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作品:《替嫁明珠》 陈灵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你猜得没有错,要杀我的人,便是你想的那个人。”
“他为我赐婚,借此迷惑、麻痹我,接着安排人在我回京的途中刺杀我。刺杀不成,他心中忌惮更甚,所以一边对镇国公府大示恩宠,一边又安排心腹如武安侯、你父亲等人弹劾我,甚至不惜制造冤案泼镇国公府脏水,挑拨镇国公府与忠勇侯府的关系,你做了大夫,无意中坏了他的事,所以他看不过眼,借皇后之口,断了你的路。”
“珠儿,我的处境确实已经岌岌可危。他封我为金吾卫大将军、工部侍郎,明面上是让我留在京城养伤,得享高官厚禄,实际上不过为了架空我,削弱我对军队的影响。”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说得很对,我并不打算坐以待毙。所以我……”
他拉起她的手,以手为笔,将他的计划告诉了她。
陈灵珠惊讶地望着他,手也忘了抽出来。
他道:“我李济可以马革裹尸,却不愿意死在这样的阴谋诡计之下。”
将她的手放好,他道:“珠儿,你或许不信,但我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些,除为了镇国公府的安全考虑之外,也是为了你。”
“我不愿你知道你的父亲这样对你,也不想你知道这些事情后惶恐、担忧。”
“我喜欢看你笑,喜欢那个笑嘻嘻的小珠儿。”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这么聪明,迟早会看出来的,但我就是想拖延一段时间,因为我怕你知道了,会与我生分。”
“就像现在这样。”
“还有,镇国公府如同站在悬崖之上,一不小心所有人都会粉身碎骨。我们都别无选择,可你不一样,你若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或许还有退路。”
陈灵珠浅浅地牵了一下嘴角,他是说假如他事败,她可以选择向皇帝投诚,活着,却终身背负害死夫家全家的罪恶、内疚与指责吗?
她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呢。从她的父亲决定用她替嫁的那一刻起,她的身前和身后,就都是悬崖了。
她逼回眼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问他:“你告诉我,端午时你陪我归宁,是为了什么?”
当时她没反应过来,后面细想,李济为何要大张旗鼓地给陈家送节礼?就算是给她做面子,就算要展现镇国公府的气量,也没有必要如此张扬其事。
如果她猜得没错,李济这一出是个离间计。他是为了告诉皇帝,她的父亲陈进与他始终是翁婿,即使发生了弹劾那件事,他也心无芥蒂,两家的关系依然密不可分。
如此,她的父亲就会受到皇帝的猜忌,失了皇帝的信任,而与此同时,皇帝也失去了一个有力的臂膀。
“我陪你归宁,确是利用了你。”
“我利用你的归宁,制造你父亲与我翁婿相得的假象,以此试探那个人的态度。如果他对我没有忌惮之心,如果他给你我赐婚真的是为了李陈两家化干戈为玉帛,那我不介意你父亲的弹劾,愿意与你父亲来往,他应该高兴,应该顺势恢复你父亲的官职,而不是因为此事更加怀疑和疏远你的父亲。珠儿,我不能否认,我做此事的目的不单纯,但我必须让你父亲退出这个战局,才不会因为他而伤了你。”
陈进作为陈灵珠的父亲,在明知皇帝要铲除镇国公府的情况下仍逼迫陈灵珠嫁给他,必定是伤透了陈灵珠的心。
但不管她如何伤心、怨恨,他知道,一个女儿,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的父亲。
而他与皇帝如今已是你死我活,若陈进还在皇帝身边出谋献策,他不敢保证,他不会除掉陈进。
陈进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一旦他这么做,此事必将成为陈灵珠心里愈合不了的伤疤。
他不愿他的小珠儿有这样一个永远碰不得的、因他而来的伤疤。
陈灵珠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半信半疑,“你把这一切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去宫中告密吗?”
他看着她道:“我知道你不会。”
语气虽轻,却是斩钉截铁。
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就是她自己,也还没想清楚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还是说,他是在以退为进,再次以此拉拢她?
她定定地看着李济,李济也眼睛不眨地看着她。
“珠儿,你不会。”他再一次肯定道。
……
沈信回到沈家时,她母亲已派人去寻了他一阵子了,见他躺着回来,大吃一惊,忙扑过去,问发生了何事。
送人回来的镇国公府下人只说他摔伤了腿,把人送到安顿好就回去了。
沈夫人急道:“信儿,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怎么会是镇国公府的人送你回来?”
沈信不想多说,只道:“娘,我无事,您不必担心。”
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无事,沈夫人哭道:“你这孩子,是要急死娘吗?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会弄成这样?你看看你,摔得浑身是伤,腿还扭伤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用活了……”
沈夫人泪如雨下,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沈信出去了一天,又是被镇国公府送回来的,想来跟陈灵珠脱不了关系。
“你是不是去找珠儿才弄成了这样?”
“是不是镇国公府把你打成这样的?”
沈夫人哭着,越想越恨。
她可怜的儿子一心想着春闱金榜题名之后洞房花烛。
原本她已经跟杜氏说过,说等陈灵珠及笄,就把亲事定了,等沈信中了进士授了官,就让两个孩子成亲。
杜氏当时虽没明说,分明也是应许了的,没想到一转眼,连招呼都没打,就把陈灵珠嫁去了镇国公府!
陈氏知道弟弟、弟媳疼爱大侄女,必定是舍不得陈灵瑛守寡,所以才拿陈灵珠替代,但陈灵珠是他们沈家定好的人!
自陈灵珠出嫁以后,她一向勤学自律的儿子像变了个人,以酒浇愁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不再喝了,重新捡起了书本,中了进士,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结果现在,她的儿子连命都差点搭了进去!
若说她那侄女是祸水,侄女的那对父母,则更是祸水之源!
她这一生就是被她的嫡母——陈进的亲娘所害才这样悲苦,亏她不计前嫌,仍然与这弟弟弟媳来往,结果他们倒好,害了她还不够,还要来害她的儿子!
若她的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算死也不能放过他们!
沈信见他母亲说出镇国公府打伤他这样的话,忙道:“娘,不是珠儿害了我,是我差点害了珠儿。”
沈夫人:“……”
怕母亲误会陈灵珠,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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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母亲看来,事情的本质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有什么不同。
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陈灵珠是没主动害沈信,可若不是因为她,她好端端的儿子怎会变成如此。
她怨怪陈灵珠,可是对着儿子,她只能压下心中怒火,柔声劝道:“信儿,娘知道你喜欢珠儿,可是她已经嫁给了李济,你再怎么放不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眼下莫说我们斗不过镇国公府,你斗不过李济,就算斗得过,难道你甘心要这么一个已为人妻的女子?”
沈夫人本来想用的词是残花败柳,但到底顾及儿子的感受,及时改了措辞。
她继续道:“你当下要做的,便是振作起来,做好你的秘书省校书郎,以后才能做大官,才能让你那狗眼看人低的舅父舅母后悔!你做了大官,什么如花美眷没有?到时候,咱们娶一个比陈灵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让他们看看,我们也是……”
母亲说的话不太好听,沈信母亲别说了,思绪却渐渐飘远。
母亲说他斗不过李济,这话并没有什么错。
他确实是斗不过李济的,以前是家世、功名,如今看来,连他曾以为的无人能及的心意,也未必比得上了。
今日他看得清楚,李济对陈灵珠的爱护,并不逊色于他。
而陈灵珠对李济如何虽然未知,可是她今日说的话说明,她不想回头了。
沈信闭了眼。
他或许,真的要失去那个曾经与他心意相通、只属于他的珠儿了。
……
陈灵珠回到镇国公府,被太夫人一把捞进怀里。
“珠儿,槿儿,吓坏了罢?”
她抱着陈灵珠,将李照槿也拉到怀里,指示李济道:“济儿,定要把背后那人找出来,我倒要看看,谁如此心狠手辣,用如此手段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李济应是,“祖母放心,孙儿必会找到真凶。”
太夫人点了点头,又问细节。
二人将过程细细说了,李照槿说着说着又要流泪,国公夫人上前抱了抱她,将她扶到一旁。
李照芙也到二人身边劝慰。
见陈灵珠二人精神不济,李济道:“祖母,让她们先回去休息罢。”
太夫人这才放开陈灵珠,让好生送她们姑嫂二人回自己的院子。
李济便陪着陈灵珠,一路慢慢走回梅林上筑。
她一直没有作声,李济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她需要时间。
回到梅林上筑,奶娘又抱住陈灵珠哭了一场。
陈灵珠担心奶娘哭多了伤身,笑道:“嬷嬷,我真的没事,那马儿才跑了几步就被世子拦下来了,吓都还没吓着我呢。”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她笑着灵活地转了两圈。
然而奶娘深知她的脾性,如何肯信,但也知道她担心自己,忙止了泪,准备了火盆、柚子叶和浴汤给她去霉运去了。
陈灵珠按着姜嬷嬷的意思跨了火盆,泡过柚子叶汤,勉强吞了几口饭,便躺到了床上。
虽然身体疲惫,但因心中有事的缘故,她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将事情翻来覆去地想。
翻到半夜,因为担心她而坚持守夜的茯苓知她还没睡着,低声道:“少夫人,快睡一会儿罢,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她抬头一望,这才惊觉天色已经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