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余宏光先是摇了摇头唏嘘一声，而后又指着电话道，“一帮京城里搞坦克和装甲等方面的专家大佬都要来盛京，目的就是要评审过程提出的79式主战坦克项目”


    “什么？！”李怀德大吃一惊。


    “这还不算完！”


    余宏光冲着他摆了摆手，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声音小点，接着又小声继续道，“关键是，王总署长也要亲自带队过来！我刚接的电话，专列从四九城出发了，估摸会晚点，可能今夜凌晨就到！”


    王总署长亲自来？！


    李怀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瘫坐在椅子上道：“老余啊老余，你这玩得也太大了！希望……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吧！”


    两人虽说是厂长和副厂长，但是在平日里搭档的不错，所以李怀德也没有掩饰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抬头看着余宏光，语气恳切道。


    “老余，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那个顾尘聊一聊，他不是有本事吗？我这个副厂长的位子让给他都行！”


    “只要他肯来69式项目组，别再另起炉灶了！咱们厂底子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这要浪费多少宝贵的资源啊！”


    为了工厂他愿意让位！


    “你别忘了，他本身也挂着个副厂长呢。”


    余宏光摇了摇头，而后问出一句让李怀德心惊肉跳的话，“老李，可如果……如果他真的搞成了呢？”


    这一刻，余宏光饱经沧桑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道。


    “你想想！如果79式真的搞成了，那咱们盛京军工厂就不再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而是全国第一啊！”


    “全国第一的光荣啊，老李！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以前来的那些年轻人眼高手低，可他们的图纸，能值得老孙那个犟种去京城跑一趟？”


    此时的李怀德心中特别好奇，究竟是顾尘的设计太过惊艳，还是说给老余灌了什么迷魂汤？


    “罢了罢了，我……”


    李怀德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苦涩道：“我先去准备招待工作吧。”


    就在他转身拉开门准备出去时，身后传来了余宏光幽幽的语气。


    “老李，王署长可是特意交代了，这次的评审会规格非常高，一定要严格做好保密工作！”


    李怀德心头巨震，他突然意识到，无论来人还是流程，都远远超出新项目审批的范畴！


    如果不是哗众取宠的话，或许真的能成？


    李怀德心中，也突然有了一些莫名的期待，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加强大呢？


    “请厂长放心，保密工作是我分管的，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回到自己办公室，李怀德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下去，然后又打了几个电话和地方公安沟通。


    整个盛京军工厂仿佛一台生锈的机器，被注入了润滑油后，轰然运转起来！


    厂区里，工人们拿着扫帚、水管，冲洗着每一个角落，卫生不留半点死角。


    车间里的机器被擦得锃亮，连老师傅们都换上浆洗得发白的工作服。


    但与这股热情伴随而来的，还有极其严苛的保密条例。


    厂保卫科和地方派来的公安人员，联合行动。


    每个军工厂的人，无论级别高低，都要经过侦查。


    “姓名？车间？”


    “家里几口人？最近有没有外地亲戚来？”


    这种阵仗，比前几年大抓特务的时候更加严格！


    食堂门口的小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明日午餐，每人加半斤肉！】


    “我的天！这可是半斤肉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说会是哪位领导要来呀？”


    “这可说不好，我记得上次省里领导来，一人也就添了二两肉吧？”


    “要是这么看来，这回绝对是京城来的！”


    一时间，整个工厂众说纷纭，猜测什么的都有。


    但谁也没有把这场滔天的阵仗，和那个刚刚入职的年轻海归联系在一起。


    在有些人看来，那不过是个来厂里“体验生活”的知识分子罢了。


    ……


    当天夜里，凌晨一点。


    寒风呼啸的盛京火车站站台上，以余宏光和李怀德为首，工厂所有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全都裹着厚厚的大衣，在寒风中站成一排。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汽笛声，一列绿皮火车拖着疲惫的白烟缓缓停靠。


    车门打开，孙建国第一个跳了下来，他身后跟着一群白发苍苍、气质不凡的老者，最后才是脸色严肃的王卫国。


    孙建国一看见余宏光，连客套话都懒得说，劈头盖脸就问：“顾尘在哪！”


    “没……没通知他。”余宏光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白气说：“这么晚了，应该还在招待所休息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王卫国却摆了摆手，他看了一眼队伍中几位被冻得直哆嗦的老专家，沉声道：“老同志们都累了，先回招待所休息！天大的事，也等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是是是，领导专家们这边请！”


    余宏光和李怀德如蒙大赦，连忙引着一群人匆匆上车，朝着招待所而去。


    ……


    风暴的中心，却是一片平静。


    顾尘在招待所温暖的房间里，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


    洗漱过后，穿上一件厚实的军绿色棉大衣，准备去招待所食堂吃早饭。


    可他刚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司机小林正笔直地站在门外，一看到他立马迎了上来。


    “小林？你怎么这么早？”顾尘有些意外，他笑着摆摆手：“以后不用这么天天跟着我，以后我就算是半个本地人了，丢不了。”


    小林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恭敬道：“顾总工，这是厂长的命令。从今天开始，我就专门跟着您，当您的司机和联络员。您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吩咐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