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醉仙居

作品:《寒门文圣

    数百里之外的永安府城,大周学宫


    堆积如山的公文案牍上。


    新任学政柳睿端坐于书案之后,眉头微蹙,正提笔批阅着一份奏报


    自奉旨南下接任庆安府学政以来,他便谢绝了所有宴请馈赠,一头扎进这学宫书海,誓言涤荡积弊,拔擢真才。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旧纸的气息,唯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在寂静中回响。


    “老爷。”一声恭敬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柳睿笔锋未停,头也未抬:“何事?”


    管家忠伯垂手立于阶下


    “文庙有异动,昨日榜上新增一篇‘镇国’评级的文章!”


    柳睿执笔的手终于顿住,他缓缓抬眼,目光射向忠伯:“镇国?出自何处?”“镇国”二字非同小可,那是文道显化赐予的最高认可之一,非惊世之才、撼世之作不可得。


    他履新伊始,庆安府竟有此等异才现世?”


    “回老爷,文庙灵光所示,此文……出自庆安县!”


    忠伯声音带着激动,将手中的玉版纸恭敬呈上,“此乃文庙灵光拓印下的记录,请老爷过目。”


    柳睿放下笔,接过那卷温润的玉版纸。


    一股浩大而纯粹的文道气息隐隐传来。纸上清晰地显示着:


    文章记录:大乾十二年,庆安县试首场。


    评级:镇国!


    题目:……(受县试保密规则,题目及正文内容暂隐,待正式拆封阅卷后解禁)


    作者:……


    引动异象:文庙文钟三响,庆安城文气翻涌,余韵未绝。


    “庆安县试?”柳睿的指节在“镇国”二字上轻轻敲击,深邃的眼眸中精光闪烁。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自己在两月前初到云州时,曾命忠伯收集云州少年才俊,其中有一名来自庆安县的神童


    “忠伯!”柳睿倏然抬头


    “本官命你整理的云州神童册中,庆安县是否录有一名?”


    忠伯躬身急应:“回老爷,确有此人!据州学呈报,此子七岁作《咏柳》诗成‘出县’,引动枯柳抽芽之异象,被退隐的程颐大学士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柳睿看向忠伯


    “备车!去庆安县,我倒要看看这镇国级别的文章,到底是不是这个神童做的”


    忠伯大惊:“老爷,县试尚未放榜,按律学政不得干预地方...”


    “非为干预!”柳睿斩钉截铁打断


    “本官此去只不过是见识一下写出镇国文章的才俊为何人,顺带留下庇护手段,防止逆种袭击”


    庆安县,醉仙居内


    这是徐家的产业,也是苏砚这几年交出的部分商业配方的试验地


    窗外寒风卷着雪粒子,醉仙居内却暖雾氤氲。


    跑堂小二托着赤铜火锅在满座宾客间穿梭,嘶声吆喝


    “劳驾让让!滚油烫身!”


    柜台前,苏明孝肩搭汗巾,粗布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星,正堆笑招呼新客。


    门槛边,王氏利落地将一拨客人引向二楼雅间


    自八年前苏砚献出那“九宫格火锅”的方子和后面接连献出前世的配方


    徐举人便将庆安县的这处醉仙居交予这对夫妇打理,抽成分润早翻了几番


    大堂里觥筹交错,每位客人桌子上几乎都有苏砚配方制作出来的玻璃杯和蒸馏的烈酒


    几个常客拍桌高喊:“苏掌柜!老规矩——毛肚三盘,羊肉五斤,配烧春刀一坛!”


    苏明孝连声应下,眼角却瞥见棉帘掀动,一道月白身影挟着风雪踏入。


    “哟!苏小相公!”熟客们顿时哄闹起来


    “县试才罢不在府里歇着,倒来体察民情了?”


    有人挤眉弄眼:“首场文章作得如何?可要提前贺你个案首?”


    苏砚拂去肩头碎雪,唇角噙着浅笑拱手,却避而不答。


    调侃声尚未落定,棉帘再次被劲风掀起。


    两道人影裹着寒气踏入大堂,为首者身着玄青暗纹棉袍,身形颀长似松,肩头落雪未拂,眸光扫过鼎沸人声


    正是微服抵庆安的柳睿,身后忠伯垂手侍立,皮帽压得极低。


    “客官里面请!”王氏眼尖,笑迎上前,“这天寒地冻的,快喝口热茶暖暖!”她引二人至临窗空桌,倒上两杯免费的热茶


    “大雪封途,这酒肆倒似春炉鼎沸。”他目光扫过满堂蒸腾的铜锅,对忠伯道:“且在此地暖暖身子。”


    王氏闻声近前,柳睿袖中抛出一锭雪花银:“来一壶最好的酒,再上几样招牌。”


    “贵客放心!”王氏利落收银,朝后厨高喊:“烧春刀一壶!羔羊肉三盘,毛肚两份,九宫格红白汤锅配齐!”


    此时,柜台边的苏砚却蹙起眉头。


    自柳睿踏入店门,他便觉一股威压


    此人踏雪无痕、眸光如电,绝非商旅!


    他果断接过苏明孝手中的酒壶:“爹,这桌我去送。”


    柳睿正凝视邻桌沸腾的九宫格,忽见月白襕衫的少年趋近。


    “贵客慢用。”苏砚垂目欲退


    柳睿抬声询问


    “某闻庆安有神童,七岁便能作出出县,鸣州级别是诗词文章,特来寻访。小友可知其人何在?”


    满堂哄笑炸响!


    “阁下所说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酡红脸的的熟客哄笑


    “程大学士的关门弟子不正给您温酒呢?”


    另一人醉醺醺比划


    “神童苏砚,庆安谁人不晓?”


    他起身对苏砚郑重拱手:“原是苏小友当面!久闻七岁诗成‘出县’和鸣州,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


    袖中滑出一枚羊脂玉佩:“此物权作见面礼”


    他双手接过:“长者赐,不敢辞。”随即垂目退步


    “店中毛肚久涮则韧,贵客请趁鲜。”


    柳睿含笑落座,忠伯却羡慕


    这玉佩可是有老爷的文气灌输,能够抵挡举人的全力一击


    铜锅红汤翻滚,柳睿夹起一片裹满椒粒的羊肉。


    初入口尚觉鲜香,三息后烈火般的灼烧感直冲天灵!


    他额角青筋微跳,闷咳着灌下半盏“烧春刀”,却引得喉间愈辣,耳根顷刻通红。


    忠伯更是呛出泪花,狼狈抓过茶盏猛灌


    柳睿和忠伯都是海州人士,饮食清淡,少吃辣


    满桌二人嘶哈吸气之声,彷佛忘记此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