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厂长亲自下达的命令，顾尘也只能无奈点头应下。


    两人来到食堂，小林二话不说，主动拿着饭盒就去排队打饭。


    早饭很简单，脸盘大的白面馒头，一碟萝卜咸菜，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顾尘拿着那个比自己两只手合起来还大的馒头，一时间竟有些发呆。


    小林端着饭盒小心翼翼地坐到他对面，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以为这位从国外吃惯了面包牛奶的“大专家”吃不惯这苦哈哈的伙食，连忙小声解释道。


    “顾总工，咱们厂里这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不过您放心，中午食堂有肉！”


    顾尘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掰了一块馒头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那股纯粹的麦香，混合着爽脆的咸萝卜，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


    “我不是吃不惯。”


    顾尘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他看着小，轻声说道：“这才是家的味道。”


    前世在米坚，他功成名就，却终其一生都再也尝不到这口最简单的滋味。


    如今重活一世，从归国到工厂，他几乎一路没停。


    直到这一刻，那股漂泊了几十年的灵魂，才仿佛真正落了地。


    家的味道……


    小林似懂非懂地陪着笑，他只当是顾总工在说客气话。


    哪里知道这简简单单四个字里，饱含着一个男人两世的遗憾与归宿。


    一顿早饭吃完，小林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顾总工，跟您说个事儿。昨天夜里，从四九城来的评审组已经到了，就住在咱们招待所的另一栋楼。”


    顾尘闻言，放下了碗筷问道：“他们人在哪？”


    “估计这会儿还在休息呢。”小林说：“我听门口的警卫说，来的都是些年龄很大的老专家，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累得不轻。”


    “是该好好休息。”顾尘感慨了一句，眼神里充满了敬意：“他们可都是咱们国家的瑰宝。”


    随即，他站起身来：“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厂里，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


    “好嘞！”小林立马应下。


    出门后，他便要去发动那辆吉普车。顾尘看着那辆擦得锃亮的军绿色吉普，心中又是一阵感慨。昨天他就注意到了，偌大的盛京军工厂，似乎一共就只有这么两辆吉普车，一辆是厂长专用，另一辆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专车。


    这份待遇，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他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只是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唯有做出百倍的成绩，才能回报这份待遇！


    ……


    车子刚在办公楼下停稳，顾尘就看到余宏光和李怀德正带着一群干部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顾尘同志，你来得正好！”余宏光一看到他，立马招了招手。


    他指着身边的李怀德，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厂的李怀德副厂长。老李，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顾尘同志！”


    “李厂长，您好。”顾尘笑着伸出手。


    “欢迎欢迎！”李怀德也微笑着握了上去，他的手掌粗糙有力，他上下打量着顾尘，看似随意地问道：“顾尘同志刚从国外回来，厂里条件简陋，还习不习惯？”


    这话里带着试探。


    顾尘坦然一笑，笑容干净而真诚：“李厂长，我就是大夏人，喝着黄河水长大的，回到自己家，哪里有什么不习惯的。”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李怀德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不少，眼中的审视也淡去了几分。


    就在这时，站在最外围的一个人突然伸手指着远处，高声喊道：“来了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望去！


    只见一辆吉普车打头，后面跟着几辆草绿色的公安边三轮，组成一个车队，卷着尘土气势十足地朝着办公楼驶来。


    车队稳稳停下。


    王卫国第一个，从打头的吉普车上下来。


    他没有理会迎上来的余宏光等人，而是快步走到后面的车旁，亲自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几位头发全白、步履蹒跚的老者下车。


    余宏光和李怀德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等所有人都下车后，王卫国才转身，朝余宏光和李怀德等人点头示意。


    当他的目光落在顾尘身上时，他径直走了过来，伸出大手重重地握住了顾尘的手。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那千钧之力的一握。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王卫国沉声道。


    “一定会的！”顾尘用力回握，眼神坚定。


    “人都到齐了，就别在外面耽误时间了！”一旁的孙建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插话道：“赶紧去会议室开始吧！”


    王卫国微笑着点了点头。


    余宏光和李怀德连忙在前方带路，将一行人引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最高规格会议室。


    等众人按照席卡一一落座，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肃穆。


    余宏光清了清嗓子，作为东道主，他率先开口：“各位领导，各位专家，今天我们在这里，主要是对我们厂一个全新的项目进行评审。这个项目，是由我们厂新来的总工程师顾尘同志一手设计的，一款……跨越69式，名为‘79式’的新型主战坦克！”


    他的话音刚落。


    “等一下！”


    王卫国突然举手，打断了他。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王卫国站起身，表情严肃从秘书手中接过一叠文件。


    “在项目评审正式开始之前，我要求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先签一份保密协议！”


    他又转头看向余宏光，目光锐利道：“老余，你们厂的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


    余宏光心里一紧，连忙看向李怀德。


    李怀德立刻站起身，朗声汇报：“报告王署长！昨天接到通知后，我已经和市公安方面进行了紧急沟通！”


    “从此刻起，评审会期间的所有安保和保密工作，由我们厂保卫科和市公安联合负责！我们已经对会场周边进行了三级布控，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绝对万无一失！”


    听到这番话，王卫国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手中的保密协议分发下去，目光扫过全场。


    “那么，现在签了保密协议，我们就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