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身白裙,那个空号

作品:《假死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几天后,一个晴朗的午后,芳姐带着两个助理,拎着巨大的礼服箱准时按响了苏晚家的门铃。


    客厅里,巨大的防尘袋被拉开,一袭纯白的曳地礼服挂在衣架上,像一捧凝固的月光。


    “苏小姐,您来试试,我们再根据您的身形修一下最后的细节。”芳姐的语气带着手艺人特有的严谨和自信。


    苏晚点点头,走进卧室。


    几分钟后,当她再次走出来时,客厅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一件单纯的衣服,那是一层为她量身打造的皮肤。简洁的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优美的锁骨和天鹅颈,腰身收得极紧,往下却如瀑布般散开,每走一步,裙摆都在光线下流淌出细腻的波纹。布料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缀饰,极致的简约反而凸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高级感。


    芳姐绕着她走了两圈,眼神里全是满意的光彩,手里拿着别针,在腰侧和肩线处轻轻调整着。


    苏晚只是安静地站着,任由她摆弄,目光落在窗外,没什么焦距。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黎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我的天,我没来晚吧……哇。”


    她的声音在看到苏晚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高分贝的咋呼瞬间变成了低声的惊叹。她上下打量着苏晚,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闺蜜。


    “晚晚,太美啦”黎夏夸张地围着她转,最后啧啧两声,“不对,还缺点东西。”


    她从房间里找出一个丝绒盒子,啪嗒一声打开。


    盒子里,一颗硕大的蓝宝石静静躺着,切面折射出深邃如海洋的光。项链的设计很简单,只有一颗主石,用最细的铂金链穿着,所有的光芒都聚焦在了那抹幽蓝之上。


    “来,戴上。”黎夏不由分说,绕到苏晚身后,亲自为她扣上了项链。


    冰凉的宝石贴上皮肤的一瞬间,苏晚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去镜子前看看。”黎夏推着她的肩膀。


    苏晚被推到玄关的穿衣镜前,当她抬起眼,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时,连她自己都恍惚了一瞬。


    镜中的人,白裙胜雪,锁骨间的幽蓝宝石像一滴凝固的深海之泪,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那张脸,五官依旧是熟悉的,可眼神里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和冷寂。漂亮是真漂亮,却像一座精雕细琢的冰雕,美得让人不敢靠近。


    那不是陆沉渊的妻子苏晚,那是一个崭新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存在。


    芳姐的助理在旁边小声议论,“太配了,这身白和那抹蓝,简直绝了。”


    苏晚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颗冰凉的宝石。


    一件完美的战袍,一件顶级的配饰。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拍卖会那天,傍晚。


    苏晚提前一个小时就穿戴整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化了黎夏口中那种“写着生人勿近”的妆,长发被挽起,只留几缕垂在耳边。她没有开灯,任由窗外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屋子染成温暖的橘色。


    可她的心,却一点点在变冷。


    她在等。


    等一个或许根本不会响起的电话,等一个或许根本不会出现的人。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可内心深处,竟然还残留着一丝微不足道的期待。她想看看,陆沉渊是不是真的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好歹,她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陪他出席一个商业拍卖会,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只要他来,哪怕只是出于面子,她心里最后那点牵扯,也能彻底断得干净。


    时针一分一秒地走着。


    墙上的挂钟,指针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像在给她的那点可悲的期待倒计时。


    手机屏幕亮了,她心脏猛地一跳,拿起来一看,却是黎夏。


    “祖宗,你人呢?再不来就赶不上开场了!我都在门口等你半天了!”


    “我……马上。”苏晚的声音有些干涩。


    挂了电话,她看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终于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是漫长的“嘟…嘟…”声,一声又一声,敲在她的心上。


    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遍。


    这一次,听筒里传来的是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暂时无法接通。


    苏晚握着手机,缓缓地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吐出去,胸腔里最后一点温热,也跟着散尽了。


    结束了。


    那个曾经为了他一点点回应就欣喜若狂的苏晚,在这一刻,被这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彻底杀死了。


    楼下,司机等得有些焦急,打来电话:“苏小姐,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我们该出发了。”


    “知道了。”


    苏晚站起身,拎起手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夜色渐浓,拍卖会场外豪车云集,衣香鬓影。


    苏晚从车上下来,晚风吹起她的裙摆,那抹纯白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刚想给黎夏打电话,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在旁边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陆太太吗?”


    苏晚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花哨西装的年轻男人,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是贺淮,白言和陆沉渊的共同朋友,是白言和陆沉渊的朋友圈里最忠实的拥护者之一。


    苏晚没理他,径直往入口走。


    “哎,别走啊。”贺淮几步上前,拦在她面前,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怎么,一个人来的?沉渊哥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抛头露面?”


    苏晚眼神冷了下来,“让开。”


    “脾气还挺大。”贺淮嗤笑一声,瞥了眼入口处的安保人员,故意拔高了声音,“苏晚该不会是……没有邀请函,想混进去吧?我可提醒你,这地方不是菜市场,没请柬,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个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道道探究的、看好戏的目光投了过来。


    苏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握紧了手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可以不在乎陆沉渊的冷漠,却无法容忍旁人这样赤裸裸的羞辱。


    她冷冷地看着贺淮,一字一句道:“我的邀请函在朋友那里,她马上就到。”


    “朋友?”贺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哪个朋友?沉渊哥的朋友圈我可都熟,没听说谁跟你关系好到能带你进这种场合啊。”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恶意地开口:“苏晚,别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真是陆太太?沉渊哥的心在谁那儿,你比谁都清楚。识相点,自己滚远些,别在这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