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陵轻咳，抬手掩唇。


    他哪没哄陆佑安？


    这衣服、那些钱，他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了。


    卫长陵坦荡的望着亲爹，“佑安为学经商登门，爹带她边谈事边去布庄？”


    “哼。”


    卫家主冷哼。


    没用！


    想挽回媳妇又不直接。


    他转眸看向陆佑安，变脸迅速，捋着胡子笑起来，“怎么说你也救了长陵的性命，没有你，长陵哪能继续进学，下场科举。”


    同样，没有陆佑安冲喜救命，卫家改换门庭的梦必然破灭。


    低贱商户。


    家财万贯能让卫家活的舒服，也会让卫家成为夺嫡者眼里的肥肉。


    卫家主抬脚往外走，“卫家的家财惹眼，这种时候赔钱做生意反倒是好事。”


    这话听得陆佑安眨眼。


    原来如此。


    卫家人铁了心不参与夺嫡，可树大招风，卫家不愿意夺嫡，盯上卫家钱财的人却不会放过卫家，连带着跟卫家有血缘关系的皇子都被盯上。


    今晚宫宴的计谋针对燕程瑜，目的却是卫家。


    陆佑安脑中理清缘由，瞥了眼长身玉立的卫长陵，快步追上卫家主。


    “卫伯父。”


    她杏眸弯弯，白净的小脸面容乖巧，“卫家城东可有不用的大铺子要出售？”


    “佑安要买？”卫家主开口询问。


    陆佑安点头。


    既然猜到了卫家为了避开祸事在刻意缩减产业，她自然想从转手产业，以帮扶侯府失去大笔钱财的卫家多找点福利。


    东富西贵，南穷北贱。


    燕京城东住的可没穷人，最穷也是落魄贵族，小富之家。


    陆佑安眨眨眼，钻进马车坐在卫家主与小厮对面，“城东富庶，吃喝玩乐都舍得花钱，要是有城东的大铺子，我想开个剧院。”


    “剧院？”卫家主挑眉。


    听着倒像是梨园那种地方。


    他想想有来往的商人权贵家中，女子夫人不守着规矩不出门时，倒是喜欢叫戏班子去表演，办剧院确实能赚些钱。


    “城东庆丰街，卫家正有个要出手的铺子。”


    “多少钱？”


    “一家人，跟你还要什么钱。”


    卫家主爽朗的笑起来，“那铺子之前是做酒楼，后面连着住宿的大院子，用那里办剧院空间绝对合适，室内也有用于表演的台子。”


    他三言两语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陆佑安。


    陆佑安双眼放光。


    这铺子越听越合适。


    “那我就不和卫伯父客气了，等过些时候，年后有人给侯府送回礼了，我挑些合适的草药给卫家。”她含笑开口，没有拒绝卫家主的好意。


    卫家现在要的就是花钱，她把钱换成其他的东西送去更合适。


    陆佑安想着这些，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布庄。


    布庄很大。


    她站在门口放眼望去，布庄起码占了近百亩地。


    普通庄子上常见的佣农在这里都成了染布的男女，力气大的男子染布，力气小的女子漂洗晾晒，进进出出的每个人都笑容灿烂。


    “家主！”


    嘹亮的男声响起，挽着袖子，头发湿漉漉的男人快步赶来。


    男人咧嘴笑着，“这便是以后跟卫家做生意的掌柜？真年轻，一看掌柜就是个会赚钱的厉害人，以后肯定能有金山银山。”


    他话说的好听，张嘴就是哄人。


    陆佑安挑眉。


    该说不愧是卫家布庄上的管事者吗？


    见人说鬼话。


    她弯眸笑着，微微摇头，“我可不会赚钱，不然侯府早富起来了，哪还要靠卫家还外债？”


    侯府？


    卫家还外债？


    男人怔愣，瞬间猜到陆佑安的身份。


    他憨厚的笑了笑，没在说吹捧陆佑安的话，只沉稳介绍起来卫家所有的布匹。


    “这三种，陆小姐可以看看。”


    “这种织法简单，成品却稠密，每年都有不少铺子专门来庄子上采购。”


    “这个价格高一点，不过有身份的人家最是喜欢。”


    “至于这个……”


    男人说话的声音顿了下，扯着布料递给陆佑安，“布料柔软透气，多供给军中使用，除了军中会来庄子购买布料的多是各个武将家。”


    “月锦？”


    陆佑安一听就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


    卫国侯府虽说已经没有人继续上战场，这布料依旧会时不时的买一些，为的就是包扎用，多是裁剪送给伤退还需要治疗的老兵。


    她握着月锦，指腹摩挲。


    触感确实柔软。


    “这个也低三成卖？”陆佑安扭头看着卫家主。


    卫家主点点头。


    “月锦也卖。”


    “不过月锦特殊，佑安买不了太多。”


    到底是供给军中的东西，若大量采购售卖，很容易影响价格，从而被军中不满。


    卫家主和善的提醒陆佑安。


    陆佑安点头。


    她知道军中的东西往外卖都有限制，不过捏着月锦，她突然想到了将军府伤的严重的霍烬。


    “将军府那边……最近采买不少月锦吧？”想到以后她嫁去将军府，大量采买月锦的霍烬就会醒过来，这钱她根本赚不到。


    陆佑安心中遗憾。


    谁知下一秒。


    身穿桃红的清秀少女策马闯入布庄，居高临下的呼和道，“管事的呢？给我准备三匹月锦，我现在就要带回将军府。”


    “这……”


    男人瞥了眼少女，转眸看向卫家主。


    有卫家主在这，他可不能僭越。


    “给她拿。”


    卫家主沉声吩咐，皱眉望着马都不下的少女，“不知姑娘是将军府的什么人？这般策马闯入布庄，就不怕伤人吗？”


    “嗤。”


    “一群奴才，伤了又如何？”


    少女满脸不屑，说完这句话冷冷看向陆佑安，眼中情绪晦暗。


    陆佑安眨眨眼。


    不对。


    她怎么觉得这少女的恶意就是对着她？


    “难道姑娘是将军府的哪位小姐？不过我跟将军府也算有些了解，倒是不知道将军府哪位小姐是姑娘这个年纪。”陆佑安上前一步询问。


    少女垂眸，眼中闪过厌恶。


    “陆小姐对将军府有什么了解？”


    “连将军府门都没进过的人，你也配说对将军府有了解？”


    她语气嘲讽，恶意满满。


    这下陆佑安也不用怀疑了。


    少女就是为她而来。


    陆佑安冷眸打量着少女，直接道，“怎么，你出身将军府还不知道，将军府为霍烬求娶我吗？”


    “不要脸的东西！”


    少女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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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手中赶马的鞭子直接朝陆佑安甩去。


    若陆佑安是身娇体弱的闺阁少女，这下不死也会伤。


    陆佑安冷笑，拽住鞭子用力。


    “啊！”


    少女被她直接拽下马。


    “骂谁不要脸呢？”她抬脚踩住少女肩膀，位置颠倒，现在居高临下的人成了陆佑安，“是将军府求娶我，可不是我倒贴将军府。”


    “贱人！”少女气的双眼赤红。


    她死死的瞪着陆佑安。


    都是这个贱女人！


    陆佑安要不是能用秘法救人，将军府又怎么会为了霍烬的性命求娶她？


    少女恨陆佑安恨得要死，张口吐出的嗓音干涩，“哪有什么秘法必须嫁人才能用，你就是喜欢小将军，威胁霍家娶你。”


    “不要脸！”


    “要不是你插手，将军身边只有我。”


    她愤怒嘶吼。


    陆佑安‘啊’了声，目光上下打量少女，“原来不是将军府的哪位小姐，是霍烬收了房的妾，怎么，是怕我嫁了霍家卖掉你？”


    “你敢！”少女又气又怒，脸色吓得发白。


    这亲事霍家找了官媒，备了一百八十八抬聘礼。


    三书六礼齐全。


    陆佑安进霍府就是正室，霍烬院子除了他本人陆佑安不能处置发卖，其他的奴仆全要奉陆佑安为主。


    而她——


    霍烬并未收房。


    是她趁着霍烬重伤病倒，拿捏她与霍烬多年主仆的情分求了霍夫人，得了个照顾好霍烬，若人不醒就做留种娘子，若人醒了就提为姨娘。


    陆佑安毁了她的谋划。


    她恶狠狠地瞪着陆佑安。


    “啧。”


    “放心，我才懒得管霍烬把谁收了房，但你要继续跟我闹，我不介意问问霍夫人怎么教的规矩，一个妾，竟对未来主母这般放肆。”


    陆佑安收回踩人的脚，不好意的对卫家主笑了下。


    “给卫伯父添麻烦了。”


    “霍家跟你提亲了？”卫家主开口询问，揪着胡子的手收紧。


    完了完了。


    他家里那个有话不说的哑巴儿子完了，这边霍家连官媒都找了，聘礼都备了，怕是要像他一样速战速决，尽快娶陆佑安进门。


    卫家主心里焦急，面上却沉稳，“据我所知，霍烬从潞州回来就伤了，太医院那边更是判定他再也醒不过来，只能用药吊着命。”


    “这婚事可不好。”


    “不。”


    陆佑安摇摇头，含笑弯眸，“这婚事可太好了。”


    “可……”卫家主欲言又止。


    哪有让好人家姑娘嫁半死不活的人的好婚事？


    霍烬现在还不如卫长陵当初呢。


    那时的卫长陵冲喜成功会好好对人，冲喜失败陆佑安也不会被卫家不满，可霍烬却不一样，冲喜过去还半死不活的醒不过来，会毁掉陆佑安一生。


    他沉眸望着陆佑安，嘴唇开合，“你那秘法对霍烬这情况有用吗？”


    “有用。”


    陆佑安重重点头。


    她边回答边在心里呼唤系统，确定霍烬的健康值和生命值还能撑一撑，目光重新落到少女身上，“还不滚？在这等我伺候你呢？”


    “你！”


    少女气的颤抖，咬牙接过月锦上马，只抛下一句，“你等着！今日的欺辱，等公子醒来后你定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