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的手

作品:《假死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别打!”


    她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抢下陆沉渊手里的手机。那不是一个物件,那是连接着她弟弟苏早性命的唯一丝线,而现在,陆沉渊要亲手剪断它。


    手腕在半空中被截住。


    男人的手掌像一只铁钳,温度冰冷,力道却大得惊人。苏晚的手腕骨骼传来一阵剧痛,细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生生捏碎。她挣扎着,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划出浅浅的白痕,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陆沉渊,你放开我!你不能这么做!”


    陆沉渊垂眸,视线落在她苍白而惊恐的脸上,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绝望的死灰。他没有一丝动容,甚至连眉梢都未曾挑动一下。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从容不迫地划开手机屏幕,按下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陆沉渊没说话,只对着听筒那边的人下达了一个简短的指令。


    “开外放。”


    那端的人显然很听话,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嘈杂的背景音里,一个年轻而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姐?是你吗?”


    是苏早!


    苏晚浑身一颤,像是被电击中,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她死死盯着那只黑色的手机,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小早……”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姐,我没事,你别担心。”手机那头的苏早似乎想让她安心,声音故作轻松,但那掩饰不住的虚弱还是泄露了他的处境。


    陆沉渊欣赏着苏晚脸上血色褪尽的模样,薄唇轻启,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


    “听到了吗?你姐姐为了给你妈妈讨公道,把白言送进了警局。”


    手机那头沉默了。


    陆沉渊嘴角的弧度加深,那不是笑,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冷酷。


    他继续说,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扎进苏晚的心脏。


    “苏早,你是个画画的,对吧?我听说,你的右手……很金贵。”


    苏晚的瞳孔骤然紧缩。


    不……


    不要……


    她疯狂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形的音节,像一只被扼住咽喉的困兽。


    “废了他的手。”


    陆沉渊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这五个字,通过电流,传到苏早的耳朵里,也像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苏晚的脑海。


    手机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苏晚能想象到,那群亡命之徒听到命令后,会怎样狞笑着走向她的弟弟。她也能想象到,那只握着画笔、能勾勒出世间所有美好的手,会怎样在重击之下变得血肉模糊。


    “不要!陆沉渊,我求你!不要!”


    她哭了,眼泪混着绝望,大颗大颗地砸落。她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软了下去,如果不是陆沉渊还攥着她的手腕,她会立刻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手机里,苏早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早平静的说。


    “姐,你别求他。”


    “动手吧。”后三个字,他是对那些绑匪说的,“反正,我妈已经看不见我画画了。这只手,换她一个公道,值。”


    “不值!”苏晚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小早,不值!”


    妈妈……


    苏晚的脑海中,母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的样子,和弟弟那只干净、修长的手,重叠在一起。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的生命,不能再失去弟弟的未来。


    那个从小跟在她身后,用蜡笔在墙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太阳,说要给姐姐一个温暖世界的男孩……


    家里出事后,苏早省下饭钱买画材,眼睛里闪着光,说将来要成为最厉害的建筑师,给姐姐设计全世界最漂亮房子的男孩……


    他的手,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梦想,是他的命。


    如果那只手废了,苏早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苏晚不愿意再往下想,那种刺骨的恐惧让她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在打颤。


    一阵剧烈的纠结后,她慢慢抬起头,看向陆沉渊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


    所有的尊严、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她听见自己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声音说:


    “我……同意。”


    两个字,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灼热滚烫。


    “我同意私了,我撤诉……你放了他。”


    陆沉渊黑沉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然而,手机里,苏早的怒吼声却陡然炸开。


    “苏晚!我不准!”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心痛。


    “妈是怎么进医院的,你忘了吗!那个女人是怎么开着车撞过来的你忘了吗!就算我这辈子再也不能画画,我也要让她坐牢!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姐!你清醒一点!你不能为了我……”


    苏晚泪如雨下,她对着手机,泣不成声地哀求:“小早,听话……算姐姐求你了……姐姐只有你了……”


    她转向陆沉渊,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放了他……陆沉渊,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他。”


    看着她这副彻底破碎的模样,陆沉渊的心口,莫名地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那是一种陌生的、让他不悦的钝痛。


    他本该感到快意,可苏晚的眼泪,却像滚烫的油,浇在他的心上。


    为什么?


    他甩开这个荒唐的念头。


    白言还在警局里等着他。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白言。


    他松开了钳制着苏晚的手,转身,背对着她,不愿意再看她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脸。


    在迈步离开之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坚硬。


    “他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家的。”


    “还有,你母亲的医疗设备,我会让人恢复。”


    “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我希望你也能履行你的诺言,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离开了咖啡馆。


    苏晚看着陆沉渊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