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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分手后第五年》 空气中残留一抹雪松味馥郁的木质香。
文曦的鼻尖浸在这该死的沉静味道里,这味道在梦里也曾清晰万分。
她仿若再次被卷入一场风暴中,整个人都被别的力量裹挟,怎么都做不到本该有的云淡风轻,心中不可自控地泛出酸和痛。
蔺之宴站在她身边,对路过的人唤了声“祈爷”,随后对她说:“茜茜,走,进去吃饭。”
文曦暗中吐出一口气,婉拒说:“我不太想吃。”
蔺之宴伸手拉住她外套上的帽子,将她不由分说往里拖:“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要死光。”
文曦心神不宁,不想跟蔺之宴闹腾,但什么“要死光”太不吉利,开口纠正说:“是‘饿得慌’。”
蔺之宴笑:“饿得慌还不吃饭,你似不似傻?”
文曦扯衣服:“你放手,我自己走。”
蔺之宴没松手,反倒顽劣地将她的帽子往上一提,看着地上的影子笑话她:“你真像只胖蘑菇。”
两人在后面吵吵闹闹,虽然隔着段距离,但声音依旧隐隐约约传来。
瞄到祈景澄的眉宇蹙起来,老板许艾一个眼刀飞过去,警告蔺之宴注意形象、赶快跟上,但蔺之宴根本没看他。
许艾心中怨他不争气,但表面不动声色继续陪着祁景澄往前,然而,没走两步,他跟的人突然脚步一停,驻足在了原地。
许艾看过去,祁景澄缓缓侧过身,睨视着背后两个人。
他忙喊:“小宴,还不快点跟上?”
“来了!”蔺之宴放开文曦快步上前。
等他到了跟前,祈景澄却还是静默着没动,视线落在后面慢吞吞的文曦那边。
许艾见状又喊:“茜茜,你在磨蹭什么?”
文曦才觉得蔺之宴走了,她松一口气,被这一喊,这口气又重新被吊了起来。
抬眼看,前方三个男人都盯着她,中间那位眼神冷沉,她想转身就走,但理智又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快走上去。
许艾觉得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等文曦到了,抬手朝祁景澄说:“祁爷请。”
祁景澄没动,声音轻淡:“曦曦?”
许艾忙介绍道:“对对,这是我公司员工。”
他想说她的全名,但忘了她姓什么,只能让文曦:“茜茜,快跟祁爷打招呼。”
文曦心里嚼了下这个“爷”字,尊称,敬称,以她的身份这么叫一声太合情合理,但她只平淡地问候了声:“祁总您好。”
祁景澄微哂,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视线交汇,文曦一时不知道他问的“这儿”是哪儿,是国内,还是这个酒店。
但不论是哪儿,也轮不到他来责问她。
文曦不卑不亢说:“工作。”
许艾在一旁解释:“茜茜是小宴的私人助理,跟小宴合作几年了。”
祁景澄瞥一眼蔺之宴,收回视线看着文曦问:“几年?”
不是反问,是疑问。
文曦心中一跳,别人听不懂他在问什么,她听得懂:他在问她回国的时间。
她想模糊说“几年”,许艾却率先开了口:“是的,有五年了。”
这句话落,祁景澄眼里那如墨砚浓稠的黑似乎流动了起来,转瞬又静下去。
他始终看着文曦,语气淡得不像在疑问:“真是五年?”
别的不说,这件事是她欺骗了他,但事实如此,这会儿人证也在此,她没有撒谎的必要和机会。同时她也不觉得,时隔几年了,现在说出来还会产生什么影响。
文曦答得简洁明了:“是。”
她话落,祁景澄眸中霎时如覆满彻骨冰霜,冰刃般的眼神刮过文曦的面颊,再未停留半秒,转身即走。
许艾跟着祈景澄很快离开,文曦忙问也要走的蔺之宴:“我吃完能先回酒店吗?”
蔺之宴说:“今晚我们就住这儿楼上,你吃完先办入住。”
文曦一怔,原来这儿也是祈家的产业。
之前在车上,她听到几句老板和蔺之宴的交谈,说这次的慈善晚宴主办方后面就有祈氏的支持,比如给所有来宾提供食宿。至于目的,说是祈氏准备进军娱乐行业,所以才有祈景澄破天荒现身晚会现场、同几大公司私下接触的事。
祈氏本就强大的商业帝国,看来版图又要扩展了。
那道决绝背影在视野里越走越远,文曦点点头,和蔺之宴作别去吃饭。
-
在餐厅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等餐时,文曦看着窗外风景发呆。
这个酒店正对着临江,窗外海城夜景光明璀璨,文曦的影子倒映在窗玻璃上,光影将她皙白的面容照出一种迷茫又无助的苍白来。
静静看了会儿,文曦叫来服务员:“我要瓶红酒。”
她的酒量不差,一瓶红酒原本不在话下,但因为空腹喝,又喝得急,菜上来时有个闷头的味道一冲,她胃里忽然翻江倒海,没等开吃,人就匆匆冲去了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她如今没有条件,也不如以前那么挑嘴,要的是瓶很一般的红酒,本来觉得入口还行的味道,经过胃里滚一遭再呕吐出来,就变得让她无比难受。
胃里难受,心里更难受。
那些曾默默想过千百次再见面时的画面,没有一次比现实中这样真实,真实得让人充分意识到,哪怕间隔五年时间,那抹苦涩味依旧会准确无误地袭击人的味蕾,让人从嗓子到心脏都觉得不适。
等呕吐完,文曦发现,原本只是因为呕吐而出来的生理性的眼泪,是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身处在真正没别人的空间里,文曦干脆不管不顾,就地来了一场嚎啕大哭。
嚎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渐渐收住哭声,去洗手洗脸,将哭痕抹灭。
等眼尾的红不再明显,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坚强笑笑,脊背笔直地走出去。
-
次日醒来,睡眠好似已经将文曦修复好了大半。她一向乐观,也觉得自己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
起床后,她先去了电视机前,那里的桌面上立着一个二联小相框,左边相框里有她的全家福,右边是她亲自拍摄的单人照。
文曦拿起相框,指腹摸了摸单人照上的那张脸,笑眯眯地问好:“妈妈,早上好!”
妈妈面带微笑看着她,文曦又说:“我最近很忙,假期再跟你一起去看爸爸哦,爱你爱你!”“也爱你,爸爸!”
和父母打完招呼,她去洗漱,收拾好后照例先去找蔺之宴。
蔺之宴睡得一张俊脸微肿,偏着头懒洋洋地靠在门上,很有种钓系美男的文弱感。
文曦将一颗水煮蛋递给他:“宴哥你得起床洗漱了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得出发,你早餐想吃什么?”
蔺之宴接过鸡蛋,放在丰润的卧蚕处滚:“没胃口。”
文曦又说:“你昨晚喝酒了吧?那得吃点东西。”
她一说话就有一种隐隐的自信果决,话是在给他建议,但语态很像是“你最好听我的”,蔺之宴笑笑,已经习惯性听她安排:“那你看着办吧。”
事情说定,文曦正准备离开,这时老板许艾从里面喊了她一声:“茜茜你进来。”
文曦走进套房,许艾指着一堆大小物品给她说:“你把这些给祈总送过去。”
文曦表情瞬间僵住。
许艾又说:“这是我们公司年会的邀请函,还有一些纪念品,你给祈总送过去,他今天能告诉你来不来参加最好。”
文曦盯着那一堆礼盒猜,所谓的“纪念品”恐怕也只是托词,许艾的实际目的根本是要送礼。
不论是见祁景澄,还是去送礼,她心里都充满抗拒。
她杵在原地没动,找着借口:“祈总这时候会不会没起来?”
作为千年的狐狸,许艾哪会听不出她想推脱的潜在意思?当即扬了声命令:“你现在就送过去,他没起来再说。”
文曦只能抱起东西,硬着头皮给祈景澄送过去。
按了铃,在房间门口后等了许久,久到文曦差点掉头走掉,门锁才有响动。
门一开,毫无准备的文曦蓦地面色一僵。
只见门内祈景澄一副美人新浴模样,浑身上下没穿一件衣裳,仅仅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一身湿漉漉,最湿的地方是往后撩着的头发,水从那里开始往下不住滴落,迅速越过他高挺耸直的鼻梁,流至精致流畅的下颌,然后落在弧度分明的两大片胸肌上,一直往下,漫过白巧克力块般一格一格的沟壑,滑去下方浴巾边缘。
隔着两步距离,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也仿佛在扑面。
文曦迅速移垂目。
视线平视,却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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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两块弧度分明的胸肌,垂下去,又看到腹肌,她偏脸,却看到他左手距离手腕不远的手臂上一条拇指宽的疤。
她霎时记起来,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她指甲上贴钻的杰作——
她次日要飞澳洲,那个临别的夜晚两人便尤为放纵。
祈景澄那个成雪苑的后门和花园中间有套古色古香的石桌石椅,围炉煮茶还没开始,她就跟他亲吻得最后没了定力。
祈景澄抱着她想起身往屋里走,她抓着石桌边沿,跃跃欲试说:“就在这儿试试。”
“冷。”
“我不怕,我想试试。”
祈景澄最后将暖风灯拿近,放在她身旁烘着,又在桌上垫上了毛毯。
可毛毯会随着祈景澄本就不温吞的动作移动,当她撅着,毛毯滑落在地,她身前两处一下接触到石桌桌面上时,三个地方同时通电般,强烈冲击让她瞬间眩晕,尖叫着往上抬手,结结实实刮到了撑在她肩旁的手臂肌肤上。
“还好吗?”祈景澄在身后问她。
话是这么问,但显然,他更有兴致了,冲得更快也更烈。
她混沌很久,缩得呼吸艰难。
在很久之后,她才翻身过来看着祈景澄。
短暂休息后,他继续稳定发挥,她看眼脚腕边流血的手臂,笑话他:“你这样,会不会流血过多,最后死掉啦?那我要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给你殉情吧?”
祈景澄破天荒说了一句缱绻情话:“没有你,我才会死。”
——可没有她,他照样活得好好的。
她也一样。
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离开谁活不下去。
文曦深吸一口气,挥退回忆,视线从那个疤上往上,移到祈景澄脸上,将手里的东西朝前递过去,竭力稳着声音:“祈总,许总让我给您送邀请函。”
祁景澄垂目看着她,她一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他的角度原本看不到她脸上任何一点肌肤,只看得见细软的发丝搭在单薄的肩上。行事低调得过分,穿着风格也和以前大相径庭,一身卫衣搭配阔腿裤,宽大肥硕,有种瘦弱身体强撑东西的违和感。
她终于抬脸起来,他才看到她肌肤泛红的澄澈眼睛。
两人无声对视一会儿,他淡声:“进来。”
他说完转身,文曦原地滞了下,最终还是在门关之前跟了进去。
她双手托着东西,没有手控制房门,门在身后关上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砰!”
这震天响惊得文曦的心脏快速跳起来。
越往里走,空间里的熟悉味道被吸入体内,这种跳动就变得更加激烈。
她心里否认这种难堪,但意识清楚,前方人一步三摇的漫不经心姿态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没办法做到真正视而不见。
这躯体挺拔强壮、宽肩窄腰,她太熟悉它,没被遮住的地方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优美,而遮住的地方,也十分得天独厚。尤其是……
知道不该浮想,但两年在一起的岁月,早就刻出了深深的痕迹,她有正常人的感官和情绪,前男友这种身材、这种姿态出现在她眼前,滚烫的回忆冲击着她,她不可避免心浮气躁,气息变烫。
她没再往祈景澄背肌上看,闷着头往前,只想赶快放下东西离开这个地方。
祈景澄闲庭信步地走到单人沙发前,慢悠悠坐下,背往椅背一靠,架起腿,问:“什么邀请函?”
“我们公司年会的邀请函,别的还有些纪念品。”
“什么纪念品?”
“不清楚。”
她肌肤玉白,红晕明显,视线不看他,在不知道哪里的虚空飘,是难得一见的羞赧状态。
祈景澄神情微顿,目光凝住那双眉眼。
空气又静下来,文曦不想浪费时间,开口问:“东西放哪?”
祁景澄这才从她眼睛上收回视线,“茶几。”
茶几就在他膝盖前,文曦依言走过去,弯腰放东西,直背时微一抬眼,猝不及防地,一个图案突然落在视野里,她不由自主朝它看了过去。
那是祁景澄右边腰侧,人鱼线旁边,一个不大不小的橙色纹身。
图案下方水波轻荡,上方一轮圆日,正往四周发散着璀璨光芒。
纹的是:晨曦破晓。
纹的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