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

作品:《替嫁明珠

    李济快步从值房奔出,接过仆役手里的缰绳,一跃而上马背,便朝着南光寺疾驰而去。


    胯.下的坐骑似也感受到他的急切,撒开四蹄,带着他穿过街巷、城门,官道,一路朝南光寺狂奔。


    疾驰到半路,前面远远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跑得飞快,且东摇西晃,看上去似乎有些异常。


    离得近了些,他看见,该坐着车夫的位置上竟然没有车夫。


    再定睛一看,是镇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隐约能听到陈灵珠和李照槿惊恐的尖叫声,让他全身的血瞬间都冲到了头顶。


    她们二人就在这失控的马车内!


    来不及多想,他手与脚同时动作,让坐骑像风一样追了上去。


    追狂马不是易事,好在他的坐骑离弦颇为神骏,在战场上与他共同作战多次,极是知他心意,猛追了一阵,到得车辕之旁,与狂马并行。


    他身上带有利剑,若是无人在车厢内,他完全可以将马杀死,然而在这样的疾行之下,马儿突然倒下,车厢定然倾覆。


    他略略思索,将离弦的缰绳取下,一个腾跃,从离弦的背上跳到了马车的车辕之上。


    坐稳后,他半松半紧地拉了几次缰绳,试图让马儿慢下来,然而这马似乎已是完全失了神志,只知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前方就是一段陡坡,若是还不能停下,马车只怕就要翻了。


    再试了两次,他拿起刚才从离弦身上取下的缰绳,打了两个结,做成一个简单的套马索,将套马索扔向马儿头部,堪堪套在其两耳中间,扼紧它的喉咙,突然一拉!


    马儿吃痛,愤怒地嘶鸣了一声,猛甩脖子想挣脱套马索。


    李济手一松,马儿以为解脱,正要继续狂奔,李济却又忽然用力一拉!


    如此再三,愤怒扬起前蹄的狂马已是无法前行。


    吴骏等赶上来,将马制服。


    李济从车辕跳下,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厢后面,猛地拉开车门。


    车厢里的姑嫂二人东倒西歪,鬓发凌乱,面色苍白。


    “二哥!”李照槿死里逃生,见到李济不禁喜极而泣。


    她转头看陈灵珠,喜道:“嫂嫂,我们没事了!”


    能活下来实在是幸运,陈灵珠想对她笑,胃里却翻江倒海,忍不住吐出了几口酸水。


    刚才她虽也害怕,却不能不硬撑,经过方才的惊心动魄、一直想办法求生的高度紧张,她实在是没力气了,见此时已安全,便闭了眼,靠在车壁上。


    李济单脚跨上车厢,将她从车厢深处抱出来,双臂紧紧地环抱着她。


    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别怕,没事了。”他放松了一下发紧的喉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他不敢想象,若他来迟一步,会发生什么。


    他的心砰砰跳得极快,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用力。


    见二哥抱紧二嫂,李照槿将头转了过去,闭上眼。


    第一次,她有些怀疑平安符是否有用了。


    陈灵珠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一点儿力气,便要推开李济。


    李济却不肯放开,直到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才松开手臂,问马为何会发狂。


    见陈灵珠没说话,李照槿忙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济听了,脸上浮上怒色,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情况,必是有人做手脚无疑了。


    这人是谁,不必查,他也能猜得到。


    将陈灵珠扶到路旁坐下休息了一阵,婆子丫鬟坐的几辆马车赶了上来。


    紫苏坐的马车最前,她跳下马车,几步冲到陈灵珠面前,猛地抱住陈灵珠的手臂,哭着道:“少夫人,吓死我了!您没事就太好了!”


    她们跟在陈灵珠和李照槿坐的马车的后面,眼看得她们的马发狂,却怎么也追不上。


    这一路上,她已经急哭了好几回了。


    陈灵珠已经缓了过来,给她擦去眼泪,笑道:“傻紫苏,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紫苏抽噎道:“以后我要跟少夫人坐一驾马车,就算死,我也要跟少夫人一起。”说完想起此言不祥,她自己呸呸了两声。


    陈灵珠拍了她一下,笑道:“紫苏姐姐怎么又犯傻了!”


    紫苏一边呸,一边破涕为笑。


    这时,有另一个追上来的婆子说,她们捡到了一个年轻的公子,自称是少夫人的表兄。紫苏啊了一声,“路边那个竟是沈家表少爷?”


    原来,沈信的马刚才被狂马踢了一脚,又被沈信极力抽.打,狂躁了起来,沈信一时不慎,竟从马上摔了下来。


    紫苏刚才只顾着追赶陈灵珠,什么也顾不得了,所以虽是看到路旁有一个人,却没有停留,只顾极力策马狂奔。


    沈信身上有淤伤、擦伤,还有一条腿不能动了。


    他脸如金纸,见了陈灵珠,勉强撑出一个笑容,“珠儿,你没事就好了。”


    陈灵珠有些过意不去,表兄一个文弱书生,若非为了她,他不会骑这样快的马。


    如今把腿都摔伤了,若是留下病根,她的罪过就大了。


    她上前想帮表兄看腿伤,沈信却躲了躲,不愿让她看。他甚至挣扎着想要坐起,因为他不愿在李济面前失了体面,虽然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体面可言。


    从前,虽然他家世寒微,可他并不觉得他比不过李济,因为读书人的傲气,也因为他自认对陈灵珠的爱护无人能及。


    可是今日,他却忍不住有些自卑起来。


    不是因为他青衣布衫,而李济身着紫色官服。这些东西,并不能让他自卑。


    可是李济能在危急之时救下陈灵珠,而他非但不能,还从马上摔了下来。


    此刻李济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他,而他,仰躺在车厢里,像一只半干的咸鱼。


    李济甚至没有阻止陈灵珠给他看伤,即使看的是他这个情敌的伤。


    他抿心自问,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大度。


    陈灵珠见沈信要起来,忙道:“三表兄!你就别动了,再伤着可怎么好!”


    被沈信以为大度的李济此时是不敢有半分意见的,就算有也不敢表露出来,他道:“沈公子还是莫动,若因此伤更重,就是我和拙荆的罪过了。”


    陈灵珠淡淡瞥他一眼,扭开了脸。


    听得“拙荆”二字,沈信慢慢地停了下来。


    暗自低头无言苦笑了一下,他朝李济拱拱手,勉强算是施了一礼,道:“让世子见笑了。”


    李济道:“沈公子言重了,沈公子设法营救拙荆,在下感激不尽。”


    听了这话,沈信脸上的笑容比苦瓜还苦,但他总算不再挣扎。


    沈信伤得不轻,但不幸中的万幸,骨头没有断。


    陈灵珠如释重负,暗暗吁出一口气。


    若断了骨头,愈合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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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若跛了一足,仕途就此断送,这对表兄自己,对姑母,都不啻于灭顶之灾。


    她无法想象,若这样的事情当真发生,表兄会如何,姑母会如何,她自己,又会内疚成如何。


    李济得知沈信无大事,心里也是一宽。


    他虽然不在乎沈信,但沈信却是因她而伤,若沈信因此事有个三长两短,无论如何,她一定会难过的。


    他不愿她难过,更不愿看到她因为此事、此人而内疚、伤神。


    既然沈信无事,他便安排人送沈信回去,又让人去请大夫上沈府给沈信看伤。


    他对沈信的安排着实周到而妥帖,兼之态度谦和,尽显大将风度。


    偷偷看了一眼陈灵珠的脸色,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再正确不过。


    送走了沈信,他把车夫和护院、婆子都叫上前来——车夫已被其他的婆子捡了上来,护院婆子随后也都赶到了。


    世子夫人和四姑娘还在马车上,自己就先跳了车,车夫知自己犯下大错,怕主人怪罪,战战兢兢道:“世子,小人并非有意弃车而去,当时少夫人跟小人说要跳到路边的草垛上,小人以为少夫人和四姑娘已经跳下去了,这才自己跳车逃生的。求世子看在小人多年来勤勤恳恳的份上,给小人一次机会。”


    这是个误会,陈灵珠知道不能怪他,便开口,说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有陈灵珠作证,李济自然相信,但问题显然并不在此:“马离开镇国公府后,可曾吃喝过?若有,草料和水,从何处得来?”


    车夫努力回忆,他到了南光寺后,便找了草料和水给他看顾的马吃喝,后来见无事,便在马厩旁的树荫下打盹儿。


    迷迷糊糊间,倒是看到有一个僧人进出马厩,他一时犯懒,也没多想,就没起来照看,如今想来,岂不正是那僧人作怪?


    想到这里,他顿时汗如浆出,将事情说了一遍,又叩头求饶不止。


    李济让他回镇国公府自行领罚,又问护院、婆子可曾看到、听到了什么。


    护院婆子们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婆子道:“那个和尚!送姜枣茶的和尚!”


    这个恍然大悟的人正是陈婆子,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当时老奴怕有古怪,所以拦住人不敢让喝他的姜枣茶。”


    当时除了国公夫人的吩咐,她也隐隐觉得不对,今日虽然凉快,但哪有寺庙九月就派姜枣茶的。


    事情至此已经明了,下仆们有功的领赏,有错的领罚。李济让吴骏立即领人前去细查、追凶,他自己则护送陈灵珠与李照槿回府。


    李照槿主动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丫鬟照料,陈灵珠便与李济同坐了一车。


    马车辘辘前行,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他低声问她:“还生我的气?”


    “不敢。”她道,垂下眼眸并不看他。


    他顿了顿,道:“珠儿,我从小就知道,我作为父亲和母亲的长子,镇国公世子,从来都不能只顾自己,更不能将个人的情感凌驾于阖府利益之上。”


    “我虽相信你,却不敢冒一丝的风险,轻易对你和盘托出。”


    陈灵珠垂着眼没动。


    “但我曾说过,你嫁给我,便是镇国公府的人,而我作为你的丈夫,理应对你坦诚,却将重要的事情隐瞒于你,甚至在你主动问及时避而不答,这一点,无论是何缘由,都不能掩饰我的过错。”


    “是我做得不好,伤了你的心。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