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绝不会叫他轻易死了

作品:《她有一双阴阳瞳

    桓隐没有半分吃惊,浅笑道。


    “清宴姑娘这招祸水东引,还真是明智。”


    说是这样说,他没有接清宴递来的银票,而是虚握住了她的手腕,旋即屏息凝神,看向色盅。


    “只此一次。”


    被他圈在怀中,隔着衣衫,清宴能感受到他沉稳规律的心跳。


    她没来由地别扭,倾身向前,双手撑着赌桌。


    林明义早就急不可耐了,催促道。


    “快些吧,天都要亮了,殊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上扬的尾音,又引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肖不言小声提醒。


    “那个赌师有问题。”


    清宴也觉得古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林明义看向赌师的眼神,似乎带着媚意,看起来并不清白。


    桓隐平静道。


    “无妨。”


    转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赌师见状,抛起骰子,收进色盅,摇晃了几十下,砰的砸在桌面。


    “二位,买定离手,。”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拇指微弯,扣在食指的第三个指节根部。


    再看林明义,气定神闲地啜了一口酒,将面前的银钱全部押了小。


    汇聚在色盅上的视线越来越多,越来越炽热。


    赌徒们高喊着林明义,急切地等待着桓隐下注。


    桓隐却不急。


    “既如此,那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清宴转头看向他。


    她本来觉得输赢都没所谓,到了此时,却是战意汹涌,胸口鼓噪。


    桓隐眼底藏着冷硬的锐气,语调却温和。


    “女子为水,财帛亲近,乃是家宅正财之根本,放心,他赢不了你。”


    清宴嫣然一笑,随手扔出了银票。


    皱巴巴的黄纸落下,肖不言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捂着眼睛不敢看。


    赌师冷笑着开盅的同时,桓隐屈指轻敲了下赌桌。


    声音很小,动作也很随意。


    刹那便淹没在嘈杂的叫喊声中。


    清宴却很难不发现。


    只因那玉骨般的指节擦着她的手腕掠过,荡起一道灼烧感。


    众人看着那三个骰子,都愣住了。


    满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赌师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原本胜券在握的林明义,只是扫了一眼,便呆若木鸡。


    三三五,大。


    清宴虽有预料,但还是兴奋的转身,勾着桓隐的脖颈,笑的开怀。


    “赢啦!”


    肖不言手都没放下,就已经咧开了嘴。


    然后忙不迭的伸开长臂,将银票,以及那堆“小银山”划拉到自己面前。


    “都是我们的了。”


    桓隐压下喉间的腥甜,四肢百骸都像是被重锤碾过。


    但被清宴鲜活真挚的笑意感染,根本压不住那份蓬勃的雀跃。


    十八年荒芜人间,死过一次,直到此刻,他才感觉真的活过来了。


    肖不言拢好钱堆,收好银票,还不忘笑着说。


    “桓哥不喜欢别人亲近。”


    像是提醒,又似打趣。


    清宴也不计较,放开桓隐,直指呆愣的林明义。


    “愿赌服输,走吧。”


    赌坊的账房先生算盘珠子打得啪啪作响,麻利地算好抽头,又笑着接过赏钱,目送他们离开。


    赌客十赌九输,庄家稳赚不赔。


    清宴始终走在桓隐身侧。


    有些懊恼,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试探他。


    她能看得出,桓隐的指尖都在颤抖。


    被肖不言拖出赌坊的时候,林明义仍然没有回过神。


    他眼神发直,死气沉沉,好像俱死尸。


    为了今天,他不惜雌伏人下,就差一点点就能翻身了。


    功败垂成。


    什么都没了。


    花朝总算出现了,她站在阴影里,血泪划过半张脸。


    行至僻静处,张氏也从清宴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一个血肉模糊,一个苍老垂暮。


    见到她们,林明义哆嗦成了一团,当场昏厥。


    花朝和张氏也不急,齐齐跪在三人面前。


    “三位的大恩大德,花朝无以为报,只等来世。”


    清宴冷漠道。


    “用不着,如果我强大到能打散你们的魂魄,不留后患,定然不会选择帮你们,林明义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徐徐图之,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


    花朝膝行退后,看似有些惶恐。


    张氏点点头,淡然道。


    “姑娘的好意,妾铭记于心,绝不会叫他轻易死了。”


    她很明白,赌坊几十个人都亲眼看着林明义是被清宴他们带走的。


    如果就这么杀了林明义,一来,有可能让三人惹上官司,二来,她也不解气。


    清宴没再多说,缓步离开。


    夜风送来两个女子的低语。


    “他还要苦读,科考,不过,这考题得我们来出。”


    “都听姐姐的。”


    “好,咱们回家,听说过百花巷吗?”


    ........


    清宴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但很快便抛到脑后。


    当务之急,是找间客栈住下,好好歇歇。


    肖不言的匣子更重了,人也更开心了。


    一路上都在吹捧他们三人齐心,天下无双。


    清宴听得烦了。


    “咱俩没那个本事,是他。”


    桓隐一笑置之。


    肖不言快走几步,询问桓隐是怎么做到的。


    “桓哥,什么时候也教教咱,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自家人,.......”


    桓隐刚要解释,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清宴眼疾手快,揽上他的窄腰,如同中元节那夜,抗在了肩上。


    肖不言不明就里,满脸忧色。


    “桓哥这是怎么了?”


    “等他醒了,你自己问吧。”


    清宴后悔了,这一通折腾,受累的还是自己。


    只恨她信了老金的邪,趁人病,要人命,快刀才能斩乱麻。


    早知如此,就耐心等他好了再说。


    肖不言没再问,让清宴慢些走,就近找了间客栈,开了三间上房,又回头去接应清宴。


    安顿好后,已经过了丑时。


    清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去桓隐房中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喘气,便放了心。


    午时刚过,肖不言端着饭菜,轻手轻脚地进门,放在桌上,悄声招呼清宴垫垫肚子。


    桓隐睡了足足两日一夜。


    醒来的时候,又是晚上。


    正赶上清宴端着清粥小菜进门,她放下木托盘,倒了杯茶,看着桓隐喝了。


    “桓二公子,你这是何苦?”


    桓隐坦承道。


    “没别的,想让你赢。”


    他声音喑哑,还带着些懒散,褪去了稍显古板的矜持,添了些青涩的少年意气,惹得清宴低笑起来。


    她一笑,桓隐也跟着笑。


    他这一觉睡得很好,身上不疼了,只是腹中空空,想吃点东西。


    清宴扶着他下床。


    “以后别这样了,你得活着,我才能活,咱们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话说得,有点同生共死那味道了。


    桓隐看着神采奕奕的清宴,不知该作何感想。


    自从相遇后,意外接连不断,兵荒马乱。


    她好似不会害怕,也感觉不到累。


    笑靥如花,却顽强坚韧似蒲苇。


    桓隐压下心头的异样,坐到桌边,笑意更盛。


    “信我了?”


    清宴将清粥放在他面前,不答反问。


    “你怎么做到的?”


    “改换点数?”


    “对。”


    桓隐盯着清粥,说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若不是遭大哥暗害,元气大伤,动动手指就能做到。”


    清宴一下子来了兴致。


    “厉害,我能学吗?”


    桓隐耐心地答道。


    “不太适合你。”


    “那你有没有适合我的功法?”


    清粥的香气萦绕,桓隐实在饿极了,才道。


    “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好好想。”


    清宴了然,人家高门大户的贵公子,食不言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