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陆岁宁
作品:《敛骨吹》 “正经说,她现在早该被放出来了。但是她自己铁了心要跟陆家一起死,顾原他们拿她没办法。”薄屹寒道。
姜满站起来,冷笑一声,侧目看着他,“看来陆岁宁在京城名声确实不错,王爷身受重伤,神智不清,就为佳人操碎了心,连下半辈子怎么过都要替人家考虑。”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快,饶是薄屹寒再不懂,也能听出她生气了。
“阿满,别气。我是无心的,你不愿意,我就跟砚尘说,让别枝去。”
听到这话,姜满心里并没有很舒服。这跟把事情安排给谁没有关系,是她讨厌陆岁宁,可陆岁宁偏偏还有个什么免死金牌,陆家上下几百号人,就她自己死不了,这人命可真大!
上辈子陆岁宁锦衣玉食了前半生,姜国占领安国以后,那些言辞激烈的官员和家眷都被关了起来。
而陆家不论谁做皇帝,都是一副谄媚之像,上赶着巴结姜国皇室,唯有陆岁宁。
她在牢中痛骂了三天,后来嗓子说不出话了,就用手指沾了送去的粥,沾湿了在墙上写,指尖都擦出血了也不肯停下。
姜满听到消息,去牢里看她。
陆岁宁披头散发,囚衣难掩姿色,指尖血肉模糊,被人用一种强迫的姿势架了起来。
乱世之下,是没什么伦理道德可言的,那些姜国出来的士兵更是不畏惧,就这么当着牢里的男女老少,强要了陆岁宁。
姜满急匆匆赶到,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她心头怒火中烧,拔出左刃就想处置了那兵卒。
对方跪下来,嚷道:“公主!我是姜国人!是姜国的!”
姜国。
姜国是什么免死身份吗?
姜满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斩下那人的下身。
她不管那人如何嚎叫,如何说她这个公主为了外人对自己人动手,转头看到陆岁宁那生无可恋,却还一脸高傲的模样,姜满更生气了。
她违心地说:“今日有这样的下场,没想到吧。成为我姜国的阶下囚,陆岁宁,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陆岁宁还是那副嘴脸,抬着下巴,不顾身上的疼痛,居然笑了,笑的凄凉可憎,她的嗓子已经坏了,可想说的话还是沙哑着说出来,“蠢货。”
这两个字激的姜满一把将陆岁宁从架子上扯下来,迫使她跪在地上,自己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有种再说一遍!现在整个长安都是姜国的!你能不能活,陆家能不能活,都看本宫!”
“本宫,呵呵——”陆岁宁笑意更深,“你这样的蠢货,也配自称本宫?”
“陆岁宁!”
陆岁宁的声音嘶哑着,甚至有的字眼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断断续续的,姜满还是能听懂她说的什么。
陆岁宁指着刚才被姜满斩断了下身的士兵。
“我可怜你,以自己的血肉和清白为代价,就为了替这样的子民重塑国家,你不是蠢货是什么?”
“纵使我成为阶下囚,没了清白,被迫要跪你这样的人,我陆岁宁也绝不弯腰,绝不低头!你自诩聪明,却不辨是非,不明黑白,阿满,我可怜你!”
姜满如同被雷劈中了,神色有一丝松动,她知道自己随便下个命令,陆岁宁便能被即刻处死。可是话到嘴边,她道:“安排单独的一处牢房,没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
“是,公主。”
可她转身之际,陆岁宁拔了身旁人的腰间佩刀,毫不犹豫的放在脖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高傲清冷,不可一世的陆岁宁,就这么倒在她面前。大量的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鲜红色刺痛了姜满的双眼,她踉跄一步,对上陆岁宁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这一世,陆家倒台,陆岁宁再次入狱,却是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境地。
姜满看向薄屹寒,缓缓道:“行,我去。”
———
夜,愈发沉醉了。
薄屹寒坐在桌边,手肘支着桌面,手撑着下巴,困意袭来,闻着这沉醉的栀子花香气,他好像放松下来,假寐之间,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阿娘。那个不太温柔,甚至有些跋扈、霸道,却待他极好的女人。
“阿寒,你都长这么大了,”她看起来老了许多,泪光闪闪,目光灼热,“没事,阿娘就是来看看你,见你没事,阿娘就放心了。”
薄屹寒感觉自己身处水面一叶孤舟上,身体不受控制的跪着,眼前的人那么柔声细语。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语气有些委屈,“多少年了,你一次都没来梦里看过我。”
“你小子,矫情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见你如今过的风生水起,我就放心了,见不见的,哪有那么重要。”
她说完这句,收回了手,眸中含泪故作轻松,“行了,娘走了。”
“别,再跟我说两句,即便是假的,别走……”
“别走。”
他呢喃出声,猛然惊醒,这才发觉自己还在姜满的房间里。
烛火只剩下窗前那盏,故而屋内很暗,外面传来姑娘们嬉笑下工的说话声,应当是很晚了。
姜满卸了钗环,没脱衣服,就这么侧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个软枕,似是也睡的不安稳,眉头轻皱着。
薄屹寒静静着坐着,他鲜少思考自己重生这事,可现在和一个同样重活一次的人共处一室,不禁思考。
他因何重新活过来?难不成就因为死之前自己心中那点悔恨和不甘心?
那为何重生在二十岁,为何不能回到他进军营之前,再让他陪陪阿娘。他回乡之后,阮娘身死,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青一阁给姑娘们住的地方不算暖和,即便穿着衣裳,薄屹寒都打了个冷颤。
他垂下眼眸,撑着桌子站起来,身体已经恢复,他靠近姜满,扯过被子替她盖上,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下巴,只觉得冰手。
他手指轻捻了一下,忽而又伸手,很轻的用手背,很轻很轻的蹭了一下姜满的面颊。
柔软细腻冰凉。
俯下身,他轻吻了她的侧脸。
坐在床边看着她,又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声音小了,应该是姑娘们该睡的睡都回房了。
这时候,天边已经翻起白肚,他放轻脚步,下了楼。
齐涑等了他几乎一晚上,看见他喜笑颜开。
“王爷,咱赶紧回府吧,属下都要困死了。”
薄屹寒意识他小声,进了马车内,低声问:“他们什么时候散的?”
“王爷你走后没多久,三殿下和顾大人他们就也走了。”
“他们可有碰到太子?”
齐涑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也在这儿?没碰到啊。”
薄屹寒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行,回府吧。”
“是。”
大理寺的牢狱陈旧,昏暗,泥泞,处处掺杂着血腥味。牢房深处还时不时传来叫声和哭声。
不知为何,镇国公竟然叫眼前的姑娘来,顾原很不愿意,“这牢房不是你这姑娘该进的。”
“顾大人进得,令栀有什么进不得的,再说,顾大人知道怎么跟姑娘家接触吗?”
顾原脸色一红。他确实在这方面很欠缺,所以这事找个姑娘一起去也无可厚非。
可身边这个人对于顾原来说是恩人,是他心里认定将来要娶的人,他舍不得让她吃苦。
听到姜满这样说,顾原只得道:“今早我问了,这陆姑娘得知陆家被满门抄斩,已经在牢里骂了陆丞相、陆争、陆家祖母二十几号子人,这肯定是个硬骨头,不然三殿下不会单独将此事拿出来说。”
姜满心中冷笑,那可是陆岁宁,好不好啃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骨头!
她浅笑道:“顾大人放心,我此番前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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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授意,他看人的能力您还不放心吗?”
顾原面色一沉,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向里走着,姜满今日穿了件绣合欢的湖蓝色斗篷,此时下摆已经泥泞不堪,她略嫌弃,回头看顾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要说安国现在是真的穷,百姓都吃不饱饭,更别说改这犯了罪之人住的地方了。
一狱卒迎上来,领着他们二人又七拐八拐绕了几个弯,还没走到,就听得一道哑了的女声传来——
“你们一个个耷拉着脸,瞧着都晦气!怎么砍你的头不砍别人的头?跟你们关一个牢房我都嫌丢人!”
话音落下,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姐姐你做什么这样说我们自家人?如今还有谁能救我们陆家?你是不用死了,那我们呢?”
“我这样活着,有你们这群笨的像猪一样的蠢亲戚,还不如死了呢!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顾原明显被惊到了,他脚步顿了顿,看了看身边一脸淡定的姜满,没忍住清了清嗓子。
姜满站在顾原身后,带着帽帷,瞧不见长相。
顾原将手背到后面,转个弯,就看到这一整排都关着陆家的家眷。
大部分人都坐在地上,所以站着的人就很突兀。
二人一眼就看到了陆岁宁。
那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背挺得笔直,囚服根本掩盖不了她的绝代风华,发髻也乱了,此刻用一根筷子插着,小脸虽脏,却美丽动人。
她微微抬着头,来者不善的看着二人。
好像她是这里的主人,姜顾二人是擅闯私宅的客人一样。
陆岁宁率先开口:“你们是谁?”
狱卒道:“大胆!见了大理寺少卿还不下跪!”
陆岁宁没跪,甚至还很鄙夷的看了身旁下跪的陆家人,抬头说:“你就是顾原,查我陆家的人?”
“正是,”顾原拱手道:“陆姑娘,陆家刑期已定,您可以出狱了。”
岂料陆岁宁冷哼一声,居然席地而坐,“我不出去,以罪臣之后活在长安,我不如死了。”
顾原刚想说她手里有免死金牌,不必上刑场,身边那平日里沉稳娴静的女子开口了。
“你道大理寺是养吃白饭人的地界吗?既然有免死金牌就赶紧出去,难不成你想在这牢房里头老死?”
顾原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陆岁宁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箭步冲到铁栏处,扒着头,“你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有本事把帽子摘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脸,看看是哪家的小姐抛头露面,惶惶然赶过来落井下石,我就算落魄了,也不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因为自己平日里高傲惯了,自然也得罪了不少长安的这个那个小姐,所以她下意识就将眼前人认定为是哪家跑来笑话她的小姐。
可看到姜满与顾原一同前来,穿的虽然讲究,但是不是京中贵女那端庄模样,她又恍然,眯了眯眼睛,“哦,我知道了,薄朝盈让你来的?”
不是世家小姐,那就是那个与自己极其不对付的朝盈公主派来的人。
顾原一看势头不太对,这人怎么还直呼当朝公主的全名呢,便马上道:“陆姑娘,您随本官出去吧……”
“本姑娘要与陆家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姜满冷冷道:“你们陆家还真团结啊,贪来的钱一起花,砍头的时候还要一起砍。陆岁宁,你这免死金牌若在他人手中,那除了你以外,陆家能否找出第二人出来有你这般骨气,宁死不独活?”
这话无疑在陆岁宁心口又扎了一刀,她罕见怼不出口,于是指着旁边的锁,命令旁边的狱卒,“你!把这玩意儿打开!”
狱卒看向顾原,顾大人连忙摆手让他开锁把这人给放了。
陆岁宁咬牙,边撸袖子边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掀了你的帽子,瞧瞧你是哪尊神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