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千回百转多歧路
作品:《我是攻略病娇的黑月光(穿书)》 不知是不是轻视她一介弱女子,他这话虽凶狠,面上却有几分遗憾。
王拂陵想了想,与他谈判道,“不知主雇出了多少银钱?我可双倍、不,我出十倍的价钱。”
那匪首走近她,低头打量她的神色,片刻后笑了,“你不怕?”
王拂陵强作镇定道,“我瞧着诸君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此事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匪首摇了摇头,“不是钱的问题,刀口舔血的人,唯重一个诺字。某既受人之托,必定忠君之事。那人让你从建康城中消失……”
他微微停顿,转而说道,“不过,我瞧你这小娘子花容月貌,曝尸荒野亦是可惜,若你愿随我离去,我便保你不死,如何?”
青枝听到这里气得浑身颤抖,狠狠地瞪了一眼马车内坐的稳如泰山的谢玄琅,随后便跳下马车大骂道,“你是甚么东西?区区山野村夫,贼匪盗寇,竟敢肖想我家娘子!”
青枝此话一出,场面一时寂静。
谢玄琅坐在马车中,拢在袖中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片刻后,马车外传来她的声音——
“若我留下——”
他倏而起身。
王拂陵话还没说完,便见眼前闪过一个白影,来不及反应,她便被人拉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尖锐之物破风之声响起,随后便是冷铁刺入血肉的“嗤嗤”声。
王拂陵不意他突然下车,她站在他身后,被他的身形完全遮挡,当下只听见那些山匪痛苦的吸气声。
谢玄琅出手速度快到她都没注意他是用的什么武器,王拂陵拉了拉他的袖子,谢玄琅回过头,王拂陵所见却是一双静而冷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待看清他身后,又不顾他这奇怪的态度,转而朝他喊道,“小心身后!”
谢玄琅反手挡了一下,有甚么东西“咔嚓”一声碎掉了。
那匪首本是强撑着意志力作最后一搏,这一击没成,他却再也无力提刀。
平日里趁手的环首大刀,此时仿佛重逾千斤,他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这不对劲。
“小子卑鄙,原来高贵的士族也会使出下毒这种下作手段!”
谢玄琅垂下手,血色瞬间洇透了雪白的大袖衫,血迹沿着手臂淌到指尖,最后在地面上汇成一小片血泊。
谢玄琅冷笑一声,“成王败寇,有甚么不满去黄泉路上再诉罢。”
“你的手……”
王拂陵正要拉住他的手臂看看伤势,不料刚抓住他的衣袖就被他甩开了。
谢玄琅拆掉手臂上绑的袖箭,方才他抬手抵挡那一击,袖箭已碎,他拆下便将其扔掉了,随后便径直上了马车。
王拂陵觑着他冷淡的态度,一时也想不明白他这是为哪般。难道是她什么时候惹了他?
谢玄琅没有进车厢,而是径直坐到了车辕上,顶替了车夫的位置,看着竟是要亲自驾车。
王拂陵忙过去阻止,“郎君受了伤,怎么好再教郎君驾车?”
谢玄琅垂首看着她,“琅是男子,我不驾车,难道要劳烦娘子一介弱女子?”
王拂陵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臂,犹豫道,“要不我先替郎君包扎伤口?”
谢玄琅收回视线,手挽缰绳,“不碍事。娘子请上车罢。”
王拂陵见他坚持,只好讪讪地拉着青枝忙上了车。他的手还在流血,僵持下去只会耽误回城治疗的时间。
马车辘辘碾过地面,王拂陵撑着腮看着窗外,想起谢玄琅的态度,却是再也没心思欣赏风光了。
好不容易感觉两人亲近暧昧些了,这下倒好,他连名字也不肯叫了。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怪自己连累他遇险?
这个念头一出,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想想也是,若是她本来只是想着搭个顺风车,结果差点把命搭进去,她恐怕也难免生出怨言。
谢玄琅目色淡淡驭着马,方才他一直在等,等她向他求助。
锦绣堆里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女郎遇到山匪怎能不怕?既然怕,为何还要擅自下车去应付他们?
难道向他求助比面对山匪还难开口?
她下车时甚至还轻言细语地叮嘱自己的婢女,她明明是琅琊王氏的女郎,为何要以身涉险去保护一个卑贱的婢女?
他不明白。
正想着,忽然感觉身旁有人挨挨蹭蹭坐过来了。
谢玄琅侧首,发现是王拂陵打开了车厢前壁,坐到了他身旁。
不待他问,王拂陵率先言笑晏晏地解释道,“我怕郎君一人驾车无聊,来陪郎君聊聊天。”
谢玄琅转头,“起风了,娘子回去罢,小心着凉。”
王拂陵岿然不动,笑眯眯道,“我哪有这么娇弱,郎君可不要小看我。”
谢玄琅闻言倒是牵起唇角,细看有几分讥诮,“怎敢小瞧娘子?娘子临危不惧,为护婢女面对山匪侃侃而谈,甚至甘愿以身相护。”
王拂陵拿出做语文阅读理解的关注力,敏锐地觉察到他不满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她没说完的话,让他觉得她不够自爱?
思及此,她斟酌着开口,“方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若是与他们硬碰硬,只怕我们三人都要葬身此处,倒不如我假意顺从,若能劝他放你们离开,你们也好回城找人来救我——”
不待她说完,谢玄琅便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假意顺从?娘子莫不是以为跟他们离开之后还能由得了你?”
他语出嘲讽,说话时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显得刻薄而轻佻,偏他又生的灵秀俊美,刻薄的样子甚至别有一番味道……
王拂陵默了默,垂首道,“郎君说的有理,是拂陵思虑不周,自作聪明了。”
“不过方才我也不全是为青枝,那人既是要取我性命,若我葬身此处,青枝也跑不掉。可郎君不同,郎君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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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受我连累,我怎能不主动站出来?”
“就算保护不了郎君,也只求先行一步,下去为郎君探探路也好啊。”王拂陵苦笑道。
此话一出,谢玄琅却是愣了愣。
“为了……我?”
王拂陵重重点头,坚定道,“是。”
言罢,只见他纤长的眼睫一颤,那双冷沉的乌眸中仿佛寒冰融化,化作了潺潺的春水,映着沿途渐次亮起来的灯火,眉目如昼,让人心旌摇动。
不知他都想了些什么,许久后,王拂陵忽见他扬起一个笑,唇畔有浅浅的弧度,“是我想岔了。”
这下子却轮到王拂陵愣住了。
……就这样?这么好哄?
他的血顺着挽着缰绳的手,将其染上绯色,王拂陵看的自己手臂上也开始幻痛起来,“郎君的手臂疼不疼?”
谢玄琅似才留意到手臂上的伤一般,蹙眉低声道,“有些疼,不过不碍事。”
他强忍着痛还要倔强驾车的样子,像极了她看过的古早小言中的小白花女主。
她忙试探着问道,“那我给郎君包扎一下?”
谢玄琅弯起唇角,神色乖顺地换了只手挽缰绳,将那只受伤的手臂伸到她面前,“有劳。”
王拂陵忙从怀中摸出一方洁净的锦帕,撩起他层层叠叠的宽袖,待看清他手臂上的伤势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只怪物。
袖箭装置被大刀劈得粉碎,断裂的木刺扎进他雪白的手臂,其上还有袖箭未能缓冲的刀势砍出来的伤。
从蜷曲的皮肉中,她觉得自己甚至隐约看到了白森森的骨。
王拂陵有个毛病,就是一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就会有种想哭的欲望,可能是出于某种强大的共情能力,总之她看到这血肉模糊的伤时,忍不住就眼眶湿润了。
“我先帮你拔出木刺,郎君忍一忍。”
她说话有些瓮声瓮气,谢玄琅看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这一眼却是让他费解不已。
“你在哭?为甚么?”
王拂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安静认真地低头拔扎进他血肉中的木刺。
一滴清泪从她眼眶中坠落,滴到那疼到麻木的伤口,他仿佛被什么毒虫蛰了一下般往回缩手,竟痛的让人难以忍受。
王拂陵按住他的手,“我动作太重了么?郎君忍忍,我下手再轻些。”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不解而新奇。
他的伤势太严重,一条手帕只能勉强覆盖住伤口,她又用牙齿咬破了裙角,撕下一条布料绑住,只是才系好,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手收回去了。
两人一时无话。
王拂陵没控制住自己的反应,掉了两滴眼泪之后吹了吹风,脑子清明不少,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过了片刻后她才意识到是什么,便盯着谢玄琅问道,“郎君有耳疾,方才是如何知晓外面发生的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