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抉择

作品:《新科状元是女郎

    江南的雨总是缠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棂,将账房内的光线衬得愈发昏暗。


    沈知意坐在案前,对着一堆堆积如山的赈灾账目发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案头的烛火跳跃着,映得她眉头微蹙,神色间满是疲惫。


    前两日在城东堤坝工地,一名因家人断粮而情绪激动的灾民,突然冲过来将她推倒在地。


    粗糙的地面蹭得她左臂擦出大片血痕,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


    她狼狈地趴在泥泞中,抬头时恰好望见不远处的容砚,他原本正与工匠商议堤坝加固的细节,见状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慌乱,不顾身边官员的阻拦,快步冲了过来。


    他蹲下身,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伤到哪里了?”


    那一刻,他的怀抱温暖,清冽的墨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心头一颤。


    不等她回应,容砚便立刻命人找来医官,亲自看着医官为她包扎伤口,随后便以伤势需静养为由,将她从工地调回府衙,安排了核对账目这桩相对轻松的活计。


    沈知意抬手轻轻触碰左臂的纱布,那里的痛感早已消退,可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与愧疚却久久不散。


    她知道容砚是真心为她着想,可父亲的叮嘱犹在耳畔,阵营的对立如同鸿沟,让她无法坦然接受这份关切。


    也好在父亲当时恰好从另一处及时出现解了围,才没有让她在容砚面前过多暴露女儿家的脆弱,避免了身份败露的风险。


    “沈大人,丞相请您去前堂议事。”衙役的声音打破了账房的寂静,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知意心头一紧,手中的算盘“啪嗒”一声落在案上,算珠散落一地。


    这几日自己从未主动找过容砚,两人虽在同一府衙,自己却刻意避开彼此,今日容砚突然相召,不知是为了何事。


    她弯腰拾起算珠,快速归位,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襟,确保衣袍平整,才快步走向前堂。


    刚踏入门槛,便见容砚正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


    雨珠顺着翠绿的叶片滚落,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的背影挺拔却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月白色的便袍被雨水濡湿了边角,更添了几分清冷。


    “丞相找臣何事?”沈知意躬身行礼,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免泄露过多情绪。


    容砚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同于往日的探究与温和,此刻他的眼底只剩一片冷淡,像是结了层薄冰,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他的眉峰微蹙,薄唇紧抿,显然心情不佳。


    “昨日核查账目,发现城西安置点的粮草短缺了三成,此事你可知晓?”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臣……”沈知意一愣,连忙抬头,眼中满是错愕,“臣昨日核对的是城南与城东的账目,城西的账目尚未查到,并未发现异常。”


    “那便即刻去查!”容砚的语气陡然加重,指尖叩了叩身旁的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日后朝廷派来的督查御史便要抵达,若届时查不清粮草去向,你我都无法向陛下交代。”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沈知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沈大人,你是赈灾副使,身负陛下重托与数十万灾民的期望,要有公允之心,切勿因阵营之见偏袒何人。


    况且前些日子你也看见了,灾区之人个个饿成瘦柴,挣扎在生死边缘,此刻贪污粮草,中饱私囊之人,更是罪不可赦!”


    沈知意垂下眼帘,咬着唇应道:“臣遵命。”


    容砚的话像重锤般敲击在她心上,她知道他是对的,可容砚那句切勿偏袒何人,却让她心头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容砚是否有所线索了……


    但是沈知意不准备多想,就如容砚所言,这般危机时候贪腐,无论如何!都罪该万死!


    沈知意转身走出前堂,冰冷的雨水迎面扑来,打湿了她的发梢,顺着脸颊滑落,带来一阵凉意。


    她拉紧了衣襟,快步走向账房,心中暗下决心,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接下来的两日,沈知意全身心投入到城西的账目核查中。


    她带着两名属官,将自己关在昏暗的账房内,日夜不停地核对单据。


    案上的油灯换了一盏又一盏,堆积的账册被翻阅得边角卷起,指尖沾满了墨渍与纸灰。


    她仔细核对每一笔粮草的入库,出库记录,比对地方官上报的灾民人数与实际发放的粮草数量,不放过任何一丝疑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时,他们终于查到了线索。


    短缺的粮草并非运输途中损耗,而是被城西安置点的县令张大人与当地粮商勾结,私自倒卖了出去。


    账册上的入库记录与实际发放的数量存在明显差异,而粮商提供的收据上,赫然有张县令的亲笔签名,铁证如山。


    “沈大人,这张县令是沈尚书的门生,当年还是沈尚书举荐他出任的县令。”一名属官看着证据,忧心忡忡地说道。


    “咱们若是揭发他,恐怕会得罪沈尚书,甚至影响整个沈阵营的声誉,对您日后的仕途也极为不利啊!”


    沈知意握着证据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冰凉。


    她万万没想到,克扣粮草,置灾民生死于不顾的,竟是父亲阵营的人。


    那张县令她曾见过几次,每次见到父亲都毕恭毕敬,言辞间满是感激,如今却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一时间,父亲的叮嘱与灾民饥饿的脸庞在她脑海中反复交织,让她陷入了两难。


    父亲曾说,要保全自己,保全沈家,不可与阵营之人反目。


    可若是包庇张县令,那些因断粮而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灾民怎么办?


    那些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孩子,那些在雨中蜷缩发抖的老人,他们的性命难道就不重要吗?


    她想起来时看见的场面,一名妇人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发放粮草,眼神中的绝望让人心碎。


    而张县令却拿着倒卖粮草得来的钱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还在账册上造假,企图蒙混过关。


    心中的愧疚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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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女扮男装,考取功名,难道就是为了包庇这样的蛀虫吗?为生民立命的初心,难道要因为阵营之见而彻底抛弃吗?


    沈知意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声淅沥。


    她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要么揭发张县令,坚守公心,却可能得罪父亲,甚至让沈家陷入困境;


    要么包庇他,保全阵营利益,却违背了自己的初心,让更多灾民受苦。


    两名属官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模样,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等候。


    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与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知意睁开眼,目光落在手中的证据上,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想起容砚那日的质问:“你还打算继续做个装聋作哑的沈大人吗?”


    想起沿途灾民绝望的眼神,想起容砚为赈灾奔波的身影。


    她不能再退缩了,不能再因为阵营之见而漠视生命。


    可是,父亲那边该如何交代?张县令是父亲的门生,揭发他,无疑是在打父亲的脸,甚至可能被人视为背叛阵营。


    沈知意的心中再次泛起犹豫,手指紧紧攥着证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沈知意抬头一看,竟是容砚。


    他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湿气,墨发微湿,贴在额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查到了?”


    沈知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证据藏在身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纠结。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容砚开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其中的纠葛。


    容砚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他缓步走到案前,目光落在散落的账册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笃定:“是你父亲营的人做的?”


    沈知意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账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两人的心弦。


    容砚翻看了几页证据,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果然如此,沈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沈知意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心中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丞相,此事,可否再商议一番?那县令是我父亲的门生,或许,”


    “或许他有苦衷?”


    容砚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粮草短缺,已有多名灾民饿死,这便是你说的苦衷?


    沈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以百姓为重,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放不下阵营之见。”


    这话狠狠刺痛了沈知意。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丞相怎能如此说?臣从未忘记百姓!


    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若是贸然揭发,恐会引发阵营动荡,影响赈灾大局。”


    “动荡?”容砚冷笑一声,将证据拍在案上,“包庇贪官才会动摇大局!沈大人,你若不敢处置,本相亲自来!”


    他转身便要走,沈知意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