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片狼藉,遍布血液和人类遗体的碎块。


    厄斐索斯的根须被拔起的瞬间,整个村子的地面都开始剧烈震颤,那些攀附在房屋上的藤蔓迅速枯萎、发黑,化作齑粉消散,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怔怔地看向广场。


    此时,黑雾已经将那里完全笼罩,雾霭深处,庞大的亮光一闪而过。


    谢远清的呼吸骤然停滞,立即移开视线,厉声嘶吼,“别盯那里着看!”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哀嚎。


    一个年轻的男人没能忍住好奇心,目光死死黏在黑雾翻涌的边缘。那双眼睛里的清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瞳孔扩散成一片浑浊的灰白。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僵硬又诡异的笑,喉咙里溢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喉咙往上爬。


    “祂在......祂在召唤我们......”男人喃喃自语着,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着黑雾走去。


    谢远清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人敲晕,“快走!都别回头!”


    那是远超人类认知的东西,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东西都恐怖。


    黑雾深处的隐约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疯狂挥舞,发出沉闷的声响。


    村民如梦初醒,尖叫着跟在她身后,没人敢再往广场的方向瞥一眼。


    可没等谢远清反应过来,身上的重量骤然一轻。


    爱丽丝的翅膀猛地一振,身体腾空,径直朝着广场中央的黑雾冲去。


    “回来!爱丽丝!”


    谢远清嘶吼着伸出手,指尖只擦过一阵风,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爱丽丝直直飞向那片黑雾。


    就在身影快要触碰到黑雾的边缘,一道寒光骤然从雾中射出,直直朝着爱丽丝的翅膀刺去。


    谢远清毫不犹豫,跟随着爱丽丝的身影跑过去。


    然而,甫一闯入黑雾,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浑身冰凉,一股难以言喻的蛊惑感,正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


    谢远清的视线也被浓稠的墨色彻底剥夺,耳边只剩下触手挥舞的钝响,还有那些钻入脑髓的低语,像是无数滑腻的虫豸在啃噬头骨,又像是深海巨兽在深渊底低吟,一字一句都在瓦解着她的理智。


    精神污染的剧痛几乎要将她撕裂,她只能死死咬着舌尖,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剧痛让她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循着爱丽丝飞去的方向,踉跄着继续前行。


    只是黑雾不断的翻滚,已然不再满足于盘踞广场,开始像四周漫溢开来。


    从地窖逃离幸存者根本来不及反应,黑雾如同潮水般漫过他们的脚踝、腰腹,最后彻底将他们吞没。


    凄厉的惨叫只来得及溢出喉咙半截,便戛然而止。


    没有挣扎的余地,没有逃生的可能。


    黑雾漫过之处,只余下一片死寂。


    那些奔逃的身影和哭喊的声音,都被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村西的祭坛上,马库斯正死死盯着掌心碎裂的骨符。


    那骨符本是他召唤厄斐索斯的媒介,此刻却布满的裂痕,还正渗着一缕缕漆黑的雾气。


    他抬头,望向广场方向翻涌的黑雾,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前的狂热第一次褪去,涌上了真切到极致的恐惧,连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该死......不是厄斐索斯......是更恐怖的东西......”马库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片黑雾里的存在,正以一种睥睨蝼蚁的姿态,扫视着整个村落。


    他精心布置的祭坛结界,在那股威压之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


    仪式彻底被破坏了,不仅如此,连他都成了那存在的猎物。


    马库斯不敢再停留,带着周岁澜一同走到祭坛后方的密道。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马库斯沉重的喘息和凌乱的脚步声。他不敢回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带着周岁澜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毕竟,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周岁澜眼睫颤了颤,露出一片布满红血丝的眼白,显然也承受着不小的精神压力。


    马库斯转身问她,“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周岁澜摇了摇头。


    马库斯嗤笑道:“再这么下去,这个镇子不会存在任何活物,方圆百里都会被那东西的气息波及,变成一片死地!”


    周岁澜:“祂不是你召唤来的?”


    “召唤?我召唤的是厄斐索斯!”马库斯几乎是咆哮出声,“那团黑雾根本不是厄斐索斯!是祂篡改了仪式,把我献给厄斐索斯的祭品,变成了祂降临的门扉!祂比厄斐索斯要恐怖一万倍!”


    周岁澜的呼吸猛地一滞,“那你为什么不阻止祂!”


    马库斯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讥诮的笑,缓缓转过身,眼底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我可以独善其身,为什么要阻止祂——”


    话未说完,周岁澜抬脚狠狠踹向马库斯的小腹,借着对方吃痛弯腰的间隙,手肘狠狠砸向他的后颈。


    马库斯侧身躲开,反手攥住周岁澜的胳膊,猛地将她掼在石壁上。


    “命?在祂的面前,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只是蝼蚁!”马库斯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我不介意把你大卸八块!”


    手腕被攥得像是要断裂,周岁澜拼命挣扎,但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就在这时,密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躯体,缓缓靠近。


    马库斯的脸色瞬间煞白,掐着周岁澜脖颈的手猛地一颤。


    他回头望向密道深处,漆黑的甬道里,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了过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祂......祂来了......”马库斯眼底的疯狂被彻骨的恐惧取代。


    他不敢再耽搁,拽住她的手腕,“走!再留在这里,我们都得死!”


    周岁澜捂着脖颈剧烈地咳嗽,喉咙里火辣辣地疼。


    没过一会儿,密道的石壁突然开始剧烈震颤,一股黑雾从石壁的裂缝里渗出来,瞬间缠上了马库斯的脚踝。


    马库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低头看着那团黑雾,脸色惨白如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踝正在被侵蚀,那种麻木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理智正在飞速瓦解。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向自己被黑雾缠住的脚踝,但这根本无法阻止黑雾的蔓延。


    周岁澜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马库斯被黑雾迅速吞没,不敢再停留,转身朝着密道的出口狂奔。


    出口的光越来越亮,可那光亮里,忽然立着一道影子。


    周岁澜的脚步猛地刹住,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东西的身躯约莫是个强壮的成年男性,但周岁澜知道祂不是人!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脚底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


    紧接着,那东西歪了歪头,迈着沉重的爪子,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喉咙里溢出嗬嗬的声响。直到站定在她面前,才从喉间挤出一句嘶哑破碎的话:“周姐姐......”


    周岁澜的呼吸骤然停滞,眼珠在干涩的眼眶里滚动,盯着祂看。


    爱丽丝?


    爱丽丝喉咙里的嗬嗬声渐渐低了下去,黑洞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周岁澜的脸。


    片刻后,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翅膀猛地蜷缩起来,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黑雾从它的眼窝里缓缓退去,那张扭曲的人脸,隐隐有了一点爱丽丝的轮廓。


    “周姐姐......必须封印那个东西,否则这里的人都会被波及......整个区域都会变成死地。”


    周岁澜彻底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我......我该怎么做?”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连爱丽丝也不是人。


    爱丽丝的翅膀微微展开,覆着黑羽的翅尖还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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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利爪,轻轻勾住周岁澜的手腕。


    周岁澜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翅膀猛地振开,一股腥冷的风卷着碎石掠过脸颊,两人腾空而起。


    出口外的世界,早已沦为炼狱。


    黑雾将整个村落裹得密不透风,将所有生机都禁锢其中。


    广场上空,无数粗壮的触手在雾霭里疯狂甩动,每一根都宛如玄铁,通体覆着暗哑的墨色鳞甲,鳞甲边缘泛着冷冽的红芒,只要稍有靠近,便会被瞬间撕碎、吞噬。


    爱丽丝拼尽全力,黑羽不断脱落,拖着周岁澜朝着广场中央飞去。越靠近黑雾核心,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便越浓重,仿佛要将两人的骨骼都压碎。


    终于,两人落在广场中央的祭坛废墟上。这里的黑雾最浓,隐约能看到祭坛碎裂的石板上,刻着无数扭曲的符号,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爱丽丝踉跄着站稳,黑洞洞的眼窝望向周岁澜:“......这还不是祂的的本体,所以我们还来得及阻止......”


    说完,她的身躯猛地一颤,那张刚刚有了些许轮廓的脸,瞬间被扭曲的血肉覆盖。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翅膀无力地垂落,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扭曲的人面渐渐融化,露出爱丽丝原本清秀的轮廓,但很快就被灰黑色的液体取代。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疯狂地淌,淌过脸颊,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对不起......最后......还要麻烦姐姐......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祭司。”


    这是周岁澜听到的最后一句模糊的低语。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爱丽丝!”


    爱丽丝的身体化作一摊灰黑色的液体,在祭坛的石板上缓缓流淌,那些液体冒着微弱的白气,一点点蒸发在空气里。


    只有一条银杏叶项链,静静躺在那摊液体蒸发的地方,链子上还沾上了灰尘,泛着微弱的光。


    周岁澜僵在原地,眼眶里的热意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下。


    她往前走了两步,咬着牙,强忍着精神污染带来的剧痛,一步步走到仪式中央。


    这里的威压几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她攥紧了拳头,混沌的脑海里浮现出爱丽丝最后的嘱托、马库斯的恐惧、幸存者被黑雾吞噬的惨状.....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崩溃。


    周岁澜甚至看到了幻觉,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积攒的恐惧、悲痛、无助瞬间涌上心头。


    再也忍不住,朝着祂的方向踉跄着冲了过去,在靠近的瞬间,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抱住祂的腰,将脸埋进胸口,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温热的触感传来,周岁澜才惊觉自己抱住的不是幻觉。


    威廉的身躯带着人类的轮廓,黑雾在周身若隐若现,祂垂眸看着怀中人颤抖的脊背,紧紧抱住她。


    周岁澜知道,这是爱丽丝用生命换来的机会。黑雾深处的祂尚未完全降临,此刻便是封印的唯一时机。


    她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触碰到威廉后颈,声音哽咽得不成调:“你能不能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


    阿撒格斯垂眸看着她,血红色的竖瞳盈着千言万语,最终只是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带走一点湿意,祂哑声道:“下次见面,我没有记忆,但是你必须,记得我。”


    周岁澜闭上眼点头,将爱丽丝给她的银色符文石锥攥在掌心,符文石滚烫的温度烙进掌心,像是在灼烧她的灵魂。


    她猛地抬手,将符文石狠狠刺入了祂的后背。


    没有预想中的挣扎,只是祂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黑雾如同潮水般退去,广场上的触手渐渐消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彻底消失。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狼藉的村落。


    周岁澜瘫坐在光墙前,泪水无声地滑落。


    广场上只剩下她微弱的哭声。


    真的,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