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 有点痒痒的, 好像一根尾羽慢慢地挠过男人的心尖, 让他感觉整个人如被裹在火海中。


    没有感情做基础的婚姻,两人屈指可数的夫妻生活也有点像义务一样, 虽然沈尧青有时候很想,但一次两次后,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不太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


    他曾经疑惑问过她, 她羞怯又含糊地说有点难受,所以不太喜欢。


    而像现在这种故意说这种话,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窃喜的感觉, 他的心好似受了鼓励,催着他勇往直前。


    这么想着,沈尧青直接擒住女人的手, 侧头看着她, 语气里着疑惑,“你现在就不怕难受了?”


    顾锦文听着他这话也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但春宵一刻,说多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故她语气肯定道:“不怕。”


    在决定的时候她就想过,这辈子很可能回不去了, 如果回不去,左右都要跟这个男人一起生活,既然这样那还犹豫什么?


    如果回得去,那她就当替原主做一回选择, 因为周孝成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原主回来,相信到时候她会慢慢发现那个男人的混蛋。


    “说好了跟你过日子。”顾锦文眉眼带笑,“那我还怕什么?”


    肯定的答案和语气,让沈尧青感觉将脑海里所有顾虑抛之脑后,他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吻着她柔嫩面颊,动作有些稚嫩有点急切。


    他这么啃,顾锦文一张脸都被他的胡渣弄疼了,她别过脸,伸手推开他的脸,笑了笑,“沈尧青,你胡渣弄疼我了。”


    她笑声如铃,分外悦耳,将男人的意识拉回,沈尧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刚才有多急切。


    他的吻,像个毛糙的小孩得了一块糖,迫不及待的要剥开它品尝里面的美味,一副没见过的样子想想就有点儿丢人。


    正想着,女人又戳了戳他的肩头,“我现在还没想好要生孩子,咱们家里有那个吗?”


    顾锦文现在才二十一岁,她还没考医师资格证,还没有利用穿越金手指让他们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这么大好的青春未来可不想被突然冒出来个孩子给拌住了。


    虽然原主身子不好,怀孕的几率相比健康女人可能要少,但这个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她并不想放过一丝有可能怀孕的机会。


    她的话似一盆冷水慢慢浇了下来,沈尧青脑海里有那么一丝清醒,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记得之前在沈大海家里听到的那几记女人生孩子的惨叫。


    常听他娘叫喊,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次鬼门关,怀孕生子,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产房里活着出来。


    他们家里是没有什么套的,他对不能让她怀孕这种事并没什么百分百把握,她能这么想说明也并想要孩子,所以这一刻,他退却了。


    他直接松了手,顿了好一会,慢慢道:“没有,明天我去卫生所拿吧。”


    他突然这么自觉让顾锦文有点迷糊了,她转头看着躺在边上的男人,听着他胸口起伏的声音,戳了戳他笑道:“那没关系的。”


    沈尧青任由她戳着自己臂膀,沉吟片刻后道:“我对这个没有十全的把握,也不想你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有什么意外,那等明天吧。”


    他的话,让顾锦文愣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原文中,沈尧青的人设是稳重型的,现在她一句话就直接让男人直接放弃了亲热,可见他愿意把她的话放心上。


    沈尧青长相不差,身材也不错,虽然人有时候闷了点,但至少没让原主受过苦,顾锦文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主非要闹着要跟周孝成去城里?


    就只是因为周孝成有钱?


    或者只是作者为了写女主一个剧情故意弄上这么一个人设?


    她侧过身,看着男人,“那我真的睡了哦??”


    黑夜里,传来男人低沉喑哑地嗯了一声,“睡吧。”


    顾锦文沉吟不语,这个时候国家提倡的是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而且套应该也是免费拿的,她觉得就算原来他们俩没孩子家里应该会准备这些。


    谁知道竟然没有,真是惆怅。


    过了一会,她又慢吞吞道:“其实我体寒,所以身子……也没那么容易中的。”


    男人闻言,呼吸沉稳,身子似块木头,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顾锦文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响动,然后一张毛毯直接盖在了她身上。


    “睡吧。”男人声音低沉磁性,“盖被子你就不寒了。”


    顾锦文要气笑了,这男人什么个意思啊,这是装不懂啊?体寒盖被子顶个什么用呢?


    于是试探地问:“沈尧青,你是不是还因为周孝成的事在生气,所以才拒绝我的?”


    她的话落刚落,沈尧青就解释道:“你别乱想,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事,现在事情过去了,我也不会去多想。”


    作为男人,当刚知道周孝成时自然是生气的,但后面她只是提着离婚跟那个男人也没什么实际行动,所以他就冷静了。


    他没跟女人处过对象,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在家里人要求他们两个人离婚的时候,他有些迷茫。


    那个周孝成他听说过,也见过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后来她一直催着他离婚,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哄女人,所以就直接拒绝了。


    顾锦文听着他声音淡淡,似乎没情绪,于是浅问:“你说真的?不生气了?”


    “当然真的。”男人靠了过来,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明天一早我去一趟卫生所,回来再整理一下我们就可以搬过去那边了。”


    男人的言外之间就是明天晚上可以在新房入住了,这很明显的转移话题,顾锦文哪能不知道。


    她心里哼了声,翻个身远离了他的身。


    其实他这样,她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说明他在意自己的话,在意自己的感觉。


    沈尧青看着她有些不悦的背对着自己,便挪了身子过去靠近她:“别生气,明天过去了咱们再说,行吗?”


    窗外一点风从窗缝吹了进来,卷着男人的话,慢慢消散在屋内。


    夜有点凉,还很长。


    第二天一早,顾锦文是被一阵窸窣的声音弄醒的,她睁眼时就看到男人已经起身。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揉了揉眼,然后爬起身。


    沈尧青听到动静回过头,女人头发披散而下,那单薄的肩头从被子里露出来,那还带着睡意朦胧的眼半睁,看上去分外的可爱俏丽。


    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昨天晚上两人有些亲密的样子,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发去卫生所。


    “你睡吧,现在还早。”他视线停留在女人身上,“我中午就回来。”


    顾锦文倏地想起男人上午要去卫生所打针的事,她急忙从床上起来,才翻开被子男人就直接披了件衣服给她。


    “先把衣服穿上。”沈尧青沉道。


    顾锦文看着他耳尖微红,唇角勾笑,“这是我们的房间啊,怕什么?”


    沈尧青视线扫了一眼窗口,“那窗口没有密封,一会风顶着进来会被别人看到的。”


    顾锦文瞥了一眼那临近房梁的窗口,肩膀轻轻一抖,直接将男人的衣服抖了下去,“太热了,我一会再穿。”


    “我先拿点钱给你。”她说着就要下床要去给男人找钱。


    佳人身姿,单薄削瘦,肌肤细腻,如玉如雪,就这么出现在有些灰暗的屋里,这种白与灰的强烈视觉对比冲击,让沈尧青心惊,他直接一抬手将拉着薄被给她裹上。


    “都说了窗口那会有人看到。”他沉着一张脸闷声道,“你就是不想听我的话?”


    顾锦文看着他鼻尖微微沁汗,那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好似在生气。


    她指着窗口,笑了笑,“窗口都快跟你一样高了,谁能看得见啊。”


    “那也要注意点。”沈尧青从一边拿着她的衣服递给她,语气不容置喙,“穿上,听话。”


    顾锦文直接伸手将他拉近自己,在他脸上浅浅一吻,“那一会出去那东西你记得要多拿点啊。”


    湿热的唇突如其来的贴在脸上,沈尧青下意识地缩了肩,他应了一声,急切的从她身边后退,生怕自己一会会控制不住自己。


    天已经亮了,顾锦文还有事情要做,便也不逗他了,于是直接穿好衣服下床拿了二十块钱给他。


    “你有什么东西想要买吗?”沈尧青接过钱问她。


    顾锦文穿来这么久,吃穿用度感觉什么都在缺,特别是吃的!


    肉少见,就连菜里半点油星子都没看到,饿得特别快,简直不能忍。


    她看着男人,语言简洁精练,“我想吃肉。”


    沈尧青听着可怜巴巴的这话,愣了一会,他本以为像她这种精致的人应该要雪花膏或者布啊,头巾之类的玩意。


    没想到第一个想要的竟然是肉?


    沈尧青看着她眸光带着期待在闪动,心突然感到愧疚,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每天吃什么他基本上都知道,浑菜确实少见。


    他每个月也都会有一些肉票和其他票供给,但他也没想到他娘这么能省。


    “就想吃肉?”


    顾锦文点点头。


    “好。”沈尧青接过钱,“要不我去借个自行车带你一起去?”


    顾锦文眼眸一亮,“我可以去?”


    在她的记忆里,原主结婚后很少跟沈尧青一起出门,因为孙美花不喜。


    像原主微带点傲气的人,不屑与她相争,所以索性就少出门了。


    沈尧青挑眉,“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带你去吃肉。


    顾锦文:“我去!”


    一话敲定,顾锦文又转身去又拿了点钱递给男人,“我们再买一些碗和缸什么的,你知道怎么买吗?”


    家里的东西虽然收拾过,但东西也还没搬过去,所以顾锦文也不知道到底缺什么。


    沈尧青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微勾着唇道:“等搬进去了我们看看缺什么再过来买。”


    顾锦文颔首,看着男人出去后很快坐了下来给自己编个时尚爆棚的侧单麻花辫,然后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确良和浅棕色的长裤。


    裤子也不知道什么料子,还挺有垂质感,如果把衣服往腰里一插,再穿上高跟鞋,就跟后世的办公精英装有点类似。


    只可怕她现在没有高跟鞋。


    收拾好后,她出门去洗漱。


    孙美花看着突然从房间里冒出这么一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楚那人时,惊讶的同时又炸了起来,十分警惕打量着她,“我说老三家的,你要干什么去穿成这样子?”


    “老三人呢?”


    她这么一嚎,周芙和杨秀秀都探出了头。


    杨秀秀看着女人一身精装,又一张娇好的脸,像个城里来的大小姐,她心里没来来的一股嫉妒,唇角讥笑道:“三弟妹你穿成这样这是要出远门?三弟知不知道啊?”


    顾锦文睨了她一眼,声音嘲讽,“尧青怎么不知道?我现在事无巨细都会跟他说。


    我又不像二嫂你这么大胆,能做得出大晚上拿手电筒偷偷摸摸出去这种事。”


    被她旧事重提,杨秀秀一股怒意直接从涌上心头,她撸起了袖,张口骂道:“你少跟我提这个事,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那天事情原委你最清楚,颠倒黑白老天迟早收拾你。”


    顾锦文看着女人冷笑,杨秀秀大概是中书设定的极品了,她们两人的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她还非要图个嘴贱。


    她沉着脸睨了一眼过去,“那天事情的原委你敢说出去吗?跟你这种人做亲戚,真是恶心透了,你下次别再跟我说话!”


    她简单又直白的话,将杨秀秀的怒火点起,她紧紧攥着手,看着孙美花,“娘,你听听,她这说的什么话!!!”


    看着两人硝烟欲起,周芙又忙着上前,“这一大早上的,咱们有话好好说。”


    顾锦文今天要出门,不愿意被这这种人拂了好心情,于是看着孙美花,“娘,一会我要跟尧青出门,他现在去借自行车了。”


    解释完了,她又给孙美花一颗定心丸,“您放心,我既然选择了不离婚一定会好好过,以后我若随便跟尧青闹那你就打死我吧。”


    话正说完,一阵叮铃声便从院门传了出来,沈尧青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内,他朝房内看了一眼,待视线触及到女人身子上,有些傻眼。


    她这副装扮简单精简,又不缺所谓的时尚感,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比新婚那夜还要好看。


    孙美花看着自己的儿子,上前一步,“老三,你们去公社干什么?你媳妇去了今天没人做饭了。”


    沈尧青被她的话打断思绪,他收敛眸光,看着孙美花,“我们就去大半天,这大半天你们谁都可以做饭。”


    “你自己去不行吗?”孙美花看着顾锦文一身精神气爽的别得有多碍眼。


    “不行。”沈尧青有些郁闷,不明白就去半天时间他娘为什么还要阻拦,“娘,我们有事,先不跟你说了。”


    他说完朝顾锦文挥了挥手,“上来,走了。”


    顾锦文扫了两人一眼,直接跑下了台阶,蹭一下地坐上了后座。


    出了门,沈尧青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白馒头直接递给她当早餐。


    从村里到公社,沿着河走要近三十公里的路 ,路面不宽,还弯弯绕绕的,很颠簸。


    顾锦文坐在男人后面,稳稳抓着男人的衣角,车子踩得快时,迎着风,闻着乡下草木的清香,她竟然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踩着车走得快些,近一小时后他们就到了镇上。


    下了车,顾锦文觉得自己的臀已经移位了,但为了下次还能来,在男人关切的问话中,她满眸笑意道:“一点都不累。”


    现在已经近了中午,沈尧青就带着她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顾锦文印象中好像记得国营饭店好像是三层楼的样子,但一到门口,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店门口不大,白灰墙面,水泥地,门口的扁上挂得还有点歪。


    两人进了店里,当中摆了几张黑漆漆的桌凳,店内一角有个小板子,黑底白字的写着今日供应的菜品。


    沈尧青想着今早她说要吃肉的话,于是直接点了红烧肉和一蛊香菇炖鸡肉,另外各点了一样肉菜和青菜,加两碗白米饭。


    这时候在外面吃饭,不仅要钱还得要票,这一顿白米饭饭加菜和肉算下来也得几块钱,顾锦文这个外来人都觉得非常的奢侈,沈尧青却一点也不含糊说点就点,不愧是有五百块巨款的人。


    他既然这么大方,顾锦文也不扭捏,舔了一下唇就开动了。


    油亮晶晶的红烧肉,色泽金黄,入口微甜酥软即化,又肥而不腻,鸡汤味道浓郁,尝入嘴里还有中医常用的药香味,这两样相比她后世吃到的味道差了点,但现在就是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吃着吃着,顾锦文突然发现男人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她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想着自己刚才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默默收了手,抬眸看过去,“你知道我平时吃饭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天有点饿。”


    沈尧青轻笑,稍稍动了筷,漫不轻心道:“挺好的,吃吧。”


    顾锦文见他没有诧异自己的行为,于是也不再客气。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吃完饭后,两人去了卫生所。


    卫生所是四合院的样子,只有一层平房,条件简陋,科室也不全。


    顾锦文走了一圈,只有两间小小的手术室,也不知道能不能剖腹产。


    两人找了一阵才找到预防诊室。


    打完针后,沈尧青神色略微踌躇,思虑了好一会才开口问医生,“请问,哪里可以领避孕套?”


    老医生闻言,微眯着眼,眸光透出欣慰,“都在大厅墙边的箱子放呢着,你去看看。”


    沈尧青起身,拉着女人出了诊室,在大厅里找了半天然后在角落的桌子上看到了小木箱子。


    沈尧青有些激动,他微稳着心然后打开一看。


    箱子里面没有想象中塞得满满的,一角边只有一个被打开过的小包装。


    顾锦文看着箱子轻蹙着眉,没想到现在大家这么国家响应提倡的政策,这东西竟然都给抢光了?


    沈尧青嘴角轻轻抽了抽,回头对女人道:“你等等,我去问问。”


    他折身回诊室,看着老医生,犹豫了一会慢道:“外面的套子没有了,有没有补货的?”


    老医生啊的惊讶一声,“这么都被拿完了?”


    沈尧青点头。


    老医生推了推他的镜框,“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过两天再来看看?”


    沈尧青以前也没用过这个东西,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要等两天?


    这个东西,现在很多人在用吗?


    他郁闷地出了诊室回到大厅,朝女人道:“都没有了。”


    顾锦文一愣,竟然没有了?“那怎么办?”


    这时候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不能私自买卖的,现在医院没有这东西,外面应该也没有的卖。


    “我过两天再来。”沈尧青慢道。


    顾锦文微抬着眼,声音微软,“那这两天不是没东西用啦?”


    女人双眸滢澈,像一汪池水,沈尧青垂首弯身下去盯着她,嘴角微扬,用一种故意的声音笑问:“你好像很迫不及待?”


    沉笑的语气,因为刻意压低了声线反而透出了磁性,张扬着性感,又魅力十足。


    顾锦文被他的声音又勾出了体内的馋虫,她心里俾睨着他,你立场这么坚定她迫不及待有什么用?


    她瞪了他一眼,快速地转身然后大厅。


    没有套子,两人商量着也不能白来一趟,于是沈尧青陪着她走了一圈街道。


    街道不大,没有多少人,也没有书店,更没有卖银针的地方,顾锦文觉得有机会还得要去一趟县城。


    绕了一圈,两人到了供销社。


    站在供销社门口,顾锦文这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别的地方是没人,因为人全堵在了供销社门口了。


    门前人头攒动,你推我挤,嘴里叫叫咧咧地,她看着有点犯晕。


    现在都已经下午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啊!


    顾锦文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眨了眨眼,“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啊?”


    沈尧青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故一脸淡定道:“人是很挤,应该很快就散了,不过东西应该也快卖完了。”


    他说着往边上看了看,指着斜对面不远处的邮局道:“这里人太多,你去那边等我,我很快出来。”


    顾锦文点点头,看着男人身子敏捷,见缝插针的穿过一群人消失在供销社门里后才转去了邮局。


    邮局这会也没多少人,站在角落里看着这街道有些破财的景色,顾锦文竟然生出了一丝凄凉的感觉。


    还没等这股凄凉感过去,她的手突然被人一扯,男人有些不满又轻佻的语气响起:“顾锦文,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顾锦文猛然转头,在看到男人那一张脸的瞬间,她的脸色蓦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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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018


    顾锦文直接扬着手中的东西朝男人手上砸了过去, 声音冷冽:“松开你的脏手。”


    男人吓了一跳,他闪到一边, 揉着刚才被她砸到的手臂气道:“你打我干什么?”


    男人是周孝成,他中等个子, 长相明朗斯文,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镜框, 身上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裤,手里还拿着一堆东西。


    原书中描写他有点才气, 平时喜欢写诗作赋, 仗着自己家里条件好一点,没事就喜欢给颇有姿色的女人写点什么小情书, 若不是了解这人的情况下, 他这副颇有书生样的脸面,很容易让别人上当受骗。


    顾锦文眼眸微转看着左右,周边几人随意看了他们一眼, 似乎因为经常遇到这种场面所以对他们才开始的争执并不感兴趣。


    她收敛眸光,冷睨着眼前的男人, “我警告你, 你再敢碰我一个衣角,咱们有事就公安局说。”


    她说完直接撂个背影要走人, 男人却突然跟了上来将她的去路拦阻。


    “不是?你躲我干什么?”周孝成打量着她今天的装扮, 心里那股喜欢的劲好像又多了一点, “上次为什么没去找我?”


    我找你大爷!!


    顾锦文深吸一口气, 她视线往供销社门口瞥了一眼, 心里有些担心,现在这种场面若是让沈尧青看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会。


    在原主的前世记忆里,周孝成很快就会回城,而她本以为这个时间段内避开他就会没事,谁知道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我跟你不熟,请别拦路。”她抬眼道,“我丈夫就在供销社,你有事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周孝成听她说沈尧青也来,心里一怔,虽然那个怂包知道婆娘要跟别人跑了也没吭声,但现在如果他们面对面遇到怕是不好收场。


    “行了,装什么装。”他笑看着女人,然后直接从手里的包拿出信封,朝她扬了扬,“我家里来信了,我一个月后可以回城。”


    “你跟不跟我走?”


    顾锦文眼皮一抬,漠然应着他:“你回城关我屁事?我跟你很熟吗?”


    她上前一步,“死开,你再拦着我,我就要喊人了。”


    她一张小嘴,竟然能说出这么粗鲁的话来,让周孝成颇为震惊,“顾锦文,你疯了啊?你不想跟我去城里了?”


    他之前是听说过杨秀秀的计划,对这个女人愿意为了自己下跪求离婚的事也很意外,可上次私会的事她竟然设计了他们,杨秀秀说她变了,现在看着这样子,好像是变了。


    顾锦文将他惊愕的神色敛入眸中,“你真是搞笑,我有丈夫的,我跟你去什么城里?饭你随便乱吃,话你别乱说!”


    之前还愿意为你下跪离婚的女人,现在转眼就跟你划清了界限,周孝成很不爽,“顾锦文,你之前说了要离婚跟我走的,你现在什么意思?”


    “耍我吗?”


    他的声音颇大,本来不曾留意他们两人的路人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顾锦文紧蹙着眉,知道弄得人尽皆知对自己不利,于是便迈步离开要去供销社。


    可男人竟然攫取她的手臂!!


    顾锦文怒上心头,毫不客气地抬了一脚朝他要害处踢过去,“你个登徒浪子,去死吧。”


    “啊……”周孝成夹着腿捂着裤.裆蹲下身,“你你……”


    顾锦文垂首看着他,怒声道:“你什么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


    她说完转身,便看到沈尧站在身后不处远。


    顾锦文心里咯噔一下,思忖一瞬后就直接跑过去,扯着男人的衣袖指着周孝成道:“老公,他刚才骚扰我,你都看到了吧?”


    ‘老公’二字,让沈尧青闻言一怔,这个有些新鲜的词语,一般他们都不用,现在听着她温温软软地叫出来,他心里涌动着一股异样。


    他垂眼看着女人,她微蹙着眉,漆黑的眼微闪,眸底透着一股被欺负后的委屈。


    顾锦文看着男人不语,心里突然紧张,他该不会是误会吧?


    “沈尧青。”她伸手戳了戳男人的手臂,“你怎么不说话。”


    “看到了。”沈尧青心微微荡漾,他看到她踢了周孝成一脚,下手位置还挺狠的。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别气,我去看看。”


    周孝成起身看着走到跟前的夫妻两人,想要说话时却被沈尧青抢了先:“周知青也来镇上?”


    他声音无波,像是很平常的打招呼,让周孝成有些惊讶,他慢慢正直着身看过去,“原来是沈队长,真是好巧。”


    沈尧青点点头,看了他手上的东西一眼,“你来邮局拿东西?”


    “是啊。”周孝成看着他和颜悦色,心里又大胆了几分,他瞥了一眼顾锦文,笑问:“两位什么时候回去?”


    “办完最后一件事就回去了。”沈尧青扬眉道。


    周孝成随意附和问了问:“办什么事啊?”


    “我们去一边说。”沈尧青上前几步伸手揽着他的肩,将他带进邮局岔路旁边的角落里。


    顾锦文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平淡如水不起一丝硝烟的打招呼并且还绕进了角落里,心里顿时委屈了起来。


    沈尧青不帮她就算了竟然还要跟那个男人‘勾肩搭背’?


    她气不过冲着跟了上去,还没拐进去,便听到一记痛苦的沉闷声稳当传了出来。


    顾锦文心里惊讶一声,直接拐进去,然后顿住。


    邮局岔路的角落里,周孝成后背贴着墙面,一张脸五官拧成一团;而沈尧青此时擒着他的手,抬着手臂用力压着他的颈项将他死死扣压。


    两人的身型有着明显的差距,顾锦文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刚才男人是如何把周孝成控制的。


    沈尧青看了出现在岔路口的女人一眼,倏地抬着膝盖朝身下男人的腹部攻击,“我今天办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揍你。”


    周孝成一声惨叫从嘴里叫了出来,他本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跟顾锦文之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把自己压在这里要算账!


    看着他眸底寒霜如刀锋利,周孝成心突然收紧,他双手挣扎着推了推,可对方却紧紧压得他无法动弹。


    他只好忍痛咬牙,好言相劝:“沈队长,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沈尧青冷笑,伸了一只手狠狠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凛然,“上次打了一你一顿还没长记性?”


    话落,周孝成脑海突然通透,上次私会差点被发现,结果那天晚上回房的时候竟然被人套着袋子打了一顿,他一直以为是知青点里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沈尧青!


    “那天晚上是你?”他神色惊愕。


    “没错,就是我。”沈尧青一只手抬起直接捂着他的嘴,另一边握拳,一下又一下朝他腹部抡了了过去。


    一下两下,动作迅速又狠戾。


    顾锦文看着男人阴沉的脸和狠戾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要跑过去拦住他,迈步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打得好啊!


    打了沈尧青才能泄气!


    故她又收回了脚,忙朝左右看了一眼,周边还有几个身影往来。


    顾锦文想着现在在大街上打架被发现似乎不太好,于是慢慢挪了步子站在岔路出口,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挡住了有可能会出现的视线。


    很快身后男又传来男人的几记闷叫声,她忍不住回头,便看到沈尧青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


    周孝成只觉得腹部痛得他五脏六腑都要被打碎了,他眼睛左右地转,试图找人求救,可在前方他却只看到那个女人掩耳盗铃似地站在那里将他们挡住。


    那个女人还回头朝他眨了眨眼。


    “以前不打你,是以为你觉得自己还有脸。”沈尧青又伸手掐着他的脖子,“没想到你一个男人能这么无耻。”


    颈项被扼制,周孝成双目瞠大,胸腔里的气全都堵在了喉口,他感觉自己要开始失去了意识。


    “放……放开……”他艰难的从齿缝里透出这话。


    沈尧青嘴角含笑看着他一张憋得通红脸,“人模狗样的东西,再骚扰我媳妇试试?”


    顾锦文听着他这一声叫喊,唇角笑了笑,他叫的还挺顺口的呢,正高兴着,她看到一群人朝这边走近。


    “沈尧青。”她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太晚了,我们要回去了。”


    沈尧青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松了手。


    ‘噗’地的一声,周孝成顺势倒坐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腹部背靠着墙面,哆嗦着手指着沈尧青,咳了半天没有一句话。


    顾锦文知道今天周孝成对自己的行为还不足以把他送到公安局,但如果沈尧青还打下去,那他可能就不好了。


    她跑过去牵起男人的手,再顺势踢了周孝成一脚,恶狠狠道:“我警告你,我是个老公的人,你下次再骚扰我,他还揍你。”


    沈尧青低头看着她紧握自己的手,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走了。”顾锦文听着一群人声音越来越近,便扯着男人跑了出来。


    顾锦文看着那些人很快从自己身边走过,她抚着胸口然缓了一口气后转眸看着男人,神色忧虑,“他会不会告我们?”


    “告什么?”沈尧青道,“他拉扯我媳妇,我还不能打他了?”


    顾锦文慢慢放慢步子,抬头问:“那你刚才有没有怀疑我?”


    沈尧青垂头看着她,语气略为不解:“我看着样子像是一点分辩能力都没有的人吗?”


    就算刚才没看到她踢了周孝成一脚,像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谁也不敢光明正大做些什么事,何况,生病醒来后,他并没有发现她有提过那个男人。


    顾锦文闻言直接跳起身将自己挂在男人身上,她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密密麻麻的吻直接落在他的脸上。


    大庭广众之下,女人突如其来亲密的动作,沈尧青差点站不往,他后退两步,身子略微僵硬,一张脸陡然红了起来。


    女人的腿勾住他的腰,手稳稳地扣着他的脖子,片刻后放开他,满眸笑意地道:“你刚才表现真棒!”


    沈尧青抱着她,两人以暧昧的姿势纠缠一起,过往的几个路人噗嗤的笑起,这种情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顾锦文知道这个年代大街上搂搂抱抱不好,所以从他怀里下来,看着他两手空空便问:“你的东西呢?”


    “都放好了。”沈尧青拉着她的手往前,“取车回家吧。”


    顾锦文跟着男人折身回供销门口,他那辆自行车还安安稳稳的放在一边,车头前还挂着不少东西。


    看着日头已经有些晚了,两人直接坐车回了家,路程有些远,加上下午周孝成的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到家比预计的要晚一些。


    孙美花很不高兴,她看着日头,正准备开口骂人的时候,沈尧青把一块肉和猪蹄递了过去,“今天人太多,我们去晚了,只有这些了。”


    孙美花微微蹙眉,一边接过肉一边不满道:“你老花这些钱干什么?留点钱,别一下全花光了。”


    她说完睨了顾锦文一眼,然后把东西塞过去,态度好了那么一点,“玩了一天了,快去做饭。”


    沈尧青轻轻推了推女人,“你做饭,我去看看房子,房顶还差点。”


    顾锦文点头,拿着东西就直接进了厨房。


    一顿晚饭,因为沈尧青买的一顿肉,气氛和谐了不少,顾锦文白天肉吃多了,破天荒的晚上就吃了两块肉。


    她觉得有点亏了,早知道中午的时候给男人多吃一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锦文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屁股,今天被颠了两个多小时。


    下午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睡在床上还隐隐有些酸痛。


    身边的女人翻来转去,沈尧青也有些睡不着,他侧头,轻声问她:“你怎么了?”


    “太久没有坐车了,我现在屁股疼。”女人软软的声音从侧边飘过来,“睡不着。”


    她的话很随意,很自然,沈尧青不知怎么地,倏地感觉她又在勾引自己。


    他觉得自己今天脑海里的污秽太多了,一句简单的话,却总能想到不该想的东西。


    他呼吸顿了片刻,慢慢道:“可能是擦伤肿痛,我那儿有药。”


    顾锦文声音惊讶,“你有药?”


    沈尧青沉沉的应了一声,“我退伍前队里给的,是常用的擦伤药,应该还有一点,我去拿给你。”


    话落,顾锦文只感觉到被子被拉起了一角,很快的便感觉到男人下了床。


    屋内的灯很快亮起,男人从柜子底格里拿了一个小瓶子走过来递给她,“你说你会医,那你看看能不能用。”


    顾锦文接了过来,瓶子的外包装说明上写的是消肿止痛膏,上面有药种组成,她看了一眼,多是清热解毒,祛风止痛的。


    “能用。”她将东西递回去给男人,“你帮我擦吧。”


    沈尧青啊了一声,“我擦?”


    “对啊。”顾锦文侧头看过去,“我自己擦不到。”


    沈尧青愣在原地,他的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早上女人裸.身的情景,他喉间微咽,下意识的说了一些拒绝的话,“我手粗,怕弄疼你。”


    “你是我老公啊,你不帮我擦?”顾锦文看着他,“手粗我也不介意。”


    她微蹙着眉,神色不悦,沈尧青有些不想拒绝,可一想到那些惹火的画面,他就怕自己把持不住。


    “行了啊,擦个药而已,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顾锦文身子不舒服也懒得跟他争论,便收手将药瓶收了回来,


    “给我吧。”男人突然朝她伸手,“我帮你。”


    顾锦文看着他的动作愣了片刻,男人很快从她手里夺去了瓶子。


    “你躺着吧。”沈尧青打开瓶子看了一眼,药应该够用。


    顾锦文还在想着这男人怎么突然开窍了,便看到他转身到了灯前,直接将灯一吹。


    很快,屋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关灯干什么?”顾锦文惊问。


    “我关灯给你擦。”黑暗中,男人沉沉的声音传来。


    第19章019


    顾锦文本来兴致勃的, 再听听这话一丁点儿勾引的心情都没有了。


    大兄弟立场太坚定了,好无趣。


    半天听不见对方回应, 沈尧青便摸索着在床上坐下来,慢吞吞地问:“你好了吗?”


    他低沉又压抑的声音慢慢消散在耳边, 顾锦文深吸一口气,慢慢褪去了束缚, 片刻后道:“好了。”


    软绵绵的声音,带着不高兴的情绪, 沈尧青大概也知道了些什么, 于是便说些让她高兴的话:“房子都弄好了,明天早上我让支书和会计过来写证明和把账都细分, 以后户口本和粮油本都交给你。”


    “你看看要不要让你妈过来看看?”


    顾锦文趴在床上漫不轻心地嗯了一声, 分家倒也不是那么大的事,男人这么说,就是想让顾家放心罢了, “不用了吧,等过两天时间我要回顾家看一下, 到时候你陪我去。”


    “也行。”


    “快上药, 我要睡觉了。”顾锦文今天出了一趟门身子酸得很,这一躺下来, 哪儿都痛。


    “哦。”沈尧青闻言便勾出了点药, 借着屋内一点月光看清了女人的位置后便慢慢伸着指尖过去。


    滑凉柔嫩的肌肤, 只一点触碰就能感受到弹性, 他蜻蜓点水似地擦拭, 不敢大动作,生怕弄疼了她,也怕自己受不住蛊惑。


    手尖带着药慢慢滑过,他听到女人轻吟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收了手,顿了片刻问:“很疼?”


    “没事,你继续。”顾锦文浅笑道。


    沈尧青努力的甩掉脑子里那些让人欲.火喷张的画面,他屏住呼吸,指尖从她尾椎下方两侧一气呵成涂抹。


    涂完之后,他将瓶盖拧紧慢慢呼出了气,然后直接就躺了下来。


    “好了。”他道。


    黑暗中传来一阵响动,女人直接靠了过来,她将头枕在他肩头,一条腿横过腹部,一条手臂还搭在胸口上。


    软玉温香在怀,成了最致命的蛊虫,沈尧青脑海里又混乱了起来,偏偏这女人又在他耳边呢喃问了一句:“好摸吗?沈尧青。”


    沈尧青脑子里转不过弯来,嘴里不自觉地蹦出了两个字:“好摸。”


    顾锦文闻言噗嗤一声轻笑,她颤抖着肩,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没有套,睡觉吧。”


    “哦。”沈尧青讷讷张口,“那就睡吧。”


    顾锦文心里哼了一声,她是真累了,屁股虽然擦了药,也不是马上就能见效,这会儿还酸酸的,也没了心思逗他,于是趴在他边上梦了周公。


    沈尧青听着她轻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身边灼热的身体,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心里那一股邪火一直压不下去,弄得他只好起身去洗了个冷水澡。


    凉水过身,重新躺回床后他换了个方向,直到听到一阵阵鸡鸣声后才堪堪睡去。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顾锦文就看到沈大海就带着会计和本家两个青年一起过来帮忙处理分家一事。


    几人先是看了一圈家里的东西,然后把现有的粮食,家具和家畜还有自留地清算后就开始分账。


    会计算完撑完称之后,让各家人都过来看看明细免得出错。


    顾锦文也随意看了一眼,眼下是秋收,他们三房就只有两个人,分到手的细粮也没多少,不过那些大豆和玉米地瓜什么的,倒还有一些量,对他们两人来说足够了。


    主要是那些锅碗瓢盆,一份都让给孙美花,其他两房也没捞到多少。


    杨秀秀不乐意了,三房多拿了近四百块,这锅碗瓢盆什么的根本不怕没有,吃亏的就是他们大房和二房。


    “娘,你看这些东西没有我们还得要买,这一买哪里还有什么钱啊?”她直接嚷道。


    周芙倒是没说话,因为他们分到手的粮食多了一些,对于有孩子的人来说,这才最重要,要是仔细一算,三房才是最亏的。


    现在起房子,你得先申请宅基地,还有材料这些,没有上千块根本弄不了,三房拿了五百块钱,另外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够。


    孙美花白了杨秀秀一眼,指着账恨道:“那不是细粮和粗粮多分给你们两家一些了吗?要不然你也不要房子?”


    一提到房子,杨秀秀悻悻闭了口,她现在不能和顾锦文再起分争了,分家后自家都要去上工赚工分,没人给她带孩子了,她要想想办法让顾锦文帮忙才行。


    “都没意见了吧?”沈大海敲着称杆问,“没意见我就写下来了,到时候人手一按印,以后可别吵起来了啊。”


    以前分家他倒是没注意这些细节,后来有家因为这个原因闹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家里的分账明细全都写进证明里。


    众人都说没问题,沈大海就一式五份的写,队里留底一份,另外四家各留一份。


    分家之后,本家的两个小伙子直接留了下来跟着沈尧青把他们的东西搬去了新房,新房离得不远,来来回回几次就把东西都搬了过去。


    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顾锦文站在堂屋当中,看着男人把分过来的粮食和家具归置,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归属感。


    “我们好像缺不少东西啊。”她清点了一下,“袋子装米肯定不行,这家里老鼠太多了,说不定哪天把我们的粮都吃了,要不然你弄个柜子,要不然就买个大缸吧?”


    沈尧青边忙边应着她:“嗯,过两天我去买。”


    “还有碗和盘,你总多得多备几个。”顾锦文又道,“万一家里来客人了呢。”


    虽然她知道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但多备一两个总是有用的。


    “还要什么?”沈尧青问她。


    “有啊,你看这个锅。”顾锦文拿着地上的菜锅,对着门口光照了起来,“我看着都漏了了个细洞,你看着要怎么补?”


    “还有家里的锄头,镰刀这些,都不行啊。”


    沈尧青看着她,“这些不急,现在也用不着你挣工分。”


    顾锦文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仔细全对了一次后,发现孙美花是一点亏都不吃,好的东西自己全拿走了,剩下这些个东西都是将就的就分给儿子们。


    “就这些了,我把缺的全都写下来了,等你到时候去买……”她叹道。


    沈尧青坐在一边,看着她一边数落又一边算着花多少钱,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屋内的明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有种近透明的光泽。


    他突然口干舌燥,赶忙去喝了水。


    顾锦文对了一圈下来,才发现一个很急切的问题,今晚似乎没有菜?于是侧过头看着男人,“我们今天晚上好像没菜,要回去那边吃吗?”


    别看原主一天到晚做饭带孩子好像很轻松的样子,饭她做的是十四口人的,带三个小的孩子,现在分了家,顾锦文实在是不太想过去那边做饭。


    于是,便朝男人挤了挤眉,“要不然你一会过去那边拿点菜过来今晚将就一下?”


    她眉眼含笑,明光涌入她眸底,一双漆黑的眼眸灵光流盼,一张脸愉悦尽数展现。


    沈尧青心里突然一想,如果当初一结婚就分了家,他们现在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沈尧青,我问你话呢。”见男人发愣,顾锦文敲了敲椅背,“今晚咱们吃什么。”


    “我去拿。”沈尧青起身,“你再看看,我马上就回来。”


    男人说完就直接出了门。


    这里的房子斜对面不远就有户人家,但是顾锦文不熟悉,所以她也没去打招呼,她起身拿了一把糙米去喂她那两只鸡。


    喂完鸡后,她便去烧火起锅刷锅把家里的东西消毒。


    忙完这一切后,沈尧青便回来了,他裤角有些湿了,手里提着一条鱼,葱花和几个小小的西红柿,另外竟然还有一把花!


    一把花,黄白.粉.红颜色相间,看着还挺好看的。


    “你哪里来的花?”顾锦文声音微微诧异。


    男人递了花过去,语气随意,“路边看着好看我就随手摘了。”


    “谢谢呀。”顾锦文唇角勾笑接过花闻了闻,没想到这个大个儿还挺浪漫,竟然还弄了一把花。


    她瞥了男人手中的鱼,“那今晚我们就吃好点,我煎个鱼,然后再弄个番茄炒蛋?”


    她这么说着,突然又记得家里的除了油盐,其他调料也没有,于是又转身把一些基本的调料也记在本子上。


    “我帮你。”沈尧青说着提了东西先进了厨房。


    家里刚翻过新,整整齐齐的,看着比老家那边空旷。


    两人挤在厨房,顾锦文看着男人拿把刀直接把鱼拍晕,然后开.膛.破.肚,动作利索熟练。


    今天奢侈了一把,她看着他把鱼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起锅,然后就朝锅里狠狠倒了一把油。


    现在没有什么调料,她又不想去老家那边借,于是把鱼下锅后,也只是就着生姜煎了一下再放点葱花便出锅。


    把鱼弄出锅后,她又炒了三个鸡蛋,还没到晚饭的点,两人就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吃饭吃到一半,家里来了人。


    顾锦文记得这人,就上次给她塞了鸡蛋和一瓶麦乳精的支书媳妇,她忙起身,招呼着人,“婶,你吃饭吧?”


    王凤翠看着夫妻两人已经在开饭,一脸惊讶,“我不吃,我过来叫你过去吃饭呢,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吃了?”


    “今天饿得早就提早做了。”顾锦文拿了个凳子给她,“兰芳感觉怎么样了?医生应该来看过了吧?”


    “来了,我们都说了当时的情况,医生说你处理得没问题。”王凤翠笑道:“这样,你俩明天晚上别做饭了,到婶家去吃。”


    说到看病,沈尧青忍不住看了女人一眼。


    李兰芳孩子出生已经有三天,一般这里的习俗都是三天后叫本家一些人过去沾喜,所以顾锦文也没有拒绝。


    王凤翠交待了几话后就直接回去了。


    顾锦文重新坐了下来,想到自己眼下的问题就直接问沈尧青:“经常下队里来给我们看病的那些医生,是怎么选上去的?”


    沈尧青没留意她的目的,也很城实应她:“大队党支书部挑选的人,然后去培训考试。”


    顾锦文垂首,跟当初她想的一样,这里的赤脚医生都要培训考试。


    她没有生意头脑,就算现在要让沈尧青去做什么生意他也不一定愿意,这事先得等到明年改革后再考虑。


    摆在面前的选择是要么去读书考大学,要么就通过考试当个医生,前者是不太可能了,原主才初二学历,就算跳级也得好几年才能大学毕业,而且孙美花也不可能让她这么做。


    而赤脚医生就简单多了,虽然也累,但有了机会,她很快就能想办法翻身,故便忍不住对男人道:“你看我身体不好没办法下地,在家也不知道干什么,不如我去考个医生当吧?”


    沈尧青听着她的话,倏地咳了起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提到了这个。


    待缓了之后,他抬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道:“那些医生培训考试之后还要去公社医院实习,通过实习部门鉴定后才能给别人看病。”


    “你可以吗?”


    他没有直接拒绝让顾锦文心一喜:“没问题啊,我试试?如果不能通过我就不弄了。”


    沈尧青放下碗筷,语气略为严肃道:“我是认真的,大队选人也不是随便的,可能你经常生病有一些经验,但这个事我们要严肃一点,再说我现在也养得起你。”


    顾锦文微微蹙眉,轻轻推着他,语气带点撒娇,“那你不是大队长嘛,你试试帮我说句话?我一定会努力的,若是考不了那就算了。”


    沈尧青听着她柔媚撒娇语气,心微微一荡。


    顾锦文知道他顾虑,再加了把劲,“沈哥哥,拜托了,我就试试。”


    沈尧青星眉一挑,看着她一脸的期待,也没忍着再拒绝,“我试试,但不一定成功,你要有心里准备。”


    顾锦文心头一喜,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地亲了起来。


    “谢谢你呀。”她松开他,一双鹿眼眨了眨。


    沈尧青嘴角轻轻一抽,“不用客气。”


    心里掂记的事有了点着落,顾锦文心花怒放,吃完饭后,又泡了几杯山渣茶来开开胃。


    入住新房的第一天晚上,顾锦文知道男人立场坚定,没套坚决不干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所以安分守已的睡在一边。


    第二天早上天才亮顾锦文就起了身,她弄了点玉米粥和咸菜,吃完后再一次嘱咐男人关于医生选拔的事。


    沈尧青点头应下就去上了班。


    大队支书部不止他一个人,刚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就看到本家的沈南找来沈大海开证明要去县城看病。


    沈南拿了证明信出了办公室后,沈尧青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忙跟出去叫住他,“你去县城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沈南道。


    沈尧青咳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走近他,悄然道:“那你帮我带个东西回来?”


    沈南看着他神秘的样子,也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问:“什么东西?”


    现在才过了一天时间,沈尧青也不知道公社的医院到底有没有补货,晚上女人睡在旁边,他就心猿意马有些憋不住。


    他俯身在沈南耳边低语,沈南啊的一声,噗嗤地笑一声,“你叫我拿这个?”


    平时几个大老爷门经常在一起说点小浑话,拿这些东西自然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沈大队长这个东西竟然也会叫他帮忙?


    沈尧青咳了一声,掩饰着尴尬,“我不是最近没时间出去吗?你反正都在医院,你就顺手拿呗。”


    沈南点点头,一副我能理解你的眼神看过去,于是往他裤.裆看了看,“那你要什么号的啊?”


    沈尧青顿了会,“拿个最大号的吧,如果有的话帮我拿多点。”


    沈南看着他笑了笑,语气轻佻,“行啊,哥,不错不错,嫂子有福。”


    “走吧你。”沈尧青拍了他一脑袋,“快去快回。”


    沈南没敢耽搁时间,直接就走了。


    沈尧青回了办法室跟沈大海提了一下女人的要求,沈大海犹豫几下说过几天再给回复。


    晚上下工回家,在去沈大海家吃饭的时候,沈尧青跟女人说要等回复。


    “当医生很累的,还要下乡串门,我怕你受不住。”他又提醒她。


    顾锦文一点不介意,因为成为医生之前还要培训和实习,这里的时间段最少是一年,这个时间段足够她彰显自己的实力了。


    她挽着男人的手臂,神色愉悦,“我不怕苦。”


    沈尧青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积极,那就先且等等看。


    很快两人到了沈大海的家,院里已经聚了一些人,看到他们同时到来,众人都纷纷打了招呼。


    顾锦文到了之后就直接去找李兰芳,她正绑着厚厚的头巾躺在床上,床边上,还有几个妇人抱着孩子说说笑笑。


    号完脉后,顾锦文直接道:“没什么问题,就是生孩子的时候伤了些身,补点气补点血就好了。”


    昨天医生来的时候李兰芳已经知道了自身情况,可能是因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这个女人给了自己最大的安慰,所以她更愿意相信她。


    “尧青媳妇,你帮我也看看呗。”旁边一人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就笑道,“正好我还没去医院检查过。”


    另一人就笑她,语气还稍带点嘲讽,“就你娇气,怀个孕还想要去医院检查?钱多啊?”


    顾锦文抬眸看着说话的女人,她旁边的孕妇一身格子衬衣,腹部微隆,看着肚子孩子应该有四个月以上了。


    她知道这年代很多人从怀孕到生子整个过程都没有去过医院做过检查,于是就道:“那我试试,但你还是抽空去医院看看更放心。”


    孕妇就伸了手过去,“没有空啊,现在秋收,都忙着呢。”


    顾锦文不语,直接给她号脉。


    几息后,她微微蹙眉。


    “换一边手我看看。”她对孕妇笑道。


    孕妇又换了一只手伸过去,顾锦文再给她按了一次脉。


    脉如琴弦,端直而长,指尖下挺直劲急,是脉弦略数,并不是怀孕的滑脉。


    她心略顿,看了一眼女人隆起的腹部,再看着她舌头。


    舌苔黄且薄,舌质紫红有淤斑。


    顾锦文收敛眸光,伸手轻按了一下她腹部,“最近感觉孩子有在动吗?”


    “当然有啊,谁怀孕孩子不动啊?”孕妇听着这话有点不高兴了,怀孕孩子不动那不是可能死胎了吗?


    顾锦文微颔首,又问:“你最近有感觉什么不适?”


    那孕妇就道:“能有什么啊,就是恶心泛力不适,胸闷睡不好,反正别人怀孕是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咋啦?”一边的人就问,“还能出问题?”


    第20章020


    “我还要再看看。”顾锦文垂眼浅笑, 手又搭在孕妇腹部了摸了摸。


    腹壁肥厚,她没摸到胎动和胎儿或及肿块的东西, 于是便问:“嫂子,你停例假几个月了?”


    那孕妇想了一会, 犹豫道:“好像两个多月了吧?不是,怎么你看个肚子还问这么多啊?”


    “那别的医生就把一下脉完事了。”她郁闷说道, “算了,我肯定不能指望你会看啊。”


    顾锦文就跟她解释:“大嫂, 之前给我看病的医生都说, 看病需要了解病家的各种方面综合起来才能下结论,要不然也怕误诊。”


    一边的灰衣妇人看着她很认真的样子也打趣道:“尧青媳妇, 那你看出来什么没有啊?”


    “能不能摸出个男女来?”


    孕妇一听这话, 也忍不住道:“对啊,你摸了我这么久,到底看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锦文抬眸看着孕妇面色, 乡下人时常劳苦,肤色并不算好, 但她面色黄暗, 比旁边坐着的两妇人面色情况要差太多。


    她没有怀孕,却形似有孕, 根据脉象面诊以及她刚才所说的一些情况, 顾锦文初步诊断是气胎。


    气胎是一种病, 是假孕症型之一, 病因是由于平时性躁多怒, 心情不畅,肝气郁结而导致体内气血运行不畅,冲任胞脉阻滞而所成。


    换一种说法,就是经常动怒,气没有及时疏导出去,导致气滞血结,全部凝滞在胞宫里,胞脉闭塞使得经血无法下达,然后就经闭大肚子了。


    而其主要症状便是闭经,腹大,以及有类似怀孕的其他反应,这类病症,在二十一世纪去医院随便一查就知道能诊断出来。


    当然,气胎这个诊断结果她肯定不能当面说,乡下一些人并不喜欢听到这种自认为不吉利的话,甚至很可能会因此结怨于自己,更何况,她不一定相信这个说法。


    李兰芳看着她不语,便好心替她解围,“你现在这才四个吧?把脉哪里能那么快看出来?”


    “也是。”灰衣妇人道,“现在还太早了,得六七个月吧。”


    顾锦文也不知道如何应,便讪讪一笑,“我经验不足,也没摸出脉像来,我觉得大嫂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我听说最近大医院来了一批新器材,叫什么b超,可以看到肚子里宝宝的手脚什么,好像检查也不贵。”


    顾锦文隐约记得b超技术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引进国内的,至于县里的大医院有没有这批器材不知道,她现在只想骗这个人去医院做检查。


    那孕妇一副我本来就知道的你不行的脸色看着顾锦文,“我就知道你看不出来,兰芳那天生孩子是你运气好。”


    她说着又看着李兰芳,“也是你运气好啊,要不然后果哪里敢想啊。”


    李兰芳生怕顾锦文不高兴,于是就道:“运气再好,也得锦文敢试啊,要不然那时候我还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顾锦文就接了话道:“所以不管怎么样,怀孕了都要去医院检查,问一下孩子的情况,还有预产期。”


    她说完看着孕妇,“你现在不知道孩子大概什么时候生吧?”


    “做那个什么超检查得去县城?”灰衣妇人就接了话,说完她又看着孕妇,“彩香,你这可是头胎,你婆婆给不给这个钱啊?”


    孕妇侧头看着那人一眼冷道:“我想要去她不给我就撕了她,这可是她孙子。”


    顾锦文闻言,心里惊了一把,这里里外外的都是人,敢这么大声说这话看来都是狠角色。


    再听着这一席话,好像平时家里婆媳关心也不怎么样?


    家庭不和睦,也是影响心情的因素之一。


    “那你就去吧。”李兰芳就笑道,“我当初也是去过一次县城才放心的,你毕竟是头胎,好不容易怀上的,我们就赶一回时髦。”


    “再说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疼,看一回也就放心了。”


    顾锦文也不知道这个彩香心里怎么想的,就算自己现在开药,她肯定也不会收,于是就接着李兰芳的话道:“你要是不想去,那去公社医院给医生看看也行,检查要趁早。”


    “主要是最近太忙,我再看看吧。”杨彩香心情烦燥得很,家里没钱,做个狗屁检查。


    她说完也没了心情就直接出去了,另外两人听到外面叫着帮忙也跟着出去。


    顾锦文看着三人出去后,顺手抱着孩子过来看一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听到李兰芳问她:“我听我公公说你想去考医生?”


    李兰芳不比她年长多少,人看着也很好相处的样子,顾锦文也不打算瞒着便点了头,“我就试试运气,反正我也干不了重活。”


    李兰芳微沉吟,声音微微疑惑,“那个……你真的会看病?”


    顾锦文微微颔首,“会看一点的。”


    “你以前看过书吗?”


    顾锦文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原主结婚才一年多,之前跟她也不熟,所以便道:“我看了一些最基本的。”


    李兰芳点头,朝她挤了挤眉,“那我帮你跟我公公说好话,你要加油。”


    顾锦文闻言神色微讶,这是打算帮她走后门呀?


    那真是太好了!


    “那太谢谢了,若不行也不要为难大叔。”她道。


    “我要谢谢你呢。”李兰芳想着当晚的事心还有余悸,“要不是你我……”


    “好啦。”顾锦文把孩子放一她身边,“都已经平安了,咱们就不想以前那些。”


    李兰芳点了点头。


    顾锦文跟李兰芳聊了几句之后外面就开始叫人吃饭,她出了房间,找了半天不见沈尧青,倒是看到孙美花和杨秀秀在那里说说笑笑。


    看到她出来,杨秀秀上前,语气温婉道:“我明天去镇上补东西,你那儿有没有东西要补,我顺带一块给你补?”


    话落,顾锦文震惊,上次的事后,两人关系算了彻底僵了,现在杨秀秀竟然会这么好心的要主动帮她拿东西去补?


    这太阳怕不是从西边起来了?


    “二嫂,我没什么东西要补。”不管她安的是什么心,总之拒绝就对了,“谢谢了啊。”


    她说完要走,杨秀秀又忙拉着她,神色微笑,语气诚恳对着她道:“以前是我不好,老说一些气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现在已经分了家,兄弟之间互相扶持,咱们这些当婆娘的,也应该抛开过去的那些不和,和和气气当一家人。”


    她眉目飞扬,那一张微圆的脸秀出善意,看着好像让人觉得非常舒坦,但顾锦文知道,她这么讨厌自己还能露出现在这幅面相大概有事相求。


    她左思右想,好像发现除了孩子,她应该没什么事情相求于自己,于是便大胆道:“二嫂,你让我扶持你什么啊?我这两天身体不好,孩子我可不会带呀,帮不了你。”


    想要她带孩子?门都没有。


    要是她们之间关系好还好说,这梁子结了,她也敢有脸再找自己带孩子?


    她一句话就直接堵死了自己的路,杨秀秀气得要断片,但她不能发火!因为一旦发火两人关系真的不能再回头的。


    真是怄气!


    深吸一口气后她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只是随便跟你这么一提的,就是想着以后咱们两个也别互相置气了,别让家里的男人难做。”


    “二嫂以前怎么没这么想啊?”顾锦文眉目扬笑问,“现在说这些有用?”


    杨秀秀听着她又提以前,便又想起那晚的事来,她心里狠狠咬牙,开口解释:“以前我不是犯浑来着吗,现在我跟你道歉。”


    “你别放在心上,也别跟我置气了行吗?”


    顾锦文听着她表里不一的语气,心里讥笑,她走进女人几步,在她耳边笑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而且我从来没看你置气啊,多影响心情。”


    “现在既然分了家,咱们合不来,也就别勉强了。”


    她话刚落,余光沈尧青朝自己方向走来,于是直接朝杨秀秀扔了话,“我要忙了,你自便吧。”


    说完,直接跑过去找沈尧青。


    沈支书家的晚餐很丰盛,大概是昨天来过几桌人,今天人数并不多。


    吃过饭后,夫妻俩人打着手电筒回家,顾锦文心里还掂记着那个彩香的病,于是便跟沈尧青把自己刚才把脉的情况说了一下。


    “不是怀孕?”沈尧青微震惊,杨彩香这肚子都大了,难道还有假?“不是怀孕那是什么?”


    “是一种病。”顾锦文道。


    沈尧青疑惑,“什么病?”


    顾锦文又给他解释了一通。


    沈尧青自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他只是震惊,然后想着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顾锦文又道:“他们自己可能也不知道,我就算说实情人家也不一定信,你提醒一下她老公要早点带她去医院检查。”


    沈尧青沉吟片刻,语气微疑,“你确定吗?”


    “当然啊。”顾锦文道,“你催他们去医院查一下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了。”


    病不能拖,得赶紧让沈尧青催他们去检查早点治疗。


    本来怀孕就应该要去医院检查,所以沈尧青没有拒绝,但别人肯定不会相信她,所以便提醒道:“这事你不要跟别人说,我想办法让他们去检查。”


    “知道了。”顾锦文颔首应他。


    两人到了家,顾锦文这才发现男人手里攥着东西,“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她说着要伸手去拿,沈尧青巧妙的避开,刚才在沈南直接塞给他,他都忘了塞进裤袋里了。


    他目光微烫划过她的脸,“没什么,是队里的东西。”


    索性女人没有再留意,她懒懒道:“那我去洗澡了,好累。”


    沈尧青一把东西放在了自己的私人地盘,转身道:“我帮你烧水。”


    顾锦文前天去了一趟公社,昨天又搬了家,这两天可能是活动过量,她身子现在还在发酸发软。


    她躺在床上休息,等沈尧青烧好水后才去厨房。


    为了她洗澡方便,厨房现在分为两边,一边是灶台,另外一边沈尧青用隔板弄了个类似二十一世纪的小型浴室,里面放有她原来那个浴桶。


    洗好澡后,她穿着睡衣出来。


    堂屋里,男人低垂着头,坐在一边的书桌上奋笔疾书。


    他高挺的鼻梁,深刻的五官,那眼帘轻垂,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从侧面看过去,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峻的气质。


    “你在写什么?”顾锦文擦了擦头发走过去问。


    沈尧青回头,女人一头黑亮长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肩头,巴掌大的小脸,肌肤雪白,小鹿般的一双眼,灵动分明,身上宽松的睡衣,衬着她个子更加娇小单薄。


    他眸光幽深,抿了下唇,“写报告,我过两天要去公社开会。”


    顾锦文闻言,拉了个登子在他旁边坐下,然后从桌肚下拿了一张记录过的纸张递给他,“那你记得把咱们家这些都买了回来。”


    沈尧青直接接过应一声,她随意擦拭着头发,挥动间从她周身散出来的清香浅浅在空气中蔓延,酥醉人心。


    他身子微颤,想到被自己藏在床头的安全套,本握笔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起,他微微一咽,目光游离,“那我去洗个澡,一会早点睡。”


    顾锦文也没留意男人有什么异常,现在她洗了头,头擦了很久都没干,晚上天凉,她只好去灶台处烘干头发。


    灶台跟浴室就隔一板之墙,男人洗澡时哗啦的水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锦文微微转头,想透过板缝里去看这个男人洗澡时的模样,只可惜他手工太好,墙面没有板缝。


    她只好转头弄着这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


    没过一会,就听到门栓被打开的声音,顾锦文回头,男人穿着一件军背心,宽肩窄腰大长腿,他双手侧立垂下,手臂上青筋突起,浑身散着满满一股刚劲的气息。


    沈尧青看着她就问:“你还要多久才会才好。”


    “好了。”顾锦文直接起身,拿着毛巾递给他,“帮我挂一下,谢谢。”


    沈尧青接过毛巾,女人指尖倏地在他掌心划了几下,他的掌心瞬间涌出了一抹异样。


    顾锦文耸肩,抬手挥了挥,扬唇笑道:“晚安,哥哥。”


    她从身边走过,那股淡香冲击式的直接涌入鼻翼间,撩人的触感和勾人的气息相交融便是一种催促。


    沈尧青深吸一口气,不用任何思虑,他直接转身阔步往前,猛然将女人打横抱起。


    顾锦文‘啊’地惊叫一声,“你干嘛啊,吓死人了。”


    沈尧青稳稳当当站住,怀里的女人瘦弱单薄,跟之前好像没什么不同,可她紧紧搂着自己的感觉透出了以前没有过的一种依赖感。


    这种依赖感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受。


    “抱你去睡觉。”他声音喑哑,抱着她往床边走。


    他突然主动的暧昧让顾锦文愣怔,她的脸贴着坚硬的胸膛,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极速的跳跃。


    她很快回过神,慢慢的,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顾锦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就开了窍就这么主动了,难道他这会儿已经放弃自己的坚定立场了?


    “我们一起睡?”她仰着面问,“你有那东西了?”


    她问得含蓄,但沈尧青知道他问什么,他抱着女人的手臂紧了紧,阔步将她抱放在床上。


    “喂,问你话呢。”顾锦文伸手戳了戳他,“没有我不做呢。”


    沈尧青目光灼热凝视着她,她白皙的脸微添起一抹红晕,宛若春日里的桃蕊,娇眉入骨。


    他气息炙热,僵着身子然后伸着手在自己床头慢慢拿了个东西下来,微抖着手撕开了包装。


    “我有。”他压着声音慢道。


    顾锦文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神色惊讶,“你这是去借别人的了?”


    “没有。”沈尧青僵着身子,“我今天让别人帮忙去医院拿的。”


    顾锦文闻言轻笑,没想到他表面平静,心里也是焦急。


    她拉着他将其身子往下拉,声音轻柔在她耳边道:“那来……”


    话还未说完,只一刻,他欺下身直接吻了下来,她那尾音在他灼热的唇下只化为一阵吱呜之声。


    他的唇温热,动作温柔带着点稚嫩,顾锦文身子微微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眸里开始泛了一层泪雾,然后感觉身下突然有一股不适合。


    她倏地一愣,感觉到了什么,然后推了推男人,“等一下……”


    沈尧青起身,看着她面色微白,蹙眉问:“怎么了?”


    顾锦文慢慢撑着身子起身,然后低头,便看到了裤间的一抹血红。


    沈尧青看着那抹血红,绷得生疼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吐了一口气后慢慢问:“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顾锦文顿了一会,想着自己这两天身体不适的反应,然后什么都明白了。


    她想了一会,生理期还没到呢,这么提早来例假可能是因为最近生病吃药,然后时间错乱了。


    “没有不舒服啊。”她微撅着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


    沈尧青看着女人,暖黄的光柔照在她雪肌上,浮起了一层迷蒙的光晕,他微垂眼,从她身上下来躺在一边,深吸了一口气。


    顾锦文躺了一会,然后侧头看着男人,他胸口急促起伏,那喉结不时上下滑动,你是极忍的样子,于是不忍心就轻轻推了推他,“你去洗澡,用冷水洗。”


    沈尧青闻言睁眼看着自己的指尖,于是没说二话就下了床。


    顾锦文也得起身,去找带子。


    一阵忙碌后,夫妻两人躺回床上。


    沈尧青拉了被子给女人盖好,女人枕着他的手臂躺在身边,那股香一直在鼻翼间流转。


    洗过水,身子的燥热还挥之不去,沈尧青咬了咬牙,他转身拉着女人的的手哑着声音道:“你帮帮我。”


    顾锦文抬眸,看着他满脸不舒服的模样,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怜意。


    好可怜啊,于是——


    满屋春色,男人声音起起伏伏,渐渐歇了……


    吃饱餍足,男人下床倒了水拿了毛巾替女人擦身,看着她眉心微蹙,好似一脸幽怨的样子,他心里涌上一股自责。


    他轻咳一声,抿着唇,慢慢哄着道:“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这样了。”


    顾锦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点头,总之现在她现在手臂酸痛。


    她身子本就酸得要命,这儿都累坏了,直接瘫软躺在床上沉吟好久才道:“没事。”


    沈尧青看着她脸色微白,“要不要我弄点汤给你喝?”


    原主身子本不好,这回来例假,脸色就更不太好了,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睡觉了。”


    沈尧青颔首,收拾一番后,又抱着她狠狠亲了亲方才睡去。


    第二天顾锦文醒来时,身边的男人不身影,现在也没手表,她也不知道自己睡到几点了。


    躺在床上,想着家里的男人和阿鸡阿鸭也要吃饭,于是她便挣扎着起身了。


    可脚一着地,便感觉下腹一股热流涌了出来,顾锦文顿了好久,然后随意叫了男人一声。


    很快,沈尧青就直接从厨房里出来,“你醒了,早饭马上做好了。”


    他看着女人,想到昨晚的事突然就有些不自在。


    她好像第一次愿意帮他做这种事。


    “现在几点了?”顾锦文问他,“你不去上工吗?”


    “我迟点没关系。”沈尧青记得之前她每次来红都不太精神,所以便没有去,“我给你弄了鸡汤。”


    “什么?”顾锦文微诧,“你把咱们家的鸡杀了?”


    家里就两只鸡,还等着下蛋呢!


    这个‘败家’男人!


    “不是咱们家的鸡。”沈尧青看着她唇角勾笑,“我刚才去了那边一趟,娘杀了鸡,说晚一点晓霞要回来。”


    沈晓霞是孙美花唯一的女儿,平时是疼得很,她吃的穿的从不敢少,这回两个星期不见,一回来就要杀鸡了。


    “娘愿意给你啊?”她问,孙美花要是知道这鸡汤弄给她的,估计万分不愿意的。


    “给的,我弄好了,你起来喝吧。”沈尧青说着要走,然后想到什么,又道:“方才大海叔过来说同意选你过两天去公社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