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废船厂的录音笔

作品:《重生:从分家渔船到海洋大亨

    那是一沓被油污和海水浸泡过的账本,纸页边缘已经发黄卷曲,但上面的字迹,在特制防水墨水的保护下,依旧清晰可见。


    林舟戴上从船厂找来的橡胶手套,一页页地翻开。


    每一页,都像是一把插入林氏宗族虚伪面具下的利刃。


    伪造的签名页,林大柱模仿他父亲林江海的笔迹,稚嫩可笑,却“骗”过了所有人。


    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每一笔钱都像一条贪婪的蚂蟥,从林家渔队的公共账户,悄无声息地流进了林大柱和他几个心腹的私人腰包。


    还有那几张关键的泊位登记篡改记录,时间戳赫然是在他父亲出事后的第三天!


    林舟的目光平静如深海,但眼底却燃烧着足以将一切焚尽的幽蓝火焰。


    他拿起小石头带回来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嘈杂的茶馆背景音中,王会计那带着哭腔的油腻声音清晰地传来:“……林大柱说,只要我配合把账做平,事后给我二十万封口费……那晚在船务室,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份转让文件烧了半张……他说,死无对证,谁也查不出来……”


    录音到此为止。


    林舟的指尖在冰冷的铁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叩、叩”声。


    这声音,仿佛是为林大柱敲响的丧钟。


    原来不仅仅是贪污侵占,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共谋!


    他没有立刻冲出去,将这些证据摔在林大柱的脸上。


    上一世的冲动早已被深埋,如今的林舟,更像一个耐心的猎手,他享受的是将猎物一步步逼入绝境,看着它在恐惧与绝望中挣扎的过程。


    他拿起一张纸,写下几个字,递给了闻声走进来的阿海:“让小石头去办,别说是我说的,就当是他在码头听来的闲话。”


    半小时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炸弹,在码头的茶馆酒肆间迅速炸开、发酵——“听说了吗?林大柱要跑路了!昨晚有人看见他从镇上信用社里,提了整整八十万现金出来!”


    八十万!


    在1998年,对于这个小渔村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时间,所有被林大柱克扣过工钱、欺压过的渔民都炸了锅。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仿佛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林大柱连夜卷款潜逃的景象。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催命符,精准地射中了村会计王胖子的软肋。


    当天深夜,一个肥硕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家里溜出,没有走向码头,反而一头扎进了镇子西郊那座早已废弃的砖窑。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百米外的草丛里,阿海正举着一台老式海鸥相机,屏息凝神,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砖窑内,王胖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一沓纸张,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胖脸。


    他死死盯着火焰,直到所有纸张都化为灰烬,这才长舒一口气,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身离去。


    他走后,阿海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摸进砖窑。


    他在那堆尚有余温的灰烬中仔细翻找,很快,一个被烧得只剩下小半的纸角被他捏了出来。


    那是一张转账审批单的残片,上面几个被烟熏得发黑的字迹,却如钢印般刺眼——“款已转,灭迹”。


    落款处,正是林大柱的亲笔签名!


    凌晨,筹备组的仓库里灯火通明。


    林舟将所有证据分门别类,整理成数份,随后,他故意将一份字迹略显模糊的“原始账本复印件”遗落在了仓库最显眼的桌面上,仓库的铁门,也只是虚掩着,仿佛主人走得匆忙。


    做完这一切,他吹熄了油灯,与阿海一同隐入黑暗。


    第二天上午,一个贼眉鼠眼的陌生青年果然溜进了仓库。


    他目标明确,直奔桌面,一把抓起那份“复印件”塞进怀里,转身就跑。


    全程,都被蹲守在仓库后窗下的小石头看得一清二楚。


    “舟哥,他拿走了!”小石头兴奋地跑来报告。


    林舟站在船厂高高的吊机上,眺望着远处林家大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鱼饵已经吞下,他们……终于动手了。”


    当晚,他召集了阿海和老陈头,在仓库里进行最后的密议。


    “陈叔,阿海,”林舟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异常沉稳,“明天,王会计会主动来找我谈判。我要的不是他的钱,我要他……亲口咬死林大柱!”


    三人围着一盏昏暗的马灯,定下了一条狠辣的“诈供诱供”之计。


    由德高望重的老陈头,假意在酒后向族中老人透露“林舟手里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连省里的记者都惊动了”。


    再由阿海,带着被欠薪激怒的村民,堵在王会计家门口,扬言“要绑了这黑心账房,送去纪委吃牢饭”!


    双管齐下,攻心为上!


    果然,第三天中午,王会计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像一只丧家之犬,浑身被冷汗浸透,跌跌撞撞地闯进筹备组仓库,一见到林舟,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舟!舟哥!我错了!”他涕泪横流,抱着林舟的裤腿哀求,“别把我交出去!我上有老下有小啊!都是林大柱!都是他逼我改的账!我给你作证!我还知道……我还知道你爹那晚出事……也是他……是他找人推下去的!”


    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阿海和小石头当场就要暴起,却被林舟一个眼神死死按住。


    林舟依旧静静地坐在一个倒扣的铁桶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听着,任由王会计将所有的罪恶与秘密倾泻而出。


    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食指的指节,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轻轻点了一下衣兜里录音笔的开关。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全程,完美入档。


    直到王胖子哭得声嘶力竭,林舟才缓缓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将他扶起:“王会计,你也是被逼无奈的苦命人。起来说话。”


    他温和的声音,此刻在王胖子听来,不啻于天籁。


    “只要你把所有实情写下来,按上手印,”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悲悯,“我保证,这份东西只用来对付林大柱,保你不用去坐牢。”


    王会计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手,在一份林舟早就准备好的供词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重重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他浑然不知,自己主动签下的这份“投名状”,正将他彻底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雨如注,洗刷着码头的喧嚣与罪恶。


    林舟独自一人,再次登上灯塔的顶层。


    他将录音笔、照片底片、供词原件等所有证据,都用油布层层包裹,放入一个密封的铁盒,郑重地交到老陈头手中。


    “陈叔,这个,就拜托您了。还是老地方。”


    老陈头接过铁盒,重重地点了点头,浑浊的他知道那个地方,那是当年林江海藏渔业合作社联名信的礁洞,隐秘而安全。


    林舟站在塔顶,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目光穿透雨幕,遥遥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林家大院。


    他嘴角的弧度,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森然而快意。


    “现在,是时候请他们……吃顿饭了。”


    灯塔下的海面,波涛暗涌,一艘挂着“林氏渔运”旗帜的快艇,正顶着风浪,悄然无声地驶向漆黑的深水区。


    猎物,尚不自觉。


    收网的渔夫,已经布下了最后的盛宴。


    雨停之后,林舟找到了正在修补渔网的老陈头,递上一根烟。


    “陈叔,”他的声音在清晨的海风中格外清晰,“秋汛快到了,按老规矩,该请龙王爷了。今年,我想办得热闹点。”


    老陈头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缓缓道:“好,就以你‘远洋渔业’的名义,在码头摆一场祈福大典。我亲自去请族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