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始乱终弃摄政王之后

    宴会之上,安静得出奇。


    席间的沈挽棠似有所感,忽然想起萧逸先前的话。


    “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言犹在耳,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浸透四肢百骸。


    沈挽棠猛地抬头,正正撞进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里。


    一时间,四目相对。


    沈挽棠捏着衣袖的指尖泛白。萧逸眸色温柔,转向御座的声音坚定。


    “儿臣心仪之人,正是宁远侯府的沈二姑娘。望父皇、母后成全。”


    偌大的宫殿内鸦雀无声,可沈挽棠只觉得耳边嗡鸣一片。


    座上的永嘉帝朗声大笑。


    “好啊!哪位是宁远侯府的二姑娘?上前来,让朕与皇后好好瞧瞧!”


    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于一点。


    在无数道探究、艳羡的目光中,沈挽棠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她行至御前,依宫规行礼,嗓音沉静。


    “臣女沈挽棠,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自始至终,她的仪态无可挑剔,却未曾看向身旁人一眼。那位将她推至风口浪尖的五皇子,仿佛无关紧要。


    萧逸眼底笑意略有僵硬。


    天子抚掌,打量着她清丽脱俗的容貌,气度也从容出挑。


    “抬起头来。嗯,果然姿容出众,气度不凡,与逸儿正是一对璧人,朕看甚是般配。朕便……”


    “哐当——”


    话音未落,席间忽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镇国公世子裴渡竟失手打翻了酒盏。


    醇香御酒泼洒在锦袍之上,洇开深色水渍,狼狈不堪。


    裴渡却浑然未觉。


    往日总是含笑的温润眼眸,尽是阴郁,目光直直落在御前的纤细身影上。


    皇后裴云栖脸色骤沉,目光敏锐在沈挽棠与他身上流转,眉头蹙起。


    她刚要开口解围,太后却抢先一步,“裴世子,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起来回话。”


    永嘉帝素来与皇后裴云栖恩爱甚笃,连带着对这位胞弟也多有偏爱,并未在意他方才的失仪。


    永嘉帝声音温和。


    “裴世子,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裴渡缓缓起身。


    他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前些日子不知因何故触怒了镇国公,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家法,伤势未愈便强撑着入宫。


    此刻起身的动作带着僵滞,宽大衣袍下的身躯也不易察觉的微颤,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可他一双眼眸却亮得惊人,近乎偏执。


    “回陛下,微臣确有一言。”


    “自古赐婚,是陛下天恩,泽被万民。五殿下天潢贵胄,身份尊贵,自是般配。然,婚姻乃人伦之始,结两姓之好。”


    “微臣恳请陛下,循古礼,先行问名纳吉之仪,更该问询沈二姑娘自身意愿。”


    他字字清晰,响彻大殿。


    “微臣今日便僭越,斗胆在此一问。沈二姑娘,五皇子殿下求娶于你,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公然在御前质疑皇子求娶,干涉陛下圣裁,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皇后早已面沉如水,厉声呵斥。


    “裴世子御前失仪,成何体统!看来是镇国公府平日疏于管教了!来人——”


    “皇后息怒。”永嘉帝适时开口,目光扫过面色苍白却目光执拗的裴渡。


    “裴世子年少气盛,许是今日多饮了几杯,引据失当,酒后失态罢了。”


    永嘉帝轻描淡写,这骇人之举定性为无伤大雅失态。既是保全皇后颜面与国公府体面的维护,亦是敲山震虎的警告。


    永嘉帝转向座下。


    纤细身影跪的笔直。


    永嘉帝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沈挽棠,裴世子虽言行有失,然其所言,亦不无道理。朕,今日便亲口问你,你,如何回答?”


    沈挽棠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冷地砖。


    “回陛下,殿下天潢贵胄,垂青于臣女,是臣女之幸。臣女……愿意。”


    裴渡身形晃了晃。眸中那簇执拗的火焰,骤然黯淡下去。


    皇后面上厉色不减,“还不快扶世子下去更衣醒酒?”


    萧逸嘴角始终噙着浅笑。直到沈挽棠亲口说出愿意二字,他修长的手指悠然舒展开来。


    .


    永嘉帝赐婚的旨意,很快传入宁远侯府。未来的五皇子正妃,竟出自他们府上。


    静心苑内,一片狼藉。


    乔映月听闻消息,尖叫着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挥落在地。


    琉璃屏风、菱花铜镜……清脆碎裂声与她的哭嚎交织,吓得院中仆从跪倒一片,噤若寒蝉。


    可宁远侯高兴疯了。他抚掌大笑,在厅堂内来回踱步。


    “好!好!棠儿果然是我侯府的荣耀。”


    “传我的话,二姑娘身份尊贵,今非昔比,往后府中一应吃穿用度,皆以海棠苑为先,务必要让未来的五皇子妃,不受半分委屈。”


    柳氏站在一旁,脸上强撑笑意,袖中的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是,妾身明白。”


    另一边,沈婉清听闻此事,心下却莫名沉下去,“棠儿可回来了?”


    她急匆匆赶往海棠苑,迎面撞上眼眶泛红的霜降。


    霜降见到她,如同见了救星,声音里满是哭腔。


    “大姑娘!您可来了!大姑娘,快去看看我家姑娘吧!”


    “从宫里回来便浑浑噩噩,方才摸着额头滚烫,现下已陷入梦魇,怎么都唤不醒!”


    沈挽棠的病势远比沈婉清想的更重。


    高烧如同地狱业火,不仅灼烤着她的肉身,更要焚毁她的神智。而烈焰之下,是清晰而狰狞的梦境。


    梦魇深处,她首先感受到的是禁锢。


    一具冰冷坚硬的躯体从身后将她死死困住,铁箍般的手臂勒在她的腰间,几乎要碾碎她的骨骼。


    她奋力挣扎,猛地抬头,撞入眼帘的,竟是先生萧宴山那张刻入骨髓的脸。


    可清风朗月的凤眸,此刻却暗潮翻涌,偏执与疯狂。


    他滚烫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双腕,强势压制在头顶,丝毫动弹不得。灼热的气息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喷洒在颈侧肌肤,敏感到战栗。


    “你总要逃……”


    低沉嗓音响起,从齿缝中碾磨而出,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占有欲。


    “那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嗯?”


    冰冷的唇咬上她的耳垂,语气温柔的诡异。


    “是将你永远锁在金丝笼中,目之所及,皆是我之所愿……还是,将你这不驯的鸟儿彻底揉碎,融入骨血,从此再也无法分离?”


    压迫感令人窒息。


    沈挽棠拼命摇头,泪水盈眶:“不……先生,这不像你……”


    萧宴山低低笑出声来,笑声苍凉。修长指节轻抚颤抖的脸颊。


    “不像我?棠儿,你何曾真正认识过我?或许这贪婪、不容你背离分毫的,才是真正的我。”


    他俯身,含着耳垂轻轻研磨。


    “你,永远都逃不掉。”


    忽然,周遭的一切如同镜面骤然崩毁,碎片映出她惊惶的面容。


    场景骤然转换。


    眼前是尸山血海的无边炼狱。


    她看见男子身着明黄龙袍,高踞御座之上,接受百官朝拜。


    那张脸,竟是五皇子萧逸。


    然而,金銮殿下回荡的并非山呼万岁,而是无数濒死的哀嚎,与骨肉撕裂的闷响。


    鲜血漫过玉阶,汇聚成溪。无数尸骸堆积如山,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对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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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者,死无葬身之地!”


    “逆臣萧宴山,大逆不道,已伏诛!”


    无数凄厉的诅咒与尖啸在耳边炸开。


    沈挽棠眼眸惊恐。


    她循声望去。那片血海中央,先生萧宴山浑身浴血。玄色袍服早已被浸透,猩红发黑。


    他依旧持剑而立,身姿挺拔。


    他面如冷玉,淋漓鲜血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滴落,血痕妖异诡艳,宛若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周遭火光如炼狱。


    而身居高位的萧逸,大权在握,神色倨傲。


    他从容拉满玄铁巨弓。箭镞镶着玄铁,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流转着死亡的光泽。


    弦音震响。


    利矢携着强风,直取萧宴山心口。


    “不要!”


    沈挽棠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


    冷汗浸透单薄寝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寒颤。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现实困境与梦境血腥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眼前仍不断闪现着尸山血海的景象。鼻腔里甚至萦绕着那股浓重的铁锈味,冰冷而粘稠。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棠儿醒了!”


    沈婉清连忙用温热的帕子为她擦拭,动作轻柔,眼中尽是怜爱,一旁的霜降更是眼睛都哭肿了。


    沈挽棠虚弱苍白,仿佛一触即碎。


    “棠儿,你受苦了。”沈婉清心下一叹,转而吩咐,“霜降,去将门守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旁人进来。”


    沈挽棠怔怔地靠在软枕上,浑身脱力。


    梦魇如附骨之疽,缠绕不去。


    她闭了闭眼。


    额上帕子传来的暖意。她强忍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此刻闭着眼,似有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沿着苍白的脸颊,划出道无声的湿痕。


    “棠儿……”沈婉清轻叹。


    沈挽棠想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又涩又痛,一时不能说话。


    可是沈婉清听得清楚。


    方才,棠儿在梦中唤的名字,正是宴山先生。


    可如今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已经是陛下钦定的准皇子妃。若是让旁人发现端倪……


    沈婉清心中怜惜更甚,将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撩开。


    “都过去了,只是梦魇而已,棠儿莫怕。”


    宴山先生随摄政王远赴雍城,此去已有两月,此时人大抵刚到不久,归期遥遥。


    她私心里甚至盼着,宴山先生能晚些回来。


    等到那时,时过境迁,棠儿嫁入皇家,两人之间那点情愫,自然而然也就淡了、断了。


    .


    九月二十,深秋。


    雍城相距京城千里之遥,外人皆以为那位权势滔天的宴山先生尚在雍城斡旋。


    殊不知,他已在悄无声息间,踏上了归京的旅途。


    时值深秋,官道两侧层林尽染。


    枫叶如火,炽烈得仿佛要将半边天际都焚烧殆尽。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骑快马冲破这浓艳的秋色,疾驰至车队前。


    马上信使利落翻身下马,将一封漆印密报无声呈递至那辆玄黑马车窗前。


    萧珩倚在车窗旁,指节分明的手展开那封薄薄的密报。


    秋风吹拂,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


    他的目光极快地扫过纸上的字迹。


    宫宴,五皇子,当众求娶。寥寥数语,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铁钉。


    周遭盎然的秋意仿佛在瞬间冻结。


    他指间的信纸先是骤然蜷曲,随即被一股悍猛的内力震得寸寸碎裂,化作齑粉。


    如同灰色的雪尘,自他修长的指缝间簌簌落下。混同那几片红叶,一同被风吹散。


    “萧逸……他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