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哭了?这么没出息?

作品:《万人迷假千金有人外收集癖

    周之旸歪头看她,蓝绿色的瞳孔澄澈,“因为我在跟踪你啊。”


    辛未荑心中惊异更甚,她对于周之旸的坦诚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监视我?有人命令你这么做?”


    “你很不安。”,周之旸说。


    他垂下眼,目光里辛未荑唇色有些苍白,而几分钟前,她毫不客气地讥讽那头乳猪,气焰和唇瓣一样通红。


    “这不是废话吗?”,辛未荑有些不耐烦。


    在这种时刻卖关子,没人能情绪稳定,更何况关乎她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半一半。”,周之旸开口说,“你被盯上了。我出现,只是为了确保你还活着。我可不想明天一觉醒来,就看到马赛克女尸胸口中弹的新闻图,我会吃不下饭的。”


    他后半句语气玩笑似的,但并没有让气氛松缓多少,反而因为不合时宜,辛未荑脸色变得更低沉。


    不仅是周之旸,还有其他力量关注着自己。


    辛未荑后背肌肉绷紧,眼珠在瞳孔滚动,不动声色去看周遭的宾客,有盯着她的人混在其中吗?


    人群的身影在灯光下拖成昏暗细长的条。


    那些影子晃动起来,在地上游走,像是延伸的触手,时而擦过辛未荑裙角,她恍惚间生出下一秒就会被拖走的想法。


    胸口被触手捅穿,内脏被绞压挤爆,四肢扭曲弯折,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辛未荑被脑海中的幻想惊吓到,强行定下心神。


    她重新去看周之旸,他神情期待,显然注视自己好一段时间。


    “你是怕被人抢了风头,是吗?”,辛未荑说。


    她眨眨眼,继续往下说,“总不会是有养肥或逗弄猎物的恶趣味吧,虽然周警署长看起来确实不正经。违规飙车是桀骜不羁,但包庇罪犯呢?你喜欢玩情趣?癖好真特别。”


    周之旸哽住,一时间肚子的腹稿忘了个干净。他大脑有些空白,呛人的话就在嘴边,一场势均力敌的火拼即将点燃。


    但他嘴唇蠕动几秒,竟然只是扭过头,不看辛未荑,低声说,“让你一次,不和你吵。”


    一旁的辛未荑:“……”


    哥们,突然扭捏个什么劲儿,忘了我们在车上对喊草啊干啊,线下拳头互相真实的事了?


    她嘴角扯动,无声地“啧”,竟一脚踩住周之旸,高跟鞋用力转动,冷脸对惊怒的周之旸开口,“你他爹的,能不能给个痛快?”


    周之旸表情痛苦,强忍着不叫出声,“你干什么?!”


    辛未荑有些破罐子破摔,她原以为慢慢查清核母就能安然无恙,现在来个人告诉她随时可能第二天就死。


    杀辛千灼的时候也没人通知她,还有这么一摊子破事啊。


    “我对不起的人只有辛千灼吧,你这么折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杀要剐能不能给个痛快?”,辛未荑脸色阴沉,语速越来越快。


    最后,她气上头,对周之旸说,“一个警察见了罪犯不抓,还趁人之危偷亲,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周之旸猛地瞪大眼睛,“你,你,你!那时候醒着?!”


    辛未荑阴阳怪气,“抱歉啊,我是装晕。”


    周之旸肉眼可见红起来,从耳尖到脖颈连成一片,眼睫高速抖动,在这反复震撼中,他瞳孔竟然很快透出湿润的水色,而后长长的眼睫挂上泪珠。


    辛未荑见状一愣,终于松开脚,沉默地望着周之旸。


    哭了?


    这么没出息?


    她面无表情地想。


    自己才是最应该哭的那个人吧。


    沉寂的气氛蔓延开。


    辛未荑注视周之旸的眼睫彻底被润湿,他对她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不想我们每一次相处都是在争吵,才尽力忍让,是你太残忍。”


    说完,周之旸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混乱的辛未荑在原地。


    仿佛他出现在宴会,只是来控诉辛未荑,哀哀切切,很是幽怨。


    辛未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给她整理思维的时间,周之旸风似的来了又走,秦愫也风似的出现。


    “未荑,等久了吧?”


    辛未荑看向秦愫,她一身红裙,温柔的眉眼上了妆,瞳孔的颜色看起来比往常更深了,像是碾碎糜烂的花瓣,显得一股接近红的蜜色。


    “秦老师。”,辛未荑乖乖喊她。


    秦愫笑笑,走近她,辛未荑很快闻到一股香气,轻柔而甜蜜。辛未荑被香气笼罩着,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反应也变得迟钝,于是只听见秦愫说的话,看不见跟在她身后的其他人。


    辛未荑翘起嘴角,语气恳切,对秦愫说,“秦老师,您今晚很美。”


    秦愫笑得更深,一边笑一边凝着辛未荑,“你这孩子嘴真甜,和你父亲真不一样。明明是个刻薄古板的商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乖巧可爱的小朋友。”


    辛未荑嘴角僵住,她父亲?


    辛未荑转动眼珠,往秦愫身后的人望去,赫然是辛佑泽。


    “爸爸。”,她说。


    辛佑泽抬起眼皮看她,“自己跑出来玩,也不和家长报备,不懂事。”


    辛未荑抿唇,没有说话。


    而秦愫柔柔笑着,指尖轻轻搭住辛未荑的手臂,缠绕的藤蔓般伏身靠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身上的香气更浓厚了,辛未荑鼻尖一动,似乎真的闻到玫瑰的气息,而她并不讨厌。


    “不要太苛责她,她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而已。”,秦愫说着,轻轻拍辛未荑的肩。


    秦愫的掌心温热,指节也柔软,那点不同的温度很容易就驱散了辛未荑的颤抖,她这时才察觉出自己被风吹得冷。


    辛未荑被秦愫揽进怀里,深入那股旖旎的玫瑰香气,一时间,头更晕沉了,甚至有些闷。因为这闷,她又感到些许热来,额头冒出点汗。


    又因为这热,那玫瑰香气被蒸得滚烫,沸腾的雾气一般,辛未荑呼吸变得困难。


    秦愫轻抱住辛未荑,望向那个面色沉郁的男人,“瞧瞧未荑,多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亲,竟然舍得责骂她。”


    这调笑般的指责,实在温柔,哪怕用上最恶毒的词咒骂,也令人生不出怒意,反而感到妥帖的共情。


    辛佑泽脸色缓和下来,他抬着下巴,斜眼看向缩在秦愫怀里的女孩,“你和周之旸那小子聊了什么?我看他离开时的表情很不愉快,你招惹他做什么?”


    辛未荑垂下眼睫,说,“随便聊聊,没什么有营养的话题。他表情不好看,可能是急着去卫生间吧。”


    这四十岁的男人皱起眉,脸上的褶皱更深了。


    他瞪向辛未荑,不说话,像是笃定她会重新组织措词,思考出一个更为尊敬老实的回答。


    可是只有沉默。


    沉默在大多数情况意味着顺从,但现在,辛佑泽清晰地明白,他遇到了那稀少的对抗。


    他有些惊讶,却不以为意,于是选择主动开口,“周之旸帮你解围,你记得好好谢谢他,总不能让人觉得,辛家出来的孩子没人教养。”


    “知道了。”,辛未荑说。


    辛佑泽看她一眼,轻点下巴,胸膛挺起极小的弧度。紧接着,他又望向脸上含笑的秦愫,不是对视,他的目光落在秦愫身后,即便那里没有任何物件。


    “秦老师说的对。”,辛佑泽说,声音里带上某种郑重。


    他说,“你年纪小,又是女孩,不应遭受到克鲁斯的欺侮。你需要保护,你需要一任丈夫。”


    他这样下了定论,像是牧师宣誓似的,而后说完,朝远望的方向走去,脊背挺拔,身形很是潇洒。


    男人走后,秦愫稍稍和辛未荑拉开距离。


    笼罩着辛未荑的香热气散开,她身上的温度降下来,额头冒出的汗因为突如其来的冷气,刺进毛孔里。辛未荑头皮刺疼起来,大脑重新清醒,伶俐的唇齿也解冻了。


    不过,她还是不说话,只是安静凝着秦愫。


    秦愫笑笑,“拍卖师上台了,未荑有感兴趣的拍品吗?老师送你,你可以用自己的名义登记在捐赠名册上,第十六区有很多和你同龄的孩子,他们会感谢你的。”


    辛未荑转头看向拍卖师,身着合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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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女士正介绍着第一件拍品。


    看清拍品的瞬间,辛未荑瞳孔一震,垂落在身侧的指尖蜷缩。


    那是两支木笛。


    两支笛子都雕有蛇纹,各自是残缺的,靠在一起又合成完整的一体,难以剥离。笛子制作很是粗糙,被聚光灯一打,更是显出它穷苦的价值。


    “这是来自第十六区一名十岁的孩子的作品。”,拍卖师摆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有力量的声音传开,“作为此场拍卖会的热场拍品,是天真孩童送给为社会辛苦奋斗的大人们的礼物。起拍价,0元。”


    拍卖师话音落下,现场气氛安静。


    但不到零点零零一秒,一道声音刺穿死寂的空气。


    秦愫半抬起手,“十万,善良乖巧的小朋友值得被奖励,祝她成为自己憧憬的大人。”


    众人对视一眼。


    “二十万。”


    “三十万。”


    “五十万。”


    “一百万。”


    “两百万。”


    “…………”


    短短几分钟内,辛未荑从惊恐,到纯粹的震惊,最后到麻木。


    她看着中央城的慈善家们继续哄抢这两根一毛不值的木头,价格越来越高,报数一般,没完没了。


    直到。


    “一千五百万。”


    视线全部望向秦愫。


    秦愫双臂交叠,一身红裙在夜色中更艳绝,她笑意含在嘴角,眉眼却显出隐秘的尖锐,“还请各位卖个人情,秦家一定牢牢记下。”


    此后的拍品没有再高过一千五百万的数额。


    而那两支木笛被包装送到秦愫手中,她转手递到辛未荑眼前。


    辛未荑一愣,“秦老师?”


    “老师在。”,秦愫看她,抬抬手中精致的盒子,引诱似的举动。


    “这太贵重了。”,辛未荑没接。


    秦愫的手悬在空中,她收起脸上的笑,神情却不冷淡,反而透出真诚的疑惑,“你生气了?”


    那真诚的疑惑转移到辛未荑脸上,她对上秦愫蜜色的瞳孔,连称呼都忘记带上,“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没有替你反驳辛佑泽的话。”,秦愫说,“在被欺负的孩童面前,年长者,特别是同性别的年长者,不总是背负起保护的责任么?在特定的关系链接下,保护更是一种不讲道理的义务。孩童总是十分期待,甚至会许愿拥有这样的年长者。”


    说着,秦愫歪头看向辛未荑,“难道未荑对于老师没有相同的期待吗?那真是令人伤心。”


    辛未荑抿唇,不答反问,“秦老师,你也认为我需要保护吗?”


    “真是狡猾谨慎的小朋友,明明是老师先提出问题。”,秦愫指尖敲敲盒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隔空敲在辛未荑脑门上,“果然是生气了吧。”


    辛未荑不说话,只是注视秦愫,面色认真,她在等待答案,态度很有学生求知的执着。


    秦愫将盒子放到一旁,“你很在意辛佑泽的话呢。仅仅是一句——你需要一任丈夫,你就感到难受么?要知道,老师我,可是有过三任丈夫噢。交往过的男友,有名分的,双手双脚都数不完。”


    辛未荑:“……”


    她现在不想知道这个。


    瞧见辛未荑的表情,秦愫轻笑出声,她笑着笑着,脸上笑容竟然更深更放肆了,笑得肩膀颤抖,她身上的玫瑰香气也一晃一摇起来。


    为了抵挡那股滚热的香气,维持大脑清醒,辛未荑屏住呼吸,她眉眼压下,整个人严肃极了,但此时,更像是因为过分羞恼而不得不严肃。


    等秦愫终于笑够,她笑得肚子疼,一手搭住辛未荑的肩,稳住身形。


    这样的姿势下,两人的脸离得过于近了。


    秦愫望着辛未荑的侧脸,说,“难道你不喜欢周之旸吗?你看他的脸,盯他蓝绿色的深邃瞳孔和耀眼的金发,凝视他有力的手臂,腰腹,眼神打着转儿流黏……”


    她刻意停顿,望着表情变化几瞬的辛未荑,再次开口。


    “乖孩子,老实回答老师,你想不想要周之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