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喜欢发

作品:《殃及池鱼

    江池鱼低头笑出了声:“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何来正要满意地转回头,他又说:“何来。”


    “嗯?”何来下意识侧头。


    江池鱼憋着笑说:“没事,我叫你脚下那只。”


    “……”


    何来挤开椅子站起来,面无波澜地走向一边,江池鱼马上笑得不行拦住他,“开玩笑。”


    赵萧何和汤烬去湖边遛狗了,帐篷边只剩他们俩。何来舔了下嘴唇,说:“我去撒尿,你也要去?”


    “你不喜欢跟狗同名,为什么还要让汤烬叫它这个名?”江池鱼一只手挡在他胸前,何来看了两眼,他又放下。


    “你要是介意,我以后不说了。”江池鱼看不出太过火的表情,却给人一种他是认真的感觉。


    何来有点无奈,松下心里的防御,抬手攀上他的肩膀,说:“你随便吧,汤烬跟我闹我都不说什么,何必难为你。”


    江池鱼想说,我跟汤烬区别很大吗,但仔细想想,他说的很合理,他们终究是比自己亲近的好友。江池鱼简单牵起嘴角,道:“好。”


    何来真的要去上厕所,不言自明地顺手拍拍他的肩,比长辈还要长辈。


    他绕过江池鱼走远,站在原地的人许久未动,直到周围的小孩闹声把他从神游中捞醒,江池鱼继续坐下安静看手机。


    中午几人凑在一块吃小火锅,中间来了一个老大爷来卖点心,赵萧何买了一点,还挺适合在这样的天气下吃。那只狗何来也吃了一点,几个人变着法拿吃的逗他,差点没把狗逗急,它呜呜叫,隔壁帐篷的人都说别欺负他了。


    吃饱喝足,汤烬进帐篷打盹,狗何来也摇着尾巴钻进去。赵萧何解开了狗绳,打了个哈欠,何来问他:“困了?你也进去躺会儿吧,我跟江池鱼去钓鱼,等你们醒了我们就去爬山。”


    江池鱼从汤烬车里拿回来鱼竿鱼桶和鱼饵,把钥匙给何来:“不然你也去钓鱼?”


    赵萧何看向半掩的帐篷,略显难为情地挠头,说:“算了吧,我就在这坐着,柳渐找我玩游戏,也不好意思进去打扰烬哥。”


    也是,两个大男人睡在一个帐篷里未必有些别扭,四个男人睡在一起就是大通铺了。何来点点头,接过江池鱼手里的鱼竿和鱼桶,一人抬着一张椅子去湖边。


    湖岸边连着一排钓鱼的人,他们过去找了个宽敞地,放下工具,把盒子里的鱼饵挑出来穿在钩子上。


    何来和江池鱼都是或钓过或接触过钓鱼的人,所以对这些流程不算很生疏,旁边也有个钓鱼老将似的人提醒他们该怎么放线。


    等一切做完,只等着有鱼咬钩,两人在相邻的椅子上歇下。


    “小江。”何来说话声舒缓,“你以前周末的话,跟赵萧何一块都干什么玩?”


    江池鱼头偏向他那边,答道:“不干什么,出去玩,打游戏。”


    “出去玩什么?”


    “街上玩,有时候是换个地方打游戏。”


    “哦。”何来语气轻松,就像好友间普通的随聊,“你跟赵萧何比我跟汤烬好,汤烬爱去到处玩,演唱会,电竞现场,体育赛,有次都凌晨两点了,非拉着我去出省。”


    “就是他半夜不睡看到有人推荐了一家饭店,那家店火得不行,早上就有人排队,结果他就说什么都不行,硬要连夜去吃尝鲜,第二天吃完又在本地逛了一圈。”


    “该说不说,那家店确实好吃。”何来说。


    “不容易。”看得出江池鱼心情不错,嘴角有笑,“赵萧何也喜欢看演唱会,暑假去了一次,他朋友圈应该有当时的照片。”


    “真的?我看看。”


    掌着鱼竿,何来姿势别扭地从外套里翻出手机,解锁看微信,寻着寻着就说:“这,看到了。”


    “可以啊,玩这么多东西。”他满脸欣喜道。


    赵萧何朋友圈发了很多东西,尤其暑假那段时间,最短隔几分钟就发一条,几排照片里有餐厅美食、有门票、有风景,这么看他们萧何还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男生。


    “你怎么不发朋友圈,□□也不发。”何来想到之前两人加的□□,问他,“你比我还发得少,你上网还搞高冷吗?”


    “我□□把你屏蔽了。”


    江池鱼一点不做贼心虚,但也有正大光明的原因:“上面也没发东西,我不喜欢发。”


    何来没想到他给的理由这么苍白,有点不信:“真不爱发?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多多少少会在网上发点东西,有感而发嘛,你所有社交网站都不发东西?”


    谈到关键,江池鱼不说不发了:“个人账号不爱发,其他网站上会发一点视频和搬运翻译。”


    “真的?什么类型的视频?”


    “农业生产类型。”


    何来似懂非懂:“统计农业生产率?”


    江池鱼不动地看着他,说:“星露谷开农场。”


    “……”何来喉咙里的无言逐渐化为了单纯的发笑,江池鱼的话诡异地戳到了他的笑点,“来这么一出,你真行,我还以为你搞什么知识区科普,搞半天还是忘了你是高中生。”


    江池鱼跟着他笑,不是太能理解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说:“你也是高中生。我不是什么都不发,我微信没几个人,发了也没意思。”


    何来没想到话题还能这么扯回来,他还想问那些网站上他还发什么别的,方便去关注一下以表支持。


    “不发也不见得不好。”何来谈到过去,“我以前就喜欢天天发□□空间。”


    他说的是十几年前,听的人自然想到的是几个月前,江池鱼没别的疑问,好奇道:“怎么现在发得少了?”


    “上课啊,上学压力挺大的,我想发也懒得动手了。”何来可叹道。


    半天还没有鱼咬钩,江池鱼都快忘了他们是在钓鱼,他扫视着何来的侧脸,话一转问:“所以你跟汤烬周末就在外面解闷?”


    何来跟汤烬出门玩无非是为了消遣或放松,平日工作太多烦心事,同事关系,上下级不满,处处不顺心,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空间,外出是最一劳永逸的选择。


    “算是,主要是汤烬很会玩,对精神有好处。”何来说。


    两人聊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鱼咬钩,钓鱼讲的是耐心,何来寻思只要有人陪着聊天,时间就过得飞快。


    是这样没错,江池鱼和他聊了相当一段时间,半小时也感觉只过了两分钟。当中几次两个人都以为有鱼来了,结果全是空高兴一场,最后两人索性放弃了,只当在湖边观景边和朋友聊天散心。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江池鱼的视线放在何来身上,眼里比往常多了点情绪,何来有点看不懂了。


    “什么,你问。”他皱眉。


    江池鱼看到他这个动作,像无心之举,他斟酌了两下,平淡道:“你真的失忆了吗,要是你说别的原因,我也可以信,但是你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你经常说。”


    何来从来不下功夫隐瞒重生的事,也不刻意宣扬自己不记得以前,失忆只是个幌子,他想江池鱼只是心照不宣地不提他撒谎的根本原因。


    江池鱼这时问的确是个聪明的时机与地点,趁何来没什么防备,他今天比在学校放松许多,独处的机会短暂,江池鱼可能就想现在问个明白。


    何来面色很熙和,当他这么问,没怎么细想:“原来我这么念旧。”


    他把手支在腿上,江池鱼看过去,顺着他的臂扬起头,给了一个过分惊悚的问题:“那你是何来吗?”


    这话在心里念叨还好,一说出来就显得儿戏,何来喷了出来:“嗤……你是不是经常怀疑我是不是真人?搞得像**一样,可能又觉得我基本上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我也不喜欢装,哪来那么多闲心。”


    “不是完全没什么两样。”江池鱼指正道,“你前期可能也没把握好度,能看出有不一样的地方,我不想多问你,因为你跟我不熟。”


    “那之前你跟我不熟?”何来插缝问自己脑子里的困惑。


    “不算不熟。”江池鱼表达得模棱两可,何来又记下这句话,他说,“之前是你单方面找我茬,我不想理你,你回学校以后正常了很多。”


    “我以前是有点脑残。”


    十八岁的何来不必多言,是个不受管束的狂放分子,当初年纪还小,何来现如今不再和当初那样,却也保留了一点缺之不可的特征,因为他一辈子也就那样,但凡少一件他就不是何来。


    兴许这就是江池鱼没对他的真实身份产生更多怀疑的源头,不论是十七八岁的何来,还是三十岁。江池鱼对他的话没做什么反应,至少看不出来他对此有什么看法,过了几秒,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汤烬知道你的事吗?”


    “知道。”何来属实道,“之前拿你手机吓他,不好意思了,你现在是不是还有他的微信?”


    “嗯。”


    “汤烬我跟他认识了很久。”何来转过正脸,“他就是有点凭实力单身吧,他公司里的那个小徐,就是那个喜欢他的男生,人还不错,不乱搞也会打扮,人是在正儿八经追求他,结果要不是那次我点出来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


    江池鱼低笑:“你跟他挺像的。”


    “像?跟小徐?”何来抓的重点不是一般刁钻,“算是吧,我当年追人也是那样,还好对方也喜欢我,不然怪浪费时间的,当然我不是说我前对象浪费时间。”


    江池鱼分得清他是在故意搞错问题,问题是他为了不回应尖锐的问题,选了一个更大的坑跳。江池鱼觉得这也可能是成心的,明知他要问,专门给自己加难度。何来干什么都有自己的打算,他可能就喜欢挑战吧。


    湖边的咸风裹着暖意,头顶和身边一直有鸟叫和大大小小的说话声,江池鱼身子往前一倾,男生直言道:“你好像更喜欢主动追人。”


    何来想着当然:“为什么不主动追,不把握好机会那不是傻吗,而且到了某个年纪,谈恋爱就不会那么随便了,想谈一辈子恋爱也没事,但每个人选择不一样,我理解她。”


    江池鱼看他的时候不会东张西望,看得用心,他就是那种表面看起来冷,实际诚挚又耐心的人。何来眼里不知不觉浮起灼光,江池鱼停着不动,语气如常:“何来,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普通人怎么过我就是怎么过的。”何来道,“只能说活的时机不对吧,先考个大学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江池鱼噤了小半会儿,说:“你以前跟我说,你不想考大学,想去创业。”


    “疯了吧,这个年代创业?”何来毫不犹豫地奚落以前的自己,不过想到十几年前,他说的又没错,“我以前是想创业,但是没必要,考个大学混出头就好了。”


    江池鱼点头:“不用对自己太苛刻,你现在就比很多人好了。”


    何来笑得太得意,像汤烬发了年终奖一样:“再夸我就自负了。”


    江池鱼笑一下,抓起鱼竿:“那以后不说了。”


    “去你的。”何来撩鞋尖擦他的脚,“小江,你比你的同龄人感觉要成熟很多,头回见你我还以为你只是脸臭不爱说话。”


    “现在呢?”江池鱼问。


    “你教会我不要以貌取人。”何来的正经向来藏在玩笑底下,又骤然想问一个事,“你长那么帅,女生还都挺喜欢你的,你不想趁年轻谈一场恋爱吗?”


    江池鱼戏弄他道:“看到你跟宋南,我觉得谈恋爱还不如去马戏团。”


    何来一下懂了他的意思,闷笑:“因为马戏团有钻火圈?”


    “对。”


    “火葬场也有火。”


    “为什么不是马戏团主题的火葬场?”


    “死了还玩火?”


    两人一条鱼没钓上来,但聊得越久时间过得越快。到下午,时候差不多了就把装备放回车里,回帐篷旁边,叫另外两人收拾东西登山。


    赵萧何刚从帐篷里出来他们就过来了,汤烬半个脑袋钻到外面,半梦半醒道:“你们钓到鱼了?”


    “没有,加起来为零。”何来弯腰捡瓶子,“隔壁的老大爷抓了一条两斤的。”


    “你还挺为他高兴。”汤烬抓着头发钻出帐篷。


    何来把垃圾袋甩到他身上,说:“就是人家大爷赏了我们一条小鱼,你就知足吧,喂不饱的狗。”


    “噗……”赵萧何手背挡着擦鼻尖,莫名其妙笑了,“我以为小鱼是叫老江。”


    “骂谁狗呢?”汤烬揪着垃圾袋甩回何来腿上,报复完,又像没睡醒似的看赵萧何,“江池鱼的小名是小鱼?”


    “不是,他家里人都不叫他小鱼。”


    “哦。”汤烬厚脸皮,“那我能叫吗,我年纪大。”


    “滚蛋吧你。”赵萧何朝他扔空水瓶,汤烬躲着闪到何来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