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银柜

作品:《敛骨吹

    门被打开,陆岁宁怒气冲冲,还没走到姜满这里,就被人压住了。


    她发觉哪里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就被人这么半拖半带,带出了大牢。


    大理寺里没有女官,甚至连个侍奉的丫鬟都没有。姜满带了件自己的衣裳,顾原找了个空房间,让人把陆岁宁带到里面。


    姜满道:“顾大人放心吧,我带着她换了衣服简单梳洗后便出来。”


    “有劳姑娘。”


    陆岁宁手被绑着,丢到床上,见狱卒出去,进来的是姜满,她愈发怒道:“你到底是谁!我愿意死也不行?谁要用什么免死金牌!”


    姜满把装着衣服的包袱放在陆岁宁旁边,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这张脸,对这一世的陆岁宁是陌生的,她没吭声。


    姜满上前替她把捆着的绳子解开,“穿好衣服洗把脸,顾大人还等着呢,安顿好你还有别的事情。”


    陆岁宁盯着她,不明白这人冷漠的神情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用你们管!你……”


    姜满不耐,直接打断道:“陆岁宁,我警告你,乖乖穿上衣服跟我走,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打晕了替你换。”


    “你当我陆岁宁是吓大的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这免死金牌怎么来的?”姜满冷静道,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你母亲当年以身做局替你挣下这条命,现如今你这么想死,不知道她在天上作何感想?”


    陆岁宁愣住,“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她比谁都清楚。


    什么替太后挡刀,什么英勇无畏,其实都是放屁。


    那年陆母发现了陆丞相投靠太子,结党营私,便设下此局,雇了几个杀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陆岁宁推了出去,就是怕万一陆家一朝事发,能保下她。


    陆岁宁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得了这莫名其妙的牌子。


    她的母亲没几年便病死了,死前才将真相告诉了她。


    可这事怎会有他人知道,怎会有外人知道?还是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眼前的人大约十六七岁,母亲绝不可能将这等大事告诉一个丫头片子,所以,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见对方满目疑惑,姜满低着头,故作深沉道:“其实,我是你母亲的转世,所以我知道此事。”


    “......”,陆岁宁坐在床上,一脸不信,狐疑的看着她。


    “阿宁,你怎么不信呢?真的,不然此等要事,我怎会知道。”姜满堆起笑容,满脸慈祥,甚至伸手摸了摸陆岁宁的头发,“好了,快换衣服吧。”


    说罢,她起身忍着笑,躲在了屏风外头。


    里面没了动静,过了一会,传来换衣服的声音。


    陆岁宁忽然问:“陆家满门抄斩这事,定了吗?”


    姜满等着她,嗯了声。


    里面又没了动静。


    时间太长,姜满都以为陆岁宁是不是在里面偷摸自尽了,她快步走进去,“你怎......”


    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陆岁宁已经穿好干净的衣服了,此时正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姜满第一次见她哭。


    这种孤傲不屑的人,居然也会哭?


    陆岁宁死,对不起替自己谋划的母亲。


    陆岁宁活,对不起她仰仗依赖的陆家。


    姜满本意是来劝说陆岁宁出狱,顺便嘲笑嘲笑她,让这个人低低头,别整日这样自大。


    可如今看见陆岁宁居然哭了。她想好的说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我听说,我姐姐死了,”陆岁宁抬着头,也不顾眼前人到底是谁了,“是不是真的?”


    姜满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还真问对人了。


    那日陆语宁温热的血仿佛还淌在她身上,粘稠又难受,看着陆岁宁,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岁宁抽泣了几声,又问:“她死的时候,疼不疼?”


    “……我不知道。”


    心忽然被揪了一下,姜满垂下眼眸,转身出了房间。


    顾原等在院中,笑意满面,“令栀,幸好今日你来了,不然我还真没办法将陆姑娘安然带出来。”


    姜满笑笑,眸中的担忧还未褪去,她问:“像她这样的人,出了大理寺,能去哪里?”


    顾原微叹,轻轻摇了摇头,“罪臣之后,不可入世,不可从商,每月要到大理寺报到,不可住客栈,不可入酒楼。从前有过差不多的人,也是找女工之类的小店做些活计,活得艰难。”


    姜满说不出话来了。


    世人都说,你的爱人不一定最了解你,可你的死对头一定了解你。顾原说的这样的日子,陆岁宁绝对忍不了。


    上辈子,她不肯受屈辱,自刎而亡。


    这辈子,要以罪臣之后的身份苟活。


    但是顾原又说:“其实昨日自青一阁出来,我就有一个想法。”


    姜满抬眼看他,“什么?”


    顾原有些难以启齿,脸色微红,结结巴巴道:“令栀姑娘,我,我是真的决意要娶你的,可陆姑娘真的可怜,我想让她暂住我的府邸,还望你莫要介意。”


    姜满当然不会介意,顾原刚说完,陆岁宁便从房间里出来,她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脸也拿清水洗过了,素白柔净的小脸冷漠的抬着,缓步走来。


    显然,她听见两人的谈话,淡淡问:“什么时候走?”


    姜满神色自若,“你们商议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就要走,只听陆岁宁在她身后喊了句:“你到底是谁啊?”


    姜满没回答,倒是顾原答道:“这是青一阁的令栀姑娘。”


    “青一阁?”有点耳熟,陆岁宁猛的想起陆争曾经在家里大放厥词,顿时感到惊讶,“她是个......商女?”


    ———


    长安城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安银柜被烧了。


    说是因为后厨不当,一开始烧了几间下人住的房子,可后来火势越来越大,连带着旁边的商铺子都未能幸免,禁卫司一众带人救火,后来天降寒雨,这才平息了这场大火。


    薄屹寒身披银铠,外面裹着斗篷,脚踩在被烧成炭的木桩子上,和几个护卫一起翻找着什么。


    雨不小,五一举着伞根本挡不了多少雨。


    “国公爷!咱们回去吧!雨太大了!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薄屹寒只觉得背上的上被雨浇透了,疼的他眼冒金星,他把长枪插在地上,气的骂了句:“他妈的!”


    赵肃从远处跑过来,雨水顺着头盔往下流,他抹了把脸,道:“国公爷,长安银柜无一人生还,账也烧没了。”


    “把尸体抬到禁卫司!喊仵作来验尸!”


    李渊从马上下来,拉薄屹寒的胳膊,“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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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太大了!”


    “雨越大线索就越不容易保留,”薄屹寒转头说:“师傅!这些人很重要!”


    李渊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他,便跟身后的张德一说:“听镇国公的,加派人手,把尸体运回去。”


    雨越下越大,浓雾蒙了整个街道,薄屹寒转过身,只见对面的铺子房檐底下,站了一群刚从火里逃出来的百姓,或多或少脸上身上都有被灼烧的痕迹,房子里烛火映出来,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师傅,这些人怎么办?”


    李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愣,转过身揽住了薄屹寒的肩,往前走了几步,“这些人咱们管不了。”


    “房子烧了,一时半会儿的他们能去哪儿?下这么大雨,不好找客栈的,何况他们有钱吗?”


    李渊有些怒意,压着嗓子说:“天底下可怜人多着呢!咱们帮不过来,何况这是长安,不是边关,饿不死人的!”


    薄屹寒皱眉,问:“为何不让户部拨些银子?这是天灾,朝廷该管的。”


    “连俸禄都发不出来了!”李渊气急了直想揍他,“别管了!”


    薄屹寒绷着脸,没说话,直接转身上马,道:“五一齐涑,跟我去趟户部!”


    “是!”


    李渊看他动作飞快,指着他骂道:“你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犟!”


    六部就处在大理寺、御史台和禁卫司中间的位置,意为三司六部,六部受三司监管,六部向上传达,需要通过宫里的内阁,而三司是可以直接向皇帝递奏折。


    这里明显比外面的街道干净多了,三人下马,青石地面很快被污泥染黑,门口有人举着伞迎接他们。


    “见过镇国公。”


    “户部,带路。”


    “是!”


    齐涑赶紧跟上,五一站在原地,忽然笑了一下,道:“这也太有面了!从前哪有这待遇啊!”


    三人被请到前厅,龚今良正在屋中打着瞌睡,一听镇国公来了赶紧把衣服整理好,戴好官帽,一路小跑。


    “下官龚今良,见过镇国公。”


    薄屹寒接过下人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便放在一边,“起来回话。”


    “谢镇国公。”


    “龚大人,”薄屹寒说:“陆家抄了吗?”


    “回镇国公,昨日下官已经与兵部去过陆府了,所有东西全部带回六部清点,只是数量庞大,还未清点出来。除此之外,陆英此贼人名下散在京城各银柜的银两也正在清算,按陛下的意思,全部充入国库。现在一些小银柜的已经清算完毕,只是今早长安银柜被烧,按照陆英身边的人说,此人大多数脏银都存在此处,现在还未清算出来。”


    薄屹寒点头,道:“既然有钱了,拿出来先给那些暂时没住处的百姓修个临时的落脚点,想来用不了多少,吃食就按着长安最贫困那些百姓的标准来。”


    “这......”龚今良弯着腰,面露难色,抬头看了一圈,薄屹寒挥手让众人退下,他才继续说:“国公爷,修落脚点事小,长安银柜附近的铺子也没多少人。可是长安城外现在聚集了不少各地流窜的百姓,都等着朝廷管。现在拨了银子管城内的百姓,要是传出去了,外面的闹起来,不好收场。”


    薄屹寒沉思片刻,问:“外面有多少流民?”


    “下官也不清楚具体的,只是那日听兵部王大人说过一句,三千得有。”


    “……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