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同居

作品:《改嫁小叔子后亡夫回来了

    可这温存不过瞬息。


    怀里的温热猛地消失,眼前的人向后退开。借着一缕透窗而入的月光,谢云姝看清了黑夜中的那张脸:“萧翊?”


    她眼中的脆弱和依恋顷刻间消失不见,“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云姝下意识拢紧衣襟,眼神覆上少许疏离。萧翊没回,只是转身点亮桌案上的灯盏,语气平静:“往后,我还是宿在这里。”


    “好。”谢云姝已系好衣带,伸手拂开珠帘,“我去备你的被褥。”


    她这般云淡风轻,反倒让萧翊怔在原地。他做了整整三日的挣扎,才踏出这一步,她却如此轻易地接受了?


    她心中,究竟把大哥放在什么位置?


    “你不问为何?”他的视线追随着她在房中移动,直到看见她将一床新被铺在左侧的贵妃榻上。


    原来是要他睡这里。


    一抹红蔓上耳根,他猛地掐断思绪,却止不住面上发烫。


    反观谢云姝,却还是一脸淡定。


    “无非是最近府上的一些流言。”她整理着枕衾,语气平淡,“即便你不来,我也正打算寻你商议此事。”


    “可...”萧翊喉结微动,想起几日前才说要独宿书房。如今出尔反尔,他面上不禁有些热。


    谢云姝却似了然,“少主那日说过什么,我已不记得了。”她转身看他,眸色清亮,“从今往后,我们便同住一室,在外人面前做一对正常的恩爱夫妻。”


    “恩爱夫妻?”萧翊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在这个家里,他从未见过恩爱,只有怨怼与撕裂。他语带讥讽,“你已经接受他们的安排嫁给我,还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没想到谢云姝表情认真地凝视着他,“我嫁的,是萧晏。”


    “现在,在世人眼中你就是萧晏,我们本就该如此。”


    萧翊愣住了。他垂眸,看见她正透过自己凝视着另一个人。


    他冷脸讥讽,“你倒挺会自欺欺人的。”


    “可你看清楚,我是谁?”萧翊用茶水沾湿指尖,往自己脸上重重一抹,冷着声道。


    水珠顺着萧翊的下颌缓缓滑落。


    谢云姝垂下眼帘,别过头去,唇角泛起一丝苦涩,“你放心,我一直都分得清。”


    “你最好是。”他语带讥诮。


    “正因分得清,萧翊,往后在这房中你大可做自己。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只需共同互相守着各自的界限,即可。”


    萧翊的眼神随着她,从椅塌上转到床上,明白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界限。


    这样也好,他望着窗外疏落的星子,沉默片刻。至少,这世上他还有一方天地,能够做回那个被迫死去的自己。


    烛火噼啪作响,在黑暗再一次将蔓延之际,他的眼神恢复平静,开口:“你可知梁稷此人?”


    “梁稷?”谢云姝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在仔细搜寻着脑海中关于这号人的记忆,可片刻后她摇头,“不认识。”


    “怎么了?”谢云姝又追问。


    萧翊将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望着房顶的暗影,“孙先生今日告诉我,说梁稷是大哥昔年在江南结识的挚友。他或许…知晓大哥与你从前的种种,嘱咐我日后需谨慎应对,莫要露出破绽。”


    他转过头,看向床榻,“你当真不认识他?”


    “我何必骗你?”她抬眼与他对视,“除却那日在婚宴上见过一次外,我从未听说过梁稷这个名字。”


    ......


    这就怪了。


    难道,大哥在江南时,从未向梁稷提起过她?反之亦然?


    夜渐深,谢云姝和衣躺下,萧翊也配合地背过身去。


    一片寂静中,他忽然低声开口:“嫂嫂……能否与我讲讲你与大哥的往事?”


    话音落下,他才惊觉这话太过越界。又立即补充道:“是孙先生嘱咐的…多了解些,才不易在梁稷面前露馅。”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他试图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过是想确认那段感情是否真的这般深刻。一个仅与大哥相识数月的女子,怎会情深至此?


    这样想着,他便自洽了些,也可沉下心来等谢云姝的回应。


    可很久,床榻那边都没有回音。


    就在萧翊以为她早已入睡时,帐幔里传来她带着睡意的声音,“与其纠结于此…少主何不在别处多下些功夫?”


    “什么?”他下意识问。


    “昔有商君立木,非以辩言,而以信行。要杜绝怀疑,最好的办法不是用言语辩解,而是以行动让人无话可说...”


    话音未落,一个轻轻的哈欠曳断了语句,那头没了声儿。


    “比如?”他低声问,已经不期望她回答。


    “比如明日开始,请少主与我一同研读北燕舆图……”她声渐低微,似将沉入梦境,含糊地添了一句,“怀瑾哥,他可是个…用兵的奇才…”


    萧翊眸中的光,倏然静了下来。


    烛影微微一晃,映出墙上两道疏离的影,今夜不知谁将无眠。


    --


    小年,萧翊醒来时,窗外生机一片。


    大雪消融,几株红梅屹立在冬日里。


    连日来,城防部署、年关礼单与城中舆论交织,令他分身乏术。


    他实在太累了。


    不知不觉,搬回归玉居已有五六日。那夜之后,谢云姝并未多言,只拟了一份清单,详录她与萧晏往来诸事及所赠之物。至于更私密之事——她心想,即便有,萧晏也未必会向梁稷提起。


    萧翊准允后,瑞平便领命前去仿制清单上的物件。当看到那枚白玉哨子时,谢云姝忽然想起初至北燕时,曾将它赠予城门边乞食却对她施以援手的一对姐弟。


    “不知那对姐弟如今怎样了……”她轻声自语。


    萧翊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瑞平,得空派人去瞧瞧。”


    “好的,少主。”瑞平领命下去。


    谢云姝随即抬眸望萧翊,没说话。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萧翊抬手摸了摸脸颊。


    “没有,”她微微一笑,“只是觉得从前说错了一句话。”


    “什么话?”


    “我曾说你眼神阴郁,不像好人。”


    萧翊指尖微顿,冷声道:“你没说错……”


    “不。”谢云姝轻声打断,目光澄澈如镜,“或许你和怀瑾哥一样,骨子里都装着对百姓的悲悯。”


    萧翊垂眸不语,指节却不自觉地收紧。他,是这样的人么?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


    门扉轻启,萧翊掐断思绪。


    瑞平穿过廊檐,迈过门槛,“少主,祁融传信。”


    萧翊看完,眉峰紧蹙,“谢晋父子,安敢如此!”


    瑞平正欲开口,外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萧翊向外看去,只见谢云姝端着一个红漆木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几只白瓷小碗,热气袅袅,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气。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乌发简单绾起,步态从容。


    “醒了?”


    她声音温和,将木盘轻放在一旁的空几上,“晨起雪寒,我叫人备了些暖胃的薏米粥,你可以用些。”


    萧翊目光微动,压下心底升起的讶异,伸手接过一碗。温热的汤水入喉,果然一股暖意在心底散开。


    素娥将走向窗边,利落地支起窗棂。晨光透入,那一刹那,谢云姝身后被打上一层光晕。


    他执碗的手微微收紧,却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只见谢云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轻轻放进床头的熏笼,“这是安神的香草,我昨夜见你睡得不安稳。”


    她语速轻快,确认着各项细节是否妥帖,“若粥不够,厨房还温着。今日要见的几位宗亲长辈已在前厅用茶,你……”


    “够了。”萧翊将手中的碗放回桌子上,再抬眼,那点暖意已经完全消失。


    “不必迂回,”他出声打断,目光渐沉,“你想要什么?”


    谢云姝呼了一口气,“少主英明。”


    她不再绕弯子,道:“我知道祁融传信回来了,可否让我看一看?”


    果然。


    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关怀,更何况是来自她。萧翊脸色微沉,“你消息倒是灵通。”


    谢云姝神色平静,“方才回来时,正巧遇上瑞平。”


    萧翊闻言,又往瑞平那儿看了一眼。他表情无辜,少主,您也没说连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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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都要避讳着少夫人啊。


    何况,你们都搬到一起了......


    谢云姝又解释道,“并非我有意探查军情,只是事关蓉城我不可能不留心。”


    “我有说什么吗?”萧翊目光闪烁,他将信递过去,谢云姝连忙接过。


    不一会儿,信纸在谢云姝手中窸窣作响。


    谢云姝闭了闭眼,胸中忧愤交织。祁融在信中说他们已抵达蓉城,但她的叔父谢晋与其堂兄谢桡以母亲和弟弟的安危作要挟,想借此攀附北燕共同北上。


    可北燕并非萧氏一族说了算。


    谢晋凭什么认为她能说动北燕三族共同开启城门接纳他们?即便事成,曾经执掌蜀地的谢氏一族,又岂会永远甘心屈居北人之下?


    光是她的弟弟谢琅,就不可能甘愿一辈子做北人的僚属。


    更何况,若公孙袭得知谢氏北投,会不会趁机发兵北上,直指北境?从萧翊的角度来看,他必须考虑这个问题。


    是她想错了,在乱局之中,她只想着要保全小家,却忘了身为乐山王之女的重任。


    叔父这一行为,倒是提醒了她。即便祖母答应护他们周全,可是靠他人得来的庇护,终不是她谢氏族人的归属。


    谢云姝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军报轻轻放回桌上,在房中踱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少主,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萧翊的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似乎兴致缺缺。


    谢云姝环顾了一下四周,将仆从全都遣散。随后,才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用红绸包着的东西递给他。


    绸布掀开,露出一块青铜令牌,在光下泛着幽冷的色泽。


    “这是……”萧翊眼神一凝。


    “是真的萧家少主令,这是你大哥南下前转交给我的。此事连祖母也不知,大家都以为令牌被怀瑾哥南下带去了。”


    萧家少主令以血沁古铜所铸,工艺早已失传,纹饰繁复,绝非短时间所能仿制。萧翊几乎一眼就能断定:谢云姝手中这枚,是真令。


    “我知道自你继任少主,祖母便命人暗中仿制了一枚。可假的终究是假的,迟早会被人识破,届时必成他人攻讦之柄。”


    “你想说什么?”萧翊语气渐冷。


    “现在,我将这枚真令交还于你。只求你以萧家少主之名应我一事。”


    “你在威胁我?”萧翊冷笑,“这本来就是我萧家之物。”


    “我若真想威胁你,便不会将它直接交出。更何况,我既已与你成婚,便是选择了与你同立一处。”


    “那你这是做什么?”


    “是请求,”谢云姝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坦然,“如今我们已是一绳之蚂蚱。我盼你能像怀瑾哥信我那样,也信我一次。”


    “他当年将此令交我,一为战场凶险,留个保障;二为安我心,那时不少人包括我自己,都担忧他击退公孙袭后会顺势攻下蓉城。他以此令为质,是为了让我安心。”


    “那是因为,即便没有这枚令牌,他在萧家与北境的权威也无人可撼。”萧翊语气锐利,“你真以为身为萧家少主,大哥会如此天真?”


    谢云姝脸色微变,向前一步反问:“那你呢,二公子?若没有这枚真令,你在这蓟州城的地位,可会动摇?”


    萧翊喉头一哽,无言以对。


    “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我们还需做一件事。这才是我真正要与你交易的筹码。”


    “什么?”


    谢云姝的表情开始高深莫测起来,“前日少主曾提及梁稷,他既对您身份起疑,依您看,他能否突破萧府防线在府中安插眼线?”


    “绝无可能。”萧翊斩钉截铁道,“府中皆是从小培养的家生奴,绝无背叛之理。”他假扮兄长至今无外人识破,便是明证。


    她轻轻抬手,指尖掠过窗棂,“家奴不会,那常往来府中的外人呢?”


    谢云姝眸光微转,忽然向前一步靠近萧翊。她的手抚上他的衣襟,动作轻柔得近乎亲昵。


    “你做什么?”萧翊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要后退。


    “别动。”她低声制止。


    萧翊只觉得她指尖触碰之处一阵发烫,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