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们也别跟我说没有！”


    顾尘的目光如鹰在两人脸上扫过，“我对于东北这片地界还算了解！”


    李怀德苦笑着说道，“顾总工，黑市有是有，可东北大雪一封山，山里那帮人也进不去，能倒腾出来的吃的比平时少多了，那价格……”


    “价格不用管！”


    顾尘直接挥手打断了他，“老李，老余！我现在就给你们交个底！”


    “把我所有的工资，还有那份外汇津贴全都拿出来，去黑市给我想办法，能买多少吃的喝的，就买多少！”


    “什么？！”余宏光和李怀德当场就炸了！


    工资也就算了，那可是外汇津贴啊！


    在这年头，外汇就是绝对的命根子！


    那是能从国外换回救命机器的黄金！


    “不行！顾总工！”余宏光第一个反对道，“这绝对不行，那是国家给你的特殊津贴……”


    “我吃在厂里喝在厂里，穿的也是厂里发的！”


    顾尘的态度比他还强硬，“我要那些钱干什么？当纸糊墙吗？”


    “工人吃不饱，项目就要严重滞后，这个损失是那点津贴能比的吗？！”


    余宏光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败下阵来。


    “好……好！我听你的！”


    余宏光一咬牙道，“钱我们可以去想办法，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顾尘点头道。


    “以后！”余宏光指着他的脸说道，“你不能再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了，必须保证休息，不然我们宁可不要这笔钱，我们宁可项目慢一点，也不能让你倒下！”


    “你知不知道你小子一熬夜，我跟老李俩人整宿整宿的提心吊胆。”


    顾尘看着他俩关切和后怕的眼神，心中一暖道，“我答应你们。”


    说好这事，顾尘转身推门而出，准备再去一线车间看看地基的进度。


    只是刚走了没一半，就被一个人从旁边蹿出来拦住了。


    “顾总工！”


    老技术员张北潘手里攥着一张图纸，既尴尬又渴望。


    “张工？有事？”顾尘和这些技术人员早都混熟了。


    “那个顾总工……”


    张北潘搓着手把图纸递了上来，“您能不能给我讲讲，自焙电极糊料的粘合剂配比问题？”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化学式，“您给的那个配方，为什么非要用低温干馏沥青？我们试了直接用煤焦油，好像也行啊？”


    顾尘看了看资料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行？你们技术科今天人多不多？”


    “多！多着呢！”张北潘一听有戏，点头哈腰着说道，“大家都在呢！就是……”


    他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小声抱怨道，“就是孙老他有时候讲的吧，也一知半解，他自己是懂了，可跟我们一说，我们就蒙了。”


    “我们再跟底下的工人去说工人更蒙，这几天为了这事儿，车间那边没少跟我们闹别扭！”


    顾尘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你个老张可是前辈，怎么还在这儿背后埋怨孙老呢？”


    顾尘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孙建国那代人是靠实践经验摸爬滚打上来的，知其然但未必知其所以然。


    自己给他的理论能吃透七八成，但让他当老师去讲课，估计有点为难。


    “行了！”


    顾尘一把拉住张北潘的胳膊，“抓紧时间，给你们好好讲讲课！”


    “哎呀！太好了！”


    张北潘一马当先，兴奋地冲在前面，一把推开了技术科的大门！


    “都看！都看！看我把谁给你们请来了！”


    屋里十几号埋头苦干的技术员，一看来人是顾尘，瞬间开心起来了！


    “顾总工！”


    “天呐！是顾总工来了！”


    “快快快！顾总工，我这儿有个问题！”


    所有人欢呼着围了上来。


    孙建国黑着脸，狠狠地指了下张北潘，意思是“你小子又去给我捅娄子”。


    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走到顾尘面前解释道，“顾总工，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地理解你的那些思路了，现在就是一点沟通上的小问题，我们很快会解决的……”


    “孙老！”


    顾尘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这不是小问题！”


    他指着那群激动不已的技术员道，“技术科是项目的大脑，大脑的指令都不清楚，你让手脚怎么动，这种问题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唉……”孙建国叹了口气：“这不是看你太忙了。”


    “行了。”


    顾尘摆了摆手，走到了黑板前，“今天，把你们所有弄不懂的拿不准的算不明白的问题，全都给我汇总一下，拿过来！”


    不到一会儿功夫。


    十几道在大家看来堪称“天书”级别的难题，摆到顾尘的面前。


    “顾总工，为什么炉体冷却必须用软化水？”


    “这个镁碳复合材料的结合剂配比，到底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还有这个三相电弧的稳定逻辑，为什么是绕开而不是……”


    顾尘丝毫不怵，拿起粉笔站在黑板前，开始一一讲解！


    “第一个问题用软化水，是为了防止锅垢堵塞水冷壁，这个原理很简单……”


    “第二个问题，关于镁碳材料，你们不能用常规的热力学去套！要考虑石墨的各向异性……”


    这一讲又是好几个小时，顾尘讲得是口干舌燥。


    等他讲完最后一个问题，擦了把汗回头一看。


    傻眼了。


    台下除了孙建国和少数两三个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剩下的大部分人，包括张北潘和林雪丽在内，还是一脸的疑惑。


    顾尘当场就愣住了！


    我讲的……已经够通俗易懂了啊？


    片刻后，顾尘想到今天苏晚晴的质疑恍然大悟！


    不是他们弄不懂，是他们的基础认知太差。


    顾尘等于是在给一群只学过加减乘除的小学生，硬灌高等数学！


    “啪嗒。”


    顾尘一把将粉笔扔到了讲台一旁。


    “孙老，我现在有个想法，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


    孙建国见他神色不对，立刻站了起来：“顾总工，你说！”


    顾尘深吸一口气，看着屋子里这群渴望知识，却又无从下手的技术员，沉声说道：


    “我犯了一个经验主义错误，不能指望项目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理解这些设计背后的复杂原理。”


    “但是我们必须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把分配给他的任务，一丝不苟地执行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