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换脸

作品:《活人出殡

    油纸展开,露出里面一张处理过的,而且看起来很有韧性的人皮。


    虽然知道这是必要材料,但如此近距离感受到它散发出的淡淡寒意,我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抵触的。


    赛鲁班将这张皮连同垫着的油纸轻轻放在我头侧的台面上。


    然后,他转身走向那挂满寒光闪闪器械的架子。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移动。


    只见他略一打量,伸手取下了一把刀。


    一把造型非常奇怪的刀,刀身狭窄而弯曲,像一弯新月,刀刃极薄,在无影灯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锐利光芒。


    他拿着那把怪刀朝我走来。


    我的心猛地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刚才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他拿刀干什么?不是说不用割我的脸吗?


    难道……难道他改主意了?还是要先在我脸上划出什么痕迹来做固定?


    一连串的问号让我的心理愈加不安起来。


    眼见那新月般的怪刀带着寒光逼近,我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想撑起身子问个明白。


    可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压了下来!


    我惊恐地发现,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四肢百骸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绵绵地瘫在冰冷的台面上,如同煮烂的面条。


    无论我如何拼命集中意念如何试图驱动肌肉,身体都像是彻底脱离了掌控。


    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甚至连本能的颤抖都被压制了。


    只有头脑异常清醒,清晰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这种感觉,就像遭遇了传说中的“鬼压床”,意识被困在了一具僵死的躯壳里。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赛鲁班拿着那张带着寒意的人皮,缓缓覆盖在我的脸上。


    一瞬间,视觉被剥夺了。


    眼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常言道,一扇门关闭另一扇窗会打开。


    我的听觉和触觉在此刻被放大到了极致,变得无比敏锐。


    我听到赛鲁班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响起,是对老乞丐说的。


    “老伙计,后面的事,你帮不上忙,反而会扰了心神。出去等吧,把门带上。”


    “成,你悠着点。”


    老乞丐应了一声,脚步声响起,沿着楼梯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地下室里顿时只剩下我和赛鲁班,还有那冰柜低沉的嗡鸣。


    孤独和未知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我生怕赛鲁班手中的刀稍有偏差,就会在我脸上留下无法挽回的创伤。


    就在我内心疯狂呐喊试图冲破这无形束缚的时候,一只冰凉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按在了我的额头上,固定住我的头部。


    是赛鲁班的手。


    紧接着,另一只手持着那新月刀,开始动作了。


    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尖的触感。


    但那并非预想中的刺痛,而是一种带着凉意的压力。


    它并没有刺破皮肤,是贴着我的面部轮廓,像是在进行一种精密的丈量。


    刀背偶尔会擦过我的眉骨、鼻梁、颧骨,带来一阵阵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


    然后,真正的“刻画”开始了。


    我感到那极薄的刀刃,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稳定和轻巧,压在了蒙在我脸上的那张人皮边缘。


    赛鲁班的手腕似乎在微妙地转动,刀锋沿着我发际线、下颌线、鬓角缓缓移动。


    那不是切割血肉的感觉,更像是一位顶尖的雕刻师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原材料,用刀锋进行最精细的修型和贴合。


    我甚至能听到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那是刀刃划过特制皮料的声音,紧密而规律。


    赛鲁班的呼吸平稳绵长,没有丝毫紊乱,仿佛在进行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他的手指偶尔会按压皮料的某个部分,使其更紧密地贴合我的皮肤褶皱,刀锋随即跟上,进行精准的修剪。


    整个过程就仿佛是那刀刃在我面前两厘米的位置上挥舞一般。


    这个过程无比的漫长,在这种环境下每一秒都感觉像是过了整个世纪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那“沙沙”的修剪声停了下来。


    赛鲁班的手离开了我的脸,我感觉到他似乎在调整着什么,或许是在处理皮料的接缝处。


    然后,我听到他轻轻舒了一口气,低语道。


    “轮廓差不多了……接下来,是点睛之笔。”


    “点睛之笔?”


    这四个字在我脑海里炸开,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要对我的眼睛做什么?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双带着些许粗糙但力道沉稳的手已经覆上了我的眼皮。


    手指用力,毫不留情地将我的上下眼睑撑开,强行扩张到极限。


    眼角被拉扯得生疼,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本就受限的视线。


    但就在这模糊的泪光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


    是那盏无影灯的光芒,透过蒙在脸上的人皮,变得朦胧而诡异。


    紧接着,我更惊恐地看到,那柄新月状的锋利刀尖,正悬在我眼球正前方不到三四厘米的地方。


    刀锋薄如蝉翼,在朦胧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寒星。


    它上下微微移动着,似乎在寻找最精准的下刀位置。


    我甚至能看清刀身上打磨过的纹路。


    那一刻,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肋骨,仿佛要破膛而出。全部的注意力和恐惧,都凝聚在那一点寒芒之上。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我死死地“盯”着那刀尖,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


    看着它缓缓下降,小心翼翼地抵在蒙着我眼睛的那层人皮上。


    然后,刀尖开始动作以小幅度上下切割、勾勒。


    它是在为我的眼睛“开窗”,在皮料上裁剪出眼球的轮廓。


    每一次刀锋的移动,都牵动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我生怕赛鲁班的手微微一抖,或者我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导致眼球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


    那锋利的刃尖就会瞬间刺破这层薄薄的屏障,直接戳进我脆弱的眼球里。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也能听到赛鲁班那依旧平稳得可怕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