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新痕旧迹
作品:《怎渡》 “那我现在便去撬开他们的嘴,总能有些有用的消息。”行简道。
“不急,先晾着。”沈与疏摆手,“随我先去案牍库瞧瞧温府旧案的卷宗。”
“殿下怎的突然想起此案了?”行简不解道。
“你可记得今日秦四小姐提及的那白烟?”
“南疆的软骨白烟?”
“此烟的功效,与温府灭门那夜的情形如出一辙,说不准与当年之事也有些干系。”
沈与疏说着已行至案牍库外,他遣散值守的差役,命行简在门外看守,他推门而入,但见满室卷宗陈列有序,尘封的墨香扑面而来。他其实不敢笃定温府旧案的卷宗尚存于此,即便寻得,想必也难有太多有效线索。但眼下既无头绪,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轻易放过。
他用手拂过一排排卷宗,思绪渐渐飘远。温府出事那年,他不过九岁。因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困守于华阳宫,连宫内之事都知之甚少,更别说宫外。这桩震惊朝野的大案,他也只从宫人窃窃私语中听得一二。只记得事发突然,父皇当即下令严禁任何人提及,以免引起恐慌。后来案子查不出线索,那些凶手就像幽魂般凭空消失,此案也就此搁置。
至于搁置的缘由,恐怕只有父皇与当年主审之人心知肚明。当年温将军诸多同袍故旧联名上书,恳请彻查,却悉数被父皇驳回。朝野间渐渐有传言,说是温家树大招风,功高震主,这才招致灭门之祸。更有甚者,传闻父皇当庭震怒,下令再敢提起此事者以重罪论处。不知父皇究竟是想隐瞒什么,还是不敢继续查下去。
这十年来,明面上再无人敢提及此案。可凭着温家昔日的赫赫战功与清正名声,暗地里的议论从未停歇。可惜始终无人敢站出来,说到底是皇权如山,终究无人敢公然挑战。
就连母妃说起此事时,也总是语焉不详,只叹时也命也。她说温将军夫妇于她们母子有救命之恩,她不忍救命恩人枉死十年却无人问津,这不是良善之人该有的结局。只是十年过去,多少线索早已湮灭,如今要重查此案,连他自己也毫无把握。
如今朝堂之上,二哥与五哥势同水火,再不复往日和睦景象。多少人人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他实在不愿见温将军这般忠良之臣死得不明不白。若他们的女儿尚在人世,想必也盼着此案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至今杳无音信,或许反倒是件好事。
还有那位秦四小姐……若秦远山真与温家老太爷是生死之交,即便隐居山林,又岂会与温砚舟全无往来?他们当真能对故友之子的惨死不闻不问?沈与疏不信。只是眼下不便暴露自己在查此案,往后若有机会,定要寻个由头试探一番。
思绪间,最里侧书架顶端一个积满灰尘的木匣引起了他的注意,取下一看,匣中果然收着一卷宗册,旁边还散着几页零散纸笺,确认是温府旧案后,他将木匣物归原处,带着这些回到了值房。
“将这些送回望月楼,小心保管。”他将卷宗交给行繁,随即转身往牢房走去。
行简正在刑房里审问那些刺客,见沈与疏来,无奈摇头:“都是硬骨头,皮开肉绽也不肯吐露半字。”
“将他们分开关押,晾上几日再逐个击破。”沈与疏吩咐道,转而走向尤明所在的牢房。
待狱卒尽数退下,他亲自斟了杯茶递到尤明面前:“员外郎可想明白了?”
“臣……”尤明抬头欲言又止。
“尤大人是聪明人。”沈与疏盯着着他,“今日那些刺客为何偏偏选在贵府动手,你比我更清楚。你背后的人早已将你当作弃子,你却还要替他们卖命?”
他不给尤明喘息之机,步步紧逼:“眼下能救你的,唯有本殿下。两条路,要么独自扛下所有,做别人的替死鬼;要么站到本殿下这边,我许你顶替王敬的户部侍郎一职,保你阖府平安,甚至……助你更上一步。”
他俯身靠近,压低声音道:“何况……尤大人难道不想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还是要永远做一颗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尤明浑身一颤,终是无可奈何瘫倒在地,似认命了般微弱开口道:“渝州……王敬身前做事谨慎,殿下若结合那本真账册,在渝州地界寻一个名为方池的商人,或能得偿所愿。其余的事,臣实在不知了。”
沈与疏伸手将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尤大人果真是聪明人,放心,本殿下会派人护住贵府,不过,”他话锋一转,“你那学堂,暂且停办为好。”
“是。”尤明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待狱卒引他离去时,他悄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这位看似荒唐的七殿下,心机手段竟深不可测至此。
从刑房出来,沈与疏径直回了望月楼。
他缓缓展开温府卷宗,顺康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正是温府出事的那天。卷宗记载与传闻并无二致:温府上下悉数殒命,唯有幼女尸首未见,另有一名侍卫下落不明。后山曾发现打斗痕迹,部分尸体有中毒迹象,部分则是昏迷后遭人下手。
若当时凶手用的当真是软骨白烟,这一切便说得通了。以温将军夫妇的武功,明刀明枪绝非易事,唯有使这等阴损手段方能得逞。
他又翻看那些零散纸笺,上头字迹潦草,似是随手记录,一时难以参透其中玄机。沈与疏正欲唤行简,他便提着食盒进来了,“殿下先用些饭菜吧,妙唯娘子刚差人送来的。”
沈与疏随手将账册合上:“你先前查渝州时,可曾听过一个名为方池的商人?”
行简思索片刻:“似乎有些印象……莫非与秦小姐有关?”
“那倒不是。这是尤明透露的线索,不过他定然有所保留。渝州乃漕运要冲,这账册既已到手,明日便交给五哥细查罢。你去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亲赴渝州。”
“殿下要亲自去?”
“再不上心,父皇真要收回这望月楼了,说到秦小姐,明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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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辛府传个话,就说本殿下邀她在醉仙居共用晚膳。”他唇角微扬,“理由就说我旧疾复发,非她诊治不可。”
行简会意笑道:“属下明白,定将话带到。”
寒梅苑内,秦容川独坐院中石凳上,轻声说道:“你看这院子月白风清,倒有些山上的韵味了。”
“姑娘,披件斗篷吧,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吹雨为她系上斗篷,“信已经送出去了。”
秦容川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仍望着天边孤月。
“姑娘可是有心事?”吹雨问道。
“我只是……有些想他们了。”秦容川抬头对她浅浅一笑,眼底却满是哀愁。
吹雨会意,默默站在一旁,她知道,今日那软骨白烟定是勾起了姑娘伤心往事。只盼能早日擒得真凶,她定会陪着姑娘等到云开月明的那一天。
翌日清晨,皇宫。坤宁宫内。
沈与疏向皇后与太子行礼问安:“儿臣给母后,太子殿下请安。”
“与疏来了,快赐座。”崔玉章含笑示意宫人看茶,“陛下与本宫说起的王侍郎家眷,已安置在偏殿了。”
“有劳母后费心,”沈与疏躬身道,“儿臣稍后便派人接她们出宫安置。”
“你帮了琮儿,本宫该谢你才是。”崔玉章命人奉上新茶,“这是扬州新贡的茶,你尝尝。”
沈与疏轻抿一口,“确是好茶,”转向太子道:“今日正好太子殿下在此,臣弟确有一事相求。”
沈与琮温和笑道:“七弟但说无妨。”
沈与疏取出账册奉上:“这是王敬整理的那本账册,太子殿下主持户部已久,比臣弟熟悉得多,还请帮着核对历年账目,看看其中可有蹊跷。”
沈与琮扬眉一笑:“如此重要的证物,七弟交给本宫,恐怕……”
“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沈与疏摆手笑道,“父皇虽将此案交给臣弟,可臣弟对此一窍不通,好不容易寻得线索,自然要求太子殿下指点。”
“既然如此,本宫便收下了。”沈与琮接过账册,又随意探道,“听闻昨日尤府进了刺客?不过父皇既将皇城司交由七弟调遣,想必无碍。”
“臣弟不过仗着体弱多病,父皇垂怜罢了。”沈与疏谦逊一笑,“比不得诸位兄长文武双全。”
皇后适时开口:“本宫看你气色倒比往日好些。库里有几支上好的老参,待会带回去好生调理。”
“谢母后关怀。”
待出了坤宁宫,太子临别时又嘱咐道:“七弟不必太过忧心,父皇向来最疼你,不会苛责。若还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寻本宫。”
沈与疏躬身相送,待太子走远,方侧首问道:“如何?”
行简挠头一笑:“殿下问的是秦小姐?这个……属下不知。”
“什么叫不知?”沈与疏蹙眉。
“回府再细说,回府再细说。”行简赔笑,快步在前引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