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说道：“贺粲，你有什么必要对惜音出手？你跟她又不是不能共存。虽然你现在被降级了，但本宫说过，迟早会让你官复原职的。”


    “奴婢一时错了主意，认为惜音过于优秀，说不定马上就会升为六品司籍。到时候，六品司籍的位置就满了，奴婢就没法官复原职……”


    “升职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了，惜音就算占了六品司籍的位置，也难保其他女官不会离宫。到时候，还是有位置给你。你自己胡乱出手，差点坏了本宫的大计。你先回去吧，别继续犯蠢了，本宫看见你就头疼。”


    “是……”


    接下来的几天，秦惜音的眼睛在一天天地好转。


    这天，瑾妃把秦惜音叫过去，问了她的病情，关心了她几句，顺便叫她写几首诗。


    秦惜音知道，瑾妃关心她是假，要利用她写诗是真。


    但她没办法，只能写了几首诗。


    这次她灵感不错，写的诗堪称神来之笔。写完之后，秦惜音自己都回味不已。


    可惜，不论多好的诗句，都要送给瑾妃。秦惜音心中十分失落。


    之前她写的诗没有这次的好，所以以前的情绪波动也没有这次大。


    但是，不管心里如何不甘，她只能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离开了比翼宫。


    一路上，她都在回味着自己所写的诗，喃喃道：“这次怎么写得这么好……下次可能就写不出这种佳句了……可惜……”


    这时，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追上了她，说是莫御.女请她过去一叙。


    秦惜音正好很久没见莫寒星了，就跟着这小宫女走。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了莫寒星处。


    莫寒星瘦了一些，但看见秦惜音，立刻高兴起来，吩咐丫环准备点吃的喝的过来。


    秦惜音给莫寒星行礼，莫寒星赶紧扶起她，说道：“这里没外人，不用客气了。听说，你最近在集贤殿书院，帮着那些学士研究木羌族的文字？”


    “嗯。”


    “能跟我说说进度吗？”


    “好。正好这些天，我们破译了几个新字……”


    秦惜音把自己工作的内容简略地说了一遍。莫寒星也是女官出身，很多事秦惜音不需要解释太多，莫寒星全能明白。


    过了一会，莫寒星问道：“你们破译出来的字，能写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


    秦惜音在纸上写了几个木羌族的文字，又一一解释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在汉字中对应什么字。


    莫寒星很感兴趣，听得很认真。


    听完后，她说道：“惜音，如果下次有了新进展，可以来告诉我。我也想学木羌族的字。虽然没什么用，但我长日无聊，多学点东西也好。”


    “好，奴婢有空就来。其实，以莫御.女的水平，如果不是当了妃嫔，现在说不定也跟奴婢一起破译木羌族文字呢。也许，您破译的字会比我多。”


    莫寒星想着那个场景，微笑了一下。她，还有秦惜音，跟一群学士在一起，互相讨论，一起看书，一起学习。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书上，让书籍都有了暖意。就连空气中的灰尘，也带着特有的书香味。


    接着，她回到了现实，发现自己穿着宫妃的衣服。


    再也回不去了。


    她轻轻地叹息一声。


    秦惜音觉得，莫寒星现在可能已经后悔了。但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这时，莫寒星问道：“惜音，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秦惜音见四下无人，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莫寒星道：“原来如此……我懂你这种感觉。以前，我为瑾妃写诗，也曾经写出过让自己都赞叹不已的句子……可惜，只能署她的名。要不，你把刚才所做的诗写下来，让我看看吧。”


    秦惜音有些犹豫：“这样不行吧……万一被瑾妃知道了……”


    “你只是写给我看看，我看完就烧了，瑾妃不会知道。”


    “嗯。”


    秦惜音把自己刚才写的诗原样写了下来，莫寒星道：“确实是好诗，比起前朝那些著名诗人，也差不了多少了，足以流传后世。惜音，如果以后有机会扳倒瑾妃的话，一定要把我们的诗都拿回来。”


    秦惜音觉得希望渺茫，只是随意附和道：“希望有那一天吧……”


    过了一会，秦惜音发现莫寒星也在纸上写着什么。


    秦惜音问道：“莫御.女，您在写什么？”


    莫寒星轻声道：“我在写一些以前为瑾妃写过的诗……可惜不是每首都记得，只记得一部分。惜音，你帮我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秦惜音也认真看起了莫寒星的诗，思索了起来。没过一会，她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我认为这个字可以这么改……还有，这两联的位置交换一下，似乎更好……”


    两人认真讨论着，暂时忘却了一切杂念，心中只想着怎样把这些诗改得更好。


    对于秦惜音的意见，莫寒星大部分是赞同的，也有小部分有异议。


    两人讨论了半个时辰左右，十分尽兴。白纸上都是她们涂改的痕迹。


    莫寒星给秦惜音倒了一杯茶，说道：“刚才讨论了这么久，都忘了让你喝茶。快喝几杯吧。”


    接着，她把刚才写过诗的纸都放到火盆里烧了。


    秦惜音本能地想阻止，但理智回笼，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止。


    这些纸，必须烧掉。


    因为，纸上写的诗，表面上都是属于瑾妃的。


    如果被人发现她们俩在私下写“瑾妃”的诗，瑾妃可能会怀疑她们有二心。到时候，她们两人都会有危险。


    秦惜音怔怔地看着火焰吞噬着白纸上的字迹，心里空落落的。


    莫寒星也是沉默良久。


    等火盆中的火完全熄灭了，莫寒星小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让皇上知道，瑾妃根本不会写诗。”


    秦惜音道：“我认为，这样做意义不大。皇上宠爱瑾妃娘娘，并非只是因为瑾妃娘娘会写诗，还有其他方面……就算皇上知道瑾妃的诗都是找人代笔的，也未必会惩罚她。反而是娘娘您，因为告发瑾妃，可能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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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寒星呆了一呆，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难道我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吗？难道瑾妃就能一直一手遮天吗？”


    “这可不一定，宫中局势瞬息万变。娘娘只需保重自己，活得长一些，一定能等到转机。说不定有一天，皇上会更加宠爱您，胜过瑾妃。到时候，您再去告瑾妃的状，就四两拨千斤了。”


    “嗯，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两人越说，气氛越是凝重。


    秦惜音本想说个笑话逗莫寒星开心，可是却想不出什么有趣的笑话。


    她只能起身，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这时，她发现谦才人在院中晒太阳。


    谦才人面色泛红，似乎有些虚弱。她在秋千上坐着，也不荡秋千，只是以手支颐。


    谦才人跟莫寒星同住一宫，秦惜音也很久没见谦才人了。


    她正要出去给谦才人请安，谦才人却已经看见了她，笑道：“惜音，你怎么来了？你来蒹葭宫，只去看莫御.女，不来看本宫不成？”


    秦惜音赶紧跑到院子里，给谦才人行了礼，笑道：“不是，刚才莫御.女找奴婢有事，所以奴婢才先去了莫御.女那里。请娘娘不要见怪。”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我刚才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对了，本宫也有一件事问你，你跟我来吧……”


    谦才人拿出两个面纱，自己戴上一个，让秦惜音戴上另一个。


    秦惜音惊讶道：“娘娘，这是……”


    谦才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宫鼻炎犯了，时不时会咳嗽、打喷嚏，怕传染给你。你要跟本宫说话，就先戴上面纱吧。”


    “不行，这样做是对娘娘不敬……”


    “这有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行了。”


    秦惜音只得戴上面纱，来到了谦才人的房间。


    谦才人开门见山地说道：“前些日子，我让人在宫外购买一些有趣的书，竟意外发现了一本全是女性所做的诗集，叫做《朝露集》。我发现，里面也有你的诗，据说是你十来岁时所作。”


    秦惜音心中一凛，说道：“正是。雕虫小技，让娘娘见笑了。”


    她不知道谦才人为何也会提起《朝露集》。


    上一次，瑾妃发现了秦惜音会写诗，就让她代笔给自己写诗。


    现在，谦才人也发现了……谦才人有什么目的？不会也叫自己代笔吧？


    可是，谦才人不是自己会写诗吗？而且，她写得比很多官员、学士都好。


    正在秦惜音猜疑之际，谦才人却有些兴奋地说道：“什么雕虫小技？依本宫看，你写的诗很不错。你会写诗，为何不早告诉本宫？本宫最喜欢诗词歌赋了，还能找你探讨一下。”


    “奴婢忙于司籍司的事务，很少来拜访娘娘，所以不知娘娘需要诗友。如果娘娘不弃，以后奴婢有空时，一定前来跟娘娘探讨诗词。”


    “那可太好了。不过，本宫找你，还有另一件事要向你求证。”


    “不知是什么事？”


    “瑾妃最近所写的那些诗词，是不是找你代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