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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穿成七十年代娇娇媳[穿书]》 第21章021
“什么?”顾锦文闻言,感觉自己的耳朵听不清, “支书同意我去考试啦?”
沈尧青颔首, “同意了。”
顾锦文惊愕, 继而大喜,兴奋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看着她眸光惊讶, 还带着雀跃,沈尧青也不自觉地勾下唇, “他没说具体时间,要等通知。”
话落, 顾锦文直接跑过去一把抱着男人的腰,踮着脚尖要去吻他, 可是男人身姿笔挺站直,她踮起脚也够不着。
沈尧青看着她踮来踮去也碰不到, 于是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亲吧。”
顾锦文轻轻一愣, 看着他又自顾笑起, “谢谢你啊,要是我通过了考试, 你会高兴吗?”
一旦通过了,她可能就要去县城培训然后再去实习,这中间一年左右肯定是不可能在家的, 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沈尧青有没有想过。
“当然高兴。”沈尧青眸光锐利看着她一张笑脸, 眉目间还透着满满的一股自信,整个人都比以前精神很多。
这个女人生病好了之后少了清冷,变得很自信又开明,但现在他却已经摸不透她。
“这是一种荣耀,就跟我们当兵获得功勋的性质是一样的。”他又继续道。
顾锦文看着他神色肃然,一副非常正经的样子噗嗤一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呢,希望运气好一些。”
“我之前听别人说不是很难。”沈尧青看着她,“只是如果通过了你就要去公社培训,这为期最少半年。”
培训加实习一起最少半年,这半年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实在虽然两人关系现在也没有你侬我侬,但他并不太喜欢夫妻分离这种事。
沈尧青仔细瞧着她的反应,“这半年里,你就要住在公社,我们两人见面次数会很少。”
顾锦文闻言,心微微一滞,他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
“你是怕我跑了?”
她的话落,沈尧青脚下的步子迈上前,弯下腰直视着她漆黑的眼,薄唇微勾起,“说实在的我并不太相信你,但你说的这个我也没担心过。”
男人的气息袭面,黝黑的眼里流转着清冽的光,顾锦文微后退,总感觉他要放什么大招,“你不怕我跑?”
竟然不担心?
沈尧青手臂倏地勾着她的腰,顾锦文直接撞入他胸膛,垂头凝视着她,语气凛然,“你要是敢跑,我就直接掐断你的腰。”
说着像是为了应着自己这句话似的,他臂力加紧,再将她往狠狠怀里一带。
顾锦文心里惊了一声,只感觉身下一股热流就被他这么压了出来,她蹙眉看着他,语气幽怨道:“你把我大姨妈都挤出来了。”
沈尧青蹙眉,“大姨妈?”
顾锦文一噎,这个时候例假应该还没有人叫大姨妈吧?她嘴一快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就是例假了。”她伸手戳着他的胸膛,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硬硬的触感,再一想昨晚用手帮他的时候——
那尺寸,那……
顾锦文面色突然一烫,她脑海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些?白日不能想这些!!!更何况,她还有大姨妈在!
沈尧青似被火烫似地松了手,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她的身,“我去把汤给你端过来。”
顾锦文点头,看着他进了厨房后拿着带子去了厕所,回来时男人已经把东西端上桌。
他给她拿了凳子,看着她坐下后嘱咐道:“大海叔私下这么跟我的说,事情还没有公开说出去,这事你暂时别说。”
“我知道的。”顾锦文点头,大队选人也要看人,原主并没什么医术基础,现在说出去之后肯定会有一些人质疑,而她这么快就有回应,应该是男人和李兰芳的功劳。
她得找个时间好好谢一下李兰芳。
沈尧青吃过早饭就直接去了办公室,顾锦文去了一躺支书家找了李兰芳。
李兰芳就直接递了两本书过去,“你看看这两本书对你有没有用,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没有西医的。”
顾锦文接过一看,是《黄帝内经》和《伤寒论》,书有很多磨损,虽然这两本书上学的时候她经常看,但是现在拿出来看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而且刚好她也需要。
“太感谢啦。”顾锦文眸光盈盈,“我正好需要。”
“我听说隔壁队的也选了两个。”李兰芳又道,“人有了估计这两天就能过去了。”
“这两天吗?”顾锦文捧着书翻了翻,“那我到时候再还你。”
李兰芳点头,“书不是我的,我也不能借你太久。”
顾锦文颔首,手里拿着书跟着她说了会话,差不多到了中午就赶了回去,到家时沈尧青已经回来。
两人收拾一番准备过去老家那边,然后很快就有人过来敲门。
顾锦文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女孩,正想打着招呼,她便直接冲到他们面前 。
女孩直接穿到二人当中,挽着沈尧青的臂膀,语气幽怨,“三哥,去那边吃饭了。”
“我不在家你有没有想我!”沈晓霞说着话,却又刻意地将身边的顾锦文挤过去,动作粗鲁又不客气。
顾锦文被她这么一推,踉跄后退了两步,差点撞上了桌角。
她蹙眉看着罪首,她穿着很新的衬衣和蓝裤,脚下一双白球鞋,剪着很洋气的过耳短发,五官几分跟沈尧青有点像,长相很不错。
沈尧清眉宇微蹙,伸手直接拉着女人过来,继而看着沈晓霞沉道:“你嫂子今天不舒服,你动作不要那么急燥。”
沈晓霞闻言,真的是要气炸了,“哥……”
刚才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听杨秀秀说过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仅不离婚还主动提出分家。
不仅分了家,还把所有的钱全都捞走了,害得她刚才想买双牛皮鞋都被她娘拒绝得干脆利索。
“我干啥了啊?”她余光冷睨着身边的女人,“三嫂,你被我撞到了吗?”
顾锦文知道原主跟沈晓霞的关系不怎么样,所以也没有没打算帮她说话,“嗯,你撞到我了,我差点摔倒了。”
沈尧青闻言打量着她,“撞哪了?”
“腰。”顾锦文揉了揉腰,蹙着眉心叫道:“疼,你帮我按按。”
男人愣了一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拉个凳子给她先坐下,“我看看。”
沈晓霞目瞪口呆看着沈尧青给女人揉着腰,两人亲密无间的靠近,他哥之前的脸上阴霾此时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她竟然故意秀恩爱给她看!
自己不在的这两个星期里,这个女人到底发了什么?用了什么媚术把他哥迷了?
那两人在那低声细语,把她晾在一边,气得她发抖,“哥,你还去不去吃饭了,我刚才又没撞到她!”
沈尧青慢慢收了手,勾着唇看着女人,压低了声音,“差不多得了,你还跟小孩置气。”
顾锦文哼了声,斜斜看了男人一眼,“谁让她故意撞我来着?我也才比她大四岁,我也是个孩子呢。”
沈尧青嘴角抽了抽,顿了一会,侧头看着沈晓霞,声音沉道:“你撞到人了,会道歉吗?”
沈晓霞神色惊愕,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尧青,撅了撅嘴,“我是碰了一下,她又没撞到。”
顾锦文适时看过去,语气不退让,“我撞到腰了。”
沈尧狠狠盯着她,想将胸口各种不爽全倒腾出来,但突然想到什么,然后又笑道:“是的,对不起,三嫂,我刚才看到我哥太激动了。”
“你休息好了吧,我们去那边吃饭了。”
顾锦文听完,这才慢慢起身,“没事,我不会跟小孩计较。”
沈晓霞被她这话一噎,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她自己坐在那里半天不愿意起身,还说不计较?
看着两人要出去,她忙跟上并在沈尧青边上。
路并不远,很快就快到了院门口。
沈晓霞一路上听着这两人不时的说话,自己被冷在一边,她突然觉得沈尧青都变了,她现在对这个女人态度都比以前热了几分,甚至连自己的妹妹来了这么久都没问过她在学校怎么样。
她突然生出了一丝很强烈的危机感!
这么想着,她就直接转头,看着沈尧青,“哥,我在大商店看到了一双牛皮鞋,款式超级好看,你给我钱买吧?”
沈尧青垂头拧眉,看着她脚下还很完整的白球鞋,“你没鞋子穿了吗?”
“我就这一双鞋子了。”沈晓霞不高兴道,“这马上就过冬了,连鞋子都没有的换。”
沈尧青淡应了一声,往前迈步推开了院门,回头应道:“那你问娘要钱买吧。”
沈晓霞听着他拒绝,忙跟上他,“三哥,分家钱全都你们拿了,娘哪里有钱啊?”
沈尧青脚下顿住,语气微凛,“娘既然没有钱,那就不买,你嫂子自从结婚来也还没有单独没买过鞋子,你这双鞋子买了还没几个月,能撑得过一个冬天。”
沈晓霞被他这么干脆的拒绝的语气懵住了,也没头没脑的说着:“我们学校哪有人就只穿一双鞋过冬的啊,哥,你有五百块。”
顾锦文听着两人对话深叹一声,这次分家拿了五百块,除了大房一家人,估计家里其他人都在打这五百块钱的主意。
简直了!
沈尧青深眉微敛,语气淡淡问她:“牛皮鞋多少钱?”
沈晓霞听着他询问价格心里大喜,心想果然还是三哥疼她的,于是一张脸笑意荡漾,“十七块。”
“那你问问二哥他们愿不愿意每人出四块多钱。”沈尧青上了正屋台阶,然后又指着身后的女人道:“要是他们几人都愿意,那你再问问你三嫂给不给你钱。”
杨秀秀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了这话,她心里恼怒,这个小姑子,吃的穿的都是家里都好的,现在还想买四块钱的东西,简直做梦。
这么想着,就想到刚才她不知道在屋里跟孙美花谈了什么,两人就吵了起来,估计是因为买什么东西被孙美花拒绝了。
“现在哪里有钱啊?你要买什么也要看看家里的情况。”她声音微微嘲讽,“你在城里读书,不知道我们在家赚钱的辛苦,能省就省吧。”
沈晓霞一听这话气道:“我又没问你要,你急什么?”
顾锦文看着两人,杨秀秀虽然跟沈晓霞同个鼻孔出气,但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杨秀秀肯定是不乐意的。
故她提醒道:“小妹你不知道吗?现在你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大哥二哥都要一起负担的。”
“这是分家的时候已经说好的,所以你想买十七块钱的牛皮鞋也是这样。”
杨秀秀一听说她要买牛皮鞋,心里大骂,想买十七块钱皮鞋?她是疯了吗?多少人存多久都没有十七块钱,她张口就要?
“晓霞,我记得娘之前才给你纳了一双黑色的布鞋吧?鞋烂了?”她气道,“我们都穷的要死,可买不起十七块钱的牛皮鞋。”
沈晓霞当然知道顾锦文说的分家一事,大哥那边很穷,这个二嫂又抠门得要命,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去找沈尧青要这个钱买鞋呢?
偏偏现在杨秀秀还把自己的布鞋给捅出来,简直添乱!
“既然还有鞋,那就不要买了。”沈尧青插了话,“现在分了家大家都要添很多东西,都没有闲钱。”
沈晓霞的要求得不到回应,气得跺脚,她看着顾锦文,心里狠不得咬她一口,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三哥怎么可能会提出分家。
“知道了。”她气鼓鼓的应道。
就如她娘说的,现在她三哥变了,他变得小气了,以前她想要什么很快就能拿到,现在不行了!
这一顿饭,沈晓霞吃得非常的不开心,应该说知道分家之后,她就一直不开心。
吃完饭,那夫妻俩人回了家。
沈尧青前脚刚走,沈晓霞就上了门,她开口利落地问:“顾锦文,你怎么就不跟我哥离婚了?”
顾锦文收了书,仔细打量了她一会,见她脸色涨紫,胸口也气得起伏,便笑道:“是啊,我不离婚了,我会跟你哥生孩子,还要过一辈子的。”
沈晓霞看着她笑语焉然,就更生气了,“闭嘴,你为什么不离婚,你根本配不上我哥,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顾锦文闻言直接将书扔在桌上,“谁告诉你我生不出孩子?再说我生不生孩子你哥都不急,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沈晓霞,你别跟二嫂一样让你哥讨厌。”
沈晓霞虽然跟杨秀秀一样讨厌原主,但是毕竟还年经,除了会骂两句,也不会像杨秀秀那样背后怂恿原主和替他们拉媒。
她走了过去,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语气凛然,“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以后不会跟你哥离婚,我会跟他生孩子然后过一辈子。”
“你生气也没用,若是你再闹,晚上我就全都告诉你哥。”
沈晓霞被她警告,心里所有的怒都涌上了心尖,她正想开口,便瞥到沈尧青的身影站在门口。
她硬生生的把心里的话都咽了下去。
顾锦文没想到男人会去而复返,也不知道刚才她们两人对话被他听到了没有。
“你忘了拿什么?”顾锦文问她。
沈尧青不语,直接迈步进来,从堂屋的桌子底下拿起了一个本子,然后转身走到两人边上。
他沉着脸,看着沈晓霞,微紧绷着下颌慢道:“你嫂子说得很对,你别让我讨厌二嫂一样也讨厌你。”
沈晓霞委屈极了,这个女人嫁进来后就不好相处,冷冷清清的,后来又突然提离婚,她不明白她哥为什么不离婚。
“哥……”她眼眸微红,“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沈尧青也知道她可能是好意,但他的婚姻不想总是被别人指责来指责去,弄得他好像个傻子一样。
“这事已经翻篇,你现在马上回去。”他沉声道。
他面色很沉,薄唇现在抿成一条线,眸光里透着一股冷意,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光,沈晓霞都忘了,原来他哥生气是这样子的。
“哥,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沈晓霞直接跑了出去。
顾锦文听着最后这一句话,突然觉得很熟悉,好像她在昏睡的时候,也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抬眼正瞧见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沈尧青瞥了一眼桌上的书,然后看着她,“刚才你们两个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
顾锦文眉梢微微一挑,“干嘛?”
沈尧青轻笑,猛然迈步,一个揽腰倏地直接将她抱起放在桌面上。
顾锦文这两天都快被他这些突然吓坏了,看着他似乎阴恻恻的样子,她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肩头,没好气道:“有话就直说,别……”
沈尧青双手掐着女人的腰,直接低头在她唇了下去,将她的话吞咽。
片刻后,他放开她,漆黑的眼帘闪了几下,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久病成医吗?”
顾锦文侧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书,指着道:“是啊,我不是正在看着书啊。”
沈尧青颔首,将唇凑到她耳边,“那么就按你刚才所说,努力给我生个孩子吧。”
第22章022
顾锦文想着他刚才一脸阴恻恻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要放什么大招, 原来是在想这个问题。
孙美花原本生了六个孩子, 夭折了沈尧青的两个妹妹, 按理,沈尧青现在已经快二十七了, 这个年龄在这乡里孩子打酱油的也好几个,原主跟他结婚一年多, 就算没孩子,怀孕也该提上日程了。
但两人本来没什么太多感情, 然后夫妻生活也少,再加上原主身体天生体虚, 又有些宫寒之症,所以肚子也一直不见动静, 这也是孙美花对原主不满的原因之一。
顾锦文给自己把过脉,生孩子虽然说没问题, 但这身子得要养个一年半载的, 她也不知道沈尧青对于生孩子这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便试探着问:“我这副身子如果生不了呢?”
沈尧青眉稍挑起,显然没想过她会问这种问题, 而他自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会生不了吗?如果她生不了,怎么办?
如果生不了,他们可能会面临不少问题。
沉吟一瞬, 沈尧青沉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现在你一定要个答案, 我会说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就顺其自然。”
顾锦文听着这话噎了噎,孩子是一种情感寄托,是夫妻两人关系的纽带,在现在生活中,她也见过生不孩子而离婚的不少例子,何况她现在还在这个年代。
她只是随便试探,没想到这个男人给出的答案还挺让她意外的,当然了,话只是听听,至于以后怎么样还得看男人的做法。
正发愣着,男人又掐了一把她的腰,“再说,我这不是还没播种吗?你瞎想什么?”
顾锦文看着他哼了一声,“我没瞎想,我只是在问一种可能,你没看沈晓霞刚才骂我什么啊。”
沈尧青眼眸微沉,“我知道,回头我会说她。”
顾锦文很满意地点头,“那就好,我们现在已经好好过日子,免得她又趁你不在上门说这说那。”
沈尧青颔首,拿起桌面上的书递给她,“你哪里来的?”
“兰芳给我的。”顾锦文接过书,想到什么又马上道:“我早上去支书家的时候打探过了,应该也就这两天就能过去考试了,那我想明天回顾家一趟,你有空吗?”
沈尧青紧拧眉,“明天?”
顾锦文看着他皱眉,便道:“如果你没空,那我自己去也行。”
沈尧青抬眼看着她,解释道:“我们刚分家,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总不能空手过去,明天我先去镇上买些东西,然后顺便把家里缺的也补上,后天再过去。”
顾锦文闻言浅笑,果然是自己太粗心,瞧瞧人家,知道去丈母娘家要多带点东西,多好一男人。
“那就后天。”她道。
沈尧青看着她笑,长长弯月眉,高挺巧鼻,苍白柔弱里透出一点媚意,多了一份惊艳。
女人因为身子原因,被迫掩藏了本属于她的光芒,沈尧青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沈晓霞跟他提到商店里有一种叫唇膏的东西,那时候他觉得这东西没用,所以并没有给沈晓霞买。
现在这么想着,如果女人用这个,是不是整个人气色会好一些?
“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镇上吗?”沈尧青站直了身问她,“我请你吃肉。”
顾锦文想到上次去一趟回来后,整个屁股都不好了,于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我不去了,你自己去。”
夫妻两人商定了后天去顾家,于是第二天沈尧青就直接去公社去备了一些货,顺便把家里那些该补的全都补了之后才回了家。
顾锦文看着男人大包小包的抬进了屋,男人就道:“今天我肉买得挺多的,咱们晚上吃一点,其他的带去给娘他们。”
顾父已经离世,顾家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也分了家,顾锦文看了一眼,一堆肉差不多五斤,于是没反对便拿了两斤出来,一斤送去给孙美花,另外的跟其他一起分成分份装给了顾家。
顾家孩子多,所以她还顺带多拿带了几颗糖。
收拾好后,男人递了个东西过去,“这是给你的。”
顾锦文看着有点像金属管似的东西,没想起来会么是什么东西,于是接过打开一看。
震惊了,竟然是口红!
这个时候口红是有的,但是非常少人用这东西,何况是乡下的人。
“你……”她瞠着双眸看着男人,“这个多少钱?”
“没花多少钱。”沈尧青淡道,“我看着你涂应该很好看,所以就买了。”
顾锦文盯着口红,真是热泪盈眶,这时候的口红肯定也是贵的,男人不告诉她,估计也不想让她知道他有多败家。
“你少点花钱。”她麻利的收了东西,“咱们还得盖房子呢。”
一只口红也得几块,十几块吧?
这下房子的钱又少了一点。
心又痛又甜。
沈尧青看着她心里喜欢,也只顾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还有事,所以两人晚上早早的睡了觉,待到次日一早就起了床,为了不被顾老太太发现自己败家,所以顾锦文没有涂口红。
两人吃个早饭带上东西就从沈家出发了,从沈家到顾家要先走一段大路,然后再走一段小路,这一趟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眼下交通不便达,大路没有车,小路也是往上走的,自行车都没法踩,所以走路全靠两条腿。
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顾锦文就已经累得气喘息息,她抬头看着往山上的小路,心里生无可恋。
她虽然父母离异,但跟着爷爷奶奶也是从小惯娇生惯养,出门就是车,从来没有走过这种坎坷曲折的山路。
这会儿走了半个多小时,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
沈尧青看着她细碎的头发被汗浸湿,微微伏贴在额头,于是就找个地儿停了下来,拧开了水壶和递了手巾过去,“擦擦汗,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再走。”
顾锦文也不客气,直接在他边上坐了下来,想到了什么便看着男人道:“一会你得帮我给我说好话啊。”
沈尧青锋眉微挑,明知故问:“帮你什么?”
顾锦文喝完水,擦了擦唇角,“一会我娘肯定会数落我,你得帮我说好话。”
“哦。”沈尧青漫不轻心地应着她,“要我帮你说话啊?”
顾锦文听着他不上心的语气,瞪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你很为难的样子啊?”
沈尧青抬脸,微舔着唇,声音浑厚,“有一点,我怕娘不想听我说话。”
“怎么可能。”顾锦文声音惊起,“我娘最喜欢你了,我们两个相比,她还更喜欢你呢。”
沈尧青长相俊朗,身材高大,那点腿伤当个大队长又不怎么碍事,所以顾老太太对这个女婿那是相当的满意。
沈尧青深邃的眼凝视着她,他微勾了下唇,顿了一会才道:“我要你喜欢我。”
彼此喜欢,这日子长能长久。
他的声音有力,顾锦文愣住,这一刻,气氛突然微妙。
虽然进了秋季,地下落叶成堆,可群山相依,放眼看过去满山还是黄绿相间,就连掠过来的风都是青草的香气。
呼啦的一阵声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顾锦文虽然对男人见.色起义,然后决定和他过下去,可他们之前也从来没谈过这种话题,所以男人刚才那么一说,她突然就失怔了。
这话要怎么回呢,愿意花大钱给你买唇膏的帅男人,喜欢是自然的。
思虑片刻,她侧头看着男人,只一瞬间便将唇贴在他面颊上,垂眼看着他硬朗的侧脸,语气十分肯定:“我以后都喜欢你。”
温热的唇贴着脸,只一瞬间的暖意,让男人身子微颤。
“嗯,我一会看看情况。”他故做沉稳应着她。
顾锦文撅嘴看着他哼了哼,然后直接将水壶递过去,直接起身,“走了。”
沈尧青拿起东西直接起身,跟在她身后。
路还得往上,顾锦文走了没一会,这具身体又开始喘了起来,男人看着她的样子,紧锁眉宇,直接拉着她道:“我背你走。”
“哈?”顾锦文给愣住了,继而她笑道:“不用不用,你看吧,这一会人来人往的多不好意思。”
“你看你手里还有东西呢。”
再说哪能让你一个大队长背着我呢。
沈尧青看着她没松手,“别逞强。”
顾锦文看着左右,这会儿根本就没什么人,于是提前道:“一会让人看见你被笑话,可别说我啊。”
沈尧青将东西递给她,往前一步弯下腰,“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要像你这么走路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回不来了。”
顾锦文前一秒还很感动,然后听他后面这一句话连感动都打折了,原来他背自己就是看不惯她走的太慢了。
过分!!!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爬了上去。
男人的背宽阔有劲,趴在上面舒坦得很,特别是行走间,像是摇椅似的,于是顾锦文没忍住,趴着迷糊了。
沈尧青走了有一会,问了女人半天的话没听见她回应,这才有所察觉。
她身子单薄,体重也不重,但这么一睡手里的东西就全都掉下来。
沈尧青只好把她抖醒,顾锦文迷糊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沈尧青气息沉稳,“大概二十分。”
顾锦文缓了一会,然后才记得自己还在男人的背上,于是戳了戳他,“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东西已经掉地,沈尧青也就直接将她放了下来。
顾锦文看着男人背了自己走了这么久,除了可能因为热而脸红之外,其他一点异常都没有。
身体素质真好。
故,她忍不住问男人:“你不累吗?”
沈尧青瞥了她一眼,“还好,你没沙袋重。”
当兵的时候训练都是双腿绑上沙袋,后背也背着一个沙袋,行走几十里路,回来再洗个澡,依然精神。
顾锦文:“……”
什么沙袋能重过八十多斤啊?
休息两分钟后,两人又开始慢慢起步,这时原本坎坷的小路终于变大变平了,再走了十分钟的路,顾锦文终于看到炊烟袅袅。
顾家所处的石板村比沈家那边的六延村要小,零零散散落着一百多户人家。
这里靠山,山上东西丰富一些,平时野味比较多,顾锦文记忆里可比在沈家时候吃的肉多一些。
顾家住在村头,大路尽头率先就是了,夫妻俩人还没进院门,便听到一群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待两人一出现在院门,原本正聊得起劲的七大姑八大婆一下子愣住,刚才那喧哗的院子一下便落针可闻。
几人面露惊讶地看着正在牵手进门的两人,一脸好像没见过这副场景一样。
之前还说闹死闹活的离婚的小姑子,这会儿正亲昵的挽着自己男人的手臂,男人还一脸温和,看着就像没事一样。
“姑姑,你回来啦!”几个小孩率先直接跑了过去,扯着两人裤腿说着伸手要糖,“姑姑给糖,我们就亲亲。”
“哇,带了好多东西啊!”
“姑姑真有钱!”
“还有肉啊……”
几个孩子盯着两人,又抱着两人的腿,热情似火,顾锦文赶忙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排队站好,每个人都有,不排队没有糖。”
原本吵吵嚷嚷的五六个小孩,刷的一下散开排起队来。
众人马上反应了过来,这个前段时间要闹离婚的小姑子,这会儿跟着她男人一起回来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
“小妹,你回来了?”顾家大嫂忙起身笑着招呼,“怎么来之前没给个话呢?”
顾锦文抽了抽嘴角,现在这时候电话又不普及,想通个话还得去支书部,她也记不住这边的电话,所以就直接这么过来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她将手里的糖一一发给孩子。
“我去跟娘说说。”顾家二嫂立刻起身直接朝屋内走了进去。
进了屋,她直接嚷嚷,“娘……锦文回来了,现在在院里呢。”
顾老太太这会儿正收拾着自己的屋子,一听这话,立刻冲到堂屋,神色焦急对顾二嫂道:“快快,我原来那条绳子呢?快给我找出来!”
顾二嫂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忙笑道:“娘,这回咱们不用演自杀了,锦文跟她男人一起来的,刚才进门还一起挽着手臂来着。”
“好像是没闹离婚的样子啊。”
顾老太太听着听这话也愣了一会,“他们两个一起来的?”
顾二嫂点点头。
顾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胸口,看着顾二嫂道:“你刚才没把话说完,害我以为她又来闹离婚的事。”
顾二嫂就指着外面说:“你去看看吧,今天尧青也一起来了。”
顾老太太知道女婿来了,就忙吩咐着顾二嫂道:“你去弄点菜来。”
说着又嘀咕着抱怨着自己的女儿,“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给个话,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顾二嫂就道:“我看他们两个还带了很多东西呢,我去弄点青菜就好了。”
顾老太太点头,两人就直接出了堂屋。
院内,前些日子因为离不了婚满脸阴沉的女儿此时神彩奕奕,女婿在站在一边,眉目淡然,没有恼怒的表现。
“你怎么来了?”顾老太太虽然心里欢喜,但还是得摆出谱儿来,要不然她以为离婚这事随随便便就能闹,“想通了?”
顾锦文看着老太太神色不高兴,忙拉着沈尧青走上前,欣然一笑,“是啊,娘,以后我不离婚了。”
“这不带尧青过来看你了嘛。”
顾老太太鼻腔哼了两声,她虽然气,可这会见着两人一起来,气也消了大半,于是就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进来?”
说着看着顾大嫂手里的帮忙拿着一大堆东西,又轻斥道:“来就来了,还这么多东西?不怕你婆婆不高兴?”
顾锦文就忙道:“娘,我们现在分家了,家里的事尧青都让我做主,没事的。”
顾老太太神色惊讶,转眼去看女婿,“你们分家了?”
沈尧青点头,应和着:“我跟锦文谈好了,现在我们分了家,也决定好好过下去,所以今天就过来跟你们好好说。”
顾老太太大喜,原本自己女儿嫁过去她就担心这么一点,女婿是好,可那个婆婆真是不敢恭维,现在终于分了家了。
看着老太太发愣,顾家大嫂忙对几人道:“娘,咱们有事进屋说吧,别站在这。”
顾老太太连连颔首,“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开大锅做饭吧。”
顾锦文也不说什么,直接拉着男人进屋。
顾家的房子跟沈家的房子差不多大,都是中间堂屋,弄得很深,两边都是大房间,只是顾家的院子没沈家的那么大。
现在是中午,日光正明亮着,门全打开着,整个屋子不比外面暗。
顾锦文看了一圈,没发现顾家的男人,就问:“我哥他们呢?还有三嫂呢,都还上工吗?”
顾家三兄弟,大哥性格温敦,早早就结了婚,现在最大的孩子也才比她小才五岁,大嫂跟大哥从小相识,夫妻关系很不错。
二哥性子憨厚一些,像已经故去了顾老头,二嫂性子开朗,读过几年书,但后来也是因为伤了腿,现在走路有一点点跛。
三哥性子有点暴燥,三嫂性子倒跟周芙有点像,温温软软的一个人,夫妻俩互补,日子虽然有些吵闹,但也没出什么大事。
顾家的家庭氛围很融洽,顾老太太比孙美花好太多,原主身子不好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相当要宠溺一些,所以也就造就了原主比较清冷的性子。
“应该快回来吃午饭了。”顾老太太说着拿两个凳子拉着两人坐下,看着沈尧青问:“你们分家,你娘没闹吧?”
沈尧青直接道:“有点闹的,但毕竟我们都结婚了,分家也是自然的,所以也就答应了。”
“那就好。”顾老太太听着女婿说的话就相信了,“你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东西,我们能补的就补。”
沈尧青很老实的回应:“除了房子,我们倒是不缺什么,不过娘你放心,钱我们慢慢赚,到时候很快也会有的。”
顾老太太虽然说有点不满意这个事,但看在他主动提分家的事上,也不好说什么,“那你要早点申请宅基地,以后起房子的时候我们再看看缺什么。”
沈尧青点头,“放心,我已经申请了。”
顾锦文惊讶,她微转眸看了男人一眼,他什么时候申请宅基地她怎么不知道?
速度这么快的吗?
顾老太太看他能干,又一副很负责的样子,又道:“锦文比你小,她这脑子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多让着点。”
生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老太太是三叮嘱四叮咛地跟沈尧青说着话让他让着顾锦文。
“娘,其实没什么的,我也有问题。”沈尧青可记得女人刚才的提醒,很厚道的回了话,“过去也是我关心她太少才会这么一闹,以后不会了。”
“是啊,娘。”顾锦文觉得顾老太太神神叨叨的样子跟她奶奶有点像,所以说话间也就亲近了几分,“我想好了,以后不会犯浑了。”
顾老太太觉得自己也说得太多了,于是拉着顾锦文进了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单子递给她,“现在你们分了家,你跟尧青结婚也一年多了,我看着你肚子也没动静,所以去跟人拿了这个方子。”
“你拿去喝喝看。”
顾锦文拿过来一看,上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这些个老太太现在都这样,有什么就喜欢找偏方,一点也不可靠。
当然她现在就算解释给顾老太太听她也听不进去,于是就直接收了下来让她安心,“行,我就吃看看。”
本以为性子执拗的她还会拒绝,没想到这么快点直接应下了,顾老太太彻底松了一口气。
到了中午正点,顾家的男人都回来了,上桌吃饭,再叮嘱几句,顾家几人又得上工,顾锦文看着时日也打算打道回府。
顾老太太见她要走,又摸索出几个鸡蛋和一块钱来,一边塞又一边忍不住道:“别整天想东想西的,尧青当过兵,现在又是队长,你要是离了婚,上哪找这么个人?”
顾锦文哭笑不得,又将她的东西塞了回去,“我知道了,尧青都说了你还不信我?”
“我们现在不缺这些,你留着给家里用吧。”
老太太扭不过她,只好将东西收回把两人送到大路。
一下吵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回想着刚才顾家几人对原主的态度,顾锦文觉得鼻子有些酸,连眼睛都都开始泛了泪雾。
穿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那老太太和老头子到底怎么样了。
旁边的男人察觉她情绪不对,侧头看着她,“怎么了?”
顾锦文揉了揉鼻尖,收敛了眸光,笑道:“没什么啊,我以为我娘会骂死我呢。”
沈尧青唇角动了动,“怕什么,只要你愿意,给你说一通好话我都能说得出来。”
顾锦文他睨了他一眼,“刚才是谁那么勉强才答应我的?”
沈尧青轻笑,将脸过别处拉着她的手直接往回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耗时也不多,两人到了大路后,又借了货车的光坐到了六延村大路。
到家时,正好发现沈大海从院门前转了出来。
瞧着两人突然回来,沈大海看着顾锦文直接开口:“明天一早,跟隔壁的几人一起过去卫生院一趟。”
第23章023
“明天一早?”顾锦文眸光倏地精亮,她期待了很久的问题终于有了回应, 她雀跃上前一步, “直接过去卫生院?”
“对, 应该是下午的时候考试。”沈大海颔首,“你们过去先去找孙主任, 她会做安排的。”
他说完又仔细打量了顾锦文一圈,“我说尧青媳妇, 我是信你才给你这么个机会的,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顾锦文压着胸口直跳的心,张唇浅笑, “叔, 你放心, 我跟兰芳借了书这两天都看着呢。”
她保证能直接过!
沈大海眯着眼点头,“行, 那你先准备明天的事,以后有空就过去跟兰芳聊聊。”
将沈大海送走后, 两人进了门。
走了一天的路, 顾锦文觉得双腿在发颤,连站都站不住, 她一屁股直接瘫坐在椅子里, 缓缓吐气。
沈尧青看着她模样, 便问:“明天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顾锦文开始犯愁了, 从家里到公社路也很远, 相比走路, 她自然是愿意骑自行车的,但老是让沈尧青翘班跟着她也不太好吧?
于是慢道:“明天我一早起来,去大路那里等车,你总跟着我耽误了事也不好。”
一早去等车自然是有的,但车并没有固定来回的时间,沈尧青看着她,“我陪你去,村巴不好等,再说你到时候要回来,我怕耽搁了时间。”
顾锦文听着他的话一想也对,“那你帮我借自行车?”
沈尧青想都没想着就问:“你会踩自行车?”
顾锦文一怔,原主是不会踩的,但她会啊,“那你教我啊?我看着应该很简单吧。”
“不能以后去哪里都要你跟着我,多耽误事。”
沈尧青垂首,“明天我先送你过去,以后我再教你。”
顾锦文想着就算她今天晚上学了车,明天也不能那么快就能上路,所以还是应下了,“行啊,那以后你教我。”
明天一早要起身,今天也走了一天的路,又有大姨妈在身,顾锦文身子一着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公鸡一起鸣,夫妻俩人就起了身。
洗漱过后,顾锦文拿出前两天男人给她买的唇膏,对着镜子画了起来。
原主长相不错,但身子不好,脸色和唇都有些苍白,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整个人黯淡了许多。
都说化妆品让女人发现了自己的美,顾锦文非常赞同,薄唇涂了红色的唇膏,鲜红欲滴,衬得她一张脸惊艳不俗,眉目间透着一抹灼烈风情。
唇太过艳红,这时候出去肯定要被围观的,顾锦文稍稍拿了张纸抿了一口,然后指尖又沾了点唇膏往自己脸上抹当做腮红。
简单的修整一下自己,她便起了身。
男人转过头来,女人头发编的还是上次麻花,那原本苍白的面颊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红唇透着诱惑,红白相映,美得让人眩目。
他的心噗通噗通加速几下跳响,忙垂下眼,故作镇定问:“都好了吗?”
“好了。”顾锦文一心都在考试上,并没有留意男人的异常,“我们走吧,别迟到了。”
沈尧青颔首,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已经是十月底了,早上的天变得有点凉,坐在自行车后座,迎面吹的风也是凉的,顾锦文抱着男人的腰将自己的脸贴着他后背,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起得早,到得也早,顾锦文到卫生院找人时,其他几人还没到。
孙主任是个年四十左右的女人,身量跟她差不多高,高颧骨,眼窝微陷,看着有点清冷,说起话也是清冷的。
问了一通,下午两点来医院考试,考试地点就在医院的休息室。
现在时间还没到,夫妻俩就吃了个中午饭,这次顾锦文没让男人再点什么五花肉了,两人点了两碗面当午餐。
吃过午饭两人又去逛了一圈,公社的街不大,走了两条不长的街就完了,于是两人又直接去医院里等。
休息室这时候已经来了好几个人,顾锦文印象中不太认识,但那几人看到沈尧青,都打了招呼。
差不多到了两点,孙主任来休息室,看着来考试的几个人也温和地说了几句话,“两点直接考,大家不用太紧张,就是考大家一些医学常识而已。”
顾锦文自然知道为什么要考试,要当一个最基础的下队医生,如果没有一点医学常识,培训也太耗心了。
与其说这是一场考试,还不如说它是一场面试。
试卷很快就发了下来,顾锦文看了一眼,题目非常的简单,有选择题和填空说明题,都是考一些中医西医最基本的医理和护理常识。
顾锦文学中医的时候,最基本的西医基本也要知道,所以她答得很快,但原主也没有接触过西医,所以关于西医基础部分,她还是没敢全部填完,生怕拿下高分也惹得别人怀疑
在试卷的最后一题,像是附加题,是关于‘咳嗽’反复发作一病因的题目。
顾锦文想了会,于是把所有可能导致的病因全都写了下来。
下午三点,孙主任收了试卷,宣布一天之后才出结果,到时候会直接通知大队,通过之后具体的学习时间也要等待。
交了试卷之后,顾锦文出了休息室,沈尧青忙走上前问:“怎么样?有把握吗?”
看着男人眉目敛起,一脸紧张,顾锦文笑了笑,挽着他的手臂,“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沈尧青微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担心,怕她不通过会然后会心情失落,“一般这样都是外面的人比较紧张。”
顾锦文眉目浅浅一笑,“有中医跟西医,西医那部分,我都是靠想象的,中医的还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评选的,我觉得应该能过。”
她说完抬眼打量着男人的脸色,他似乎没有什么质疑的神色,于是稍稍放了点心。
沈尧青看着她眉目含笑,语气轻松,他面色也微缓,“你心里有数就行。”
两人考完试就直接回家。
沈大队长这几天上工时间短,办公室里堆了不少事情,于是到家之后就直接去了大队办公室。
眼下已经四点多钟,秋天的白日短了一些,看着天色,顾锦文喂完家里的阿鸡阿鸭之后准备起锅做饭。
前两日买的肉没吃完沈尧青拿了根竹片穿过挂在了灶台准备熏着当腊肉,顾锦文没忍住就割了一点下来,再去自留地那边拿了一点豆角和西红柿,打算弄个西红柿蛋汤和炒豆角。
顾锦文看着自己一身装扮,觉得自己越来越实适应村妇这个身份了。
切菜洗菜,正准备起锅时,门外就听到沈晓霞的声音。
顾锦文微微皱眉,她并不喜欢搭理这个小姑子,但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儿,所以便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去。
堂屋里,跟着沈晓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是上次李世福家的女儿,她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顾锦文,我三哥呢?”沈晓霞连名带姓地问。
那女孩听着这话微挑着眉,视线往房间里扫了一眼,没看到沈尧青的身影。
顾锦文视线上下打量着两人,然后淡淡应着沈晓霞道:“你哥上工去了,有事吗?”
那女孩便上前,甜甜地笑了一声,“嫂子好,早上我们来过了,你们都不在家。”
“今天是我们家小旺的生日,我爹让我拿了一些东西过来。”她说着将手里的一堆东西直接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顾锦文看了一眼,显眼的看见有肉,两个苹果,一瓶麦乳精,还有一双男人的黑色的布鞋。
非常的奢侈!
李家人知救命之恩难能可贵,可看着沈晓霞盯着桌上那一堆东西时有些贪婪的眼神,顾锦文突然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她转身看着女孩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日子也过得不容易,尧青只是举手之劳,你们不用每次来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我都不好意思收。”
女孩大大方方回道:“嫂子客气了,说句重的话,沈大哥就是我弟的再生父母,孝敬是应该的。”
“也是重要日子才会送,你们若不收,我们反倒觉得不合适。”
“三嫂,你要不收他们才不心安呢。”沈晓霞应着她,“再说如果你不收,应该也要问我哥的意思。”
顾锦文也不太了解这乡下的一些风俗,她看着沈晓霞,再提醒她:“我跟你哥结了婚,现在家里的事你哥说我可以做主。”
她顿了一会,疑惑地问:“倒是你,现在不是已经过了周日了吗?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沈晓霞眼帘轻垂,将眸子里的一丝慌乱遮住,然后抬头挺胸,“我听说分了家,请假了几天。”
顾锦文看着他遮遮掩掩的眸光,也懒得搭理她,便转眸看着女孩问:“今天晚上要不在我们这里吃个饭吧?”
“不用了嫂子,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跟你们吃个饭。”女孩笑着拒绝,然后就离开了。
沈晓霞看着李书萍走后,指着桌子上的那堆东西道:“三嫂,有东西要记得孝敬爹娘,我看着她们这次送的东西不多,那就割点肉和拿瓶麦乳精吧。”
她说着要伸手去拿东西,顾锦文直接先行一步抢过桌上的东西,冷然道:“你也知道东西不多?前天已经拿了一斤肉孝敬爹娘了,你没吃到?”
沈晓霞清冷一笑,“前天是前天,今天是今天,是一样的吗?”
顾锦文就知道她会这么回应,她清了嗓音,“那也该轮到另外两个儿子孝顺了,你这个小姑子回了家连地都不下,你孝敬父母了吗?”
“你……”沈晓霞那这话堵得心烦意乱。
顾锦文觉得如果自己每日跟沈晓霞打交道,迟早要沦落成泼妇,于是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要做饭了,我们两个彼此讨厌,我不留你。”
她说完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直接将人推了出去,然后一把落了栓。
沈晓霞从来都没有被这个女人这样对待过,她看着门已经关起来了,便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么一踢,脚尖又是一阵疼痛,她嘶着嘴儿大骂,“顾锦文!你个病殃子迟早我要让我哥看清你的真面目!”
她就是想骗钱!想去跟别人过日子。
骂了一会,里面的人没怎么动静,反倒是斜对面那户的两个小孩‘略略略’的朝她做了鬼脸。
沈晓霞气得跺脚跑了。
顾锦文听着外面的声音歇了,慢慢想着一个问题,沈晓霞怎么突然请假了?又什么都不干的,分家有她什么事?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疑惑跟沈尧青说了一通,“她请假也没跟家里人说过吧?”
“现在高中多不容易,家里又没什么事,要不然催她回学校吧,多耽误学业。”她得把这个人送去学校,不然三天两头的过来找麻烦,现在比杨秀秀还要讨厌。
沈尧青这两天忙,倒是没怎么留意这个事情,于是点点头,“明天上工我打电话到学校问一下什么情况,让她直接回去。”
“上次杨彩香答应你去医院了吗?”顾锦文又问。
沈尧青点头,“他们说是过两天去,我也顺便提了下次下队医生再来的时候,让他们检查一下。”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等下队医生来了再看看。”
顾锦文嗯了一声,等到下队的医生过来检查应该也能摸出问题。
沈尧青微转头,新房的窗弄得很低又靠床,清澈的月光透过了窗帘在床内撒下了清辉,女人的脸溶在浅浅的光下,纯净又典雅。
她不再问话,屋内慢慢陷入了安静,他的其他感官在寂静的夜变得更加敏锐。
他闻到了女人浓郁的香甜和听见了她轻匀的呼吸。
气息炙热相纠缠,又是暧昧的前奏。
沈尧青睁眼盯着帐顶,慢慢开口叫着她的名字,然后沉问:“你身子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大姨妈已经过去四天了,不适感也已经慢慢消退,顾锦文微抿着唇,“感觉好多了,这两天就是走路多了,腿有点酸。”
她说完又自顾道:“你说我这身子怎么这么矫情啊。”
沈尧青闻言,慢慢转过身看着她,沉沉一声笑,“不矫情,要我帮忙按摩吗?”
“按摩?”顾锦文听着这话也转过身,面对面看着男人,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沈尧青,你想干嘛?”
月色朦胧,她背对着床,沈尧青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但她声音愉悦,带着点俏皮,似乎在调侃。
顺着那句‘你想干嘛’,他脑海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微舔着唇角,问她:“可以吗?”
顾锦文自顾摇着头,“不行啊。”
例假都还没走呢。
她的话落,沈尧青轻提了一口气,压着有些躁动的身子,慢吞吞道:“像上次那样的也可以。”
他的声音带着点压抑,又有点干涩。
顾锦文挪过身子,在他耳边咬唇笑问:“上次哪样啊?”
沈尧青牵起她的手,把弄着她的指尖,喑哑道:“就是这样的。”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沈尧青就去上工,趁着白日还有太阳,顾锦文把家里还有的棉花拿出来晒一晒,打算再弄床被子好过冬。
才把棉花弄出来,便看着沈晓霞就怒火冲天的朝这边跑过来。
“顾锦文!”她声音尖锐,夹着涨怒,“你给我出来。”
院门是开着的,顾锦文心里烦躁,起身打算去关院门,沈晓霞却三两步迅速地冲了进来。
顾锦文看了一眼,她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周芙。
沈晓霞喘着气,指着她怒道:“是不是你哄我哥同意你去报名参加考医生?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我三哥刚才在大家面前保你,要丢了工作!”
顾锦文盯着她指过来的手,直接拍掉,“沈晓霞,你什么意思?”
考医生和沈尧青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沈晓霞迈步上前,眸光带火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想把她烧了,“你昨天去卫生院考试机会是怎么来的?”
顾锦文不语,沈晓霞继续愠道:“现在大家都在支书家找我哥算账,说我哥走官僚主义,我哥现在用大队长这份工保你能考上!”
“顾锦文,你在我哥身边就是个灾,你什么都干不了,前段时间还跟别人乱搞男女关系,你现在还要害我哥丢了工作!”
“你……你……”她气得身子发颤,想要拿点什么东西砸了对面的女人,可却找不到东西。
顾锦文还没开口说话,周芙就跑进院门,“锦文,娘叫你过去支书家呢,大伙都在,你现在就跟我过去吧。”
她说完看着沈晓霞,也好声劝道:“你别那么大声,还不怕被别人笑话?”
沈晓霞听了话就气道:“你跟她一伙的。”
周芙不理她,直接绕过去要拉着顾锦文的手往院外走,“你别急,就是叫你过去问问,尧青在着呢。”
“你等下。”顾锦文将手里的东西收进屋内,然后才跟着周芙走。
路上,她听着周芙说着来龙去脉总算明白了。
早上大队开会,有人听到隔壁村的人说看到沈尧青和顾锦文去卫生院考试,然后众人疑惑顾锦文是如何获得推荐,因为沈尧青这层关系着,众人就开始质疑大队选人的不公。
赤脚医生在六七十年代是生产大队的‘香钵钵’,工资也是按工分计酬,但比起下地干活的赚那点劳动工作计酬要轻松很多,一开始是大队直接选人过去培训,后来随着人数增多才逐渐发展成了先考试再培训的制度。
“也没晓霞说得那么严重。”周芙边走边道,“这选人去学医又不分时候,以前大队说要选人的时候,我们这一个吭声的都没有,也没人在意这个。”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的回事突然就这样了。”
顾锦文心思翻转,问她:“刚才谁先开口提到我这个事?”
周芙想了一会,“好像是知青那边的,是个男的,我没看清人。”
选人去考试本来就是大队的事,只要有医术基础谁都可能有机会去考,但一旦考不上,后面就得等个半年才可以获得再次推荐。
顾锦文微弯着眼,觉得有人借着自己这个事在针对沈尧青,男知青那边,好像除了周孝成好像没人跟沈尧青有怨。
“尧青是说要用大队长的位保我能考上吗?”她再问。
周芙脚下一顿,看着她,“他怎么可能那么傻?就是别人说的了之后他权宜之下随口应下的,而且大叔海也不可能真的不让他干。”
顾锦文沉默,脚下生风跟着周芙去了沈大海家。
进了院门,一群人乌怏怏站在院内,院内喧哗如市。
“咱们这六延村也两多百户人几十个小队,难道就没有别人可以选?”
“我以前不是问过你们嘛,你们不是去了吗?能去的都没选上啊。”沈大海的声音传来,“之前那些没考上的这次也没跟我说要去啊。”
“她哪里懂医啊,你们让她去,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沈大海淡道:“只要有一点基础,谁都有机会可以,以前那些去考过的都知道,怎么到了现在就是变成是我们优先考虑顾锦文了?”
周孝成冷冷盯着沈尧青,“沈队长刚才不是打了包票她能考上吗?用白字黑字写下来吧。”
“周孝成。”沈大海就看着他道,“选人是我们大队的事,你们有机会,别人也有机会,顾锦文也有。”
“去考试也不是去培训。”
“顾锦文懂医理基础吗?”周孝成大声道,“她能去还不是因为沈队长这层关系,就算现在考不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想办法让她考得上?”
“你们这是走官僚主义的路!”
他的话一落,众人低头,窃窃私语。
这顶帽子很重,顾锦文闻言直接跑进了院里,边走边喊:“周孝成,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扣这么大的帽子给我男人?”
众人听着她的声音,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沈尧青看着她跑过来,直接攫取她的手,深邃的眼微敛看着她,“你干嘛?快回去,这事我都能搞定。”
顾锦文抬眸看着他,在众人眼里她肯定不会通过考试,所以他们才这么一闹,她不想让沈尧青在众人面前失了气势,所以她不想隐瞒,反正结果出来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孙美花看着来人气不打一处来,她走上前扬着手里的东西想要砸过去,一看到现在有这么多人,又硬生生地把东西放下。
“看你干的好事。”她压着怒火低语,“要是尧青出了什么事,你就马上滚出沈家。”
沈尧青皱眉,第一次用非常恼怒的声音轻斥着孙美花,“这事是我自己应下的,和锦文没关系,你闭嘴。”
顾锦文愣怔,心里有一股暖意划过心尖,她微微一咽,抬眸看着周孝成,指着他声音冷冽:“哪个孙子告诉你我不懂医理基础?”
第24章024
她颇有气场的话落,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先不说她到底会不会医理, 就这个语气, 就已经有些颠覆了她之前的那些形象。
周孝成眉间携着冷意, 这个女人前些日子还让人递了话说要跟自己去城里,后面又突然变脸, 不仅如此,自己还挨了沈尧青一顿打。
现在他还有些日子就要回城了, 得先把这笔账跟他们算算。
“沈队长,你媳妇既然底气这么足,那你就写保证书吧。”他绵长的尾音, 带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他写了, 顾锦文不通过, 这大队长没了,看他还怎么嚣张。
他的话落, 沈大海怒斥,“胡闹,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 不存在这种什么保证,就算……”
“行, 我写。”沈尧青就朝沈大海摆了手, 他上前两步, 看着周孝成语气干脆利落, “纸和笔拿来。”
沈晓霞惊呆了, 顾锦文根本不懂医, 往年一些知道皮毛的人去考都没能通过,沈尧青要是这一写肯定要完蛋了。
“哥,人家知青同志下乡是来参加我们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不是来跟你们玩的。”她试图阻止沈尧青这一疯狂的举动。
“不行。”孙美花也上前拽住他的手,“老三,你是疯了吗?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写什么写。”
“别人有的机会咱们也有。”这回会她只想让沈尧青别写这什么玩意,“别人都不写保证为什么我们就要写。”
周孝成闻言就冷道:“大婶儿,我可没开玩笑,顾锦文要不是有沈队长,哪有什么机会去考?”
“这大伙都知道的。”
孙美花何曾像今天这么生气过,她一叉腰,怒气满满指着周孝成,“凭什么别人考不上你们就不这么怀疑,一到我们这就成了走官僚的路?”
“老三,你别乱来。”沈老头看着他要来真的也有点慌,“你娘说得对。”
沈尧青看着两人,也只得好声安抚,“爹,娘,你们先别说话,回头我再跟你们说。”
周孝成心情好,不想跟泼妇一般见识,于是看着沈尧青,夸赞道:“沈队长好魄力!”
顾锦文看着一干众人,迈步走到沈尧青边上拉着他的手,看着周孝成,“行,那就写,纸笔拿来。”
她的话说得格外的有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杨秀秀就笑了,顾锦文懂医吗?当然不懂了,要是懂以前每次生病还看什么医生啊?
所以沈尧青现在要是白纸黑字的写下什么保证书,那大队长这个位肯定是保不住的。
现在分了家,沈尧青那些工资已经不是孙美花在拿了,他们二房也分不到一杯羹,一想到他们三房不仅有五百块,那以后的钱都是源源不断的往口袋里塞,她就觉得气人。
既然她现在要往死路上走,又有周孝成在这里,那她就助这个男人一臂之力了。
“我说锦文,你自己折腾也就好了,怎么能把三弟拉着跟你一块玩?”杨秀秀沉着脸开口,她说完视线扫了一眼乌泱泱人群,“你哪里懂那些东西,写了保证你不通过你让三弟大队长还怎么当下去?”
要说这六延村谁最了解顾锦文,那无疑就是沈家的人。
刚才是孙美花和沈晓霞的样子,以及现在杨秀秀一番话,认定了顾锦文不懂医理,现在周孝成要让沈尧青白纸黑字的写证明,那他这个大队长肯定当不成了。
于是,刚才还在指责的沈尧青走官僚主义的众人,现在转头纷纷同情他并议论——
“她什么意思?让尧青写证明这是肯定自己能通过的吗?”
“她什么时候会医啊?”
“上次帮兰芳是运气好,就开始飘了,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白瞎了尧青这么好的一人……”
“那尧青不是危险了……”
“唉,不是说他媳妇跟周孝成好嘛,他们咋个就自个吵起来了……”
“谁知道,尧青娶这媳妇不好,要是我家有这么个惹事的,看我不撵她出去……”
“也可怜了那老太太,难怪一直说两人关系不好……”
“尧青多好一人啊,怎么就让她给糟蹋了……”
这些人的话无疑也是给周孝成必然的信心,沈家的人都这么说了,那不管结果是什么时候出来,必须让沈尧青写下证明。
“大海叔,你屋里有纸和笔吧?”他心里保持愉悦,面色平稳问着沈大海。
看着众人这副样子,顾锦文眼眸微沉,她将指尖插入男人的指缝,与其十指紧扣,眸光傲然看着周孝成,“写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周孝成看着两人十指相扣,心里那股自己被人耍了的怒意就蹭蹭地往头上涨,“什么条件?”
顾锦文知道今天的事是周孝成挑起的,所以也不跟他客气,“我若通过考试,你当着众人的面钻我男人裤.裆叫他一声爹!”
这话一落,沈尧青愣怔,他忍不住垂首看着女人,她面色清冷,看过去的眸子里透着一抹鄙夷。
他微微勾着唇角,心里暖意涌动。
他的媳妇,现在也在给她出气呢。
周孝成手里的锄子掂了掂,“你这条件可真无耻,沈尧青要是走官僚的路,谁知道他不会动点手脚让你通过?”
他再一次质疑卫生院,沈大海觉得不可容忍,他扬着手里的喇叭,恼怒道:“周孝成,公社的卫生院是县里批准然后直接管辖的,你把卫生院当成什么了?”
“你要是质疑卫生院,大可上县城去闹。”
众人看着沈大海发怒了,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顾锦文想要开口时,沈尧青却抢了个先,“周孝成,我媳妇刚才说的你应不应?你要是应,我就敢写。”
孙美花气得要晕了,偏偏自己开口儿子根本不听话,老头子又不开口说话,一家子的人就由他这么闹。
“你到底应不应?”沈尧青再次开口问周孝成,然后将视线转扫着众人,解释道:“你刚才怂恿众人,挑拨众人质疑大队的声誉,要是不应,那就请跟大海叔道歉。”
“应,怎么不应?”周孝成抬头,“但我可没有挑拨大家啊,大家的心思我可管不着,他们质疑说明都这么想。”
他说着又道:“我应了,沈队长到时候可别怂啊。”
杨秀秀都要高兴死了,沈尧青没了工作,看孙美花不撕了顾锦文。
这样既能报了仇解了心头之怒,又能把他们拉下水,别提心里多舒坦了。
“别怂的是你。”顾锦文指着他道,“周知青,做要人讲诚信,输了记得钻裤.裆。”
沈大海一看两人来真的,也急了,开始摆出官威来了,沈尧青忙阻止他,低声道:“大海叔,这是我跟周知青必须要解决的事,而且我愿意相信锦文。”
沈大海也听说那点烂消息,但拿工作来说也太随便了,只是人家现在是私下要算账吧,双方都同意他也没办法。
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于是,在众人的注目下,这份保证书出炉了。
散会回去的路上,孙美花觉得腿软了,差点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还好沈尧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孙美华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嘴里哎哟地叫。
大队长多好的工作啊,有工资,又不用风雨里去下地,这下让这个女人全毁没了,她这一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沈……尧青,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她喘了一口气,说话也不利索了,“你现在到底是要娘还是要她?”
儿子大了不听话了,以前那些小事就算了,现在这么大个事,他竟然这么草率!她的钱,以后都要没有了!
“你怎么又来了?”沈老头觉得不行了,“儿子大了有自己的选择,他要是做错了事会自己承担,是不是非要逼我跟你离婚,你才能消停一点?”
孙美花这回不退让了,她怒瞪着沈老头,“离婚就离婚,你也不看看你儿子今天闹了多大的事情?”
沈老头就道:“那这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要不要每次都这样?丢人眼现!”
“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孙美花气得挺直了身,“你也想离婚是不是?”
周芙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娘,你说的什么话啊。”
这两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孙子孙女都有了,还谈什么离婚。
“你闭嘴。”孙美花脑袋疼,现在谁的话她都不想听。
沈尧青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要在媳妇和娘中间做个选择,他微绷着脸解释道:“娘,这件事本来就是别人故意挑起的,我是权宜之下才应下的,再说我也愿意相信锦文。”
“你别让儿子为难。”
“你可以别应下!”孙美花气道,然后指着顾锦文,“她懂什么啊,她这么厉害以前怎么不把自己身子治好。”
“你……你要气死我了!”
“都怪你干的好事。”沈晓霞愤然指着顾锦文,她心里还记着自己的牛皮鞋和唇膏,这下他哥没了工作,以后什么时候都指望不上了。
“她是你嫂子,你就这点礼貌?”沈尧青就侧头冷冷盯着她,“你的事,我晚点再跟你算清楚。”
孙美花气得直接朝他臂膀打了一巴掌过去,“沈尧青你说!”
“你是不是要我死!”
沈尧青还没开口说话,顾锦文就拉住他,她往几人面前一挪,仔细打量着眼前几个人,慢慢道:“去考医生是我让尧青推荐的。”
“今天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跟尧青也很意外,但事情既然发生了,那我就等一个结果。”
“如果这个结果让尧青失去了队长职位,那么我顾锦文答应跟沈尧青离婚!”
她话一出,几人登时愣怔。
杨秀秀心里大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他们两个要离婚了?
沈尧青脸色一沉,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语气非常不高兴,“你在说什么?”
顾锦文轻轻握着他的手,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锦文,你别闹。”周芙觉得头晕得厉害,这一大家子吵吵闹闹的她一点都不想管,可偏偏她又是大嫂,“可千万别再提离婚了。”
“我没有闹,是娘在闹。”顾锦文眼眸轻转,眉目深敛盯着孙美花,“所以,如果我通过了考试,我希望你们其中几位别没事找事就上门找我们两个人的麻烦。”
“我跟尧青还要过日子,不想被你们三天两头闹得没办法过。”
她说得格外的慎重,表情也很认真,那清冷的眸子里添了份坚韧,叫人难以忽视她不容小窥的自信。
杨秀秀嗤之以鼻,能通过才见鬼呢,又不像以前,随随便便就能考得过去。
孙美花一听这话来劲了,这下腿也不软了,身子也硬直了,答应得比什么都快,“行,我答应。”
“你说话也要算数,若不然我直接去叫顾家的人过来把你抬走。”
“当然。”顾锦文从容应下。
另外几人还要上工,所以大家直接分路而行,顾锦文跟着男人往回走,看着他一张脸沉如墨,讲到自己刚才武断的决定,便解释道:“沈尧青,我一定会过的,所以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沈尧青侧头看着她,“就算不通过我也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顾锦文眉心微蹙,语气不解,“那你黑着一张脸干什么?”
“我刚才在想最坏的可能。”沈尧青慢慢道,“如果我不当队长了,可能风里来雨里去的要下地,估计也没什么钱了,你跟我生活在一起会介意吗?”
顾锦文闻言沉吟,半响后问他:“如果不当大队长,除了农民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沈尧青看着她,“什么意思?”
顾锦文紧扣着他的手,压低着声音道:“就是说去城里找份工作,或者是自己单独做点什么?”
她并不满足只当一个下队的赤脚医生,有了机会,她必然的想办法要从无编制转为有编制,到时候去了城里,她希望男人跟着他一起去,然后让他偷偷倒腾做点小买卖。
本来她是想打算以后再跟沈尧青说这件事,但现在既然已经涉及到这个问题,索性就直接问了。
他的话让沈尧青微微震惊,作为一名军人,他是愿意百分百服从dang的政策,但是很多时候他又有点私人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他听说在别的地方已经有人提出试点来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他蠢蠢欲动,很想拿下这个试点。
虽然是大队长,但像这种事情,话也不是大队上一个人说了算,还有支书部,那帮老家伙那么容易说服的。
他震惊的是,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也跟自己一样,有点私人的想法。
他漆黑的眼看着她,微微动唇,“如果真到了这一步,我会考虑的。”
顾锦文抿唇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神,在里面读懂了他的意思。
沈尧青把人送到家以后就直接去上工,他用支书部的电话给沈晓霞额学校打去了电话。
折腾一番,终于打听到沈晓霞为什么会请假了。
她在学校跟别人谈恋爱被发现,双方都被学校退学,学校本来要通知家长,但她说自己要回家交代,到时候再叫家长过来办退学手续。
沈尧青愤怒不已,一家子辛辛苦苦送她去学校,她不努力就还谈恋爱?不仅谈恋爱现在还要被学校退学?
现在已经恢复高考了,读书是一件非常值得珍惜的事情,她却在这时候被退学了!
沈尧青生气了,以前供她吃喝好,怎么一点都不争气?
现在跑回家了,也没说这事,反而还要隐瞒他们,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了这事,她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现在一家人已经下地去了,他郁闷着,只好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打算解决这件事。
又忙忙碌碌过了一阵,一个下午快过去了也还没等来卫生院的电话,沈尧青的心开始有点焦虑。
不通过吗?还是那边还没来得及阅卷?
还是要等明天?
看着沈尧青来上工开始就神色不好了,沈大海就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现在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再说就算出来了,我也不可能真让你不干的。”
沈大海觉得沈尧青是个很优秀的青年,当过兵,很负责任,他也需要这样一个帮手。
沈尧青被他安慰,面色稍缓,“叔,我相信锦文能通过这次考试的。”
“那你别老皱着眉呀。”沈大海笑道,“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件事担心。”
沈尧青闻言,揉了揉眉心,笑着应道:“谢谢叔。”
快到了下工时间,沈尧青准备要下地一趟,他叮嘱沈大海:“叔,我下地去一趟,一会直接回家,要是你回家之前有消息,你就让人去家里告诉我。”
沈大海应下。
沈尧青去了地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沈晓霞,一问才知道几人已经先行下工了。
沈尧青看着时间日头,只好转身回家。
顾锦文看着男人一脸沉色,心里突然纠紧,“电话来了吗?”
“还没有,可能要明天。”沈尧青道,他又把沈晓霞的事说了一通。
顾锦文震惊了,她理解情窦初开的女孩心里会男孩产生好感,但沈晓霞也太不小心了吧,竟然被退学?
“那要不要告诉娘?”她小心翼翼地问。
“瞒不住的。”沈尧青道,“现在她被退学了,也不可能再去学校了,还得去学校收拾东西回来。”
“我现在过去一趟,一会你先吃饭。”
顾锦文想了一会,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场面,还是不跟他过去了。
一天到晚都没个消停。
男人走后,她就把锅端上了灶,然后准备做菜。
洗完菜,门外便听到了有人叫喊,她擦了擦手走出去,沈大海笑意荡漾站在门口,“尧青在家呢?”
“不在呢,叔,尧青去那边老家了。”顾锦文看着他道。
“这事跟你说也行。”沈大海笑眯眯,“刚才医院那边来电话了,你通过了,通知信应该是明天下午到。”
顾锦文心大喜,待沈大海走后,她饭也不做了,菜也不洗了,直接扔下围裙就跑去了老家。
还没进到院门,就听到沈晓霞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传过来——
“娘……你你别打了,疼疼……”
“再打我就死了……”
孙美花拿起擀面杖,毫不客气地往下打,“老娘省吃俭用给你去念书,你现在……你现在……”
孙美花骂累了,一口气喘不上来,周芙见着情况不对,忙扶着她坐下,“娘娘,你先顺口气,一会再骂。”
顾锦文听着声音,好像是沈晓霞被打,她要迈进去的脚停了下来。
那既然这样,再让她被打一下自己再进去吧。
“娘说得也没错,现在出了事,他要负责,你就嫁给他。”沈尧青的声音传来。
“你自己的破事都没处理好,凭什么来指责我。”沈晓霞气道,“等你跟顾锦文离了婚再来管我。”
话落,顾锦文皱了皱眉,这些个人真是讨厌,一天到晚想别人离婚。
这么想着,她直接就迈步进去,边走边道:“我现在是没办法跟沈尧青离婚了。”
众人看着她到来,顿了一会,然后孙美花就问:“你什么意思?要反悔?”
沈尧青闻言微讶,然后突然一笑。
顾锦文看着男人走到他边上,然后扫着众人一眼,“因为刚才支书过来告诉说我考试通过了,所以不会跟尧青离婚了。”
话落,孙美花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
杨秀秀大震,也顾不这话真假,忙上前按着她人中。
周芙抬眼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人,两人挽着手臂,面色带着笑意,跟以前相敬如宾的日子,全然都不一样。
多好啊现在。
沈尧青看着众人忙碌,也不上动手,径直的站在那儿,然后垂首看着身边的女人,“你真的过了?”
顾锦文笑着点头,“过了,不信你一会去问大海叔。”
沈尧青握着她的手,心里的花海乱颤,待孙美花醒过来后,他才道:“娘还记得自己今天中午说的话吗?”
孙美花不语,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问题是顾锦文真通过了?
她休息了一会,顶着胀痛的脑袋问:“你真的通过了?”
顾锦文直接道:“通知信明天就到。”
杨秀秀大震,怎么可能?顾锦文什么斤两她能不知道吗?
那自己今天说的那话,不就是在帮她?
不……
这是假的吧?
孙美花脑子乱烘烘的,一下子都茫然了。
顾锦文要当去医生了?老三的大队长能保了?
以后家里一个是医生,一个是队长?
这算是一件好事吗?
看着众人不语,沈尧青就冷道:“锦文通过了考试,我希望你们记得我们今天中午说的话,以后别没事就上门找我们的事。”
孙美花不语,沈老头就道:“好好,这是好事。”
“这下好了,老婆子你该满意了!别没事去掺着人家小两口的日子。”他说着又指着沈晓霞,“还有你!”
周芙和沈大哥笑了笑,沈大哥就问:“弟妹什么时候学了医我怎么不知道啊,早知道你就应该去年考了。”
顾锦文一一回了话,她看着杨秀秀愣怔的脸,笑问:“二嫂,你不高兴吗?”
杨秀秀回神,看着她一张脸笑得明媚,恨恨咬牙,“当然高兴,恭喜你啊。”
“谢谢。”顾锦文笑颜如花,又瞥了沈晓霞一眼,她似乎都还没反应过来。
看着大家都没事,沈尧青握着女人的手,拉着她出了堂屋。
孙美花看着两人离去忙叫道:“老三,你去哪?”
沈尧青拉着女人的手,头也不回的应道:“我去知青点。”
第25章025
“等一下, 我也去。”孙美花说着起身, 视线瞧见屋内角落里的锄头,直接迈步过去拿起就走,“找那个龟儿子算账。”
孙美花可没忘了早上在沈大海院里那些咄咄逼人的乡亲们, 特别是那个姓周的知青,她也不知道顾锦文是不是跟这个男人断了, 总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觉得只有爆打他才能解了气。
周芙惊呆了,刚才还一口气喘不上来的人, 现在已经箭步如飞下了地。
沈老头看着她拿锄头一脸闹事的样子吓坏了,忙催着大儿子和二儿子跟上,“别让你娘真的把人给打坏了。”
顾锦文看着老太太手里的锄头,下意识地后退。
妈呀, 这老太太变得也太快了吧, 若不是刚才她发了话,顾锦文都以为这锄头是要往自己身上砸了。
沈尧青忙上前拦住她, “娘,你把锄头放下。”
“放什么放。”孙美花手里的锄头哐噹一声砸在了地上,“你没看到今天那些人是怎么逼你的吗?”
“我们已经有了保证书, 怎么解决事情保证书里有写。”沈尧青当然没忘, “也不是打架,就算打架你也不能拿这东西。”
孙美花脾气爆得很, 说不准一生气东西直接砸了过去, 后果不敢想。
周芙就适时的把她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 笑道:“三弟说得对,保证书里有写。”
一提到保证书顾锦文突然就想了起来,现在通知信还没到手,周孝成这种人肯定是不承认她已经通过的,“可是我的通知信还没到手,他会承认吗?”
沈尧青闻言眉目清冷几分,他刚才太过兴奋都忘了还没有拿到信,周孝成那种人看今早表现就知道了,没有通知信怎么可能屈服?
“我去找大海叔让他证明。”他垂首道。
顾锦文就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孙美花二话不说也直接跟上夫妻两人,沈老头也怕她闹的太过,所以把人都叫着跟去,一家子人除了沈晓霞和几个孩子全出门了。
很快就到了沈大海家,沈尧青就对沈大海道:“叔,锦文通过考试了,现在通知信还没到,我现在想让你广播一下,给我做个证明吧。”
沈大海看着面色有些阴沉的一家人,愣了愣,然后将沈尧青拉到一边:“尧青,你这是来真的?”
沈尧青点头,“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你帮我广播证明就行。”
沈大海想到了早上周孝成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把卫生院也说成也是走官僚的地方,他是真生气了,于是就直接应下了,然后用喇叭把顾锦文通过考试的事直接宣布出来。
沈大海是支书,他不可能跟着这帮人一起闹,所以广播之后他又叮嘱沈尧青,“你可别闹太过了,你可是大队长,多少人盯着你呢。”
“叔,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沈尧青点头,说完直接离开了沈大海家。
出了院门,沈尧青突然想到了什么,跟着沈大哥和沈二哥道:“哥,你们先提前去知青点帮我蹲一下,我怕他跑了。”
沈大哥和沈二哥也不含糊,直接就先跑一步。
通过广播之后,这方圆的两百户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早上的事才还历历在目,这些人本来也一直在留意着这件事,这会儿都探出脑袋留意着沈家的动静。
在去知青点的路上,聚在一起聊天的几个人看到孙美花问道:“安萍她奶奶,你这是去哪啊?”
孙美花瞥了一眼过去,心里哼了哼,早上跟风那么起劲,现在明明听到了广播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真是作。
她抬脸,语气冷然道:“去收早上的赌注,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刚才听到广播了,锦文真通过了啊?”那人又问,“信儿呢?”
“是的,婶。”顾锦文就应着几人,“我通过了考试,信儿明天就到,现在先去找周知青兑现他上午的话。”
几人一听这话,天也不聊了,直接跟在身后跟着一起去知青点。
六延村一共十个知青,六男四女,住着一小排房子,房子前面有个空地,沈尧青到时,空地前有几个人在那里聊天,他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周孝成的身影。
几个知青看到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当然明白了什么,这广播才播出没几分钟,他们都还谈这件事的真假,结果人就来了?
沈尧青还没有开口,孙美花就撸起了袖管,声音尖锐,“把周孝成那个龟儿子叫出来。”
顾锦文闻声嘴里抽了抽,这声音真是一如既往的尖锐刻薄。
沈尧青就侧头看着孙美花,眸光微闪道:“娘,我自己来!”
沈老头忙将孙美花拉到自己的身后,“你别瞎掺和,儿子自己会处理,他又不是废人。”
孙美花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沈尧青看着几个知青,面色微沉道:“麻烦几们帮我把周孝成叫出来一下,有事要谈。”
广播一出,现在看这副情景大家都明白什么事,有个知青就跑进房间,正看到要爬窗出去的周孝成,他看着眼前情景目瞪口呆,“孝成,你这是干什么?该不会是想逃脱了吧?”
周孝成回头,声音清冷,“你就说我不房间里。”
“沈队长来真的你就怂了吗?”那人眉目讥笑,“男人说了话就要做得到,你做不到早上还敢放大话?”
周孝成看着他眉目讥诮的样子,紧紧咬牙,再听着门外一声叫喊,连话也不回就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周孝成很早就注意到了顾锦文,她身子瘦弱,五官很精致,一张脸其实很妖艳,再加上那有些清冷对别人爱搭不搭的样子,倒十分吸引人。
以前他在路上碰到过她几次,虽然简简单单打个招呼也没什么特别,但他却着迷了。
后来他就扎堆里的去了解接触这个女人,她却一直清冷着,两人也没太多交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个月她突然说愿意跟自己回城,两人就此见了一面说好离婚后她就跟自己走,谁知道她又变了卦!
这一次次的了解和接触,他知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懂给人看病,所以今天早上的赌注他才那么爽快地应下,谁知道她不仅通过了考试,而且消息还这么快就被通知出来了,真是邪门了。
沈大海广播的信息自然是真的,但是他也不可能往那个男人的胯.下钻进去还要叫他爹。
周孝成起身,拍了拍双手,打算踩着小路往走到林子里面去等到晚上天黑了再出来。
可才出了小路,前面两人就要堵住了他的去路。
“周知青,你要去哪?”沈大哥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头,“尧青在前面叫你,有事商量。”
周孝成一看到两人,立即转身就跑,沈大哥反应得快,直接跑上去飞上去一脚踢了他。
‘啪’的一声周孝成摔倒在地。
“好你个怂货,好歹也是城里来的知青,写了保证书你还敢赖账?”沈大哥直接压倒,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头上,“你逃得了今天明天哪里逃?”
周孝成双手被他反剪在后,疼得钻心入骨,“沈大哥,我没有要跑,你先松手。”
“大哥别松手。”沈二哥上前,“松了一会让这孙子跑了那就不好了。”
“我没跑。”周孝成疼得一脸通红,他转头看着压着自己的男人,好声解释,“我只是要绕过房后转去前面而已。”
“是吗?”沈大哥笑着起身,直接一手将瘦弱的男人拎起,“既然不是想跑,那就去跟我们一起去前面算算账。”
他说完连拉带拖地把周孝成带出了后房,待到了众人前面,他直接将人往空地处一推。
“人我带来了。”他呵呵笑道,“刚才他要跑了,还好我们及时堵着路了。”
刚才摔了地,周孝成身上沾了些灰,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面前一群人,咳了一声再解释道:“说了我没跑。”
顿了一会,他看着众人当中的沈尧青,“沈队长,我犯了什么罪你要带这么多人来?”
“是要抓我吗?”
沈尧青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早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保证书,“我们早上写的保证书你也有一份,要不要把我的借给你看?”
周孝成看了他一眼,将视线转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她面色带笑,眸光带着戏谑,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判若两人。
“所以医院的通知信呢??”他收回视线问沈尧青,手朝那人方向一伸,“拿来我看看。”
周孝成来这村子里快四年了,每年都会有人去医院考试,他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结果,顾锦文昨天才去考试,那信应该是今天才寄出,最快也得明天才到。
所以现在他们手里肯定是没有医院的通知信。
顾锦文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唇角扬着讥笑,“周孝成,刚才支书已经广播了你没听到?”
“还是你想赖账?”
“周孝成,今天早上的赌注你可别不记得啊。”人群里有人叫道,“刚才支书已经广播了,我们大家都听见了。”
“是男人就要说到做到,就算你今天跑了,这赌注可是白纸黑字的写了的……”
“我看他刚才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跑……”
“有本事写就要有本事做啊,怂货……”
“沈队长当初可是拿了队长之职跟你赌了啊……”
周孝成家境不错,城里那边每个月都会给他邮各种票和钱,虽然这里条件辛苦经常吃得不好,但对于他来说这都不是问题,再加上他天生皮相好,又颇会讨女孩欢心,就跟知青点里的女生就有些说不清的关系。
他这副经常跟别人暧昧不清的关系,知青点里的男生就特别看他不顺眼,这会儿众人开了口,另外几个知青也就不客气了——
“就是,周孝成,你可别丢我们知青的脸……”
“平时在别人面前经常夸下海口,这会儿就只会逃了。”刚才跑进去叫人的知青笑道,“周孝成,你愿赌服输。”
“爬窗可比钻胯显得更怂。”
“所以钻吧……”
“钻……钻……”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周孝成看着众人情绪高涨的叫嚷,憋得一脸通红,他紧握着手,心里恨恨地把这些知青记上了一笔。
“周知青,他们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沈尧青将他面上流转过的神色一一敛入眸中,“我们写过保证,我希望你写到做到。”
“如果你实在为难,那一声‘爹’就别叫了。”他又补道,“我也不想有你这种儿子。”
他的话落,众人 ‘噗哧’的笑起,紧接着,一阵阵笑声就成了笑海。
“你到底钻不钻啊,我们还要回去做饭吃饭,给个痛快点……”
“就没见过这么怂的,早上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我还以为他多厉害……”
周孝成听着耳边声响,再看着一群人满是看戏的脸,心里的怒意蹭到了极点,他是不可能钻到□□去的。
“沈队长,看到了通知信,我自然承诺。”他紧紧咬牙。
“信明天就到。”沈尧青双手抱臂,往他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张开双腿站好,“你什么时候钻都一样,既然现在有空那就现在钻。”
人群里有人不耐烦了——
“你倒是钻啊,烦不烦啊,又不是多大的事……”
“就是,果然是城里来的男人,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带劲……”
听着七嘴八舌的指责,周孝成憋着一张脸冷道:“沈尧青,在没有通知信之前,我是不可能……”
话音未落,有人直接朝他腘窝踢了一脚,一个趔趄‘咚’地一声,他就跪了下来。
“就你他妈的话多,钻个裆还要来个仪式不成?”沈大哥气道,“你今早逼我家老三的时候可也没挑时候。”
“给我钻!”
“钻啊!”
“钻!”
一声声叫喊弄得周孝成脑仁都痛,这会儿他还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而沈尧青沉着脸,叉开腿就站在他面前,一副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
“周孝成,你是个怂货。”沈尧青没什么太多时间跟他耗,“既然这样,我会向公社反应你早上质疑卫生院的那些话,到时候你回城我就不知道有没有影响了。”
话落,周孝成猛然抬头,一双眼眸添了血丝,“沈尧青,你公私不分!”
沈尧青就冷笑,“公社办事向来磊落,考试结果还没出来你就随意污蔑别人,随意散布不实信息,谁知道你回城后会不会有什么反.dang动作?”
“你……”周孝成气得火冒三丈,这个男人竟然拿这个要压他?他还有几天就可以回去了,如果这时候弄出了动静延期回城时间,肯定参加不了高考。
沈尧青,你够狠!
“行,我钻!”周孝成紧紧咬牙抬头,“我愿赌服输。”
一边的众人闻言嗤之以鼻,什么叫愿赌服输,还不是人家说了狠话才愿意履行保证书上的内容,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周孝成听着众人私语,垂着眼慢慢朝那人爬了过去,他紧紧咬着,脑海里全是刚才这些乡下货的嘴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低头慢慢爬了过去,距离越来越近,周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待要到了男人的胯.下,他紧紧闭着眼想一气呵成钻过去时却撞了男人的腿。
沈尧青在最后关头时收合了腿。
周孝成抬头,语气惊愕,“沈队长什么意思?”
众人惊讶,不明白沈尧青为什么不要收了腿,顾锦文也转头看着男人,不解地眨了眨眼。
沈尧青低头看着周孝成,“你我的事就到此为止,但作为大队长,我有权利跟公社反应队员的每一个举动,我会向公社如实反应你最近的作为。”
众人哗然。
“沈尧青!”周孝成直接起身怒问,“你们以前不是调查过我吗?”
“一旦发现有异常,随时向上级汇报。”沈尧青淡淡看着他,“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周孝成要吐血了,虽然没钻胯,但却被羞辱了一番,现在这样跟钻胯也没什么区别,还可能要重新被调查!
“周同志,希望你支持配合我们大队的工作。”沈尧青说道,“如果你有疑问就直接跟公社反应。”
他说完着也吩咐众人散开,“大家散了吧,明天早起开工。”
周孝成火冒三丈,他早上一时兴奋就说多了话,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故意抓了他的辫子。
一行人看着没什么戏看直接就散了,沈尧青拉着女人,直接跟着众人离开了知青点。
孙美花跟着沈老头气呼呼走在前走。
往回走的路上,顾锦文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让那个周孝成钻胯,“沈尧青,你干嘛呢?还同情人家了?”
沈尧青沉吟,半响后道:“我是个军人,虽然现在退了伍,但我并想有事情能抹黑到军人的形象,这件事很多人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现在我逼他钻胯,以后就很可能会有人把不实信息传出去。”
“到时候大家只知道沈大队长逼人钻胯侮辱人,却不知道为什么。”
顾锦文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沈大队长之前两次揍周孝成都是偷偷摸摸的,毕竟很多人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恩怨。
“那就这样了?”她搅着手里的辫子,觉得还有些不爽。
“那倒不是。”沈尧青道,“我之前私下查了他,发现他似乎有一些反.动的日记是之前没查到的,所以就顺便借这次的风再查他一次。”
顾锦文松了一口气,“最好让他去劳改。”
“很有可能。”沈尧青就道。
“老三,你们今晚上就在这边吃饭吧。”沈老头突然回头着问沈尧青,“这也算是喜事了,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个饭。”
沈尧青看了顾锦文一眼,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顾锦文没好意思,就直接应下了。
一行人直接回了老家,沈晓霞正对着沈安兰发脾气,沈安兰看到大人来了,红着一双眼跑进房间里。
周芙看着心里不舒服就上前质问:“小妹,安兰做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沈晓霞气道:“她把我的衣服洗烂了。”
顾锦文惊愕,沈安兰才六岁,沈晓霞让她给自己洗衣服?
“你没手吗?”沈尧青冷声斥她,“安兰才六岁你让她给你洗衣服?”
沈晓霞想要开口给自己辩解些什么的时候,才突然记得自己被退学的事已经被家里人发现,于是憋着一口气,“以后不让她洗不就好了,凶什么凶。”
周芙看着自己的男人,气他不说话,心想着自己进门这么久,这男人就极少像沈尧青维护顾锦文那样维护自己和孩子,心里就委屈得不行。
杨秀秀看着一行人回来就想到顾锦文已经通过了考试,心里就嫉妒得不行,她沉着一张脸,被孙美花叫去跟周芙一起做晚饭。
进了厨房,杨秀秀想到顾锦文之前的样子,看着周芙就道:“大嫂,你不觉得锦文突然通过考试很奇怪吗?”
周芙心里就想到之前顾锦文对自己的那一番久病成医的解释,于是转头看着她:“哪里奇怪了?你别乱想。”
“我哪有乱想?”杨秀秀道,“她要是会医,以前怎么不给自己看病?”
周芙抬头,照着顾锦文之前的话说道:“不是久病成医吗?这有什么不行?再说通过考试也得培训才能给人看病呢。”
“人命关天,谁敢随便给人看病呢?”
杨秀秀看着她维护顾锦文也不想再多说了,总之,她觉得自上次那个女人醒来之后,一切都变得特别的诡异。
顾锦文就像是换个了人一样,不管从性格还是从其他方面,可明明是一样的人,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几人各怀心事,一顿晚饭吃得非常的安静。
吃完晚饭后,顾锦文跟沈尧青回了家,待洗漱过后,夫妻俩人躺在床上,商量着即将要面临分别培训的生活。
“医院是有宿舍的,你不用来回跑。”沈尧青开口,“只是这样的话我以后就少见你了。”
顾锦文没有培训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想了一会,“要不然,我学自行车吧?”
“到时候咱们买一个自行车,这样来回也就两小时。”
“不行,冬天太冷了。”沈尧青侧头看着女人直接道,“而且冬天晚上黑得快,我怕会有什么意外。”
顾锦文皱了皱眉,“那怎么办啊?”
第26章026
沈尧青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公社那边是没有招待所的, 如果要找新住所也只能是民房,但民房也只是跟别人挤一块,还不如往来家里。
思虑片刻, 他慢道:“我接送你。”
顾锦文一愣,她往男人边上靠了过去, 撑起半身看着他, “你这样来回就得四个小时,太辛苦了, 而且我晚上肯定还有事情要做。
顿了一会,她慢道:“要不还是住宿舍吧?”
沈尧青看着她,去医院培训肯定不会像他们上下工这样日落就能回家,晚上应该也要培训, 这么看左右都不是办法, 她只能住宿舍。
他思绪万千翻转,沉吟片刻后道:“培训应该会很辛苦, 我不在身边你别累着,凡事量力而行。”
“要是有什么不行的话,咱就别做了, 回家一样有出路。”
顾锦文颔首, 轻轻一笑,“那你打算多久去看我一次啊?”
沈尧青微微思虑, 沉问:“你想多久?”
“有空就去看我。”顾锦文道, 虽然秋收进了尾期, 但大队上一堆收尾的工作还在进行,沈尧青估计也没那么闲,等到之后可能会好一点。
沈尧青点头,这会想起来了大队的办公室里还有电话,“我每天会给你打电话的。”
顾锦文嗤笑一声,现在电话极少,要是打电话那肯定得打到什么院长或者主任办公院里,一个培训生,哪里有那么多空让你接电话?
“你要去看我之前打电话就好了。”她伸手轻轻撩起垂下的发丝浅道,“到时候你顺便载我回家。”
她的发丝很柔软,又黑又细的,这会刚撩上去又迫不及待的垂了下来。
沈尧青幽深如海的眼直视着女人,在暖黄的灯光下,她扬眉浅笑,漆黑的眼里有道不尽的风情,那长发披散遮住了半边小脸,迷离又魅惑。
眼前的女人那是上了他家的户口本上,两人关系越来越好,血气方刚的男人看到这一幕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可心里还记得她的例假,那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化成唾液吞到肚子里。
“嗯。”沈尧青说着起身,走到床边的桌子上拿起搪瓷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凉水下肚。
“睡觉吧,你的信明天我会拿回来给你。”他说着直接吹了桌上的煤油灯。
屋内陷入了黑暗,他听到了女人翻身拉窗帘的声音。
沈尧青直接躺了上去,身边是温热的气息,还有清幽的香气,他怕自己忍不住就又把身子往床边挪了挪。
顾锦文一开始倒没留意这个男人,可她手一伸才发现身边空了大半,于是稍稍疑惑,朝床外方向问:“沈尧青,你去哪了?”
“没去哪啊。”黑夜里,男人幽沉的声音响起,“睡吧。”
“怎么离那么远?”顾锦文挑了挑眉,很快明白了什么。
例假是已经来完了,但男人可能是不知道的,他这儿避开她大概是怕自己忍不住。
她在黑暗中微微侧头,唇角不自己扬了起来,然后将身子朝他挪了过去将头枕着男人的肩,“你不怕掉下去了?”
她的靠近,沈尧青的手和身子全都僵了,脑海里的各种浑段黄话涌了上来,突然间在眼前就拉开了一些不可描述画面。
这么一想着,他紧紧眨了眨眼,想将眼前那些画面甩掉,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身边温度却提醒着他,身边有佳人。
身边越是有人那画面就怎么挥也挥不掉,甚至他还想干点别的。
沈尧青心里唾弃自己,好歹也是参过军的,定力和意志力这么差,这点浑段黄话就能将他打败。
胡思乱想了半天,他才记得回应着女人:“没事,我摔不下去的。”
他说出来的话都是绷得紧紧的,顾锦文咬着唇,慢慢伸长了手想弄点什么动静的什么时候却被他紧紧擒住了手腕。
“别来。”沈尧青咬着牙,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间加重了,“别闹了,明天还要上工。”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就好了,次数多了不仅她累得慌,自己也不够痛快。
顾锦文嗤地一笑,身子微微颤起,语气里带着戏谑,“你在干嘛啊?我又没打算要帮你。”
“要什么的就自己解决咯。”
沈尧青听着这话噎住了,其实他知道女人是想干点什么的,但她不承认,现在自己说了反而透出了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哦。”他讷讷张口,“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需要的。”
他刚说完话就已经后悔了,因为女人将唇凑到耳边,轻轻地说:“我例假已经走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睡觉吧。”
顾锦文说完直接往床里边挪了身子,可还没等到她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男人直接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他边上。
黑夜里,他直接吻住她,从齿缝里透出来的话带着点哀求,“顾锦文,我要死了……”
顾锦文没有拒绝,室内黑暗,他的吻落得密密麻麻,鼻尖气息相缠绕,一切都顺理成章。
一场战博,男人吃饱餍足,室内的灯重新亮起。
像是为了报复刚才女人戏谑自己的一番话,男人还趴在在她耳边低声问着她刚才什么感觉,喜不喜欢。
顾锦文脚趾尖儿好似还在打颤,她躺了一会才回过神,被男人这么一问,面色突然发烫,直接转了话题,“我要擦身子。”
她本是有些苍白的脸,这会儿一抹潮红添在脸上,那卷起的长睫轻轻颤着,眉目间全是撩人的媚态,看得男人越发难耐。
沈尧青笑得发颤,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她的面上那抹红色,在她耳边一直呢喃着媳妇儿。
声音低沉又带着宠溺。
跟平时判若两人。
顾锦文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像是泼墨一般,连鸡似乎都在打鸣了,于是推了推男人,“你快点,明天不想上工啦?”
沈尧青就放开她下了床,拿了热毛巾给她擦拭。
躺回床上,折腾了好久,顾锦文眼皮有些沉重,沈尧青却似开了话匣子一般拉着她把今晚去老家谈的事告诉了她,“娘的意思是现在既然退了学,她对那个男同学又有意思,所以找个好日子让他们俩结婚了。”
他在说沈晓霞的婚事。
顾锦文其实对沈晓霞的事并没什么兴趣,她要是结婚,三房需要出嫁妆那就出便好,可想到沈尧青愿意拿这事跟自己说,说明他也想听自己意见,于是也道:“那男同学呢,家庭那边情况怎么样?”
“家里成员跟咱们一样多。”沈尧青话里间精神得很,“而且他们那个村我倒是听说过,离得有点远。”
顾锦文道:“离得远有多远?”
温香软玉在怀,沈尧青的心情都变得柔软,“比去你家还要远,得大半天时间的路程。”
顾锦文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私心,沈晓霞过完年也十八了,在顾锦文的现实世界了,十八岁的女孩新的世界才刚刚开始,嫁人就显得太早了。
不过入乡随俗,嫁了就嫁了,到时候也让她体味一下嫂子跟小姑子之间的关系。
“那你觉得怎么样?”她笑问,“娘的意思呢?”
“她就是觉得有点远,其他的感觉还可以。”沈尧青道,“其他的我也不清楚,等仔细查了再说。”
顾锦文笑了笑,也叮嘱男人,“小孩子谈恋爱难免看不透人,你当哥哥的要打听一下,若那个男人像一样也就罢了,若是太差了换个人吧。”
“再远的距离只要男人是好的,还怕什么?”
听着女人夸赞自己,沈尧青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你……现在对我是不是很满意?”
‘恬不知耻’地问话,顾锦文有点想笑,她伸手推着他凑过来的嘴,“不来了,你明天还要上工,我也要收拾。”
纤细玉藕伸到面前,带起了薄被,像故意露被子下的春.光,体力惊人的男人哪里肯放过她。
天微冷,沈尧青直接将薄毯将两人裹起,那带着酒香的唇瓣落在女人的唇上。
房内床摇吱响一直到后半夜才歇了。
第二天早上沈尧青醒来时天已经放亮,昨晚折腾太久,他睡的时间短,但精神却是出奇的好。
女人还在睡觉,她带着点点殷红的香肩微微露出,像雪里的红梅,娇艳欲滴。
那是昨晚自己的战果,沈尧青扬眉,一副连自己都感觉得到的神色奕奕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备好早饭,看着女人还没有醒来,他只好先行上了工。
大队里开了会,决定对周孝成重新调查,开完会后邮递员把六延村的信件全送到了大队。
信件不多,沈尧青一下就能找到了顾锦文的名字,看着中午要到,他直接拿着件信跑回了家。
到家时,女人才起锅准备做饭。
“你的东西到了。”沈尧青眉目含笑的递了东西过去。
全身都酸得发胀,顾锦文狠狠的嗔了男人一眼,然后才打开了信件。
她看了一眼信上的说明内容,上面要求明天下午要到医院报到,自带衣务和饭盒。
“说什么。”沈尧青看着她久久不语便问,“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啊。”顾锦文看了一眼上面时间,“有点急,明天下午到的话,那我不是只有今天的时间了?”
“跟以前一样,都是考试后第三天直接去的。”沈尧看着灶台上的锅,“你去收拾,我来弄饭。”
“不用那么急,晚上我再收拾。”顾锦文觉得这个男人比她还急,“明天下午应该只是报道,不是培训。”
沈尧青看着她细长的颈项露出了一抹殷红,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昨晚的战况,他微弯着身靠在她的耳边笑着说:“晚上的时间,你要留给我。”
温热的呼吸卷席在耳窝深处,顾锦文下意识的缩着肩,抬眸看着他一张满是‘我爽了还要爽’的脸,哼了一声直接进房间收拾了。
信件上说明医院提供宿舍,床单被子自己负责,加上过冬衣服,这么一收拾下来,也有两个袋子。
收拾好后,她又想到家里的被子被自己分走了一床,便又把家里的棉花给拿出去晒打算重新打一床被子。
可她报道的时间紧急,她就去找沈尧青,“棉花我晒了,你到时候找娘帮忙弄一下?”
沈尧青点头,“你尽管去,我这边自己能搞定。”
顾锦文想着这些日子有些小分开,于是把钱拿了出来,“钱你拿一部分,我不在娘肯定会多想,再说我觉得你也……”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男人捂住,“我没有怀疑你要卷款逃走。”
以前是没有百分百放心,但经过昨晚的事后他这种顾虑全都消失殆尽,他顿了会,眉梢一挑,语气沉温又坚定,“我公社认识很多人,就算你跑了,我也会把你弄回来。”
顾锦文看着他黝黑的眼透亮,那神色非常认真,她心里生出打趣的心,于是微微伸出舌头,顶了顶他的掌心。
掌心突然察觉到一湿濡,沈尧青一愣,然后下意识想要去搂着她。
女人却直接后退,笑了笑,“我没有说你有这个想法,我只是觉得自己去了公社你身边也没有钱,到时候要是急用钱的话怎么办?”
“那我听你的。”沈尧青心海荡漾,又迈前一步。
女人却指着锅,“水开了,一会全溢出来了。”
沈尧青侧头看了灶台一眼,水没有开,但再回过头时女人已经离开。
吃过午饭后,沈瑶请回去上工,顾锦文把之前借的两本书送回去给李兰芳。
李兰芳生完孩子大半个月了,她到沈大海家时,下队的医生刚刚走。
李兰芳看着她眼神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锦文抱着孩子玩了一会放下后看着她,“你有事要问我吗?”
李兰芳犹豫片刻,问:“你那天你给彩香把脉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看出了问题?”
顾锦文微微挑眉,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医生已经给杨彩香看过诊发现了问题?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笑问。
李兰芳微微启唇,语气透着一股不可思议,“刚才医生去给彩香看过了,她好像没有怀孕。”
原主在这六延村没什么交深的朋友,她与别人见面不过都是点头之交,而顾锦文也是最近才跟李兰芳频繁联系,李兰芳人不错,她也想深交,于是直接承认,“是的,那天我就看出来了。”
话落,李兰芳道:“还好你当时没有说,刚才医生给检查了,被骂了一通,医生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去医院检查。”
“但他们又觉得去医院看病太贵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兰芳想着那天顾锦文给彩香把脉,摸来摸去又一脸有难言的样子就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只是自己当时也没想到她会看病。
现在她通过考试,再一回想当时的情景,李兰芳瞬间就明白了。
“那你可得跟他们说啊。”顾锦文马上要去培训了,也顾不了这边的事了,“她那是气出来的病,这气不顺一直堵在身子里,到时候肚子会越来越大,也会引起其他的一些病症。”
听着她言语流畅,看着那神态像个老医生一般透着自信和认真,李兰芳不自觉的就想到生孩子那天她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冷静镇定,莫名的让人安心。
于是不知怎么地,她嘴里突然就崩出了一句话,“锦文,你是不是早就会看病了?”
顾锦文微垂着眼,想着反正通知信已经到手了,所以这次也没有那么谦虚了,“是啊,我会看一些的,还会给人开药。”
她说完一顿,朝李兰芳挤了挤眉,“我要是开药,你敢吃吗?”
李兰芳顿时噎住了。
再聊了会,顾锦文就直接回了家,孙美花在门口等着她,她脚下直接顿住,“娘,你怎么来?”
这老太太不会又想干什么妖蛾子吧?
孙美花听着她的语气似乎不恭敬,心里不舒服,她喜欢儿媳对她恭恭敬敬的,喜欢听话的,可自打顾锦文进了门,她就半点没感受过。
她清清冷冷的,傲气又娇气,比杨秀秀差远了。
碍着她才通过了考试还有点喜气,所以她说话柔了几分,“你就让你婆婆站在门外跟你说话?”
顾锦文直接将人请进了门,“娘,你过来找我什么事?”
孙美花在堂屋坐了下来,视线扫了一眼屋内,整整齐齐的,倒比那边温馨太多,“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培训。”
两人互相看不对眼,顾锦文也不想扮演什么好儿媳戏码,所以水也不端上了,直接坐在她对面,“明天下午到医院就可以。”
孙美花打量了她一眼,她想到了昨晚杨秀秀的话,虽然也对于这个儿媳为什么会突然考上也很意外,但至少这算是一件好事,所以她没全部听信杨秀秀的话。
“你既然知道一些医理,怎么不把自己身子治好。”她道,“你跟尧青结婚一年多,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
顾锦文听着这话笑了,闹完离婚的事闹孩子的事了啊?
“我只知道一些皮毛,又还不是医生,怎么可能随便给自己看病。”她淡漠道,“孩子的事等我学了医再慢慢调身子。”
孙美花不乐意,“尧青二十七了,你们必须要有孩子,你别让别人戳他脊梁骨说没有儿子送终。”
“我们又不是明天就死,娘你这么急干什么?”顾锦文冷眼看过去,“昨天尧青不是说了吗?”
“我通过考试你老人家可别上门没事找事了。”
“你……”孙美花一时失了语,“我这是找事吗?你明天要去医院,那不是正好养身子吗?”
“我叮嘱你有什么不对?”
顾锦文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养,您先回去吧,我要收拾东西还要给沈尧青做饭。”
孙美花看着她态度不咸不淡,她没了借口发火,心里憋着的气全堵在胸口,只好悻悻地走了。
晚上的时候,顾锦文把事情跟沈尧青说了一通,沈尧青抱着她,“我昨天已经说过她了,估计心里的气没地放,憋得难受又过来找你。”
“老太太刁蛮惯了,她一时没那么快转,反正你要去公社了,以后的日子里我慢慢来说。”
顾锦文自然是不担心的,现在沈晓霞要出嫁了,杨秀秀似乎也消停了,这老太太就由着沈尧青慢慢去折腾吧。
“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老太太是安静的。”
“放心,一定。”沈尧青搂着女人道,心里的热浪又开始滚了起来,顾忌她第二天还要去公社,晚上只要了两回就消停。
第二天起得晚了些,吃过早饭后已经临近十点钟,沈尧青跟大队借了自行车就载着女人上了路。
考虑到以后可能还要陆续来回,他便跟女人提出了要买自行车。
顾锦文拒绝了,一辆自行车现在也要两百块左右,这样他们的存款就去了一半,多心疼,于是道:“培训只是半年,这半年咱们辛苦一点就好了。”
沈尧青听着她不愿意也没再坚持。
两人中午到了公社,吃过饭后考虑到中午可能医生还在吃饭,于是先将东西寄存后便直接去供销社买了一些日常用品。
买完后,两人便去了医院,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沈尧青到门卫处说明情况后便被通知可以直接去了休息室。
他们到休息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顾锦文在考试日跟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应该跟自己一样,都是通过这次考试的人。
她将东西放下,然后将沈尧青送出门外,“医生马上就到了,一会你肯定不能跟着我,你先回去吧。”
沈尧青握着她的手,心里一股闷意涌了上来,思绪翻转,他声音微沉道:“要是觉得辛苦,我来接你回家。”
顾锦文任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放心,受不了苦,我肯定回家让你养着我。”
想到有些日子会看不见,沈尧青抬眼仔细打量着她,想要把这一刻的女人烙印在心里。
很快顾锦文看到有个医生从回廊那边走过去,她抽出手,推了推男人,“可以了啊,又不是生离死别。”
沈尧青收了手,又马上恢复了平时的深沉和肃然,语气淡然地叮嘱她:“顾锦文,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撂下潇洒的背影走了。
医生要到了房间,顾锦文忙转身回了休息室,很快医生走了起来,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是这里的护士,姓许,带你们的人是何医生,她这两天不在,你们先跟着我。”许护士道,“我先带你们去宿舍。”
去宿舍的路上,她又对三人道:“工钱是没有的,这个通知信上已经说明了,你们应该知道。”
三人连连颔首,培训只有吃和住,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正式实习通过后下了队,在大队才有工分挣。
宿舍离前院非常的近,没走多久三人就到了目的,许护士又交待了几句话就让三人在院内自由活动。
医院房间不多,男女房间都是挨着的,房间也非常的简陋,就只有床和桌子,连窗都是破的,比沈家差远了。
铺完床办了手续后,顾锦文知道跟自己一起的女人姓张名玉英,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子的,反正她没见过人。
两人聊了一会,开始熟络了一些,顾锦文知道张玉英跟李世福是同个村。
张玉英看着顾锦文,忍不住八卦了起来,“沈队长是不是救过李书萍的弟弟啊??”
顾锦文点头,“是啊,怎么了?”
第27章027
张玉英目光闪烁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他们家挺感谢沈队长的, 特别是李书萍,我听说已经两次带东西去你们那边了?”
顾锦文浅笑, “是啊,她来了两次了。”
张玉英明白了什么,语气讥笑道:“我上次看她带着东西自己过去你们那边还好奇了,怎么李叔和李婶没去, 倒叫她送去?”
顾锦文对那个李书萍是真没什么了解, 只是记得长得还可以,第一次他们一家四口的来,后面她自己来了一次,叫她吃饭也没留下来。
“谁送来不都一样吗?”她不解。
两人同个村,年龄也相仿,张玉英自然对李书萍很了解, 李家比他们村里的都有钱,李书萍眼界也很高, 对这方圆范围内未婚男人可都看不上。
上回沈尧青救了她弟弟, 自己问了她几句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谈到沈尧青, 那眼里都是崇拜, 还脸红了。
但张玉英跟顾锦文也才相识, 了解也不多, 所以也没再细说, “没啥不一样,只是觉得你家队长那么优秀,现在你俩不是分开了嘛,我觉得你要多留意一些啊,免得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
顾锦文觉得她好像有意提醒自己留意李书萍,“你在说李书萍吗?”
张玉英扭过头,“我可没这样说啊,只是觉得夫妻两地分离,总归不好。”
相处一段时间,顾锦文愿意相信沈尧青,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个男人会有什么绯闻传出来,但张玉英的提醒,她心里还是蛮受用的,“谢谢你呀,我会留意的。”
两人聊了一会后便去隔壁找跟着一同前来的男同事去吃饭,男同事叫杨明宇,跟她们两人都不同村。
三人打了饭,看着盒中的饭菜,顾锦文觉得自己可能要瘦一段时间了,稀得全是水的红薯粥配点咸菜,再加上一个玉米饼子,比在沈家老家吃得还差。
再看一眼旁边的打饭窗口,玉米白粥和豆角,还有一点煮茄子和肉沫,比他们吃得好太多了。
顾锦文当然也明白了这种差别对待,所以也没异议。
张玉英在食堂的时候她没敢说,这会一回到宿舍,就开始抱怨了,“我家都没吃得这么差劲,医院怎么就给咱们吃这些啊,好歹红薯也多一点吧。”
“全是清水,我两口就喝完了,肚子都没感觉到有东西进去。”
顾锦文想了一会,安慰她:“我们是来免费学习的,有吃有住就已经好了,肯定不能跟他们相比。”
张玉英对她没有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表示郁闷,“那我们以后肯定也是干活的啊。”
“以后待遇也会变好的。”顾锦文道,然后指着房间两边朝她挤眉,“小心隔墙有耳。”
张玉英立刻闭嘴,然后跑到床上去睡。
宿舍是为新人准备的,所以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人入住,入住新地方,顾锦文晚上有些失眠了,她虽然带足了被单,可这会只觉得床下哪儿都硌人。
窗口的帘子破了,还残留的一半被风吹得呼呼的响,那声音绕得人有些心烦。
顾锦文在床上翻滚着身,想起两人这两天滚在床上的情景,就更加睡不着了。
两人的关系现在已经很明朗了,他应该对自己有些感情了吧?也不知道他身边没有她会不会失眠?
这么想着,直到半夜她才有了睡意。
第二天早上起身后,顾锦文跟张玉英直接去找了护士办公室,两人到时杨明宇早就在里面。
许红丹看着两人到来便道:“你们先在这等会,我先给小杨安排工作。”
说完就直接带着人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比宿舍要好很多,崭新的桌子,白灰墙,墙上挂着各式的人体骨络图和经脉图,还有体温计压舌板针具等一些医疗用器。
两人安静的等了好一会儿,人还没有回来。
张玉英便有些坐不住,总想忍不住的想要去摸一摸,顾锦文忙制止了她,“别摸,一会护士看到了会不高兴。”
张玉英看着她神色淡然,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便问:“你难道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好奇吗?”
顾锦文笑了笑,她当然不好奇了,现实生活中她都是与这些东西为伍,它们就是她的亲密伙伴。
“好奇,但是要是摸了一会人家肯定会不高兴的,再说这些医疗的东西是消过毒了吧?”她笑道,“我们再摸,也不知道要不要重新消毒。”
张玉英听她这么一说也收了手。
很快,办公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护士,有个护士就直接对她们说:“你们两个跟我去一下后院,有任务给你们做。”
顾锦文从善如流,到了后院她才知道,她们今天的任务是洗昨天病房里的床单。
“赵嫂这两天有事没来,你们就先帮忙一下。”护士道。
张玉英看了一眼地上一堆东西,心里的疑惑涌上了喉间,但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护士走后,张玉英看着顾锦文道:“该不会我们所谓的培训就是来当医院的小零工吧?”
顾锦文也曾经在医院实习过,也都是从最基本的东西做起,但他们医院那时候有洗衣工,像洗衣服这种事情肯定不需要她们动手,当然现在也不是那个时候,做点小杂工她也没异议。
“应该不是吧?”她道,“可能那个赵嫂真的没来,我们先洗吧。”
张玉英见她没意见,也没了话。
顾锦文发誓,她这辈子一次性就没有洗过这么多东西,医院的床单一股味道,床单又大又长还发黄,洗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的双手都无力。
洗完晒了之后,去张玉英揉了揉腰际,跟顾锦文道:“你等着,我去看看杨明宇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她说完直接跑了。
顾锦文把洗衣用具送去前院,没一会张玉英就跑来了,她说:“杨明宇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搬杂物房的东西!”
顾锦文就道:“人家免费教,自然要让我们从最杂的事情开始,再等两天吧,等何医生回来就好了。”
张玉英不再说话。
两人干了三天的杂活,总算等到何医生回来,她们兴致勃勃的去了办公室,然而对方却是直接将书扔给了她们,“自己先看看,如果哪里不懂再过来问。”
总算有了点指示,顾锦文打算抱着书回宿舍,正好有个护士过来叫她,“主任办公室那边有你的电话。”
顾锦文一怔,很快明白了这是沈尧青的电话。
何医生颇有暗示的眼神看着她,提醒道:“办公室的电话都是急用的,若是以后没急用,不要占用公共资源。”
顾锦文点头,“知道了,下次不会。”
她说完直接跑去接了电话。
“我明天要去一趟县城,早上会经过公社。”男人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但停车的时间太短,我可能不能过去看你了。”
对于这个解释,顾锦文心里哼了两声,“你去县城做什么?”
“去帮晓霞办退学。”男人道,“这两天男方那边放话过来说马上会来提亲,娘已经在看日子了。”
顾锦文闻言惊讶,“这么快?”
这速度,堪比后妈要把继女早日嫁出去。
沈尧青嗯了一声,“我去了角了一下,那男的条件在我看来一般,但娘放心,他们两人彼此间又有意思,那就办了。”
“定了时间你再告诉我啊。”女人笑道,“到时候看看我们要出多少嫁妆。”
沈尧青点头,“我下午回来,可能没办法去看你了,你要不要我先给你带点东西回来?”
顾锦文想了一会,现在她医书有了,就差银针了,但这些东西要自己去挑,思来想去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买,于是道:“没有什么要买的了,你省着点,别乱花钱了。”
“咱们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呢。”
女人有些撒娇又软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沈尧青脑海里就想到了之前她躺在自己身下娇.吟的样子,想她白嫩肌肤因为撞击而冒出的汗珠以及想她身体被自己轻柔时透出的殷红。
这么一想着,身体里的燥热就开始膨胀,他哑着声音,收敛了平时的肃然,轻声地问:“你最近有没有想我?”
沈大海这会儿刚从外面走进办公室,就听到沈尧青温温柔柔的说着这话,他迈进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然后又听到他说:“嗯,我想你的,等明天回来我就找个时间去看你。”
“到时候晚上载你回来……”
“乖……”
“不说了,时间紧……”
沈大海浑身都抖了起来,这个平日里没事绷着一张脸的沈队长,私下跟媳妇是这样的?他们两人关系这么好,以前那些事是怎么闹出来的?
正想着,沈尧青就回了头叫他,“海叔,那边结果怎么样?”
一提到周孝成,沈大海就气得要命,这孙子把日记藏得这么隐秘,第一次查还查不出来,差点就害了自己。
“劳改场等着他。”他气咻咻道,“还好你提醒我,不然回去他弄万一出什么不好的动静,咱们不得遭殃?”
“那就行。”沈尧青对这个结果身心愉悦,“下工了,你早点回去。”
家里这几天没有女人,沈尧青都去了老家吃饭,进了院门后,看到他娘正坐在堂屋清点着一堆东西。
他神色微讶,“娘,晓霞那边来提亲了?”
孙美花这会儿正高兴着,看到沈尧青回来眉开眼笑地应着:“哪里那么快啊,我得挑个好日子。”
沈尧青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那谁送的?”
孙美花这才挑了一些东西出来,“李家那边下午来人了,你不在家,他们就把东西送到我这了。”
“你看,每次都有肉,还有苹果,苹果这看着可贵了,过年咱们都舍不得买,他们可真舍得……”
“刚才看到我在给你做被子,说是马上送两块自己家做的布来……”
看着她兴致勃勃地点着东西,沈尧青皱眉,“娘,下次帮我拒绝了他们,不过一点小事,总不能老是占别人便宜。”
孙美花抬头,语气不悦,“你这是什么话,你救的是他们儿子的命,一条命难道比不过这些东西?”
沈尧青上前,“东西拿过两次就好了,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人家礼数到了,我们明白就好。”
大家本来日子艰难,他觉得李家要是实在想送,最多过年的时候送些东西就可以了,但偏偏后面送东西的时候自己都不在。
“又不是我们去找着要的,我刚才也回了一些礼。”孙美花不乐意了,这些东西都是李家自己送来的,又不是傻子,不要白不要。
沈尧青无语,也不想跟她再解释什么,“总之下次的东西就先别要了,回头我也会跟那边说说。”
孙美花嘴里应着话,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李家那边有钱,人家乐意送那她自然也乐意收,实在不行回礼就好了,这样一来两家关系自然也就亲近了。
沈尧青不知她心中所想,吃完饭后就直接回了家。
现在已经进了十一月,晚上的风很凉,这会儿开着窗,帘子被风带起,沈庶尧看着帘子飘然就又想到了两人滚在床上时她赤.身侧拉帘子的样子。
想东想西,两人最近的过往又在脑海里被放大,这天晚上他又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沈尧青就直接拉着沈霞去了县城,县城离得远,一早等车坐车到了中午才到。
办了退学手续后,在回去车站的路上,沈晓霞就拉想着他去百货大楼,“哥,我都要结婚了,上次我要的口红和牛皮鞋可以买了吗?”
沈尧青闻言皱眉,“你的嫁妆娘还没有说要买什么,等她列出来了后该买什么就买什么。”
沈晓霞气得跺脚,现在这个哥哥越来越不好哄了,她极度郁闷,“你自从不离婚后越来越小气了,现在买跟以后买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身上穿的东西哪个不是我的钱买的?”沈尧青打量着她道,“哥哥也不容易,应该买的我自然会买。”
沈晓霞搅着衣角无以辩驳这话,她狠狠咬牙,“你就是为了那个坏女人才变成这样的。”
沈尧青闻言面色瞬变,他沉着脸,一双眼透着如霜的清冷,“我结婚了,她是你嫂子,我不为她为谁?”
“赵家那边的家里人跟咱们家一样多,他们家也有个小姑子没出嫁,你这理所当然的脾气再不收敛嫁过去迟早有的你受的。”
“别以为谁都能让着你们。”
沈晓霞听着这话,心里就来气了,“我又不像顾锦文那样,我会处理好姑嫂关系的。”
沈尧青斜斜看着她,阴沉的脸更甚,“你还不如你嫂子,她没像你这样直呼长辈的名字,也不像你这种没事老挑事。”
“那是她做得不好!”沈晓霞瞪着他,“要是她做得够好,别人怎么地有机会挑毛病?”
“除了离婚的事她哪里还做得不好?”沈尧青边走边冷道,“你跟娘一个性子,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嫁进来了应该要巴结你们,照顾你们,事事顺着你们才觉得对方好。”
“大嫂这些年忍着你们,二嫂顺着你们,锦文这两样都没做到,你们就开始觉得这不好那不好。”
他说完一顿,又侧头看着匆匆跟上来的沈晓霞,语气里透着警告,“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下次你还再折腾你嫂子就别怪哥哥狠心。”
他星眉深敛,黝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显而易见的寒意,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凛冽的,那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吓了沈晓霞一跳。
她鼻子酸了酸,这个哥哥全都变了,一点都对不她不好了,要是以前,肯定会给她买牛皮鞋和唇膏的,可能还会给她买衣服。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沈尧青看着她不说话,直接把她东西塞到她手里,“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一会就来。”
沈晓霞猝不及防被他塞了一把,忙问道:“你去哪啊,电车马上来了啊。”
“我去去就回。”沈尧青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回走,他走到了商店门口,踌躇了一会才迈步进去。
县城的百货大楼可比供销社物品齐全,沈尧青直接去了卖化妆品的地方,他看着东西也不含糊,直接指着柜子里的东西问售货员,“哪个东西是能涂脸蛋的?”
“红红那种。”
售货员一看着一个大老爷们来买这东西,不禁笑了,从柜子里拿出胭脂膏和鸭蛋粉出来,“这两个都可以。”
沈尧青愁了,这年头时政越来越好,这些女人用的东西也越来多,也不知道哪个东西适合那个女人,犹豫一会后他才道:“我媳妇皮肤有些苍白,你看给推荐一个就行。”
“那就这个吧。”售货员将胭脂膏推了过来,“这个涂脸上,保证跟大明星似的。”
沈尧青想着女人上次涂唇膏的样子,感觉比电影里的那些女人好看多了,他点了点头,“多少钱。”
“不贵,就三块。”售货员笑眯眯道。
沈尧青摸了摸口袋,二话不说就直接买了,等他赶回去时电车刚好到。
两人坐电车到了车站,然后再转车回去。
村巴经过公社等客二十分钟的时间,沈尧青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迟疑了好一会就起身对沈晓霞道:“你自己回去,我去看看你嫂子。”
沈晓霞一惊,指着从学校里打包出来的几个袋子,“那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带回去啊?”
沈尧青看着她,指着三个袋子道:“这些东西也不重,大路离咱们家不远,现在也不晚,你慢慢弄回去就好了。”
不等沈晓霞回应,他就直接下了车。
沈尧青直接去了公社的医院,他进了医院,仔细看了一圈没找到她的身影,这会大概快到五点了,那个女人应该是还在做事的。
因着下午时间晚了,医院这个时候人不多,诊室前也没什么人,他又在医院的廊道里坐了一会,然后才看到那个女人抱着书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进了诊室。
沈尧青猛然起身,然后脚下生风地朝那个诊室方向走过去,待到了之后,他直接抬手敲门。
诊室里面的两个女人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看着门口出现的男人,顾锦文一脸惊讶,昨天才通了电话他说下午不过来了,现在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生病还是受伤了?
她又仔细看打量了男人一眼,好像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她收了书,准备要开口时,何医生却抢先开了口。
“有什么呈?”何医生语气淡淡问着还杵在门口不进来的男人,“要看病快点,马上我就要交班了。”
沈尧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女人,然后走到桌前的凳子上落座,面色平静,语气低沉对主治医生道:“我最近几天有些不舒服。”
何医生推了推顾锦文,让她先到一边站着,然后拿起了本子边写边问:“哪里人,哪里不舒服?”
沈尧青抬头,余光定格在一边的女人,她手里抱着书,脸色有些苍白,一头长发编成了辫子,整个人看着好像瘦了很多。
他心微微疑惑,医院伙食很不好吗?
怎么感觉整个人都脱瘦了一圈?
女人轻咳了向声,他才回了神开口:“我最近上火了,喉咙干,感觉自己有点烧。”
“这个放腋下,把手伸出来的把把脉。”何医生直接拿了体温计过去,“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尧青接过体温计放在腋下,然后再抬眸看着女人。
男人直勾勾地看过来,顾锦文看着他星眉入鬓,深邃的眼幽深如海一般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她抬眼与他对视,看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薄唇一动,那低沉还带着点磁性诱惑的声音从他嘴里慢慢道了出来:“不仅上火,最近胃口也不好,而且每天晚上还失眠,总是容易做梦,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失眠得很难受,所以过来看看病。”
顾锦文闻言脑子嗡了一声,面色突然发烫,这个男人根本没病。
还上火失眠呢。
要是有病,那就相思病。
第28章028
“你这情况有多久了?”何医生低头写着病例, 全然没有留意到旁边两人这点小动作。
沈尧青喉间微咽,视线还停在女人身上,语气也像是应着他的病情一样,又喑又哑,“快一个星期了。”
被男人盯得久了,顾锦文突然有些无措, 她瞪了男人一眼,微别过脸将视线看向窗外。
窗外天际晚霞绚丽,挥洒着柔柔的暖光, 温柔又缱绻。
她突然就想到, 这个时候如果回去已经没有车了,那他一会怎么回去?
何医生放下手中的笔, 然后伸手过去给男人把脉,问道:“有咳嗽吗?”
沈尧青收回视线,看着医生道:“没有,就是觉得身子热得慌, 然后一直失眠。”
何医生指尖在男人手腕处按了按,然后又给他做了其他一些检查, 半响后道:“脉像洪大, 其他没什么问题,肺也没问题,我给你开点清热解毒的药拿回去喝。”
她一边说一边写, “失眠这事别想太多就没事。”
沈尧青颔首嗯了一声, “谢谢医生。”
何医生写完单子, 然后将其递过去给沈尧青,“出门右转,先去交费再去药房拿药。”
沈尧青接过单子然后起身,视线扫了女人一眼,然后直接出了门。
何医生见病人走后便抬头问顾锦文:“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被男人这么一打断,顾锦文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要问什么问题了,她脑海里使劲地转了转,随意抛了一个问题过去,“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上课和教我们打针。”
这几天先是洗了床单,然后是看书再端个药什么的之外就没别的指示了。
她自己还好,这些医书都能看得懂,可张玉英看不太懂,一直嚷嚷着想要问什么时候能上课。
何医生面无表情道:“别急,再过几天。”
顾锦文应了一声后,马上就出了诊室转去找男人。
转了一圈院内后,她竟然找不到人。
现在是下午,医院里的人不多,她在廊道里坐了一小会,还是没人过来找她。
顾锦文心情极度郁闷,那个男人不是说了失眠睡不着吗?难道就只是过来看她一眼连话都没有?
这个男人,真是差评!
这么想着,她气得抱着书直接转去后院要回宿舍,可才过转角,沈尧青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直接拦住了她去路。
顾锦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着左右,然后挑眉气道:“要看病去前院,这里是职员宿舍。”
“我不好麻烦医生。”沈尧青看着女人,然后将手里的药递过去,“你帮我看看这个药要怎么吃。”
顾锦文垂眼看着男人手里的药,现在西药稀缺,若不是急病,医生开的基本上都是中药,她指着包装上面的字,对男人道:“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沈尧青看着她,视线不曾转移半分,唇角勾了勾,“我读书少,看不懂。”
知道男人打趣自己,顾锦文斜斜看了他一眼,“用水煎服,一天三次,一次一碗。”
现在虽然在转角,也不知道一会有没有人突然出现,沈尧青没敢放肆,只上前了一步紧握着她的手揉了揉,“谢谢顾医生,我看你都瘦了,这样吧,为了感谢我请你吃饭好吗?”
顾锦文的手被他使劲摩挲,好像他要脱着一层皮带走似的,她拍打着男人的手,“我要跟其他医生一样下班的,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再说要是吃完饭,天都黑了你一会怎么回去?”
“没事的,我直接走回去,”沈尧青放松了一点力度,“以前我们也经常搞晚上训练。”
“我这会儿还没下班呢。”顾锦文看了左右一眼,“你别这样。”
沈尧青松了手,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侧手边的那一排小平房,哑着声音问:“你的宿舍我能进去吗?”
“不能。”顾锦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跟别人一块住呢,她现在在宿舍里。”
沈尧青看着她一副温温婉婉的样子,心里又动了几分情,念了好几天的女人现在出现在面前却什么也不能干,他有些烦燥。
想着自己这次不能白来一趟,于是看着左右一眼,然后迅速搂着女人一瞬又放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你找个地。”
只一瞬间的接触,顾锦文明显的感受他身体里的热度,她面色微烫,直接拉着他去了杂物房后面。
杂物房后面是小山,两人这会挤在中间,屏住呼吸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作,像偷.情似的。
“你要……”
顾锦文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的唇就吻了下来。
他将她按在墙面,冷冽的气息萦绕在唇间,舌尖柔韧又温热。
已经好几天没这么亲密了,男人将她禁锢得死死的,让她一时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
气息缠绕,空气也都热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前面传来脚步声,顾锦文忙伸手戳着男人的肩,嘴里不敢发出声响。
男人停下动作,慢慢后退一些低头看着女人,她那本有些苍白的唇被自己吻得胭红又透亮,像花蕊一样惹人怜爱。
待脚步声走远后,顾锦文擦了擦唇,微喘着气道:“你啃猪蹄呀,这么急?”
沈尧青紧咬着牙,一只手撑在墙面极力的压抑着身子里的欲.望,另一边手抬起,指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她的唇,语气意味深长,“你的唇比猪蹄还好吃。”
顾锦文背贴着墙面,然后抬手环住男人脖子,语笑嫣然,“那你刚才要给我什么?”
两人身高有些距离,她这么一抬手,宽大的衣袖滑落,落出了纤细白皙的手臂来。
沈尧青俯身贴着她的耳,语气微沉,“在我裤袋里,你自己摸摸看。”
这一句话落,顾锦文有些想歪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身,那像座小山一样的……毫不掩饰地展现在面前。
“不摸。”她咬唇瞪着男人,语气带着恼怒之意,“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虽然有些开放,但光天化日之下在人多的地方干这种事,她还是不能接受的,除非真真确定旁边无人。
沈尧青被她这话弄得一愣,看着她面色泛红,他垂首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胭脂膏递过去,笑着问女人:“我说的让你摸这个出来,你在想什么?”
顾锦文看着男人手里的东西,顿时噎住,原来是让摸这个啊。
“我能想什么。”她轻咳了一声,从男人手里接东西看了一眼,上面的包装明晃晃的写着‘胭脂膏’三字。
她皱了皱眉,心里却欢喜着,嗔怪地斥着他,“你又乱买东西了?”
“给你买的也不是乱买了。”沈尧青伸着指尖将她的眉抚平,“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顾锦文手里握着胭脂膏,伸手抱了抱男人,“你早点回去吧,天要黑了,夜路不好走。”
看着她面色微白,尖瘦下巴,沈尧青仿若未闻,“我在外面等你下班,咱们一起吃个饭。”
顾锦文没说话,医院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但她自己一个人没带什么票,再见他坚持,再一想着他晚上回去的问题,就道:“你去院门外面等我,我跟老师请半小时假。”
沈尧青颔首,直接拿药转身出去,等了十来分钟,女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直接去了饭店吃了一顿,吃完饭后,天色就暗了下来。
两条街道的行人早就不见了踪迹,清清冷冷的风掠过,顾锦文去拿了两根蜡烛,又拿了个废掉的竹筒做了个简易的灯给男人催着他回去。
这会天黑,医院里的灯也不够亮,沈尧青抱着女人在角落里亲了又亲才送她进了医院。
顾锦文唇角还残留着男人的味道,到宿舍时,那嘴角还止不住笑意。
“你笑啥?”张玉英看着她,“晚上去哪里了,怎么不吃饭?”
顾锦文收了唇角,“有个老乡来看我,我去外面吃饭了。”
张玉英恍然大悟,打趣道:“什么老乡啊,是沈队长吧?”
顾锦文看着她不置可否。
又看了几日的书,进了十一月中,医院终于安排了人给她们上课。
顾锦文虽然并不急着上课,但如果不上课,以后她要看病还是会惹人质疑,上了几天课后,何医生才开始带着他们学着打针配药。
张玉英渐渐发现了一些问题,顾锦文似乎有些厉害,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上课讲的内容她消化特别快,就跟学过似的。
自己还在找穴位或者找血管时,她就已经学会了扎针打针,就连何医生都开始夸她学得很快。
一连几天下来,张玉英学习进度跟顾锦文拉了好大一截,她觉得自己愚笨,自尊心便受挫,于是就又去问了杨明宇。
何医生带三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于是杨明宇便被本姓的杨医生带了过去。
张玉英一问之后才发现自己跟他是两个半斤八两,她默默的想着顾锦文的活动轨迹,好像也没发现这个女人偷偷补课,于是自我安慰着是顾锦文天赋异凛。
这忙碌了十几天多天过去,就进了十二月,天越来越冷了,晚上的风冷冽,一吹过,像鬼魅呜咽。
最近晚上下着雨,连着医院的急诊比较少,值班医生这会儿都在后院休息,作为新人,顾锦文被安排值班了。
张玉英这两天被东西砸了肩,半夜疼得睡不着,于是找顾锦文针灸止痛。
风呼呼地吹进了诊室,顾锦文给她扎针后走过去将窗直接关起。
“锦文,你快过来帮我拔了它。”张玉英指着自己肩膀一处对她道,“留针太久了。”
顾锦文忙走回头,替她将银针拔出,“现在什么感觉?”
张玉英晃动着臂膀,语气松了松,好响半才回道:“轻松了不少。”
顾锦文刷刷下笔记录着,张玉英看着她,“我要去休息了,你有空也偷会赖,反正晚上都没什么人。”
顾锦文点头,还没等张玉英起身,便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顾锦文放下笔去开门,门一开,一阵风猛地吹了进来。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面色苍白,双目微陷,口微微张开,一副四肢无力的样子。
抱着孩子的男人神色焦虑,“医生,快,您快给看看。”
顾锦文大开着门,让人把孩子抱放在诊桌上,然后抬头叫着张玉英,“你快去叫杨医生下来。”
张玉英看着那孩子感觉要死了一样,吓得直接冲出了诊室。
顾锦文拉开了室内的椅子,使得室内变成更加空旷,然后一边问:“把孩子的情况给我说说。”
女人握着孩子软绵绵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就是这几天感冒,然后又吐了,又拉点肚子了。”
顾锦文皱眉,“大便清稀吗?拉多久了?”
男人点头,哆嗦着唇道:“大概四……天了。”
杨医生还没有下来,顾锦文就先给孩子做了检查,孩子瘦弱,四肢无力冰冷,嘴唇干涩,呼吸微弱,脉微欲绝。
她微微皱眉,这分明是里虚寒证引起的呕吐,腹泻,拉脱了。
“你们家长怎么这么大意?”虽然这个时候指责没什么意义,但顾锦文忍不住道,“小孩子肠胃娇气,又是吐又是拉的,你们竟然还能拖了四天?”
“我……我们也没想到啊。”有个妇人就哭道,“前两天就拉了一点点,今天我们也没留意,谁知道晚上就叫也叫不醒。”
“你这只拉一点点吗?”顾锦文气道,“孩子都脱水了,你还撒谎?”
妇人语噎,之前孩子还吃得好的,就是吐了点,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拉了肚子 ,也是她大意,这乡下的孩子谁还不拉肚子的,也没往这方面想。
“那……那怎么办?”男人慌了,低头去看孩子,“要不你先给开点拉肚子的药吃一吃。”
顾锦文现在还在学习,她没有处方权,只得等杨医生下来,可这会儿孩子脱水,她也不敢大意,直接先开了生理盐水。
可药房不给她拿药,因为她没有处方权。
“这个并不是处方药,为什么不给我拿?”顾锦文气道,“急诊的孩子都脱水了,不能等。”
“谁告诉你这个不是处方药?”药房的人问道。
顾锦文瞬间一噎,她现实中,生理盐水在药店随意可买,但这时候的生理盐水是珍贵的,两个时代不一样,她搞乱了。
看着她去而复返,男人急问:“怎么不开药?”
“你们先等会,我马上就过来。”顾锦文说完直接出门跑去后院,后院医生的宿舍,张玉英还在敲着杨医生的门。
“怎么这么久?”顾锦文急道,“孩子脱水了,药房不敢给我药。”
“我叫了半天没人应我啊。”张玉英郁闷道,“该不会是不在吧?”
杨医生房间的门窗紧闭,顾锦文直接踢了门一脚,“他在的,估计睡太沉了。”
“杨医生……”
“杨医生……”
叫了半天,里面终于有些动静了,顾锦文把这里交给了张玉英,然后自己再去了一趟药房。
“都说了不能给你了。”药房的人道,“你等等吧,叫杨医生过来。”
“我刚才去了后院问过杨医生了。”顾锦文随意道,“他叫我先拿这个,一会他马上就过来。”
药房的人看着她头发沾了些细水珠,犹豫了一会这才把东西拿了出来,交待道:“一会让杨医生把单子补给我。”
顾锦文颔首,拿着药回来后便看到杨医生坐在诊室里给孩子看诊,她上前便闻到一股男人身上一股浅浅的酒味。
他晚上喝了酒,难怪叫了半天没有反应。
她看了张玉英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皱了皱眉。
“你们这也太大意了。”杨医生将听诊器从孩子衣服里抽了出来,“怎么搞的?”
男人听着这话,神色要崩溃了,“医生,我们知道错了,求您别说了,给开个药吧。”
杨医生垂首在急诊记录上刷刷下笔,然后又开了单子递过去,“把孩子送去县医院看看。”
“什么?”男人大震,“您不给看了?”
“杨医生。”顾锦文也愣了,送去县医院最快也得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天下着细雨,又是夜路,没三个小时到不了县城。
孩子脱水很久了,这来回的路就已经折腾得够长了,这里不是大城市,根本没什么救护车,再不补液说不准就要死在路上了。
杨医生起身,催着人把孩子送去县医院,“这里医疗条件有限,你们现在马上送过去。”
“那……还能不能撑到大医院啊?”妇人慌了,忙从顾锦文手里夺了瓶子过去,塞进杨医生手里,“医生您给打针吧。”
杨医生看着盐水瓶,皱了皱眉,“你这个送来迟了,光打这个也没用啊。”
这人送得这么迟,光打这个能起多少作用?这抢救不及时万一把人弄死在医院里,这些个人又闹个没完没了,得不偿失。
“快送去吧,别耽搁了时间。”他说着将听诊器拿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后院。
“杨医生。”顾锦文叫住他,咬牙道:“或者能救,我们可以试一试。”
杨医生侧头看了顾锦文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冷,“人命不可儿戏,不能拿来试,该送去大医院的就不要含糊。”
“快送过去。”他说完就直接出了诊室。
男人神色慌乱跟了出去,嘴里一直叫着:“杨医生……”
女人手里拿着瓶子直接瘫坐了下来,手拉着顾锦文的裤脚大哭,“姑娘,你能不能想办法,这离大医院也要三小时啊。”
“你说我们家小虎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啊?”
“你别急。”顾锦文安慰她后又从她手里拿过盐水瓶,然后拿了个处方单子写下药方,转头递给张玉英,“你去弄点糖水和细盐来,然后再把这个药拿去煎了。”
张玉英被她的动作惊到了,忙拉着人转到角落里,“你这是干什么?杨医生说了让送去大医院,你可别乱来啊。”
“人要是死在咱们这,咱们都得担责任,再说咱们也没资格看病啊。”
顾锦文侧头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痛哭的女人,“这里离大医院那么远的路,谁也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先给孩子补体.液,再回阳。”
张玉英无语道:“不行,不能在咱们手里……”
她最后的话没说完,顾锦文明白她的意思,“那咱们要见死不救?你别忘了咱们前几日学的《大医精诚》怎么写的?”
“我……”张玉英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没有处方权。”
“所以才叫你想办法。”顾锦文指着她上面开的药方,“先别管了,你去给我弄糖和盐过来再想办法。”
张玉英面色苦恼,看着她回去跟妇人讲什么尽力而为,再看看诊案上躺着的孩子,一跺脚直接跑了出去。
“我给你孩子打点药水,如果一会没好转,你们就去大医院。”顾锦文低头给孩子扎针,“这两药瓶你们直接拿着在路上一起带过去,药水没了你们自己扎上去就可以了。”
“谢谢谢谢……”女人泣不成声。
“别哭了。”顾锦文被她哭声弄得烦燥,“你儿子本来就体虚,干什么都比别人注意一点。”
“你拖了这么久还有脸哭。”
女人被她这么一呵斥,便止住了哭声,她轻轻抽泣,一脸泪意地看着顾锦文,又忍不住道:“你帮帮我。”
顾锦文给孩子打好针后,等了一会张玉英才把东西拿了过来,她拿水按大致的比例兑了盐糖水递给女人,“把这些慢慢给喂孩子下去。”
看着张玉英还在愣怔,她又催了一声,张玉英心一狠直接跑了药房。
顾锦文出去看了一眼,院内还听到那个男人跟杨医生争论的消息,她折身回来,拿出艾灸准备给孩子熏一熏,刚点完艾条,杨医生就走了回来。
看到孩子已经打上了点滴,杨医生惊愕,“顾锦文,你这是干什么?”
他知道这个培训生有点小聪明,可这小孩本就体虚,脱水太严重了,他们不一定能救回来。
“试试看。”顾锦文拿里拿着点好的艾条熏在孩子肚脐眼上,“总比直接把人往外推了好。”
“是,医生,你救救孩子吧。”那男人及时的附和着她的话,“我知道我们送迟了,可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杨医生怒不可遏,可是碍着两人在这里,他不可能明说自己让他们把孩子送过去的原因。
往年有两个人因为送迟了,医院没救成,那家人又是打医生,又是闹的,没完没了。
“刚才姑娘已经跟我说过了尽力而为,要是发生了什么我不会怪你们的。”女人又哭着道,“我……求求你救一下孩子。”
以前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可人一死可就不管当时说了什么,杨医生心里一恼直接扔了张纸过去给那男人,“把你媳妇刚才的话写下来。”
男人二话不说就直接转过去写了字条。
顾锦文看着杨医生,再道:“我刚才开了四逆汤,杨医生快去药房说一下吧,不然张玉英拿不到药。”
四逆汤具有温中祛寒,回阳救逆的功效。
杨医生气这个顾锦文不知天高地厚,说到底还是太年轻,没经过过医闹这种事,到时候人家恨的可是整个医院。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顾锦文已经接诊了,他没办法也只好转去了药房。
艾灸打针,熬药又喂糖水,三个医生,两人大人折腾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孩子的四肢才有了温度。
再喂了点白米粥加糖,孩子总算能哼了几声。
女人喜极而泣,连连感谢顾锦文。
杨医生听着女人一番感谢的话觉得格外不舒服,他觉得这个顾锦文胆子实在是太大,这次是她运气好,若是运气不好呢?
孩子死在诊台上,谁来负责?
顾锦文跟张玉英都没有处方权,人死了负责当然是他这个值夜的医生是主责任,到时候他的饭碗还能保得住?
再听这女人光感谢在顾锦文和张玉英了,他是半点感谢的话也没捞到。
气,非常的气。
明天必须跟院长反应这个情况。
那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又转头跟杨医生道了谢谢,“辛苦医生了,等娃好了,我必定送个锦旗来。”
杨医生听着这话心里才舒坦了一些,他晚上喝了点酒,又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头疼得不行,他给孩子把了脉,又嘱咐了一些情况后就扔下话去休息。
张玉英昨天上过一天的白班,本来晚上是要休息的,被这么拉过来充数,也困得不行,但看着晚上杨医生的种种表现,她还是提醒了顾锦文,“我看杨医生刚才神色不对,他不会是对我们有意见了吧?”
“他会不会告状?”
严重脱水这种急病在这个时代顾锦文刚才也是没什么百分百信心,但现在孩子醒了,她觉得这个杨医生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应该不会吧?”
她明白杨医生可能顾虑什么,若是大医院离得近有车也就算了,这瞎灯摸黑的,又下着细雨,怎么能把人往外推?
现在孩子也救回来了,就算责怪他们自做主张也不至于弄点什么动静来。
“不知道,先做一下心里准备吧。”张玉英说着,也扔下话就回去睡觉了。
顾锦文小心看着孩子,待到有人换班了之后才去睡觉。
这一夜格外的累,她睡得很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将她摇醒,“顾锦文,起床了。”
“院长叫你过去问话呢。”
029
顾锦文昏沉的脑袋一下便被敲醒了, 她惺忪着双眼,在床上躺了一会才缓缓回过神。
昨晚救了个急诊, 自己跟杨医生有了点小误会,大概杨医生心生恼怒然后去给院长告状了,现在院长要找她问话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叫醒自己的人, “我马上就来。”
那人出去后顾锦文便忽忙从床上起来,房内张玉英已经不在, 她匆匆洗刷换了衣服就赶去了院长办公室。
外面还在下着细雨, 风夹着雨掠过,冷意更甚。
顾锦文到院长办公室时,何医生和杨医生都在,张玉英也垂首站在一边, 大家的脸色似乎都不怎么好。
“来了。”周院长道,“昨晚的事杨医生和张玉英刚才已经都跟我说了, 你不听主治医生的话, 私自接诊, 私自开药,作为当事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顾锦文看了何医生一眼, 她微拧着着眉也看了过来,道:“你全说出来,一个字也不要漏。”
顾锦文不知道何医生对昨晚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态度,但听她声音不悦,也只得从一开始说到最后。
她的话说完,杨医生就马上气道:“那小孩分明就呼吸微弱, 血压低,四肢冰凉,脉像都缓弱,这种你还敢接诊?”
“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还骗药房说是我让你拿了盐水瓶?”他愤然指责她昨晚的举动。
顾锦文抬头,跟众人解释:“我承认私自接诊是我的问题,但我想问一下杨医生,急诊抢救的意义是什么?”
“孩子送到医院后我就让张玉英去通知您,我第一次去药房拿药的时候是无功而返的,后面我空手回到诊室时您还没出来,于是我就跑去了后院。”
“我到时张玉英还在敲您的门,但您喝了酒,听不到我跟张玉英的敲门声,这前前后后折腾了二十多分才从后院出来。”
张玉英闻言就点点头,声音微细道:“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顾锦文继续道:“后来您房间有了动静我才回了诊室,孩子是急诊,我等不及,直接跟药房说是您吩咐我拿了盐水瓶是因为我从来没想到您看诊完了之后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把人往外推。”
“原来杨医生昨晚喝酒了。”何医生神色淡道,她又抬头看了张玉英一眼,“刚才怎么不说出来?”
张玉英微微垂首,杨医生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吓得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这个。
杨医生心思略顿,脸色更加暗了下来,“我就算喝酒也不影响我诊病,急诊记录上都写得明朗,我也没有误诊。”
“可你耽误了患者的就诊时间。”何医生道,“孩子脱水了,这不是慢性病,是脱水急诊,急诊每一秒时间对患者来说都是重要的。”
“虽然我自己医德也算不上什么高尚,但耽误急诊二十多分的事也从来没有过。”
顾锦文听着这话愣了愣,不知怎么地,她心里突然缓了一口气,虽然她会看病,但现在在这里她毕竟没有资格看病,按医院的章法流程来说她的做法是不对的。
来的时候也想过各种可能,但没想到何医生会帮她说话。
杨医生一张脸紧绷,他是喝了一些酒,但也没想过晚上会有这种急诊,“喝酒这是我的问题,但孩子明明就是气欲绝的表现,如果接了诊人没救回来死在医院里,家属大闹谁来负责?”
“责任的问题我当初没有时间考虑。”顾锦文抬眼道,“据孩子的脉像血压和瞳孔缩散,救人是还有一线的希望,不救的话,出了医院的门孩子必然死在路上。”
她说着不待他人回应又直接道:“杨医生你明知大医院离我们公社那么远还要拒诊是因为你觉得孩子死在路上总比死在我们医院要好。”
何医生闻言就抬头看着杨医生,“所以杨医生拒诊的原因是因为害怕孩子死在医院里?”
“大医院离我们这里这么远,杨医院你肯定孩子能撑到那时候吗?”
杨医生听着她一番话里间全都在维护着顾锦文便冷笑道:“何医生,你也是咱们医院的老职员了,之前那两家闹事你也是围观了,当初咱们医院那两个医生被人打成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啊?”
顾锦文微微咬牙,“杨医生,我也怕担责任,但并不是每个家属都会选择闹事,如果因为害怕患者死在医院里,怕担责任就拒绝了抢救,那咱们医院在贫下中农眼里又成了什么?”
“说句不好的话,假如今晚急诊的是我们的家人,杨医生,你会怎么选择?明知会死也会把人推到大医院去吗?”
杨医生冷笑,“合着你解释了这么多,又拿出这个例子,就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一切的错都在我咯?”
顾锦文抿唇,“我并非这个意思,如果大医院离得近或者能直接调车,我不会私自做这个决定,但大医院离太远了。”
“抢救之前我也跟家属说过尽力而为,而且我觉得医闹这个事完全可以完善,而不是因为我们害怕医闹而拒绝诊病。”
杨医生气极了,他自然是不会把这个原因告诉家属了,但说了半天这个人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现在把人救过来你才敢这么说的吧?倘若孩子死了呢?”
“那孩子不是抢救过来了?”何医生回道。
“那是她运气好。”杨医生反驳她,“并不是每个人每次都会有好运气。”
“每一次急救谁都没有百分百信心。”何医生冷道,“杨医生,人送来了,你为什么连生理盐水都不打?”
“就已经怕事到这种地步了?”
杨医生斩钉截铁,“我打了盐水就等于接诊。”
何医生也懒得跟他争论,转头看着周院长,“周院长,我认为这次的事两人都有责任,杨医生直接拒诊有失医德,顾锦文算是无证行医,两人行事都不顾后果,要罚一起罚。”
杨医生一听这话急了,“院长,我可是为咱们医院着想,若孩子死了那夫妻俩一闹,咱们医院也有责任的。”
“而且当时我确实没把握救回孩子。”
何医生就道:“那现在为什么又救回来了?还不都是因为努力的结果?”
杨医生一听这话紧紧握拳,他跟何妨两人关系不合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女人每次都跟他作对,每次都要拆他的台。
简直不可理喻。
“行了。”周院长头都大了,杨军担心的也没问题,问题是不结合实际情况拒诊,顾锦文这个人就是无证行医,学得不错,但胆子也太大了点。
好在这次孩子救了回来,家属也没有什么异议,他便起身道:“你们两个先休息两天,做一番自我检讨,把检讨给我写上来。”
“张玉英就算了,该学什么就学什么!”
对他的处置方式,杨医生心里震惊,“院长!”
“好了,又不是停你的职。”周院长摆了摆手,“先去上班吧,别诊室连个人都没有。”
杨医生看着周院长,还想说什么就又听他道:“你去吧,何医生先留下,我还有事要交待。”
何医生看着顾锦文,吩咐道:“一会去办公室等我。”
顾锦文视线看了何医生和周院长两人一眼,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对自己还有另外的处罚,“好。”
杨医生一股气憋在心里,一脸怒色地走了。
顾锦文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后叫住他,她本来想解释一下误会什么的,但是人家根本不给面子,一回头看到是她立马甩了脸色走人。
张玉英从后面走到她边上,面色还带着慌乱,拍了拍胸口,“还好没什么事啊,我就怕院长把你给弄出医院。”
顾锦文微抿唇,“要是把我弄出去我也认了,当时的情况我做不到对孩子置之不理。”
现在孩子救了回来,张玉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你下次还是注意点啊,虽然现在对下队医生的要求不高,但毕竟还要经过医院的实习合格后才能行医。”
“我们现在忍着点,以后拿到行医资格就好了。”
顾锦文点头,“我努力谨记。”
张玉英直接先回了宿舍,顾锦文去了办公室,她坐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书何医生就回来了。
何医生看着她,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对她道:“你先回家两天,两天后回来把检讨书交上来。”
她的话落,顾锦文心里紧绷的弦瞬间一松,本来以为院长把何妨留到后面还有什么大的处罚等着自己,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样了吗?”她不放心还是问道,“院长没有为难您吧?”
何医生抿唇,“没有,他为难我什么?”
顾锦文心里想着,自己是何妨带出来的人,会不会有什么连座惩罚之类的,现在听着她说没有,那就放心了,于是颔首道:“那就好,回头我就写检讨书交给上来。”
“委屈吗?”何医生看着她问,“明明自己救了人什么嘉奖都没有反而被休息了几天。”
顾锦文心思微顿,抬眸看着她,“刚才老师说过我是无证行医,这话我没有否认,所以我接受处罚。”
何医生直接坐了下来,又听到她说:“但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出来,我们医院很多设施都太缺了,我希望老师跟院长都争取一下。”
何妨闻言有些意外,刚才她这个话题已经在院长办公室讨论过,所以也应道:“你担心的问题院长自然也想过,能争取的院长肯定也争取,但现在的条件你也知道的。”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善的。”
顾锦文不语,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意见提一提应该没事。
何妨看着她又道:“等你回来后我会让你试着接诊,所以这次回家也不要忘了看书。”
顾锦文闻言心里大喜,这还没到两个月何医生要让他自己看诊了?
因为今天的事吗?
那算不算是不幸中的有幸?
“真的?”她语气惊讶。
“先试一下。”何医生淡道,“如果连连出错,那就再延长培训期。”
顾锦文扬唇一笑,那长眉弯似月,一双眼眸似秋水,清湛盈盈,“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提前接诊意味着她可能会提前进入实习期,然后提前结束自己的培训生涯,也就是说他或者不用半年就可以下队行医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
何医生看着她窃喜的样子微勾了一下唇角,“你熬了夜现在直接回去休息,明天再回去。”
顾锦文点头,想到自己来的这一个月里还没拿调调理过身子,就笑道:“那老师帮我开一下药吧。”
何医生微挑眉看着她,“你身子不舒服?”
“不是。”顾锦文笑道,“我身子虚,想补一下,免得容易劳累。”
“很好,教训了一次后不会给自己弄药。”何医生直接给她把了脉了之后就开了药方。
顾锦文笑着不语,她是早上的时候才回宿舍睡觉的,才睡了五个小时,现在就要这会儿还没睡够,她拿着药方去药房拿药后就直接回了宿舍。
再睡了差不多两小时,张玉英叫她起床,外面的天还没有黑,两人吃饭后就去了理发店。
进了冬天,顾锦主这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就成了累赘,在现代的时候有吹风机什么的好说,而现在在这里,每次洗完头之后都要等很久才干,实在是影响她的生活。
于是她二话不说,把头发卖了,因为头发不多,她只拿到了五块钱,也算是一笔收入了。
返回医院,顾锦文本来想借一下办公室电话打给给沈尧青说明天早上回家,但一想到自己今天惹了事,于是便打算给沈尧青一个惊喜。
第二天一早顾锦文就起了身,天空也做美,这几日一直下着细雨到了今天终于停了。
她吃过早饭就赶去黑市买了一些糖果和肉,买完东西后就赶去了车站,差不多中午时候她才到了家。
顾锦文站在路边往自家门口看了看,只见大门开敞,厨房里还冒出了烟火。
沈尧青现在这时候应该还没下工,怎么家里有人了?
顾锦文没做多想就走进了自家院子,厨房里传来两个女人嬉笑对话的声音,她听着声音,眼眸微沉。
是沈晓霞,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顾锦文一时间没听出来,于是走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站在厨房门外,没一会沈晓霞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放这个……再撒点油,我哥上工肯定要多吃点油……”
“油快没了。”另一个女人附和。
沈晓霞:“那你明天再送来啊。”
另一女人:“我来了两次了,明天要是再来,你娘怕是要怀疑我的目的了,再说老是送东西过来,你也不告诉你哥。”
顾锦文听着两的对话的声音,总算明白了是谁——
是沈晓霞和李书萍。
听着对话,两人的目的好像还是瞒着孙美花的。
这个沈晓霞,简直他妈的有病,趁自己不在家想把别的女人塞给自己的哥哥,比孙美花还要极品。
这个李书萍,简直脑子进水,沈尧青明明结婚了,她非要掂记,难怪之前每次都要自己送东西到沈家。
去医院的第一天晚上,张玉英就提醒过她,夫妻分离两地总归不好,还隐隐暗示说李书萍这个人不行。
顾锦文当时不了解李书萍,所以没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自己才离开一个多月,她就跟沈晓霞勾搭在一起了。
她站在门外,侧立的手慢慢握拳,心里一股气全都涌了上来,正想迈步时里面又传来了对话——
“那之前不是留你在我老家那边吃饭了吗?”沈晓霞看着李书萍神色有些不悦便道,“今天我又找个把你带进来,你现在给我哥做饭,我一会肯定会想办法透露给他这是你做的。”
李书萍有些犹豫,“你说你哥知道是我做的饭他会不会吃啊?”
“怎么不吃?”沈晓霞看着锅里的肉就道,“我就说今天我帮他做饭,有一道菜是你做的,他肯定不会多想的。”
“我都要结婚了,反正你以后会是我嫂子,你什么时候给我买大衣?”她又笑问。
李书萍闻言皱眉,这个月她给沈家送了两次东西,东西没有一件送到沈尧青这边不说,沈尧青也根本不是知道自己送了东西,而她已经给沈晓霞买了唇膏,现在她又想要大衣,一点都不划算。
买这些东西都要钱,钱他们李家有,但问题是没票,每次去弄票她都很麻烦。
“等等吧。”她道,“我这边还什么进展都没有啊。”
沈晓霞就挽着她的手,笑意盈盈,“你急什么啊,顾锦文在医院那边最少呆半年,除了过年她可能回来,其他时间根本不能回来。”
“还有四个月,我觉得时间够了。”
李书萍微微蹙眉,“我在你们老家吃饭也两次了,你哥一眼都没瞧我,我有点心慌。”
她的迟疑,沈晓霞也心慌,她娘选在年初六让她出嫁,现在开始在准备嫁妆了,虽然加起来东西比别人多那么一些吧,但没有好看的大衣啊。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沈晓霞道,“我娘虽然因为顾锦文考上了医生对她有所改观,但她生不出孩子后面肯定跟我哥过不下去。”
“我只能帮你创造条件,但其他的还得你自己努力啊。”
李书萍也不是傻的,既然大家相互利用,那自然是她有利才会付出,现在她没有得利,买个鬼啊。
“那就等等。”她也笑道,“等我看你哥这边什么反应再说吧。”
沈晓霞看着她也防自己,心里冷哼了两声,舍不得孩子套了不了儿狼,小心她不干了,看她还有什么机会上她们沈家来。
“那行,你要努力啊。”她谄媚一笑,“快,把菜弄出锅了,要糊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脚步声,顾锦文深深吸气,将体内的怒火全都提到喉间,然后撸起了衣袖。
她现实里也谈过恋爱,也没这么多小三小四的,这会儿沈晓霞竟然把‘三儿’光明正大的带进了她的房子,还光明正大的要撬她的墙角。
她今天不暴打她一顿,这口气就没办法咽下去。
这么想着,顾锦文直接跨步,可还没跨出一步,身后有道力量直接将她拽了回去。
她瞬间跌入一个僵硬的胸膛,然后薄唇被那人捂住。
顾锦文抬头,就看到沈尧青面色铁青摇头看着她。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了那两人的多少对话,总之,他现在面色噙着盛怒,胸腔里面似乎跳得很厉害,甚至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也加重了力道。
他应该听到了不少,被自己从小宠着的妹妹出卖,比杨秀秀出卖更让人愤怒更让人心凉。
顾锦文看着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忙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唇上扯了下来。
沈尧青放了手,顾锦文转而就抱着他,安慰他道:“别气,一会我来收拾她们。”
一会还得自己出马,毕竟沈尧青是男人,对方是两个女人,像沈尧青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打女人的,所以她只能安慰他。
沈尧青紧绷着下颌,觉得自己太纵容沈晓霞了,从小到大他什么都顺着她,当兵了以后就连寄到家的信件也是嘱咐娘要好好照顾妹妹,现在分了家,她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因为几样东西就要做这种事?
比杨秀秀更让人厌恶心凉。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抚着怀中女人的背,尽量借着她的体温不让自己的怒火控制肢体,他生怕自己着怒上心头一不小心就掐死了沈晓霞。
“快点,我哥大概要下工了……”
“一会我就留你在家吃饭……”
本来慢慢压下去的怒火很快因为这话瞬间又被点燃,沈尧青咬牙直接拉开了怀里的女人,“不用,我自己来。”
他说着迈步上前,还没进到厨房,沈晓霞就直接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人,沈晓霞如失了魂魄一般,差点没摔了手里的盘子,想着自己刚才和李书萍在厨房里的对话,她声音微颤,“哥……你,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尧青上前,还没说话,李书萍也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你哥大概……”李书萍看着眼前情景瞬间止了话,她面色微紫,脑海里迅速地转,顿了一会,然后眉目含笑地上前看着顾锦文道:“嫂子怎么时候回来了?”
李书萍面色微红,那唇角弯起浅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声音也是温婉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她很好相处的样子。
顾锦文对这种前一秒还在处心积虑撬别人墙角后一秒就能面色无波的跟别人打招呼的婊.子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怎么处理她呢?
打一巴掌吧,不然怎么解气。
行动跟大脑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个想法刚才过脑海,她的手就直接抬了起来,然后手朝面前女人脸上一扇,“谁她妈的是你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收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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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女人的动作太快也太突然, 李书萍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朝自己打了过来了,她面颊瞬间感到火辣辣的疼, 耳边也一阵嗡嗡的响,就连手里的盘子也一抖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盘子里的豆角炒猪肉,全散在了地上, 还散出了非常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猛然抬头看着顾锦文,眸光露出转瞬即逝的狠光, 下一瞬, 她泪雾蒙蒙,语气委屈,“嫂子,你为什么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 顾锦文就直接打断她,“我为什么打你你里没点数吗?”
“偷窥已婚之夫, 在我这里装什么白莲?”
“谁允许你跑我家里来了?”
被打了一巴掌和羞辱, 李书萍有些怒了, 她语气微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给我丈夫做饭?你配吗?”顾锦文冷笑, 朝她迈了一步,“什么素质啊你要掂记别人的老公?”
“顾锦文,你疯了吗?”她的动作沈晓霞惊呆了,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去推她,“是我带她进来的,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打人?”
顾锦文只顾着李书萍, 也没留意到沈晓霞会当着她哥的面干点什么,被她这么一推,一个踉跄地后退,差点没摔在地上。
很快,男人揽住了腰际将她带着他怀里。
沈晓霞看着沈尧青的动作,更加恼了,“哥,她随便打人,你怎么还……”
她嘴里那几个‘护着她’的字还没说完,就被沈尧青一只手直接楸住了衣领,然后迅速地甩去一边。
沈尧青本就生得高大,他参过军,臂膀孔武有力,把沈晓霞甩出去毫不费力。
‘噗’的一声落地响,沈晓霞手里的盘子跟着她一起摔在了堂屋当中。
沈晓霞趴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的空白,感觉到手肘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痛,她五官瞬间拧成一团,回头看着沈尧青,“哥,你甩我?”
“别叫我哥。”沈尧青眼眸微红,额际突突地跳,他转身就在桌脚边拿了个扫把,直接走过去朝沈晓霞屁股打了下去。
扫把杆是竹子做的,两指宽,还很长,抽在厚裤子上还发出噗的一声响。
被他这么一打,沈晓霞瞬间就懵了,沈尧青竟然打她!
“哥,不要打我!”她骇然看着沈尧青,要爬起身时却发现支着地面的手肘像碎了一般疼痛。
完了,她的手是不是脱臼了?
这么想着,她躺在地上,根本不敢移动。
“哥,你别打我……”看着沈尧青面色铁青朝她走过去,她惊恐叫道,“我……我的手臂疼。”
她的话沈尧青仿若未闻,他挥动着手里又朝她屁股打了一下,紧紧咬牙,“兄长如父,我也可以代爹教训你。”
也不管痛不痛,沈晓霞直接就嚎嚎大哭了起来,“哥,你别打,我疼……”
顾锦文看着沈尧青,虽然打人发出一阵声响,但现在冬天,衣服穿得很厚,他估计都没怎么打着沈晓霞,但她却发出杀猪一般的声音。
戏精十足。
“啊……疼……”
“哥……”
沈尧青的竹把都还没落下,沈晓霞又嚎了起来,顾锦文听着她这么嚎,倒希望沈尧青真地狠打她一顿,要不然以后他们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我从来没有亏欠过你,你却因为一件大衣就要把我卖了。”沈尧青这么想着,又朝她屁股打了一下,“上次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你从来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沈晓霞,既然你不把我当成你哥,就别怨我对你不客气……”
他的话落,沈晓霞总算明白了什么,原来刚才她们的对话全被听了进去,“不是……啊……不是这样的。”
“哥,你听我……解释。”
“我只是……”
看着沈尧青又要扬起竹把,沈晓霞抬眼看着一边的顾锦文,“嫂子,你……你快叫我哥停手。”
“你叫谁嫂子?”顾锦文后退一步,冷冷看着她然后指着李书萍,“是叫她吗?”
“那你叫吧。”
沈晓霞知道她故意这么说,她看着沈尧青手里的竹把隐隐欲下,便朝站在一边惊呆了的李书萍吼道:“李书萍,你……快去叫我娘……”
李淑萍面色煞白,一双眸瞠大,整个人呆若木鸡站在那,根本想不到沈瑶青竟然打人。
这个男人太可怕,他竟然对沈晓霞下手,那可是他的妹妹。
沈尧青听到她这么一叫,抬着一张面容阴冷看着李淑萍,走了过去,“你是要我赶出去还是扔出去?”
“我……我……”李书萍瞠目结舌,根本就不记得要怎么回应这个男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阳青就已经攫取她的手腕,像拖着垃圾袋一样拖着她朝门口走。
“沈尧青!”她的手臂被男人紧紧捏住,好似想要捏碎了她的骨头一样,她惊恐地推开他,“你……你放开我!”
“我又不是你妹……”
她的话没有说完,沈尧青就直接将她甩到院内。
动作迅速又毫不留情。
李淑萍摔在院内,院内有碎石,她掌心和膝盖都传来摩擦的疼痛,她抬头朝房门口看过去,“沈尧青,你太过分了。”
“我……我现在又还没对怎样!”
沈尧青看着倒地的女人,微微磨牙,说出来的话比刀子还要锋利,“刚才你跟晓霞的对话我全听到了,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就算脱光了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他走到她边上,蹲下身直接拎起她,“要是你再敢踏入我们沈家半步,我让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滚……”
李书萍被他再甩,踉跄后退,她脑海里全是空白,看着男人要迈步朝自己走来,她抖着身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了院外。
沈尧青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涨怒的情绪,看着寻女人跑远后便折身回堂屋。
沈晓霞已经从地上爬起,她满脸泪意,一边手拖着另一边手臂,一张脸五官拧起,眉间全是痛意。
“哥,我不敢了。”一见沈尧青阴鸷的脸和他手中的竹把,沈晓霞吓得后退了两步,“你别打我。”
沈尧青看了顾锦文一眼,女人朝他挤眉,那神色意思好似在说,差不多就可以了。
沈尧青紧抿着唇,直接上前拉着沈晓霞,迅速地将她拖出门。
“哥……我的手,你别拉着我……”
“疼啊,哥!我手受伤了……”
顾锦文忙跟了出去,男人的步子大,她跑着跟在身后,看着他连拖带拉着将沈晓霞拉到了老家。
已经到了中午,这会儿老家的人全都回来了,一看到沈尧青像是寻仇似的把沈晓霞扯进了院内,又看着沈晓霞一张狼狈的脸,都吓了一跳。
沈晓霞看到家里都有人,大叫:“娘,你快救我,我哥要杀我。”
“怎么了这是。”孙美花率先反应了过来,忙冲上去,“沈尧青,你放开你妹妹。”
“你这是干什么,要反了天了!”
沈尧青脚步顿了下来,很听话似松了手。
沈晓霞得了自由,也一瘸一瘸朝孙美花那边冲了过去,所有的委屈全在这一刻涌了上来,凄惨大哭了起来,“娘,我要被三哥打死了,我的手要断了。”
她说着立刻拉起了衣袖,把手臂的擦伤处露出来给孙美花看。
孙美花看着沈晓霞满脸的泪和脱了点皮的手肘处,立刻心疼了起来,“别哭了,给娘看看。”
沈晓霞一直哭着告状,“三哥骂我,还打我屁股,娘,他是想要把我往死里打……”
顾锦文听着她这话,忍不住想,沈尧青要是真要打死她,估计两招就行了,哪是只往屁股打?
孙美花听着这话,抬眼看着沈尧青,“沈尧青,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死你妹妹?”
沈尧青沉着脸走到两人面前,眸光清冷看着孙美花,“她要是再打我的主意,我下手一定会比今天还狠。”
听着他哪些狠话,沈老头一行人很快就走到院中。
“尧青,你这是干什么?”沈老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女儿被打,质问的语气也带着点气,“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打你妹妹,说得过去吗?”
“这是下多大狠手啊。”杨秀秀看着沈晓霞问,“都哭成这样了?”
“三弟,发生啥了?”沈二哥不明所以地问。
周芙带着三个孩子远离了这一群人,安玉抬头,声音微同疑惑问她:“娘,姑姑为什么要哭啊?”
安兰侧头看着她,哼了一声,“因为她总欺负我,活该被打。”
安萍大一点,一听这话马上道:“你别乱说话,一会她听到了你又得挨骂。”
周芙看着几人,微微垂眼,然后就立刻想到了杨秀秀之前跟自己说过这个李书萍不简单的话来。
这几天沈晓霞突然就和李书萍走得特别近,两人神神秘秘的,一副非常要好的样子。
她嫁进沈家这么多年,可没见沈晓霞对谁这么好过,早上李书萍又来送东西,回去的时候是跟着沈晓霞一起出门的。
所以应该有点什么猫腻。
当然了,沈晓霞被打她是非常乐意的,这个自命清高的姑姑,从小被哥哥们宠坏了,看谁都觉得高人一等,不仅懒惰还贪慕虚荣,也经常使唤安萍他们给她做事。
打得好!
正想着,就听到沈尧青道:“沈晓霞的嫁妆,我沈尧青不会再出了。”
孙美花大惊,“你在说什么?”
沈尧青看着众人,一字一顿道:“沈晓霞的嫁妆,我不会再出了,以后她的事,我都不会再管。”
“不行。”孙美花当即道,“嫁妆我都列了,你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们怎么能不出?”
沈尧青语气直白:“现在我不想出。”
杨秀秀立刻道:“三弟,小妹的嫁妆当初是写进证明里的,你可不能变卦啊,那白纸黑字呢。”
开什么玩笑,他们三房不出嫁妆,那不就成了只有他们大房和二房了?
那不行,孙美花列出来那么多东西,可不能都是他们来出。
沈尧青就冷然盯着沈晓霞道:“证明书里写赡养父母是义务,可没说替妹妹出嫁妆也是义务。”
“这种天天盼着我没好日子过的妹妹,我不再给她出。”
沈晓霞被他锐利的眼吓得别过了头。
孙美花莫名其妙,“这是为什么?她是你妹妹,哪能说不给就不给?”
沈尧青语气冷冷,“你自己问问她刚才干了什么好事?”
孙美花扶着沈晓霞,听着她抽泣,心里疼得紧,“她不是给你做饭去了吗?能干啥?”
沈尧青盯着沈晓霞,“你把刚才跟李书萍的那边的对话说给娘听。”
他眉锋冷冽,语气带着压迫感,沈晓霞不敢不语,小声道:“我那是骗她的,我不是真的想要她当我嫂子。”
沈尧青冷笑一声,“对着李书萍连嫂子都要叫上了你还敢说你骗她?从小对你好的哥哥就值一件大衣?”
“我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折腾我?”
沈老头听着对话,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却又不清晰,“晓霞,你刚才去那边干了什么?”
沈晓霞反驳,“我……我就是给他做饭去了。”
“你刚才跟李书萍可不是这么说的。”顾锦文走到男人边上凛然对众人道,“你说你会帮李书萍创造机会,在我去医院的这段时间助她成了沈尧青的妻子,你利用这个条件让她给买你大衣!”
“沈晓霞,你讨厌我没关系,但你不能这么对你哥,他不是你应该跟别人交换利益的商品。”
她的话落,沈老头一阵阵头晕。
怎么会这样!!
“沈晓霞,你是不是疯了?”他怒道,难怪老三那么生气,“你哥从小心到大就没让你吃亏过,你为什么要这样?”
看着他满脸怒火,沈晓霞往孙美花身边挤了挤,“爹,我没有!”
周芙瞪大着眼,天啊,怎么会有这种妹妹!
沈尧青现在跟顾锦文好好的啊,怎么总想拆散别人?以前是杨秀秀,现在又来了一个沈晓霞?
都神经病吧。
“小妹,你怎么这么无耻!”她忍不住道,“是不是哪天你因为别的东西也这么对你大哥和二哥?”
“我……我没有。”沈晓霞无力辩解,但并不想承认,“我就是带她去跟我一起做饭了。”
孙美花总算明白了什么,她一口气堵在胸口里,这会儿都不知道到底是骂这个女儿还是夸这个女儿了。
这事肯定是跟杨秀秀学的,想到这,她狠狠刮了杨秀秀一眼。
杨秀秀对上她的视线,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生怕被他们又扯出当初自己对顾锦文所做的事,她身后一挪就碰到了沈二哥。
沈二哥冷冷盯着她,“小妹跟你是有样学样!你再乱做什么事,我就打断你的腿。”
“关我什么事?”杨秀秀紧紧咬牙,沈晓霞把李书萍塞给沈尧青关她什么事啊,又不是她教的,怎么每个人都把事情算到她头上。
沈晓霞也是的,做事一点都不带脑子,活该被打。
“沈晓霞,我警告你。”沈尧青紧紧握着女人的手,“以后你再踏入那边来折腾我跟你嫂子,我一样再把你丢出去。”
孙美花闻言大怒,“沈尧青,你这是要跟你妹妹决裂吗?”
沈大哥看着沈尧青,想上前问话时,却被周芙狠狠拽了回去,他回头看着自己媳妇,郁闷地问:“你干啥?”
“三弟正生气着,你上去干什么?”周芙觉得他们这时候就应该一句话都不说,“听他把话说话。”
沈尧青视线就扫过众人然后停在杨秀秀身上,“不仅是沈晓霞,你们也一样,我日子过得好好的,谁要是三天两头来折腾我,别怪我撕了脸面不讲兄弟情份。”
杨秀秀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看她?
“沈尧青,你这是要跟我们断了关系?”孙美花怒火上头,“你不孝!你为了那个女人你连爹娘都不要了!”
“娘要是这么想的话也没问题,断了关系我更乐得清静。”沈尧青转身走到顾锦文边上,“爹娘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个了。”
“谁要是再逼我离婚,随便给我弄点动静,我沈尧青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孙美花闻言气得上前要打人,沈老头忙拉住她,“晓霞不对你打尧青干啥。”
孙美花甩掉他的手,“你没看你儿子要跟我们断了关系吗?”
“你别折腾不就好了吗?”沈老头直接将她扯到身后,他吼着道:“多少事都是你们娘俩折腾出来的,我都烦死了。”
“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他突然这么一吼,孙美花吓了一跳,连话都忘了说了。
沈老头转头看着沈晓霞,戾声道:“还不快跟你哥道歉,读了这么多书就这点出息,这种龌龊的事你都干得出来?”
“活该你哥不给出嫁妆!”
“爹……”沈晓霞万分不情愿,她被打得这么惨,他们不帮她就算了,还凶她,太委屈了。
这么想着,眼泪又漱漱落下来,可是不道歉可能就没有嫁妆了,于是,她忍着屁股的疼痛上前道:“哥,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要大衣了,所以才会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她小心翼翼抬眼观察着他的反应,“你别生气了,以后我嫁人,也烦不到你。”
话落,气氛安静了一会。
沈尧青听着她违心的话,也没应着,看着众人一圈,闷闷地拉着女人出了院门。
在回程路上,顾锦文还能感觉到男人情绪的低落,他现在的情绪不好,她只好将话咽到肚子里,默默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家里一团乱,男人进门后就拿起扫把把刚才地上的东西全都扫了起来,顾锦文等他忙碌完后才慢道:“那个,我们真不出嫁妆啊?”
“不出。”沈尧青抬眼看着女人,这才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回来不提前打电话给我?”
顾锦文抿唇,上前抱着他,“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软软的身子在怀,沈尧青心里最后的一点气慢慢消散,“没事了,以后不会了。”
顾锦文点头,经过刚才一顿打,估计能安静一段日子了,李书萍若是不怕被打,估计应该不会再上门了。
若是再上门,估计也是贱得没边了。
沈尧青抚着她的背,越抚越不对劲,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一瞬后他低头问:“你头发剪了?”
顾锦文就从他怀里退出来,摸了摸只有一小点的头发,“好看吗?”
沈尧青看着她,今天她化了妆,又剪了头发,一张小脸晕红,薄唇红艳又滋润,像果糖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自己看过电影里的明星还要好看。
这么想着,他体内的**又开始蠢蠢欲动,直接扣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顾锦文被他突然抱起,惊呼一声,“你快放我下来。”
沈尧青把她抱到桌子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上半身前倾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吻了一下她,“当然好看。”
顾锦文身子后倾,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瞳孔里簇了团**的火苗,忙推了推他,“大白天的呢……”
“万一等一下别人过来敲门,可怎么好意思?”她自己说着说着感觉脸都烫了起来。
沈尧青微弯着眼,看着她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他唇角弯出一个笑容,伸手去掐着她的腰。
他的触碰,顾锦文非常敏感的缩了一下身,下意识的去拒绝他,“不行,要等到晚上……”
听着她说完,沈尧青侧头,笑眯眯打量着她,“你在说什么?”
顾锦文愣了一会,她在说什么?当然是……那种事啊。
“别人敲门我就不能夸你?”沈尧青扬眉,微微泛红的眼盯着她,“夸你好看也要等到晚上?”
顾锦文闻言,瞬间噎住,这个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气人!被调戏了。
她直接从桌上跳了下来,朝男人哼了声,“明知故问,不搭理你了。”
沈尧青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回自己怀里,“哪儿去,还没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顾锦文砸了他两拳,“医院放我两天假。”
沈尧青蹙眉,又没过节,好好的怎么放假?
“你那边没事吧?学得还习惯吗?”他摸着她的脸问。
顾锦文跳过自己放假的原因,把情况都说了,沈尧青闻言亲了亲她,“知道了,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顾锦文一回来就遇到了这事,现在过了中午,她饿得慌,估摸着沈尧青也饿,所以她便跟男人一起做了饭。
吃完饭后,有大队的人过来沈尧青。
男人直接就走了,顾锦文吃完后还没来得及收拾周芙就过来敲门。
“三弟不在吗?”周芙迈步进了房间就问。
“不在。”顾锦文边起身边收拾,“大嫂,你吃了吗?”
“吃了。”周芙应着她,内心挣扎了好一会才慢道:“晓霞这会儿在家哭着喊疼,你要不过去给看看?”
顾锦文就笑问:“大嫂,你如实告诉我,她伤得很重吗?”
周芙微微蹙眉,沈晓霞左手肘擦了伤,屁股红了几条印子,压根就没什么事,老太太心里掂记着嫁妆,又不敢亲自上门问,这儿使劲的让沈晓霞哭疼指望着沈尧青能生出点怜意来。
“还……还好吧。”她应道,“就是一直哭,喊疼。”
顾锦文猜得到周芙的来意,也知道她难做,于是就道:“尧青上工去了,他说了不出嫁妆,等他气消了我再问问。”
“至于姑姑的伤,我现在没拿到医生证也不能随便给人看病,要是实在疼很狠,就让娘弄点艾草给她敷一敷,大嫂你就这么回她们吧。”
得了回应,周芙松了一口气,想着刚才的事,她又道:“三弟若是不出,娘必定要恨上你们的,你到时候看看,若是能出原来的一半就出吧,别以后她又给你们闹点什么事来。”
顾锦文迟疑了一会才点头,“这我知道。”
周芙走后,顾锦文便去整理了一下房间,把男人最近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洗,洗完之后,她就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天就开始暗了下来,但沈尧青还没有回来。
中午饭吃得晚,她现在还不饿,于是穿着睡衣先去给男人烧了水。
刚烧完水,沈尧青就回来了,他一身灰尘尘的,像是从土里出来的,顾锦文就催着他去洗澡。
沈尧青听着她几声催促,唇角挑起一抹不明的笑意,然后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着头很暧昧地在她耳边吹着气说:“不要急,我洗澡很快的。”
男人的手还适时捏了她几下她的腰,顾锦文面颊颈项瞬间升温。
这男人什么意思?
她只是看着他一身脏难所以催着他洗澡而已。
她现在脑子里可什么黄色玩意都没有啊!
他这么说,弄得好像自己多急切一样!
这么想着,她有些羞愤,觉得必须要解释一下自己真实的意思,可想要张口时突然想到如果解释了那不就正中他意思了吗?
人家可什么都没说,你解释个啥呢?
多心虚。
顾锦文双手推开他,嗔怪瞪着他,语气略带点硬气,“你把我的睡衣都弄脏了,我先洗。”
沈尧青眼神意味不明的闪了一下,直接将女人腾空抱起,边走边道:“那就一起洗。”
“你还没吃饭呢……”顾锦文拒绝。
“吃你就够了……”
两个月没运动男人发起狠来,顾锦文怎么求饶都没有用,从进门开始她就直接被控制,狭隘的空间里,煤油灯还挂在一边,烛光摇曳,柔光照着两人,将影子打在板墙面上。
两条影子时而交融,时而分离,似一副画沙,信手一涂一抹,又变成另外一副春.色。
顾锦文想着这会儿沈尧青还没有吃饭,差不多就好了,可男人并不想给她休息的机会,反正到最后,两人从洗澡间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床上。
然后,男人好像有点偃旗息鼓的意思,他用一种非常羞愧的眼神看着顾锦文。
顾锦文总算喘了口气,看着他神色阴晦不明,微微张了干涩的嘴问:“怎么了?”
沈尧青微提了一口气,俯身看着她,然后在她耳边慢慢道:“好像……套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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