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金风玉露一相逢

作品:《宿敌的妻子不能是我的吗

    李好没想到,第一次御剑,竟是如此情形。


    她双手被禁锢在背后,头朝下倒挂在江逾白剑前,披头散发,真如那疯子一般。


    肚子硌得生疼,胃掉进脑子里了。


    头也疼。


    还好她不恐高。


    之前用发带去绑了剑,长发散落着,被寒风一吹,头发丝儿吃了满嘴。


    风声猎猎胡乱地拍,李好着实狼狈不堪。


    金胜昔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把折扇上,斗篷上的狐毛都不带动一下的,此时拿着恰逢雨连天,翻来覆去地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碰到这把剑。以前他和谢复行缠着大师兄苦苦哀求了许久,想要借剑一观,也没被允许,还被江逾白告给母亲,狠狠罚他一顿。毕竟剑修的命剑犹如妻子,更何况大师兄还姓谢,除了纨绔谢复行,谢氏一族哪个不是满口戒律,古板守旧之人。他也就没有再提,直到大师兄陨落。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把剑了,不成想,竟在一个小小杂役手里见到了它。金胜昔最爱法宝,他虽是个三灵根,也未筑基,但元婴之下,谁都伤不了他。


    他有万般法器,谁又能知道他是三灵根?


    金风雨露扇,地阶上品,于他而言也不过一飞行工具。


    金胜昔抬手掂剑,扭腕挽花,向前一挥,耍了个剑招。灵气不容,空有架势没有剑气,这把剑他用不了。


    可惜了。


    金胜昔蹲下,看向旁边挂着的杂役,用剑戳了戳她的脸。


    “喂!这把剑你在哪儿偷的,说实话,我就求离涯君放过你。”


    李好呸呸两声,吐出发丝儿。


    “金公子,真不是偷的,偷法宝可是重罪,要被废除灵根赶下山的。剑我也能给您,阿不,本就是您的。还是,您想让弟子有别的什么答案,我都能说,能不能,不要惊动执律君上。”


    因为头朝下,有些充血,李好说地格外艰难。


    “哼,你这小小杂役,还敢满口胡话,小爷是贪图一柄剑的人么!废了灵根又如何,现在不照样是个废物。”


    金胜昔想要什么答案?不过是借这借口,光明正大地去执律堂溜一圈儿罢了。


    李好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说话太嚣张可是会被打死的。


    剑身颠簸了一下,垂直上升,穿过云雾层,一切豁然开朗。


    不妙,怎么感觉要掉下去了。


    剑身一晃,江逾白低头瞧了眼,少女像翻白肚的鱼一样一下一下地扑腾。


    “别乱动。”


    江逾白出声,他也刚筑基不久,御剑并不稳。


    “江公子,我快要掉下去了。”李好惊颤颤的,并不理会他的话,还在扑腾。江逾白感到剑有些歪扭,皱眉,抬手加大了灵力输入。


    “废物,扔到小爷扇上来。”


    江逾白早就习惯了金胜昔的嘴,默不吭声,只将李好提起放在金风玉露扇上,自己稳稳御剑。尽管那扇子坐三个人,绰绰有余。


    李好终于坐下,连忙道谢。


    金胜昔立在前头冷哼。


    同人不同命啊,李好呲牙咧嘴,感觉胃终于回来了。


    感谢。


    李好蹭向边缘,随着扇子高度的上升,仰头看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到无字山,十里玉阶台绵延不绝,慢慢地,三千律碑映入眼帘,看起来也没那么大啊,擦起来怎么要花她两个时辰。后面是执律堂前殿,白墙黑瓦,巍峨肃穆,再后是九层高楼矗立,亭台飞阁,繁复无比。


    高塔后,一轮大日褪色般,在雾海云天处烫了一个洞。远处,雪落十万千山,有鸟群缓缓飞过。


    李好眨眨眼,肚子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三人落在大殿外,金胜昔直接无视站在两侧的守卫弟子,拽着李好就往里走。


    身穿宝相莲花纹,唇上一点朱砂痣。任谁都知道,这是那骄纵跋扈的金氏小公子。


    谁人敢拦?


    还没进门,李好就感到一阵寒气刺骨而来,外面三尺厚雪都逊色不如。殿内空荡荡,无人,白色大理石铺地,两侧十八根黑柱林立,千盏烛火做树,静静的燃烧。尽头一张白玉桌,上堆了些书卷。


    真是一丝生气也无。


    “王师兄!王师兄!”


    金胜昔一边走一边喊,声音传远,竟生了回音。


    “这里怎么这么冷,殿里的东西呢,怎么就剩一张桌子了。”


    还是无人回应。


    莫不是不在罢?李好暗自思忖。


    老天啊,母亲啊,父亲啊,兄长啊,想了想,把谢濯玉也加上,死马当活马医罢!谢濯玉啊,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好好保佑我啊,听到我的愿望了没。


    那厢李好在求神求鬼,这边金胜昔仍叽叽喳喳地说着。


    “我记得这里摆了好些沉木书架,大师兄搜集来的孤本经卷都放在这里,供人取用——”


    话音断了半截,李好瞧去,见金胜昔突发恶疾,捂着嗓子只张嘴不出声儿。


    是禁言令。


    “聒噪。”


    未见人影先闻其声。


    李好下意识抬头望去——蓝光一闪,一个人影袖手踱步而出。大概是在休息的缘故,眼睛微眯,赤脚黑衣,宽袖燕居服穿得松松垮垮,襟口半敞着,露出一截儿苍白锁骨。长发半挽,仅束着一根黑发带。黑的黑,白的白,素净至极。


    金胜昔已经够漂亮的了,比起眼前这人,也显得有几分稚嫩和张扬。不愧是“菩萨面,修罗心”之称的离涯君。


    离涯君王闲,字从道。看这姓就知道出自东州王氏,也是那高高在上的仙门世家子。


    这离涯君父亲是上任王氏家主,他又是唯一的孩子,要不是去世时王从道还小,现任王氏家主就是他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李好在山下坊市,听那说书的讲,离涯君自小在府主膝下长大,也是个不出世的天才,冰灵根,天资出众,八岁筑基,十六岁便已是金丹真人了。


    那时小道消息,私下都在流传,王从道是不是府主的私生子。后来府主要收徒,众人都以为是王从道,不过是走个流程。


    谁知徒弟是收了,却不是王从道。


    是谢濯玉。


    王氏以剑法立世,谢氏以丹医闻名。


    因上一辈积下的恩怨,王谢两家素来不合。


    王看不起谢氏装模做样,谢看不起王氏穷奢极欲。


    可这新一代,剑道第一,竟是个温温和和的谢家人。


    以后再提起天才,提起垂天道府道子,提起道盟新一代第一人。


    都只有寒山君,谢濯玉了。


    往常和闻春他们提起万年老二,李好也能唏嘘点评几句,此时只能连忙低下头,尽力藏起自己的脸。她骗他的事情就在去年,当时只求脱身,顾前不顾后,只要向谢濯玉一问,什么情人爱人的,统统变成犯人。


    她实在不能去赌一个化神大佬的记忆不行,或者得了老年遗忘症——况且离涯君也才117岁,对于化神修士着实还年轻的很。


    说起来这人也是奇怪,道府弟子莫不头发全束,高冠白衣,一个个都恨不得饮露餐风,最是注意形象,只有这杀神估计是脑子坏了,永远黑衣披发,发系着三枚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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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邪祟。李好甫一入道府,未见其人便闻其恶名,弟子间传的神乎其神,说一旦违背三千律令,管你是人还是妖,一不废话,二不留情。


    只管杀。


    私闯执律堂后殿是错,向执律者撒谎更是错上加错。现在罪名再添一状,偷盗道府法宝。


    这下要完蛋了,果然还是父母兄长死得过早,早就去投胎了,哪有什么魂魄能庇佑她呢?


    “什么事?”


    王从道行至白玉桌后,懒懒散散地坐下,斜倚着扶手托腮,黑发流泻,透出一股子漫不经心。


    一旁金胜昔还在突发恶疾,看样子那人并没有给解开的打算。


    江逾白见状,向前一步,躬身呈剑,道:“首席师兄,我家公子抓到了一个杂役,偷拿了前首席的命剑。”


    欺人太甚!简直血口喷人!就知道这种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李好气急,却只能跪伏在地上,呼出一口口滚烫热气。


    “君上,弟子冤枉啊,弟子没有偷东西,剑是一个好心道长给我的,弟子并不知道这是恰逢雨连天啊,请君上明察啊!”


    “哦,谢夷的剑啊……”


    王从道似乎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勾了勾手,将那柄细剑悬在眼前,打量了一番。


    “还真是恰逢雨连天。”随着摆手,剑叮当一声随意掉落在地。


    王从道赤着脚,慢吞吞的往下走。


    “你说是有人给你的,那人姓甚名谁?”


    李好能看到纯黑绸衣拖过地面,衣摆拂过她凌乱的头发。


    “弟子,弟子不知啊君上!好心道长穿着寻常外门弟子服,容貌也普通。我只是在无尽海崖边见了他一面——”


    “非亲非故,又是第一次见,那他为什么要将剑给你呢?”


    来人在她面前缓缓蹲下,长发垂落与李好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大概,大概是因为好心?”


    李好内心泪流满面,这回答,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偷剑贼。


    “呵——倒是好心,你又去无尽海崖做什么?”王从道顺手拾了一缕头发拨动着玩。


    做什么?是故人凭吊望崖伤怀?还是年少无知自作多情?


    哪句都说不出口。


    死到临头了。


    李好只觉得头发一动一动的,像吞天在咬。


    吞天是闻春的猫。


    啊,怎么还在胡思乱想,李好闭上眼,用力想还可以说些什么来拖延死期。


    “算了,押去日月煎寿楼吧。”王从道丢掉头发,揣手起身,兴致寥寥,自从谢夷死后,当上这首席,想要的得到了,倒觉得一切和前一百多年也没什么分别。


    日月煎寿楼就是执律堂后殿那九层高塔,是关押穷凶极恶的大妖所在之地。李好惶恐,她何德何能,丢去给大妖当口粮也塞不了牙缝儿啊。


    “君上!”


    李好大喊,“我虽然不知那道长身份,但见过他,那道长又高又瘦,眼长嘴薄,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对了——他眉心有一颗美人痣!”


    王从道停步。


    “你,抬起头来。”


    李好不抬头,只一昧地把头往地上埋。


    这回真死到临头了。


    王从道皱眉,有些不耐烦,随手一挥,唤出命剑律令,指向跪在地上的瘦小杂役。


    剑尖冰凉,闪着蓝光,距离鼻尖不过二寸,李好被逼地不得不抬起头。


    面前人眼睛微眯,随即缓缓睁开。


    “原来是你啊,谢夷的——遗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