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霜雪

作品:《海棠破窗

    孩子的哭声倒是很响亮。


    十五看着地上酣睡的男人,嫌弃地踢了他一脚:“醒醒,你夫人生了,母女皆安。”


    郭三娘抱着孩子,一眼都没看那男人。


    孩子软软的,小小的。


    萧璃倒是没见过这么点大的孩子,好奇着要上去看。


    刚要上手去轻戳一下孩子的脸蛋。


    郭三娘倒是很警惕,一直看着孩子,眼也没抬:“这位姑娘,孩子不可乱碰。”


    宁寒见状立马打圆场:“予离姑娘也是好奇,还望三娘不要介意。”


    说罢,拉着萧璃往后走了点。


    十五看着地上的男人,愈发生气:“给这些狗男人生孩子做什么?真是冤孽!”


    说罢,进了屋,气呼呼地服侍产妇喝汤药。


    产妇累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郭三娘让伙计带孩子下去,言语虽冷,却还是透着温度:“阿寒,这次多亏了你的紫珠草,不然这产妇怕是没有命了。”


    “三娘,这紫珠草真有如此作用?”萧璃发问。


    既然没那么珍贵,为何母妃说此草不易得,如果没有原因,为何教她识别完此物之后,母妃就对教她识别草药这件事讳莫如深?母后生产那日,母妃又为何要来此?到底为什么?


    郭三娘这才抬眼看向那女子,看清她面容的一瞬间,目光一滞,似有片刻失神。


    面上仍浅浅笑道:“或许不是什么非缺少不可的神药,但是以她的体质,用此药止血,见效会很快。”


    “有的时候,时间才是一切,如果太晚,孩子或许能活,大人却是……无力回天。”


    “太晚?何为太晚?”萧璃急忙问道。


    “如果只是因为止血太晚,并不一定非要紫珠草,别的药也可以止血,体质不同,甚至可能见效更快,那就是止血时机不对,也怪不得紫珠草。可若是因为别的……就不好说了。”


    “怎会……不好说……”萧璃喃喃道。


    皇兄喝醉那日说,是因为母妃一直照料母后的胎,偏偏生产那日母妃去购买了一味用完了的药材,才导致母后的血止不住,产后才会血崩的啊。


    可是……郭三娘明明说……可以用别的药材的啊……


    萧璃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到底……母妃为何要出宫买药材……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出宫……为何……


    太医院不可能缺乏名贵的止血药,也不可能只等着一味药材啊……


    三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眼前的宁寒和予离,忽而一笑。


    “你们俩能相遇,也是缘分。”


    “阿寒,告诉你师父,有空来找我喝茶。”


    “会的。”


    宁寒虽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承下来。


    三娘一贯直爽,何时言语如此温吞过。


    予离姑娘也不知怎么了,脸上的表情这么难看。


    应该是吓着了吧,宁寒这样想。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地上的男人此时却渐渐转醒,嘴里嘟囔着:“儿子……儿子……”


    郭三娘似是厌恶至极,但还是吩咐小伙计熬了一碗浓浓的醒酒汤。


    不久,伙计端来了醒酒汤。


    三娘蹲下,利落地掰开他的嘴,一股脑把醒酒汤灌了进去。


    男子被呛得咳嗽,艰难地咽了下去,也吐出了大半。


    三娘嫌弃地看着被他弄污的衣裙,吩咐伙计:“把他给我抬下去,放在床上,醒来再给我回话!真是浪费我的药。”


    转而对宁寒和萧璃一笑:“让你们见笑了,待我换身衣服,再给阿寒找草药钱。”


    宁寒微微颔首,萧璃此刻却思绪万千。


    这公主莫不是吓傻了?


    “在想什么?”宁寒看着她,温声细语。


    “她为何要选择这样的一生?”萧璃喃喃道。


    母后金尊玉贵,也要面临女子生产这个鬼门关。这女子虽然平凡,但是却有了紫珠草,她活了下来。


    父皇爱母后,母后才有了她和兄长,这个女子和男子之间,既无爱意,又为何要结为夫妻?


    原来人生竟如此不易。


    宁寒失笑,她还真是天真。


    “有的时候,路不是自己选,而是推着人往前走。”宁寒语气散漫,“那男子也说了,这女子不过是买来的妾,那他家里或许还有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妻。”


    “至少,生不出男孩子。”


    “可是看他的打扮,想必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竟也妻妾双全?”萧璃若有所思。


    “总要留香火的,一块地不好,总是要换一块的。”宁寒斟酌着用词,“哪怕是种子被虫蛀了,他们这样的人,也不会找自己的不是。”


    “可若是男孩呢?”


    “先奉为珍宝,给予他这个贫瘠家庭能给予的一切,多少年后,重蹈覆辙,祸害别的姑娘。”宁寒言语小心翼翼,观察着身旁女子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才敢接着往下说,“她是女孩,处境就更糟了。”


    宁寒闭嘴,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


    总不能被吓到吧。


    ……


    “或许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萧璃轻声说道,打破了一室静默。


    也好过为母后做不了任何事。


    “给条鱼救一顿饱,可网还得自己织。她连根线都握不住,又怎么织?”


    “为何?”萧璃言语里急了几分,“不就是银子吗?这个扳指也够她生活无忧了。”


    “把这个给她,也不行吗?”


    她摊开手,那枚温润扳指静静躺在掌心。


    “大小姐,你还是太天真了。”宁寒语气平静,却有些微颤,“若是她发了一笔横财,也落不到她身上。”


    “她连命都不是自己的。”


    宁寒看着酣睡男人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


    “阿寒,伙计已经算好价了,这是这次的草药钱,你拿好,核一核数目。”三娘换了衣服,从钱袋子里掏出些放在桌上。


    “三娘自然不会出纰漏。”宁寒收下,“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萧璃手里还拿着那枚扳指,似是有些犹豫。


    “予离姑娘,走吧。”宁寒适时出声,“还早,我们可以再去松山附近逛逛。”


    就能把她送回去了。


    “姑娘,你叫,予离?”郭三娘突然开口。


    萧璃闻言立马抬头:“是,我叫,予离。”


    “是离别的离吧。”郭三娘浅浅一笑,“很好听的名字。”


    萧璃看了一眼郭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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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定决心开口。


    “三娘,你见过,明月吗?”


    三娘一愣,心尖一颤。


    不过立马笑道:“见过的呀。明月,不就挂在天上吗。”


    萧璃见问不出什么,只好礼貌地笑了笑。


    这时,那醉汉嘟嘟囔囔地起来了,似是酒醒:“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郭三娘收敛起笑容,怒骂:“还没给我药钱呢。”


    男人嘟嘟囔囔地从里屋出来,看见眼前的三人,尤其是宁寒,立马低眉顺眼起来,陪着笑:“三娘,您看,我这个人啊,平时就好喝点酒,这喝醉了口无遮拦,您老别在意哈。”


    郭三娘看都没看他一眼,宁寒下意识把萧璃挡在身后:“别看,也别听。”


    男人见状也不恼:“您看,能让我见见我儿子吗?素云虽然是买来的妾,我们家一贯对她很好的!不少吃也不少穿。”


    “产妇虚不受补,你对她可真好。”十五从产房出来,气冲冲地喊,“刚刚喝了药,睡下了。药钱付一下吧。”


    “这……姑娘,我……我儿子呢?”


    男人不死心地四处打量,却没看见孩子的踪影。


    “是个女儿。”郭三娘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很健康。”


    十五伸出手:“呐,母女平安,给钱吧,还有你的醒酒汤钱呢。也不多要你的,就按你母亲说好的价。”


    “谁稀罕这破平安!”


    男人一拳狠狠砸在十五的手上,似是气极,“那贱人呢?在哪?”


    宁寒见状又气又急,把萧璃往后推了些,上去又给了他一拳:“看来还是没打疼你。”


    萧璃上前把十五拉到一边,给她揉了揉手。


    “予离姑娘,我来给十五揉揉。”郭三娘言语依旧平静,“等她醒来你们就可以带着孩子回去了。”


    “那是谁的杂种?老子的是儿子!”


    说罢,摔门而去。


    嘴里依旧嘟嘟囔囔,却带了些颓败。


    “丫头片子能干什么?地里活也做不了,到了岁数是赔钱货,老子还得被人戳脊梁骨,说我王家老二绝了后。”


    留下素云和刚刚生下的女婴。


    产房内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萧璃想进去,却被郭三娘拦住了:“姑娘不好进去,我和十五去看看就好。”


    “三娘,把这个交给她吧,会让她好过些。”


    萧璃把那枚扳指放在三娘手心。


    三娘愣了一下,转而笑笑:“姑娘是这孩子的贵人,不若,给她起个名字吧。”


    “这……是不是不合适……”萧璃抬头看看宁寒,目光里带着询问。


    “你若不起,她的名字可能就叫……反正不好听,不如你取一个。”宁寒微微颔首。


    三娘笑容温柔:“姑娘,不必有顾虑。”


    “那她就叫,逆霜。”萧璃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多谢……贵人。”


    素云的声音虚弱至极。


    “好了,我们……该走了。”宁寒轻轻提醒道。


    ……


    二人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归元堂。


    “宁寒,你说,她会好吗?”


    “起码,三娘不会不管她。”


    门边的角落里,一枝野菊开得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