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见不得小人得志
作品:《她有一双阴阳瞳》 小半个时辰之后,三人拐进一条嘈杂的小巷。
门外的人不少,或坐或站,三三两两。
无一例外,全是男子。
清宴的出现,引来了频频侧目。
尤其是一个身着绸缎长袍的男子,小眼闪着贼光,虎视眈眈,淫笑着往下半身摸去。
清宴径直走进灯火通明的赌坊,视若无睹。
桓隐脚步一顿,将她让到身前,挡住了那道恶心的目光。
赌坊有两层,汗臭混合着酒气,浑浊得呛人。
底层厅堂内摆着八张黑漆方桌,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骰子哗啦啦地响,赌客鬣狗似的盯着色盅,有的喊大,有的喊小,几乎要掀翻屋顶。
他们不认得林明义,肖不言拦住一个打杂的,问了几句,指向最里头那张赌桌。
“咱们猜得不错,林明义是这里的常客,今日赌运极佳。”
肖不言在前头开路,桓隐殿后,见缝插针地挤了过去。
清宴看向最是意气风发的那人。
他捏着青玉酒壶,时不时豪饮一口,面前的散碎银子和铜板堆成了小山。
长得不错,偏阴柔,男生女相。
扔在人堆里,也是鹤立鸡群。
只是,他肩膀上正趴着一个无脸婴童,双臂揽着他的脖颈,皮肤很薄,遮不住底下的血管经脉,如同被赤红蛛网覆盖的人形软肉。
那婴童时不时松手,从他的肩头跃到旁边赌客的头顶,然后再回到原处。
桓隐低声问道。
“看到了吗?”
清宴点头。
“应该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肖不言脸色也变了。
他想不通,清宴和桓隐都不是常人,能看到这些东西不稀奇。
为何他也能看到?
难道说,见鬼的毛病会传染?
他嘟囔了几句吉祥话,赶走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虱子多了不咬人,看多了,总会习惯的。
清宴扫视一圈,不少穿着黑衣的高壮男子在人群中穿行,看来是赌坊的打手。
人多眼杂,不好硬来。
“要继续等吗?”肖不言问道。
清宴莞尔。
“来都来了,也不能干等,不言兄露一手吧,让我们开开眼。”
肖不言喜笑颜开,权衡再三,从怀中摸出十枚铜板,想了想,又放回去一半。
“瞧好吧,我便用这五枚铜板,赢走林明义面前那一堆。”
“如果做不到呢?”
“任凭处置。”
清宴笑的戏谑。
“好啊,做不到的话,秤砣还来。”
肖不言猛地抱住木匣,毫不犹豫的说。
“那算了。”
桓隐忍俊不禁。
“不言兄,我相信你。”
肖不言惶恐道。
“千万别,咱虽是无人能敌,但对面那位,可不是人。”
清宴斜睨了他一眼,撸起袖子。
“没出息的东西,看姑奶奶我的吧。”
她不会赌,也不愿沾。
但想到惨死的花朝和张氏,再看看小人得志的林明义,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抢过五枚铜板,随手扔在写着大的赌桌上。
铃响开盅,庄家高喊。
“二二三,七点,小。”
“再来。”
肖不言颤巍巍的摸出五个铜板,放在她的掌心,担心的说。
“省着点花。”
清宴本意是打发时间,随意下注。
还是押大。
“一二三,六点,小。”
.......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肖不言带的那点散钱,便打水漂了。
清宴皱着眉头,自顾自道。
“这特大爷的跟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肖不言心疼得无以复加,脸红脖子粗。
“我承认刚才是在吹牛,赌钱害人,十赌九输,收手吧。”
围在林明义身边的人对着清宴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说。
“跟那倒霉鬼反着压,定能赢。”
“女子本来就晦气,不在家好好呆着,竟敢上赌桌,这要是我婆娘,不打死她。”
“还得看林公子,大杀八方,四海通吃。”
林明义满是得意,啧啧两声。
“话可不能这么说,瞧她的模样,卖到花楼,怎么也能值五十两,人家可不像咱,身子就是本钱。”
肖不言横眉怒目,指着林明义。
“你这个没毛畜生,再给老子说一遍?”
林明义耸耸肩。
“我不跟穷鬼说话。”
肖不言也没多说,猛地跳上赌桌,一巴掌扇在他嘴上。
林明义哀嚎一声,身体后仰,被左右两侧的人扶了一把,才没有倒地。
这么一闹,大厅中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边。
肖不言只想给他个教训,没有用全力,不然,林明义那口小牙,肯定得掉上七八颗。
余光瞥见几个高壮的男子从各处聚集了过来,肖不言转了转手腕,冷笑着退到清宴身后。
清宴向来我行我素,对那些贬低的议论充耳不闻,更是没管肖不言。
人群里传来冷嘲热讽。
“怎么打人啊?”
“看来是输急眼了,那些打手干什么吃的,还不把他们撵出去。”
“输死活该。”
林明义挨了打,没敢再说话,低头抬眼,目光好似淬了毒。
眼见两个高壮的男子走到清宴身后,作势要动手,他擦掉唇边的血渍,低喃道。
“贱人。”
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神色。
想看看她是怎么被架出去的。
清宴莞尔,掏出一张银票,有意无意地冲他们扬了扬。
“玩闹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看清了上面的数额,两个打手对视一眼,又看向二楼,接到东家的示意后,便退了回去。
那些不怀好意的议论声,也倏地消失不见。
她有些理解肖不言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瞧瞧,这一屋的妖魔鬼怪,盯着那张银票,就像疯狗见了肉骨头。
那贪婪疯狂的模样,怕是只要清宴开口,他们连父母祖宗都能舍了。
“他恶鬼缠身,你也是糊涂,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清宴冷笑着,声音不大不小,虽是对肖不言说的,林明义却听得清清楚楚。
肖不言啐了一口唾沫。
“杀妻灭子的狗杂种,活到现在都便宜了他。”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林明义惊骇不已,但很快稳住了心神。
“满口胡言。”
他料定自己的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被发现。
今日运气好,不想同他们纠缠。
他随手抓了一把铜板,扔给簇拥在他身旁的赌客们,引来了一阵恭维。
清宴明了,跟这群见风使舵,只想讨点赏钱的赌鬼说再多,也是徒劳。
她改了主意。
这里乌烟瘴气,再待下去,她要吐了。
“林公子,要不要赌一局,我们赢了,你跟我们去个地方,如果你赢了,银票奉上,我跟你走。”
语毕,起哄声几乎要掀翻楼顶。
林明义眼神一亮。
天上掉馅饼。
这小贱人明艳,富贵,胆大,愚蠢,完全戳在他心窝子上了。
等他享受过,再转手一卖,齐活儿。
他瞥向正襟危坐的赌师,见后者冲他微微颔首,便知稳赢。
旁边桌上的赌客,流水般纷纷往这边围拢。
赌师看向清宴,捋了捋胡须,静观其变。
肖不言佯装焦急的劝说清宴,桓隐也绷直了肩膀,脸色阴沉的滴水。
见状,林明义大笑,抚掌道。
“如此美事,本公子恭敬不如从命,小娘子,咱们有言在先,认赌服输,可不许赖账。”
话音未落,那边的赌师们便开了盘口。
押注双方谁能赌赢。
大把的银钱堆在林明义那边,清宴那边空空荡荡。
只有肖不言翻出仅剩的两个铜板,赌清宴赢。
清宴刚要将银票往桌上拍,抬起的手却停在半空,转身看向桓隐,狡黠道。
“我师父说了,赌鬼死后,会下第八层冰山狱,我怕冷,不来了,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