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江舟不信，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几遍，生怕是哪里被他忽略了。


    可没有就是没有，他一人没看见，总不会三人都没看见，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之前的推测，全部被推翻了。


    他怕甘澜不用之前的那张卡取现，甚至让人把她名下的流水全部查了出来，可这一步，反而替她洗清了嫌疑。


    不是她，还能是谁……


    这么一番大起大落，江舟呆愣着，忽的苦笑出声。


    本来以为真相已经近在咫尺了，谁知道竟然会这样。


    他像是个小丑，跳来跳去的，还当自己多么机灵。


    顾玘泽掐了掐眉心，也很无奈。


    满满的信心突然被打个粉碎，下一步要怎么走，他真是没有方向了。


    两人一个比一个沮丧，好像天塌了，没救了一样。


    这个场景，许染觉得好像几个小时前才见过，这是时光回溯，又情景重现了？


    她摇摇头，气定神闲的在一旁抱着臂，就看他们两人唉声叹气。


    “……”


    顾玘泽抬眼就见许染看猴子似的看着他俩，他们垂头丧气，可许染倒是一点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


    “你就不失望？”


    废了这么大劲，结果一场空，许染怎么还能这么镇定，搞得他俩好像小题大做了一样。


    “有什么好失望的。”许染眉梢微挑，对两人说：“又不是走到绝境了，你们放弃的太早了吧。”


    顾玘泽眼皮一跳，“你还有办法？”


    江舟死气沉沉，他埋头捂着脸，“你刚才也看到了，她连一分钱都没有取出来过，还能从哪弄到这么多钱。”


    “难道没有取现记录，就没有办法弄到现金了吗？”许染反问。


    “……”


    这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这种人，出生以来就没用过几次现金，买什么东西刷卡就好了，用现金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何况，他们这几十年从没为钱发愁过，没必要去想怎么才能弄到现金。


    许染也是忘了，这两人都是大少爷，这种问题根本不在他们的人生字典当中。


    她干脆不卖关子了：“甘澜的购买记录中，有一部分是在奢侈品牌进行的消费，你们没注意到吗？”


    顾玘泽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这没问题啊。”


    江舟点头：“这几个品牌我也常逛，很正常。”


    许染：“……”


    合着就她一个穷人。


    轻咳一声，她说：“消费是没问题，但她这个购买频率和金额，你们真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银行流水不显示购买的商品种类，但可以看到收款商家的名字。甘澜基本每两个月就会去奢侈品店消费一次，每次金额20-25万元不等。


    许染虽然没他们有钱，但她有一定的常识。


    她不是第一次做私人保镖，一些富豪及其家眷偶尔受到威胁，这时就少不了他们的保驾护航。


    跟在这些人身边，许染也涨了不少见识。


    她知道，顶级富豪很少会去店内购买商品，品牌自会带着新品□□。甚至很多还有私人造型师，根本不用他们为自己造型发愁。


    顾氏家大业大，没道理甘澜还要自己亲自去采购，更何况这种消费金额实在不符合她的身份。


    江舟和顾玘泽反应过来，查看后也觉得确实不太正常。


    对于奢侈品来说，越珍贵、越稀有的，价格也就越高，很多限量款是砸钱也要收入囊中的，毕竟那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甘澜的这个金额，只能买一些衣服首饰，大件珠宝是绝对不够的。


    可是她有自己的时尚顾问，各个品牌也会每季度把新品直接送来，她什么都不缺，没道理还要自己去购入这些东西。


    “是有些奇怪，可她买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卖掉。”


    “卖？”


    “二手奢侈品市场，专收品牌商品。她每次只买几样的话，金额不大，也不容易被发现。”


    好比刚才，这两位公子哥都没觉得这几笔消费有问题，已然说明了甘澜这一步走的很成功。


    不愧是个高材生，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所以她买完这些东西，转手就卖给了二奢店？”顾玘泽说。


    许染说：“她不得不这么做。”


    前有她的地下情人卢文财嗷嗷待哺，等着她的救济；后有威胁恐吓她的唐槿佳，一直向她勒索。这两人都拿捏着她的把柄，甘澜谁都不能得罪，不然连自己都保不住，所以只能拿钱堵嘴。


    但这笔钱不能从明面上出，只有卖东西这个办法，既不引人注意，还能得到她想要的。


    听许染说完，顾玘泽忍不住的笑出声，直到笑得肚子疼。


    果然人无语到极致，就是会想笑。


    顾韬是老了，被枕边人算计到这种程度，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甘澜也是个人才，拿他顾家的钱在外面养小三，还要想办法堵住唐槿佳的嘴，防止她乱讲话。


    三人着，人恒三之。


    不亏，顾韬和卢文财都不亏。


    唐槿佳就更是纯赚了。


    江舟倒是没他想得这么多，在许染说到二奢店的时候，他就去查了。


    在北莛，将近有四五十家的二奢店铺，找起来可是一个大工程。


    “这么多店，难道要一家家去问？”他道。


    “不用。”许染给他出主意，“以顾家为中心向外扩散，离得近的基本就能排除了。”


    甘澜总不会傻到在家门口倒卖东西，那不是求着被人注意到吗。


    江舟“嗯”了声。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了。


    要是能找到，就说明他们之前的推理是正确的。要是找不到……


    他不愿去想。


    三人兵分两路，江舟自己，许染自然不能离开顾玘泽，于是和他一起。


    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把全市的二奢店都列出来了，分配好了要去查的店铺，江舟就先走了。


    顾玘泽开车，许染便坐在了副驾驶，手上拿着刚刚整理出来的店铺名单。


    顾玘泽：“第一家在哪儿？”


    许染低头查看：“莛奢汇，就在这附近。”


    开车十分钟就到了，两人去打听了一下，并没有常来这里卖货的卖家。


    两人也没指望第一家就能找对地方，随即就去了第二家，依旧是同样的回答。


    一整个上午，两人除了在路上就是去店里打听情况，一点没闲着，也才找了7家而已。


    照这样下去，不吃不喝的找上一整天，时间也不够。


    “这样不行。”顾玘泽回到车上，赶紧打开了空调。


    7月的北莛正是酷暑，像是要下雨，外面特别闷热，才在走了这么一会儿，就感觉要喘不过气了。


    许染也被这天气闷得有些不适，她翻着店铺名单，提议：“要不然倒着找吧。”


    “从远到近？”


    “嗯。”许染说，“我还是觉得这种事做的越隐蔽越好，远点也不容易被发现。”


    “最远的是哪家？”


    “鑫鑫专卖。”


    “那就去这。”


    正是周末，市区车流涌动，走走停停，半天才走了几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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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闷热的天气让景物似乎都发生了扭曲，车内却是冷风扑面，舒适自在。极致的反差，简直像被隔开的两个世界。


    许染直视前方，精神集中，没了外面低气压的影响，她刚才有些泛红的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等待的间隙，顾玘泽单手扶着方向盘，时不时的往许染这边瞄上一眼，可一直没有说话。


    “你要说什么？”许染突然开口，吓得顾玘泽一个激灵。


    “啊？”


    “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顾玘泽眼神瞟的太明显，欲言又止的，许染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哦。”顾玘泽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我就是想说你……你要听音乐吗？”


    许染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哦。”


    又安静了下来。


    顾玘泽转脸面向窗户，懊恼的龇牙咧嘴。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他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呢。


    不就是想问她是不是单身么，怎么就问不出来！


    怂什么！


    “顾总。”许染叫道。


    顾玘泽瞬间恢复了表情，正色：“顾玘泽。”


    “嗯？”


    “咱们都这么熟了，叫什么顾总，就叫我名字。”


    许染哦了声，指了指前方，示意他：“该走了。”


    车灯已经变了，他和前面那辆车已经空出两个车位的距离了。


    顾玘泽：“……”


    他这一慢，旁边就有其他车插了进来，等他开到停止线的时候，刚好又变了红灯。


    这个路口车流大，车道多，红绿灯的时间也长，这下又要等上一会儿。


    顾玘泽气自己的犹豫，慢一步，说不定就是满盘皆输，这实在不像是他的性格。


    他再次鼓足勇气正要开口，却听到车外有人在叫他。


    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他降下车窗，怒着一张脸，却在看到左边车子里的人的时候，拧起了眉心。


    “怎么是你。”


    “我刚才看着像是你的车，还以为认错了呢。”甘澜脸上堆笑，语气轻松。


    她神情和之前没有丝毫不同，好像他们上次的谈话并不存在，也从来没有过嫌隙一样。


    “有事？”顾玘泽很冷淡。


    甘澜满不在意，柔柔笑着：“没有，就是难得路上碰见，和你打个招呼。”


    “那就是没事了。”顾玘泽按下关窗键，玻璃缓缓向上升起。


    “哎，等等！”甘澜叫道。


    上升的窗户停在中间，顾玘泽不耐：“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隔着近一个车位，甘澜看不太清，只能往前探了探：“你旁边的是谁，女朋友？”


    她明目张胆的试探。


    顾玘泽警戒心骤起，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他不着痕迹的把许染挡住，“是啊，要不你过来看看？”


    这话有几分真甘澜和顾玘泽都清楚，话是说了，但甘澜也做不出在路口下车，去看继子女朋友的举动。


    她眼神微移，勉强看到许染的一丝衣角，只好作罢。


    “什么时候谈上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顾玘泽提起的嘴角微落，完全不留情面的驳斥：“你以为你是谁？我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


    “……”话一出口，甘澜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她哈哈两声，试图遮掩过去：“你想多了，我是为你高兴。好不容易有女朋友了，有时间带回去给你爸爸看看，他一直为你这件事发愁呢。”


    顾玘泽没答。


    恰好变了绿灯，他转过头，一脚油门直接甩开甘澜开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