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藤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枝干粗壮,表皮爬满黏腻的青黑色黏液。


    女人尖叫着摔在雪地里。


    紧接着,一条手臂粗的藤蔓抽来,缠住她的脚踝。


    女人的指甲深深抠进雪里,拼命蹬踹,结果另一条藤蔓卷住她的腰,拖着她在泥泞雪地里滑行,沿途的荆棘刮烂了她的衣衫,留下数道血痕。


    最终,她被拖到了村子中央的广场。


    那里早已织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无数枯瘦的肢体从藤蔓的缝隙里垂落,有的还在微微抽搐。


    藤蔓将她悬在半空中,黏腻的触须缓缓攀上她的脸颊,探进她的口鼻,她最后看到的,是广场中央那尊被藤蔓包裹的石像。


    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奔逃,哭喊声、咒骂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


    那些试图反抗的村民,挥舞着锄头、柴刀砍向藤蔓,可刀刃砍在上面,连一道浅浅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反倒是藤蔓的枝蔓猛地抽回,将他们狠狠甩飞出去,撞在树干上。


    爱丽丝僵在原地,瞳孔里映着漫天青藤蔓绞碎房屋、吞噬血肉的景象,浑身骨头都在发颤。


    直到一根裹着尖刺的藤蔓,卷向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孩童。


    爱丽丝再无法忍受。


    一瞬间,青黑色的血管纹路在爱丽丝的脸上蔓延,原本的五官被扭曲拉长,鼻梁塌陷,嘴唇撕裂至耳际,露出两排细密的利齿。


    身形也缓缓拔高,指节生出弯曲的利爪,背脊破开衣衫,延伸出数道半透明的、如同蝶翼,但覆满细密鳞片的肢翼,发出一声嘶吼。


    肢翼猛地扇动,扑向那根缠向孩童的藤蔓。


    利爪刺入藤蔓青黑的表皮,墨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藤蔓剧烈地扭动起来,上面的尖刺刮蹭着翅膀上的鳞片,留下数道的划痕。


    爱丽丝硬生生将孩童从藤蔓的卷缚中扯出来。


    然而,利爪撕碎藤蔓,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波动,那股力量,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她体内流逝。


    没过一会儿,她的动作就变得越来越迟缓,肢翼上的鳞片开始脱落,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暗绿色的黏液。


    “快!去村西头的地窖!”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逃跑的村民这才如梦初醒,跌撞撞地朝着唯一的生路奔去。


    爱丽丝踉跄着转身,死死盯住那些仍在疯长的藤蔓,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吼。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开肢翼,将追来的藤蔓暂时挡在外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只是,她没能坚持一会儿,便眼前一黑,身形迅速萎缩,轰然坠落在地,重新变回那个瘦弱的小女孩。


    面色惨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谢远清抱起爱丽丝,咬着牙,拼尽全身力气,冲进地窖,反手扣上沉重的木门。


    地窖里一片死寂,只有几个幸存者粗重的喘息声,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藤蔓撞击木门的闷响。


    谢远清将爱丽丝轻轻放在铺着干草的地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像是一触即碎的瓷娃娃。


    “爱丽丝......”她轻轻唤了一声。


    爱丽丝毫无回应,只是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地窖外藤蔓还在持续,仿佛随时会穿透木门。


    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瘦长而扭曲。


    没人敢大声呼吸。


    毕竟,此时的地窖外撞击声越来越沉,不断渗进带着腐腥气的寒风。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又立刻捂住嘴,惊恐地看向木门,仿佛那声响会引来外面的恐怖。


    谢远清低头看着爱丽丝,指尖能触到她皮肤下微弱的悸动。


    那些纹路并未彻底消失,在她苍白的皮肉下缓缓蠕动。


    “咚——”


    一声更沉重的撞击传来,木门的缝隙骤然扩大,青黑色的藤蔓尖刺探了进来。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尖叫,几个男人抄起角落里的锄头铁铲,但只是死死攥着,不敢上前。


    他们亲眼见过,这些农具砍在藤蔓上,根本无济于事。


    谢远清下意识地将爱丽丝护在身后。


    看见那根尖刺缓缓扭动,藤蔓顺着缝隙挤进来,这东西的表皮下,血管状的纹路疯狂鼓动。


    谢远清攥紧拳头,不再犹豫,夺走身旁男人手里的斧头,朝着那根蠕动的藤蔓狠狠劈下。


    这一斧落下,藤蔓传来骨骼断裂般的脆响。


    墨绿色的汁液喷溅在墙上,带着腐腥的气息,剧烈地扭动起来。


    谢远清没有停手,咬紧牙关,抡起斧头,一下又一下地劈在藤蔓的断口处,直到那根藤蔓彻底瘫软在地,化作一滩冒着白烟的黏液。


    地窖里的人都看呆了,连呼吸都忘了。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摩擦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缓缓挪动,朝着地窖的方向而来。


    谢远清喘着粗气,看向木门缝隙里那些蠢蠢欲动的藤蔓,再次握紧斧头。


    摩擦声贴着木门的缝隙钻进来,一下下的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渗进来的风更冷了。


    地窖里的幸存者们连啜泣都不敢发出,抱着孩子的女人将脸埋在臂弯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挪动声渐渐走远,伴随着藤蔓拖过地面的窸窣声响,一点点消失。


    但地窖里依旧没人敢动弹。


    又过了好一会儿,谢远清紧绷的脊背微微垮下,松开斧头。


    爱丽丝刚好醒来,嘴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呻吟,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谢远清转身,正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她已经无法恢复成人类的模样了。


    那双眼睛,已然没有十四岁少女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银色,瞳孔的形状变得狭长而诡异,像某种禽类的竖瞳。


    爱丽丝的睫毛颤了颤,视线在谢远清脸上停留了片刻,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低语:“.....疼。”


    谢远清的心猛地揪紧,摸了摸爱丽丝的额头,低声说:“别怕,我们暂时安全了。”


    话落,地窖里便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抱着孩子的女人悄悄抬起头,看向爱丽丝的目光里,恐惧盖过了此前的感激,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爱丽丝皮肉下蠕动的血管。


    “你,你到底是什么?”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


    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毫无征兆。


    幸存者们脸上的惶惑瞬间变成了惊惧的窃窃私语。


    爱丽丝蜷缩在干草上,轻轻拽住了谢远清的衣角,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将她苍白的小脸映得忽明忽暗,皮肉下的纹路蠕动得愈发明显。


    谢远清扫了一眼那些人。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爱丽丝身上,混杂着恐惧、猜忌与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恨意,但没人敢再往前一步——毕竟,他们忘不了爱丽丝化作怪物时的模样。


    老族长忽然开口道:“她要是真想害村子,何必拼了半条命护着咱们?更何况外面的东西,不是她引来的,是马库斯!”


    罪魁祸首是马库斯,可大家刚刚遭遇了怪物的袭击,已经很难保持理智,再这么耗下去,只会变得更加疯狂。


    众人又将目光移向谢远清。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调查局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村子里那多人都死了,你们调查局都是废物吗?!”


    谢远清没有理会他们的质问,将斧头靠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卷起爱丽丝的衣袖。


    手臂上的术式已经彻底不见了。


    爱丽丝蜷缩在干草上,指尖微微发颤。


    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一点点流逝,连呼吸都带着灼痛的滞涩。


    谢远清低声道:“再坚持一下,总局会有办法的。”


    “来不及了......”爱丽丝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是失败品,支撑不了太久了,谢队,你能不能带他们离开这儿......这样,我的使命才算完成。”


    谢远清刚想开口安抚,藏在衣领里的金属徽章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调查局的紧急通讯信号。


    谢远清眼神闪过一丝期望,抬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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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章,随后便听到一行密文:确认目标区域异常能量波动,修正任务优先级——放弃藤蔓事件后续勘察,即刻追查目标周岁澜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远清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她分明汇报了目前的遭遇,包括爱丽丝的身体情况。


    但总局的回复只字不提。


    她曾无数次对着调查局的徽章宣誓,要生命守护这个世界的秩序,可现在,徽章里传来的指令,彻底打破了她坚守多年的信仰。


    上面的人从来都不在乎这些村民的死活,不在乎爱丽丝拼着性命换来的喘息。


    谢远清沉默了许久,说:“再坚持一下,我会带你离开这的。”


    爱丽丝也听到密文,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晚上,油灯的火苗早已弱得只剩一星豆大的光。


    受伤的人伤口溃烂的地方,已经开始渗出暗绿色的脓水,发出刺鼻的臭味,疼得他们忍不住低声呻吟,却又不敢太大声。


    地窖里只有几把锈迹斑斑的农具,连块干净的布条都找不到,更别提药品了。而且这里的食物少得可怜,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狭小的地窖弥漫着绝望,比外面的藤蔓更让人窒息,绝望一点点的啃食着村民的理智,有人低声咒骂,还有人默默流泪。


    爱丽丝的情况也愈发危急,她蜷缩在干草上,叫了很久都没有反应。


    那股力量正一点点反噬她,透支她的生命力。


    最先崩溃的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她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疯了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甲抠进头皮,扯下几缕黑发混着血丝,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我不想死”,听得人心头发紧。


    一个受伤的男人,原本靠在墙角无声地淌泪,此刻突然红了眼,抓起身边的锄头,朝着地窖的石壁狠狠砸去。


    一边砸一边骂,大概是真的没有力气了,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恐惧笼罩了这里,人会越来越让人崩溃。


    老族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想说些什么,但有心无力。


    爱丽丝艰难地坐起身,哑声道:“谢队,我负责吸引祂的注意力,你带着他们离开......目前,我们只有这个办法。”


    这是目前唯一能让这些人活下去的机会。


    谢远清坚决道:“不行。”


    爱丽丝不是别人,是她最好的妹妹,当年家族遭遇变故,爱丽丝和她意外走散,她好不容易加入调查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妹妹,护她周全。可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妹妹却成了实验的失败品,随时可能殒命,甚至变成怪物。


    她怎么能让爱丽丝去吸引那些藤蔓?


    “不准说这种话。”谢远清的声音沉了几分,引来幸存者们的注意。


    他们纷纷抬起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不安。


    谢远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放低声音,“再等等,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受伤的男人突然站起身,红着眼睛看向谢远清:“还等什么啊!要么让她去引开那些东西,我们趁机逃走!要么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等死!”


    “你闭嘴!”谢远清猛地转头瞪向他,“她是救了你们的人,不是你们的牺牲品!”


    “可我们不想死!”男人嘶吼着,“她本来就活不成了,让她为我们做最后一点贡献,有什么错?难道要我们陪着她一起死吗?”


    “是啊,我们不能就这样等死!”


    “她反正也撑不住了,不如......”


    “谢队长,你快想想办法,我们不想死!”


    求生是人的本能,面临死亡的威胁,很多人都会失去理智。


    爱丽丝说:“地窖旁边,有一条通往山外的小路,藤蔓没有蔓延到那里。”


    谢远清并不同意这个计划,攥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下一刻,通讯器突然传来尹槐急促的声音:“一队,藤蔓暂时不会有活动,赶紧带着人离开!”


    谢远清心中一紧,立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威廉那个疯子,没找到人,把厄斐索斯在广场生的根给拔了。”尹槐的声音带着后怕,“祂根本就不是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