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下地窖
作品:《活人出殡》 还有典故说的事,有些地方的守村人,其实是土地公的化身。
或者是某个修行有成的灵物,自愿留在人间,守护一方水土。
所以,虽然他们看起来落魄潦倒,但千万不能 轻易得罪。
想到这些,我再看眼前这个憨厚的男人,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敬意和好奇。
院子不大,院子里的雪也没有清扫,只是走出的一条路。
院门正对着的,只有一间低矮的土坯房。
男人非常客气地把我们让进屋。
屋里光线昏暗,陈设简陋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墙上扫过。
突然,我浑身一震,目光死死地定格在了土炕对面的墙壁上。
那里,赫然挂着一把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钱剑!
这剑身由数枚布满绿锈的古铜钱编织而成,剑柄内则用一块暗红色的木头雕刻而成。
上面似乎还刻着模糊的斗文。
虽然落满了灰尘,但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朴和肃杀之气,却隐隐散发出来。
老乞丐显然也注意到了墙上那把非同寻常的铜钱剑。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但随即 便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他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杵了一下我的肩膀,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道。
“臭小子,收敛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哈喇子也擦一擦……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脸一红,赶紧收回目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但心里对那把剑的好奇,却丝毫未减。
我又悄悄悄打量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屋子。
除了一铺土炕、一张旧桌子以及几个木箱外,几乎没有别的家具。
最显眼的,是墙角立着的一个比较破旧的木柜,柜门敞开着,里面竟然堆满了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白色蜡烛。
这些蜡烛看起来并非崭新,很多都有明显燃烧过的痕迹,像是从不同地方收集来的。
至于这些蜡烛是从哪里来的,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敢深想。
老乞丐没再多看那把剑,而是从我们带来的大包小包里,翻出一些熟食、花生米和一瓶白酒。
他招呼着那守村人在炕桌边坐下,给他倒上酒,试图套些关于山上粮站的话。
然而,守村人只是憨憨地笑着,大口吃着肉喝着酒。
对于粮站的事情,却一问三不知,嘴里反复念叨着 一些含糊不清的本地土话。
我转念一想倒也释然。
他一辈子可能都没离开过这个村子,即便那邪门的粮站近在咫尺,对于心智单纯的他来说,也不过是 山的一部分,从未真正关注过。
不知道,反而是最合理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便辞别了守村人,背着沉重的装备再次踏上了积雪山路。
奇怪的是,这次有老乞丐在身边,我心里感觉异常踏实。
再次看到那座噩梦般的破败粮站时,心中的恐惧 也 淡了许多。
仿佛有师父在,这些邪祟之物也不过是一堆需要清理的 “破砖烂瓦”。
老乞丐目标明确,径直带着我穿过空旷的仓库,再次回到了最深处的粮仓。
掀开木板,顺着梯子下到地窖。
那口漆黑的棺材和旁边的供桌,依旧静静地待在原地,仿佛时间在这里已经凝固。
老乞丐再次仔细查看了供桌上玄尘道长的绝笔信。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里 还偶尔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啧啧声。
看完信,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整了整衣冠朝着那口棺材,郑重地作了三个揖。
神态恭敬,没有丝毫怠慢。
接着,他便开始忙碌起来。
从带来的大包里,一件件地往外掏东西。
上好的檀香、特制的香烛、成捆的纸钱金元宝、几盘品相精致的糕点果子、甚至还有三瓶包装讲究的白酒。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贡品,在供桌上一一摆开。
供桌很快就被摆得满满当当,有些实在放不下的,便恭敬地放在地面上。
然后,他又拿出两副崭新的碗筷,用随身带的毛巾 仔细擦干净。
将一副摆在了最靠近棺材的供桌一侧,另一副则 放在了自己即将跪坐的位置前方。
整个地下顿时被一种庄重而肃穆的仪式感所笼罩。
一切准备就绪。
老乞丐直起身,转头对我说道。
“小子,你先上去,把木板盖子合上在外面守着。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没我的招呼绝对不准下来!明白吗?”
我一愣,心里有些不解也有些担心。
“师父您一个人……能行吗?”
“废什么话!让你上去就上,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见他态度坚决,我只好压下心中的疑虑,乖乖爬出地窖。
然后按照吩咐将那块厚重的活板门,小心翼翼地合拢。
地窖内顿时与外界彻底隔绝。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守着这口通往未知的“井”。
从背包里掏出冰冷的矿泉水和干硬的面包,啃了起来。
想着供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美食佳酿,再对比自己手里的“伙食”。
时间 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我咀嚼面包的细微声响。
眼看日头渐渐升高,估计已近晌午。
就在我 有些昏昏欲睡之时,突然一股没来由的寒意从地窖下面弥漫开来。
周围的温度仿佛在瞬间骤降了七八度。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汗毛都竖了起来!
紧接着,一阵极其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 嘀嘀咕咕的交谈声从脚下那扇紧闭的活板门下面传了出来。
那声音听起来很奇怪。
明明感觉很近,仿佛就在一板之隔,但内容却模糊不清像是某种古老的方言,又像是毫无意义的低语吟诵。
其中一个声音苍老而低沉,似乎是老乞丐在念诵着什么而另一个声音似乎更加飘忽空洞。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好奇心如同猫抓一般。
我再也按捺不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爬到活板门边。
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木板上,试图听清下面的动静。
然而,那声音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