伊连发现他把自己和机器人做类比，变了，一副严肃的解释。


    “其实我生活中还是笑的，只是很少。”


    他虽然真的是，但不想让尚明雁真的怀疑他是。这关乎到他是否暴露。


    尚明雁把沙拉酱递给他，无所谓的说：“我知道啊，你毕竟不是机器人嘛，肯定还是有会开心会难过的时候，只不过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而已。”


    伊连拿着沙拉酱从左手叠到右手，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她说这些的意思。


    尚明雁撇了撇嘴，双手背到身后：“我的意思是，能够看到你露出比平时更丰富的表情，我很高兴，这说明我们是朋友了是吧？”


    伊连缓慢地眨了眨眼。


    原来尚明雁说这话是想要跟他确定朋友的关系。


    “当然。”


    这么一来，他也确定了他和她是朋友了？


    太好了，终于不再是陌生的点头之交同事之间的关系了，她终于也在伊连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尚明雁的眼里浮起明亮的笑意。


    伊连说完后，起初还神色认真，看到尚明雁的笑容，随即意识到这种时候也该笑一笑，于是唇角轻扬，又朝她绽出一个笑容。


    尚明雁看着伊连对自己笑，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两拍。心中悄然升起一丝隐秘的欣喜。


    可就在意识到这心跳加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之后，她忽然像被细小的电流电到，笑容凝在嘴角。


    她退后两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尚明雁转身上楼，不久又下楼。


    她换上了一身舒适的运动装，抱着画具快步走下楼梯，喊出一句。


    “我要出去采风！”


    她不能再和伊连单独相处了。


    再相处恐怕要出大问题。


    但伊连是为了保护她而来的，外出并不能甩开他。


    他似乎要把华妙松嘱咐的贯彻到底，像个幽灵一样，跟着她，坐进了副驾。


    伊连没有怎么说话，车厢里弥漫着与往日不同的微妙气氛，又好像只是她个人内心有鬼而感受到的错觉。


    她驱车驶向郊外，最终停在一座青山的脚下。


    寻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平台，尚明雁架起画板。


    眼前层叠的绿意如画卷般铺展。空气中浮动着植物蒸腾出的清气，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开始画画前，她还特意为伊连留了一张露营凳。


    她可不想让伊连看出来她有在刻意回避他。


    伊连似乎没发现她有异常，安静坐下，看着她，不打扰，就这样看着。


    最初尚明雁还有些不自在，可当她沉浸于创作后，竟渐渐习惯了那道专注的视线。他沉默的陪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


    以前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和她这么相处过？


    念头如闪电般一闪而过。


    尚明雁的笔停下，她抬起头，看向山林的远方。


    “怎么不画了？”


    伊连问。


    他全程看着尚明雁作画，她停下来的节点，非常突兀，好像是被某种突然出现的思绪打断了一样。


    尚明雁没有转身，只是看向面前的画板，问。


    “你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比如，陪什么人画画。”


    伊连看向远方，道：“可能有过，但不记得了。”


    尚明雁被他这话奇怪的逻辑逗笑：“既然以前有过又怎么会不记得，难道你跟我一样，也失忆过？”


    伊连没说话，他伸手，递出一份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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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做的早餐。


    尚明雁因为慌乱决定出门，走得匆忙，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吃。


    看到三明治充满食欲的配色，她感到的确有些饿了，从他手上接过，默默的吃起来。


    伊连这期间还是一直看着她。


    脱离了绘画的情景，再被这么专注的盯着，尚明雁又感觉不自在了。


    “你的那份呢？”她问。


    他不需要，他是充电的，吃的些东西不仅不能充能还会耗电，所以没做，早餐只有尚明雁的。


    事实是这样，但伊连面不改色说：“在来之前我就吃过了。”


    尚明雁哦了一声。


    四周很安静，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尚明雁问起刚才被他递来三明治打断的话。


    伊连回答：“我之所以说可能陪过谁画过画，是因为那是很早之前发生过的，早到，我不记得当时发生过的一切，只有听别人说过之后才知道。”


    而别人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所以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


    尚明雁了然。


    那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所以才不记事。


    -


    尚明雁吃完饭后，又画了一会儿，快到中午，山里也热了起来。


    她收了画板，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扭头一看坐在阴影中的伊连，他还是皮肤冷白，几乎没怎么出汗。


    下山的过程当中，她走在前面，伊连走在她的后面，恍惚间她想到那天和陈衍一起去海边散步，也是走了很久。当时陈衍也没有怎么流汗。


    在亲她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很干净的，像是刚刚沐浴过的水汽。一点难闻的味道都没有。


    他就走在她的后面，手臂摆动的幅度，脚步踩到地上的声音，还有安心的感觉，都和陈衍一样。


    某些伊连给她的瞬间感觉，真的和陈衍给她的感觉很像。


    好在理智在这个时候追上了思维，尚明雁摇了摇头。


    她怎么又产生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再像也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尚明雁冲在前面，走下山，企图把这个念头远远甩到脑后，还有遇到伊连之后就始终如影随形的失控感，她也想一起抛下。


    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她这两步走的太急，脚下猛地打滑，整个人向后仰倒。


    世界天旋地转。


    尚明雁意识到摔倒了，懵了一下，闭上眼准备承受撞击，但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伊连从身后稳稳接住了她。


    她几乎是向下砸下去的，后背完全陷进他的胸膛，他的手臂环过她身侧，缓冲了所有冲击力，最终两人一起跌坐在石阶上。


    承受了一个成年人下坠的全部重量，他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尚明雁瞬间担心起来，慌乱中想要起身，手掌下意识地在他腿上寻找支撑点，胡乱按了几下。


    伊连本来一声不吭，忽然出声：“别动。”


    尚明雁不敢动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按到了哪里，但掌心下紧绷的肌肉线条让她瞬间清醒，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对不起，你还好吗？”


    “没事。”说的时候，伊连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两下，嗓音有点压抑。


    某些地方的感知系统做的太敏感了，还是有些碍事。


    他缓了缓之后，随即向后稍退，为她腾出空间。


    尚明雁慌忙站起，转身想去查看他的情况，手却被他先一步轻轻握住。


    她的手背被粗糙的石面擦破，血珠正从泛红的伤口中渗出。


    而伊连原本干净的手掌也沾上了泥土，衣摆尽是灰渍。


    两人低头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