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程

作品:《逐山之盈

    船在洛城靠岸,转走陆路。


    马车辘辘,穿过逐渐繁华的城镇,田野变为街道,行人服饰也越发考究,空气中弥漫着都城特有的繁华气息。


    锦州,到了。


    马车并未驶向陆府,而是拐入城南一处清静的院落。白墙青瓦,门庭不显,是陆方盈提前备下的隐秘落脚处。


    陆方盈跳下马车,回头伸手接南雾山下车,她目光扫过街角屋檐,已将周围环境尽收眼底。


    “进去吧。”她低声道。


    院内空无一人,但四周干净整洁,显然早有人打理过。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环佩叮当声传来,司九春和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直到大门关上,司九春才脱下帽兜,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南雾山的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雾山,你竟来了。”


    南雾山的目光扫过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嗯,来当护卫。”


    司九春闻言轻笑了一声,随后才正了脸色,对陆方盈说道:“时间紧迫,我便直说了。东宫愿意与我们联手,条件有二。”


    陆方盈神色不变:“请讲。”


    “其一,帮助太子扳倒皇后一党。”司九春道:“其二,陆府需在明面上鼎力支持东宫。”


    陆方盈沉吟片刻,道:“扳倒皇后一党,太子已有策略?”


    司九春微微颔首:“两日后,皇后会在宫内办一个赏菊宴,实为替七皇子拉拢宗室和部分朝臣。东宫已安排妥当,届时自会将皇后母族牵扯进与北境勾结,构陷边将之事中。第四日早朝,需要你以将军府二公子的身份,呈上关键证据,并……指认几个人。”


    陆方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一片冷寂,“名字。”


    司九春轻轻吐出几个名字,有文官,有内侍,还有一个是皇后母家的直系子弟,“这几人,是皇后臂膀,亦是当年构陷方明哥哥的参与者。”


    陆方盈看着淼递过来的密匣,里面是厚厚的卷宗,几封密信仿件,还有这几人的画像,“构陷一事,破绽重重,只可惜……皇帝只想趁此机会,赶紧剪掉将军府的新芽。”


    司九春低下头,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这些是证据,这三日,你需熟记所有细节。”


    陆方盈点了点头:“第二件事,我不能决定,况且陆家早已辞官,父亲早年从战场退下后,便落下病根,后辈之中也再无能人从军。他想要陆家如何鼎力支持?”


    司九春抬起头,目光直视陆方盈,“陆大将军虽赋闲,但爵位仍在,陆家在军中的旧部、声望,乃至你们陆家满门忠烈的形象,都是一种力量。东宫要的,不是陆家再出一位将军领兵。”


    她顿了顿,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相握,“而是在皇帝不清醒时,公开支持东宫,站在他这一边。”


    陆方盈眉头蹙了起来,这意味着要将陆家与太子彻底绑在同一条船上。“父亲早已年迈,我也无意朝堂……”


    “报仇,只赌上你自己可不够。”司九春打断了他,向前倾了倾身子,“与东宫合作,是交易,也是寻求庇护。太子需要陆家的名来正自己的身,事成之后,陆家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淡出,换取真正的安宁。这比被其他皇子暗中觊觎、算计,要安全得多。至少,太子……重诺,我也可以保证陆府上下,能够安全退出。”


    陆方盈沉默着,他知道司九春所言有理,但他无法代替陆府做出决断,“此事,我需与父亲商议,早朝前,我会给你答复。”


    “好,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接应,希望到时能有一个好消息。”司九春起身,重新戴上帽兜,“那么,我先告辞了。”


    南雾山目送她和淼一同离去,院中再次陷入寂静。


    陆方盈沉浸在手上的卷宗里,连南雾山何时离开,又何时回来都不知。


    她将茶具放在桌上,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另一份卷宗,“我帮你梳理。”


    接下来的三日,小院仿佛与世隔绝。除去外出见了一次陆云峥之外,陆方盈几乎不眠不休,反复研读那些证据,模拟可能出现的状况。


    南雾山除了帮他整理,对答之外,便是静静守在他身边。


    偶尔,陆方盈会从繁密的文字中抬头,看向一旁静坐或练剑的南雾山,她沉静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让他能够在仇恨与紧张的漩涡中,始终保留着一丝清明。


    第三日晚,陆方盈终于合上了最后一页卷宗,他眼睛充血,眼神却亮得惊人,所有信息都已深入脑海。


    南雾山端来一碗安神的药汤,“喝完,休息两个时辰,我们便出发。”


    陆方盈接过,一饮而尽。药汤温热,带着草药的微苦,落入腹中,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握住南雾山的手,“小山,谢谢你。”


    “等此间事了,”南雾山回握他,眼神温柔,“我就带你回家。”


    “嗯。”陆方盈重重点头,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第四日,天光未亮。


    陆方盈换上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外罩一件墨色暗纹披风,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他将所有证据揣入怀中。


    南雾山已等在院中,见他出来,温和一笑:“好了?”


    “嗯。”陆方盈点头,两人一同出门,登上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穿过锦州街道,驶向皇城。


    在约定的侧门外,淼早已在此等候,她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对陆方盈略一颔首,便对南雾山说道:“南姑娘,请随我前往公主寝殿暂歇。”


    皇宫,这座庞大而肃穆的巨兽,在清晨薄雾中渐渐显露轮廓,朱墙高耸,琉璃瓦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陆方盈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南雾山,四目相对时,他用口型无声说道:“等我。”


    南雾山点点头,目送他迈入深宫。


    淼引着南雾山,沿着宫墙下僻静的小道,七拐八弯,最后从一处隐蔽的角门进入了公主寝殿。


    司九春的住处并不奢华,反而处处透着雅致,房间内除了她们两人,再无其他。


    “南姑娘在此稍后,待前朝事了,便能离开。”说完,她给南雾山倒了茶水,便退下了。


    南雾山的目光掠过那杯清茶,并未饮用。她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


    从这里,可以望见远处重重殿宇的飞檐,以及被小小的一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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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渐亮,宫中的寂静被远处隐约传来的钟鼓声打破,随即脚步声响起,宫城内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南雾山闭目凝神,静心等待着。


    临近午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淼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司九春,她的眉宇间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雾山,久等了,一切顺利。”


    她言语间满是激动,话音都有些颤抖,“证据充足,皇后一党辩无可辩,全部收押,皇后和七皇子皆被禁足。”


    南雾山静静听完她所描述的场面,不禁眉头微蹙:“太子呢?”


    “太子自然在场,从旁协助。”她端起茶杯,豪饮一杯,“多亏他提前部署,收集证据,否则不会如此顺利。”


    “九春,皇后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即使铁证如山,竟无一人拼死反扑?没有一点意外波折?”南雾山走到她面前,低声提醒道:“我知你和方盈都想尽快报仇,但他没有母家帮衬,还能在太子之位上屹立多年,其心智和手段不容小觑,你与他合作,可别被蒙了眼。”


    司九春脸上的喜色彻底褪去,她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但我母亲在世时,对他十分照顾,而且母亲的死讯也是他千里迢迢送信告知我的。”


    “你就当我多疑吧。”南雾山别开眼,“人心隔肚皮,尤其是终年活在宫中的人,难免在追名逐利中失了本心。”


    司九春握着茶杯的手不觉用力,她抿了抿唇,最后笑道:“你放心,我会注意防范的。下朝后人多口杂,陆方盈不便到这来,我让淼带你去和他会和。”


    南雾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跟在淼身后,从另一条隐蔽的小道出了皇宫。


    随后再绕过两条街巷,在一处茶楼后巷,南雾山看到了挂着陆府牌子的马车。


    听到脚步声渐近,陆方盈掀起车帘,探出身来,他的脸色疲惫,但在见到南雾山的瞬间,眼底漾开笑意。


    “小山。”他唤道,伸出手。


    南雾山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陆方盈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动,却不是朝着这几天留宿的小院方向,“之后我们得回陆府住几天,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盯着我的眼睛不会少。”


    南雾山点头应下,对她而言,不管住哪里,都不过是临时的落脚点罢了。“辛苦了。”


    陆方盈舒了口气,靠在车壁上,“虽然成功走完了第一步,但太子在其中表现得太过运筹帷幄,此人不能全然相信。”


    南雾山紧紧握住他放在膝上的手,“放心,我已经提醒过九春了。”


    他闻言勾起唇角,凑上前去,“我们竟如此心有灵犀。”


    “是啊。”南雾山听出了他戏谑中的真情实意,忍不住笑着应下了他的话。


    陆方盈低笑出声,那笑声闷闷的,带着轻松和愉悦。他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


    “一想到你在等我,在朝上的时间便不觉得难熬了。”他呢喃道,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彻底放松下来。


    南雾山抬起另一只手,落在他的发顶,轻抚了两下,“休息会儿吧,到了喊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