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右手

作品:《假死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警察局。


    审讯室里的灯光白得晃眼,白言被晃得眼花。


    她坐在这里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


    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后来的焦躁不安,再到现在的恐慌。


    陆沉渊没有来。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白言心想: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想想办法,一直等在这里也没用。


    “我要见我的律师。”她对着单向玻璃开口,双手拍打着。


    律师很快就来了。


    隔着探视窗口,白言紧紧抓着电话听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听着,”她压低声音,语气急切,“你现在,立刻,马上联系沉渊。”


    律师点点头:“陆总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但他……”


    “他怎么说?”白言声音一下变得急促。


    “陆总的秘书说,他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


    会议?


    白言把嘴唇咬得没有血色。


    苏晚那个贱人把他告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开会?


    心里的恨意翻江倒海,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能救她的,只有陆沉渊。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水汽,声音也变得较弱,语气带着哭腔。


    “你告诉他……就说我在这里很害怕。灯太亮了,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小时候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样子。你跟他说,我头好痛,精神快要撑不住了。”


    她顿了顿。


    白言心理顿时有了底气,这件事陆沉渊应该一辈子也不会忘吧。


    “你提醒他,小时候……是我把他从那片黑暗里拉出来的。现在,我又掉进去了,让他……快点来拉我一把。”


    律师在本子上一一记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白言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不信,陆沉渊会对自己童年那唯一的光见死不救,他到现在还以为是他欠她的呢。


    ……


    咖啡馆里,冷气开得很足。


    苏晚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可那股寒意还是从脚底板一路窜上后心,冻得她骨头都在疼。


    “看到了吗。”他开口,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


    苏晚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画面中央,绑匪拿出绳子,把她的弟弟苏早重新反绑在一把椅子上。


    苏早趁着绑绳子的间隙,打了绑匪。


    画面外又出现了两个绑匪,既几人合力绑住了苏早。


    “苏早!”


    苏晚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死死盯着陆沉渊,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陆沉渊,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沉渊对她的愤怒视若无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牙耳机,放到桌上。


    “戴上,听听他想说什么。”


    那只小巧的白色耳机,此刻在苏晚眼里,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拿不稳那只轻飘飘的耳机。塞进耳朵的瞬间,她听到了电流的滋滋声,然后是苏早含混不清的呜咽。


    陆沉渊抬了抬下巴,视频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走过去,粗暴地扯掉了苏早嘴里的布。


    “姐!”


    苏早的哭喊声瞬间清晰,像一把钝刀,在苏晚的心上来回地割。


    “姐!你别管我!他们是混蛋!他们要用我威胁你!你一定不能妥协!”


    “苏早,你别怕,姐姐在。”苏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冰冷的桌面上。


    可苏早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重复刚刚的话。


    “陆沉渊,你放了他!你冲我来!你放了他!”


    陆沉渊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


    “可以。”


    他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撤诉,选择私了。白纸黑字签下来,我立刻让他回家。”


    “你做梦!”苏晚想也不想地拒绝。


    让白言那个撞了妈妈,害得妈妈至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凶手私了?绝不可能!


    视频里,苏早猜到苏晚可能会动摇,他拼命地挣扎起来,绳子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姐!不要!绝对不要答应他!”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妈还在医院里!你要给她一个公道!我没事!你别管我!一定要让那个坏女人坐牢!一定要!”


    少年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破了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苏晚的心被狠狠揪住。


    一边是法律的公正,是给妈妈唯一的交代。


    另一边,是她相依为命的弟弟。


    她该怎么办?


    陆沉渊看着她脸上痛苦的挣扎,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他想到了还在警局里等待他的白言,耐心正在一点点耗尽。


    他需要速战速决。


    “看来你还没想好。”


    陆沉渊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苏晚的心上。


    他忽然笑了笑。


    “我记得,苏早是学建筑设计的吧?画图,做模型,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


    苏晚猛地抬头。


    “你想干什么?”


    “你说,如果废掉他的右手,会怎么样呢?”陆沉渊微微前倾身体,声音轻得像恶魔的私语,“他以后,还能拿起画笔吗?还能实现他的梦想吗?生活都可能困呐吧。”


    “陆沉渊!你敢!”苏晚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只觉得通体冰寒,“他叫你哥哥呀!你怎么能……”


    “哥哥?”陆沉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的弧度愈发讥讽,“苏晚,你是不是忘了,为了白言,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捅进苏晚最痛的地方。


    是啊,她怎么忘了。


    为了白言,他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撞,可以逼着自己去跟凶手和解,可以把她所有的尊严踩在脚下。


    现在,再搭上一个苏早,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苏晚那张惨白如纸、写满绝望的脸,陆沉渊知道,火候到了。


    他不再多言,当着她的面,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