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还算平静的夜晚，姜予棠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没再多耽误便上床睡觉。


    比起第一次失恋，姜予棠自认为现在的她对于一段感情结束的接受能力已经大幅提升。


    至少没有像上次一样失声哭泣，好长一段时间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谁看了都揪心。


    杂志社明天还有工作，后面她只会越来越忙，过不了多久，逐渐忙碌起来的工作便会重新占据她生活的大半部分，她的人生还要向前，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次为一段感情的逝去而痛哭流涕。


    因为她知道，继续在一起，才是对彼此最深的伤害。


    心里说着要放下，但上了床，翻来覆去许久，姜予棠也没多少睡意。


    凌晨两点，她认命般拽开脸上的眼罩，叹了口长长的气。


    只是躺在床上想要入睡，脑海里都能浮现郁琛在家里留宿的回忆画面。


    脸颊烫烫的，姜予棠收回手，掀开身体上的被褥，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


    空气中的冷意近日逐渐增加，她穿着薄薄的真丝睡衣，不禁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好在被窝里的暖意尚在，姜予棠很快钻进去，侧身拿起床头充电的手机。


    手机开了勿扰模式，她刚一解锁取消，一条条微信消息便弹了出来。


    【到家了吗？】


    【今晚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分手的事情，再考虑一下好不好？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控制我自己不去乱想，都怪我，都怪我。】


    【你还会来看我吗？还是会像上次那样离开上宁？】


    【……】


    【拜托，看见之后给我回条消息好吗？】


    【我很想你。】


    视线扫过聊天框里的文字，姜予棠深吸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她点进郁琛的头像，点开他账号的朋友圈。


    比起平时鲜少分享生活的姜予棠，恋爱后的郁琛是个极其爱发朋友圈的人。


    她偶然逛街给他顺手带礼物，他发朋友圈炫耀。


    她穿了他亲自给买的裙子，他也要发朋友圈说自己的女朋友是全天下最美。


    她一时兴起照着网上的食谱做烘培，虽然成品的模样实在是难以让人产生食欲，可他还是不扫兴地全都吃完，甚至还拍了光盘的照片发朋友圈夸她用心。


    一起收拾东西时翻到年少时的合照，郁琛用心写下感慨，末语是希望他们能一直一直走下去。


    太多的照片和文字，记录了这一路恋爱的点滴。


    不知不觉中，枕间突然有些湿润，姜予棠用手一拂，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留下了泪痕。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找到那条当初由郁琛亲自编辑亲自发布的官宣朋友圈，那天朋友们清一色的祝福刷了一天的屏。


    姜予棠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击了删除确认。


    做完这些，姜予棠吸了吸鼻子，身子往温暖的被窝里又缩了缩。


    与此同时，微信又弹出新的消息。


    【不分手。】


    酸涩的液体在心中蔓延，姜予棠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空，点进和郁琛的聊天框，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回他：


    【我们已经结束了。】


    【早点睡吧。】


    【你还会有更好的选择。】


    输入完这些，点击发送键，姜予棠知道自己再无精力去迎接郁琛新一轮的质问和求和，于是一鼓作气，将他的账号拉黑。


    屏幕在黑夜里逐渐暗淡最终熄灭，卧室里再无任何一处亮光。


    ——


    姜予棠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各种情绪化作梦魇折磨着她，直到第二天到杂志社上班打卡，都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予棠姐，你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好。”


    龚凝怀里抱着一沓杂志，站在姜予棠的办公桌前，抿着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虑问出来。


    姜予棠正低着头在文件上签字，听龚凝这么一说，笔尖在纸面久久停驻，染了一小片墨色。


    “是吗？”


    秀眉之间微微蹙起凑成山峰，姜予棠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面小镜子，自己的脸色着实不太好。


    “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龚凝追问。


    她一边把怀里的书籍放在桌面，一边靠近姜予棠，绕到她身后，给她捏肩。


    “予棠姐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讲啊。虽然我没什么能力，但我能有力出力，帮予棠姐舒缓情绪也不错。”


    龚凝说这话时，下意识想看姜予棠的反应。于是侧着身子去瞧姜予棠的脸，披在肩上的长发顿时如瀑布倾泻。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边，拂过柔软的心间，带来些安抚。


    “没什么事。”姜予棠耸了下肩，她不是个喜欢把坏情绪外露的人，脸上扯出个笑，“可能是熬夜了，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龚凝对她的说法半信半疑，但姜予棠始终坚持，她也不好再继续怀疑些什么。


    “予棠姐还是笑起来好看。”


    姜予棠说自己现在就是在笑，可龚凝却觉着，这笑容没以往的好。


    “你呀别操心我了，我好着呢。”虽然没办法把分手的事情一下说出来，但龚凝的关切真实地暖进姜予棠的心里。


    当初龚凝刚进来时她对龚凝的好，这下看来是一点都没白费。


    姜予棠在龚凝的眼里是职场里的大姐姐，是她生涯里的导师。从她进入杂志社的第一天起，姜予棠就是她的引路人，守护者。


    龚凝想，若是今后她真的有机会有能力在行业里闯出名堂来，第一个要感谢的人非姜予棠莫属。


    姜予棠眼看着站在跟前的小姑娘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边笑了下夸她可爱，边拿手机站起身嘱咐道：


    “待会儿还有例会，收拾收拾去会议间。”


    分手的第一天过得比姜予棠想象中顺利。


    她以为照昨晚那架势，郁琛估计一两天之内不会轻易放弃，但出乎意料的，姜予棠今天过得十分顺坦。


    不过这样也好，到下班点，姜予棠收拾好东西下楼，一边走一边走觉着自己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晚上她约了尤念一起吃饭，姜予棠先是到尤念的咨询室楼下接上对方，随后驱车前往上宁新开的一处商区。


    尤念推荐的西餐厅就在商圈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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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装修偏欧式风格，工作日的晚上商圈没多少人，餐厅里的座位还是被占据一半。


    两人入座在靠窗的位置，人不多也安静。


    “真的分手了？”


    尤念也是才知道姜予棠分手的消息，她一手接过服务生刚端上桌的气泡水，眼睛不由得瞪大。


    前段时间都还好好的，恋人分手的消息来得太过于突兀。


    “嗯。”积累的一天一夜的愁绪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出口，姜予棠脱下棕色的大衣外套，理了理领间。


    姜予棠把这些天的事情描述了个大概。


    尤念边听着，手中的叉子无数次插向盘里的沙拉，最上边的几片菜叶子面上全是洞。


    心中的情感交错，听完姜予棠的话，尤念默了会儿，整理好情绪才开口：


    “那你心里对郁琛还有感情吗？”


    姜予棠低着头，尤念的话就像是风，吹开掩藏住她内心的覆盖。


    “当然有。”


    可是留残的感情已经支撑不起她和郁琛再继续下去。


    “只是对我而言继续在一起，郁琛只会越来越糟。”


    听到这儿，尤念挑了下眉，默默放下手中的餐具。


    “那分开之后呢？你认为，郁琛会好起来吗？”


    姜予棠不知道，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和郁琛分开，摆脱掉他们之间这份让双方痛苦的羁绊。


    见姜予棠不回答，尤念也没强硬地要个答案。


    她现在，多半是职业病犯了，把对面的姜予棠当作自己咨询室里的咨询人，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一方面她作为心理咨询师，她应当带领咨询人一步步分析问题，解开心结，另一方面，她作为姜予棠的挚友，应当替她分担这份情绪才对。


    意识到当下的话题太过于沉重，尤念摇摇头，打翻心中的那番推测。


    “予棠，你知道的，一段感情里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受。”


    而不是过于在意对方的体验。


    淡淡的果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姜予棠夹着杯根，将杯底靠在桌面。


    暖色的光芒倾泻入窗面，秋日的尾声总是伴随着一阵又一阵风摇动着路边的树枝叶。


    橙调的天空背景里，数不清的行人匆匆路过。


    “晚上去看电影吗？”


    “行啊，有什么推荐？”


    “新上的爱情片不错，导演前段时间刚拿了奖。”


    “那就看这个，你选好地点时间，我一会儿订票，看完电影咱们还能在外面多转悠转悠。”


    “看完电影都多晚了，还瞎转悠什么？”


    “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啊，咱两又不住一起，我舍不得那么早分开。”


    “哎呀你，肉麻。”


    窗外一高一矮的身影越走越远，迎着落日的光辉朝着没有尽头的远方走去。


    直到尤念喊了声名字，姜予棠才回过神，默默收回了目光。


    “看什么呢？”


    尤念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时，只看得见一对陌生情侣的背影。


    “没什么。”


    姜予棠摇摇头，心中的思绪被窗外场景拉回了从前，窗外的人影，变成了她和郁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