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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分手后第五年》 文曦心间一晃。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纹身,怔住半晌。
她心里想“原来祈景澄也有做这种出格事的时候”,看着那缕曦光,眼神开始渐渐柔软。
却在这时,一只血脉蜿蜒的手臂垂过来,挡住了那个图案。
文曦一愣神,抬起眼,下意识看向祁景澄的眼睛。
祁景澄眸色幽邃,望不见底,对视一眼后,他很快移开了视线,只在她眼里留下了一个冷淡的侧颜。
文曦再次垂眼去看那个小图案,祈景澄手臂横在那里将它遮掩得结结实实,一派并不愿意让人看见分毫的模样。
文曦心情复杂起来:既然是一时激情而为,纹了这个图上去,五年过去,为什么他又不去洗?
“你……”
文曦话一顿,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这个时候,她突然看见祈景澄手腕上的新手链,再不是她送的那只手工做旧皮绳链。他不是爱戴饰品的人,但连洗澡也没舍得摘下来的东西,如何举足轻重不言而喻。
她再去看祈景澄。
祈景澄就那么坐着,没什么表情,也并不看她,一只手搭在架起的那只腿的膝盖上,轻轻握着拳。
他身上没穿任何衣服,但就这么坐着也够气势凌人的,尤其是背后是海城著名的城市天际线,恢宏的地标建筑群一时都成了衬托他的背景。
文曦以前对祈景澄遥远没有实感,这会儿却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
事到如今,手链是谁送的与她毫无关系,她和祈景澄已经结束,一切都彻彻底底地成为了过去。
文曦缓缓呼出一口气,挺直起腰身,脊背绷得笔直,安静地再看了一眼祈景澄,说句“我走了”,转过身,脚步利落地走了出去。
-
当天,文曦得到蔺之宴的消息,说是要推迟原计划去香港的行程,他们在海城再呆个两天。
文曦不知道改计划的原因,也没多问,听令行事。蔺之宴说今天的行程不用她跟,她便在酒店补了个长长的觉,醒来时窗外已经夜幕降临。
蔺之宴发来消息问她:“在哪?有没有吃饭?”
她如实回没有,蔺之宴让她去跟他吃饭。
等文曦按蔺之宴的指示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不是单纯跟蔺之宴一个人吃饭,而是到了一个饭局。
文曦脚步在门口生生顿住,颇有前方是刀山火海的错觉——
一眼就看到的那位存在感最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他一身白衬衫配灰色西装马甲,背靠着主客位的椅背坐,姿势端正从容,沉稳中自带威严。
他眼皮垂着,手里拿着一只红酒杯,手腕落在桌面上,手轻晃着杯中酒液,并没抬眼看她,可文曦依旧心梗:她怎么又要面对祈景澄?
许艾见她出现,立刻叫她:“茜茜你进来。”
文曦余光里祈景澄没有丝毫动作变化,她往里走,却见许艾指着祈景澄和蔺之宴之间的空位,安排她:“你坐那儿。”
文曦一诧,看向许艾的眼神仿佛在问“那可是主宾位,合适吗”,许艾说:“女士优先。”
文曦心知此刻不好忤逆老板,硬着头皮听从了安排走过去。
落了座,祁景澄那尊难以忽视的身躯就在身边,文曦有片刻分神,眼前闪过很多她和他并肩坐在一起的画面。
只是以前是她和他一起出去,他将她、或者她将他介绍给别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她跟着别人来见他。
她知道她和他之间有鸿沟,但当天翻地覆的变化在现实里真正摆在眼前,文曦承认心里不好受。
但她从也不怕去正视现实。
她看向左边的饭局主人,敛下一切私人情绪,落落大方地主动打招呼:“祈总您好。”
祈景澄眼也没抬,盯着红酒,鼻腔里低沉地“嗯”了一声。
依旧这么对她视而不见。
文曦暗中咬紧牙,从他锋利的侧颜上收回视线,攥了下拳。
这时服务员来给她倒酒。
一见又要空腹喝酒,文曦就觉得胃部还隐隐作痛,她想拦,但这时老板代表公司开了口:“正好人也到齐了,我们来敬祈爷一杯,感谢祈爷热情款待。”
文曦心里对“热情”这两个字很有意见。
悦祺的人都站了起来,她也只能随大流,端起了酒杯起身。
祁景澄瞥了眼她撑在桌边的手腕,白玉手镯已经消失不见。
文曦身上消失的,不止是一个手镯。
除了挺得笔直的脊背、起和坐时得体中又有活泼的姿势和当年如出一辙,不论她的外表,还是刻意淹没在人群里的低调做派,还有身上变了香味的味道,都和当年那个张扬高调的文曦大不相同。
祁景澄举杯喝了一口酒。
许艾见状快步上前来,跟祁景澄实打实碰杯。
桌面很大,许艾来了后,悦祺的员工也都围了过来依次敬他。
文曦离祁景澄最近,也是悦祺最低级别的员工,她静静站在原地等着别人前赴后继,中途被副总提醒了下敬酒戴口罩不礼貌,她才将口罩给摘掉。
等其他人都敬完走了后,她看向祁景澄,祁景澄依旧没有看她。
他爱答不理,但她还得对他主动。
文曦喉中微哽,举起杯,微微倾身凑近祈景澄,说着“敬祈总”,跟他手里的杯子碰了下。
她碰了后往回收酒杯,正想往唇边递,却忽地听到一声低沉的:“干杯。”
文曦心一颤,怀疑祈景澄在针对她。
他已经被人敬了几轮,酒杯里的酒早就所剩不多,而她的酒几乎满杯。
还有,喝的是红酒,干什么杯?牛饮吗?
她再看祈景澄,祈景澄静静看着她,神情平淡,像是随口一说。
可在这么个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即使是随口一说,也足够将别人压住。
看着无波无澜的祈景澄,文曦喉中的哽意更重了几分,心里想“这就是祈氏掌权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威严么?”,她仰起下巴,将一整杯酒缓慢但不停歇地往喉中咽。
她的脖颈仰出个优美弧度,精致的下巴微抬,饮酒熟练,不卑不亢。
明明穿着很普通的一身衣服,戴着鸭舌帽压了小半张脸,但因为这番姿态,让人看出一种难以忽视的优雅从容来,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必定更是一番美丽风景。
没见过她面容的人被惊艳住,许艾更是意外又惊喜地看着她。
再看祈景澄,正一目不错地看着她的动作,他欣慰地等着文曦喝完坐下,问祈景澄:“祈爷你们认识?”
祁景澄看着文曦倔强起来的一股气性,眸中正泛沉。
cheers意义的“干杯”,她要用真正的干杯来处理,是有多大的气,又在气什么。
他从文曦清瘦了一圈的脸上收回视线,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高凸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
许艾的话就在这时候入耳。
但没等他说什么话,右边人就利落干脆替他回答说:“不认识。”
祁景澄顿了下,眼珠滑至眼尾再次看文曦。
文曦一脸冷漠。
他不禁冷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短促却锋利,气势凌人,在场的空气霎时有股凝固感,整桌人都安静下来,盯着祈景澄的脸色看。
祁景澄微垂眼皮,面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只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平静依旧让一桌人凝神屏息。
许艾琢磨着这种氛围,笑眯眯地找补说:“那正好今天认识一下,茜茜快敬祈爷一杯,介绍下自己。”
才敬完整整一杯,立刻再敬?
文曦捏着毛巾擦手的手指一紧,眼中复杂地看向许艾。
她和许艾接触不多,对这人的印象大多来源于公司大型场合。
许艾爱宣扬自己的励志故事,总是在各个场合渲染自己当初如何吃苦耐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将悦祺带领成行业标杆之一,给人一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印象,好让别人更佩服他如今的功成名就。
文曦此刻有种感觉:许艾有了权利,有了话语权,这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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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换别人吃了。
她平时心态乐观积极,从不恶意揣测谁,但今天她异常敏感。
从昨晚起她就情绪波动,夜里没睡好,今天白天补的觉也充斥着光怪陆离的梦境,刚从进门起她就觉得有种窒闷感堵在胸口,喝了酒后愈加激烈,她好像有股气撒不出去,遇到许艾这种怂恿,她立刻开始怀疑许艾让她吃“苦”的目的:
在当下的饭局上,是为了巴结甚至取悦某人、某些人。
要不然,她一个照顾艺人吃喝拉撒的私人助理,跟在场有头有脸的人物们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会被叫来突兀入局?
要不然,她一个艺人助理,为什么要朝祈景澄介绍自己?
余光里是在场最位高权重的那位,文曦垂目,放下了手里的毛巾。
巴结祁景澄。
取悦祁景澄。
那种被人践踏着尊严,狠狠踩在地上的感觉,时隔五年,此时此刻,再一次从她心脏上结结实实碾压过。
第一次,是离开祈景澄。
第二次,是“认识”祈景澄。
文曦清晰地、完整地体会着那种撕心裂肺的阵痛,心脏在发颤发抖。
她用尽全力控制自己要颤起来的手,取过醒酒器,亲自往杯子里倒上几乎满杯酒,举起杯,侧身正正对着祈景澄,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冷漠出一抹隐恨来:“文曦,敬祈爷。”
说罢,如刚才那次一模一样,拿酒杯碰了下他的,接着就仰头继续喝。
这一次,祈景澄的脸色阴沉下来,出口阻止:“文曦。”
四周死寂,所有人都看向文曦。
文曦全然不理会祈景澄,侧过身,往其他地方偏脸,不停歇地大口猛喝酒,味道冲得她头脑发晕。
祈景澄再次沉声:“文曦。”
文曦当没听见,三两口就将一杯酒一滴不剩喝下去。
喝完后,将酒杯倒立过来,刻意展示给祈景澄看,她直直看着祈景澄,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来:“这就算认识祈爷了。”
祈景澄面沉如墨。
桌边再没有人出声说话,氛围比许艾开口前还冷。
祈氏跟来的人看见祈景澄这种表情,都不敢再拱氛围,只能无声地跟同伴交换眼色:
这什么情况?
这个公司的人怎么回事?
这个文曦是谁?
这算什么敬酒?
场上凝固的氛围直到服务员来上热菜才好转。
在场的大多都是高管人员,都是人精,从轻声讨论菜式开始岔话题,很快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不久就自然而然过渡到谈公事上。
谁也没有不识趣,再提什么给祈景澄敬酒的话。
-
场面在死寂后开始闹哄哄。
文曦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胸口泛闷,喉中泛苦,整张脸和眼睛都通红,桌下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在手心中压出一阵清晰的疼痛。
然而这种疼痛压不住她不住上涌的闷痛,服务员来送鱼翅粥,她低声给蔺之宴说了句“出去一下”,起身离了座。
在同样的卫生间、同样的隔间,时隔一天,她又吐了一次。
这次她像有了免疫力,并没有哭,吐完洗了脸漱了口,她给蔺之宴发信息,说要回房间休息。
但她没能撑到走回去。
从洗手间出来没走两步,她就觉得脑中有一阵头晕目眩。
这眩晕在她刚呕吐完之后就有一次,她以为是蹲太久起身后的正常反应,这会儿却是站着都觉得晕。
而且胃里在阵阵抽痛,就像鞭子在抽皮肉,还抽得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密集。
文曦再没法走路,手撑在墙壁上,本想咬牙坚持等这痛缓过去,却感觉到除了疼痛和眩晕之外,腿也开始发软。
文曦想开口求救,可终究没能出声,眼一闭,人失力往地上直直栽下去。
意识彻底消失前,她感官里留了两个东西:
一声焦急慌乱的“文曦!”,一抹熟悉的沉静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