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始乱终弃摄政王之后》 入夜。
沈挽棠又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在梦中,萧珩身形挺拔迫人,眼底翻涌着滚烫怒意。
她想逃,只觉腕间一紧。不知从何而来的素色绫纱,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你就这般喜欢愚弄我?”
他嗓音低沉沙哑,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指节带着灼人的温度,捏紧她的下颌,迫使她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沈挽棠本能后退躲闪,却动弹不得,只能偏过头。
“躲?”他察觉了她细微的闪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嗤,“你以为,如今还躲得掉吗?”
他的手掌忽地扣着她的后颈,灼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身子绷得这样紧……放松些。”
沈挽棠浑身一颤。
梦中他的强势远比现实中更加直白,更加不容抗拒。压抑的掌控和占有欲,在此刻寻得了出口,汹涌而出。
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垂。
“沈挽棠,你还能逃到何处去?”
……
周玉徽近来觉得,自家皇叔的心情似乎格外明朗。
虽说那张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意,却实实在在地消融了不少。
只是苦了那位顾学子。
明眼人都瞧得出,她近来是变着法儿地想躲开修簧里。可惜,回回都被精准地请了回去,如同早已落入网中的雀鸟。
转眼便到了长公主府一年一度的簪花会。
长公主素爱热闹,府中宴会四季不断。
六月廿七,盛夏。
府中花园内百花着锦,正是争奇斗艳的好时节。
宴会所在的庭院设计精妙,据说是周玉徽将从军中所学的布阵技巧,化入了园林营造之中。
回廊九曲,花木掩映。
看似通透,实则玄机暗藏。
自此间能望尽园中盛景,可园中人却窥不到此处分毫。
水榭中,两人在在棋盘前对弈。周玉徽依旧在抓耳挠腮。
忽然,园中响起女子的脚步声。
周玉徽扭头看清园中来人,眼中带上戏谑,又立刻回过头去看对面的人。
他对面是萧珩。
萧珩指间拈着一枚墨玉棋子,指尖缓缓摩挲,目光却精准的追随着走来的身影。
.
沈挽棠迷路了。
庭院回环,宛若迷宫。她站在一处开满紫藤的花架下,望着几乎相同的月洞门与碎石小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方才只顾着想心事,竟在这园子里失了方向。
日光透过繁密的紫藤花穗,在她肩头投下细碎的光影。
踌躇之际,一道温润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沈二姑娘。”
沈挽棠回身,只见裴渡立于几步开外。
一袭云山蓝锦袍,清雅卓然。柔和光影落下,描摹着清俊的侧脸轮廓,勾勒出一层极淡的绯色。
他眸光温润清亮,此刻却含着显而易见的讶异,未曾料到会在此处与她相遇。
裴渡也有心事。
今日得知长公主宴请,料想她或许会在,才特意寻了机会赶来。心底的模糊惦念,他无法抛却。
“裴世子。”沈挽棠颔首为礼,神色平静。
“姑娘可是寻不到回去的路了?”裴渡收敛心神,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若不嫌弃,裴某或可为姑娘引路。”
沈挽棠:“有劳世子。”
两人并肩沿着蜿蜒小径缓步而行。花香馥郁,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走了片刻,裴渡忽然停下脚步。
“沈二姑娘。”
“嗯?”沈挽棠下意识抬眸看他。
少年耳根处的薄红悄然蔓延,清朗的嗓音里,掺入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有些话,裴某在心中思虑良久,若再不言,只恐遗憾终生。”
沈挽棠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四周静寂,唯有风吹藤叶的沙沙轻响。
“裴某一直记得,记得很清楚,被姑娘所救的那日。姑娘临危不乱,冷静聪慧,那份胆识与气度,是裴某过往岁月里,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见过的风采。”
他的话语间,是毫无杂质的真诚。语速因紧张而略微加快,却依旧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仪度。
沈挽棠心头微动,面上却依旧沉静。
“裴公子太客气了,那日之事,无论遇险的是谁,我都会尽力相救,并非独独为公子。”
她试图将这份过于厚重的情意淡化。
裴渡立刻点头。
“我知晓的。我知晓姑娘品性高洁,施恩不望报。正因如此……”
他顿了顿,将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抛开。
“裴某敬佩姑娘的品行,更心仪姑娘的为人。”
“裴某不敢唐突佳人,只愿在此问姑娘一句。若我归家便禀明父母,三媒六聘,正式向侯府提亲,姑娘可愿给裴某一个机会?”
他的告白干净、坦荡,如同山间最清澈的溪流,毫无杂质。将一颗赤诚的少年心意,毫无保留地捧到了她的面前。
.
“嘶……”
周玉徽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前几日才辗转得知,顾时的真实身份,竟是宁远侯府的沈二姑娘。
他正暗自为皇叔这块万年寒冰寻得佳人而窃喜,只盼着能见到些进展。
谁知这边尚按兵不动,那头竟已有人想捷足先登,还是如此直白地当面提亲。
裴渡也忒大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觑向身侧之人的脸色。
萧珩面沉如水,墨玉棋子被拈在指尖。
寒意凛冽,周玉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他的下颌绷得极紧,深邃凤眸之中,墨色翻涌。他静坐如山,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偏移分毫。
所有的感知却化作了无形的丝线,牢牢系在远处那紫藤花架下的两人身上。
沈挽棠眨了眨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随即抬起,眸中恢复沉静。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裴世子厚爱,挽棠感激不尽。世子人品端方,风姿卓然,是京中多少女子倾慕的良配。只是……”
她顿了顿,坦然迎上裴渡期待又紧张的眼眸,“只是我如今心不在此,于姻缘一事尚无他想,实在不敢耽误世子,恐要辜负世子一番美意了。”
言辞恳切,姿态谦逊,却是不留余地的拒绝。她对裴渡,唯有朋友之谊,生不出半分男女之情。
裴渡眼中的光亮,倏然黯淡下去。
周遭只剩风吹藤叶的簌簌声响。
沉默片刻,他仍是鼓起了残存的勇气,带着最后一丝不甘。
“今日是裴某冒昧了,只是,姑娘拒绝得如此干脆,裴某斗胆,再问一句,”他抬眸,目光深深望进她眼底,“姑娘心中,可是已有了……意中人?”
那个清冷孤绝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挽棠静静回视他,没有立刻回答。
短暂的静默,仿佛被无限拉长。良久,她才开口。言辞依旧温和,界限却分明。
“裴世子人品贵重,胸襟开阔,将来定能觅得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的良缘,必能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裴渡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笑意,他后退半步,郑重地拱手一礼。
“今日是裴某言行唐突,冒犯姑娘了,还望姑娘勿怪。”
沈挽棠未再多言。
她在此处已停留片刻,借着方才说话的间隙,已将周遭路径记在心上,寻到了出口的方向。
她再行一礼,转身离去。
就在素色裙裾即将掠过月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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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刹那,身后传来了裴渡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沈二姑娘,只要你一日未曾订下婚约,裴某便不会放弃希望。”
沈挽棠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却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繁花掩映的小径尽头。
.
一声极轻微的、近乎碎裂的声响自水榭中传来。
周玉徽悚然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萧珩指间那枚质地坚硬的墨玉棋子,竟已化为齑粉。自修长的指缝间簌簌飘落,消散无踪。
周玉徽整个人都麻了,大气也不敢出。
他看着皇叔极缓地收拢了那只空空如也的掌心,手背上青筋虬结。
随即,萧珩竟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轻、极冷。
周玉徽头皮瞬间炸开。
他太熟悉这神情了。
上一次见到皇叔露出这般看似在笑,眼底却寸草不生的表情,还是在三年前的雍城之战。
数千负隅顽抗的叛军被引入瓮城,皇叔便是这样立于城头,听着下方的哀嚎,轻轻笑了一声,随后下令。
万箭齐发,血流成河。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鸡犬不留。
窗外明媚的天光敛起。
周玉徽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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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挽棠沿着曲折的回廊缓步徐行,裙裾如云,步履沉静。
在廊柱交错的阴影处,迎面便撞见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萧珩静立在那里,不知已等候多时。他负手而立,玄色的宽袖随风微扬,衣角绣着的银线若隐若现。
廊外竹影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轮廓。
沈挽棠脚步蓦地一滞。
而萧珩亦在看见她的瞬间,觉得颇为神奇。
方才积郁的躁动,在触及她身影的这一刻,皆悄无声息地沉淀缓和下来。
她是一味能令他安定的良药。
萧珩:“为何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可是方才见了什么人?”
沈挽棠:“不曾。只是走得急了些,有些累了。”
说谎。
萧珩从喉间逸出低沉轻笑。
“是么。”
那语调平缓悠长,却似带着钩子,轻轻巧巧地挠在人的心尖上。
沈挽棠不自觉蜷缩指尖。
萧珩向前缓步逼近,玄色的衣袂随之流动,带着竹叶的清冽气息。
沈挽棠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背脊抵上了冰凉的廊柱。
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能清晰地看见她轻颤的眼睫。
凤眸深邃,能洞穿所有伪装的平静。
“沈挽棠,”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你在想什么?”
过于亲密的压迫感,让沈挽棠心头警铃大作。
她几乎是仓促地侧身,从他手臂与廊柱形成的狭小空间里挣脱出来,留下一句带着微喘的学生告退,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珩并未阻拦,他直起身,望着消失在回廊尽头的纤细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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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墨,书房一隅烛火摇曳。
卫陵垂首立在案前,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异常阴沉。
“王爷,雍城八百里加急。”
他略微停顿,继续道:“临安王世子李麟元,弑父夺权,已举起反旗。”
李麟元杀了临安王李执善,收编其旧部,勾结了部分北狄将领,如今已控制了周边三州之地,气焰嚣张。
卫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雍城乃北境咽喉,一旦失守,溃堤千里。
朝中能稳住这般局面,且对临安王旧部了如指掌的,唯有眼前之人。
而这一去,平定局势,肃清余孽,再快也需三四个月的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